小道士笑道:“不過是一張寧神符罷了。”


    “上次一別,我便為舅丈人準備了一些靈符。這次來,還請舅丈人一並帶回去。”


    楊大尉大喜:“小神仙的神符啊,京城中誰個不想?可便是出再多的錢,也沒地方買啊。這下可好,這下大好。”


    他一時眉開眼笑:“甥女婿,要不請你現在就拿來,某可等不急了。”


    小道士一笑,便取了墨玉寶盒來,給了楊大尉各色靈符十張,用一個符袋,小心地裝好。楊大尉口中說道“多了,多了”,手卻抓住符袋不放。


    一一介紹了各符篆的用途、用法後,楊大尉訕笑道:“甥女婿,你那有沒有,能讓人升官發財、多子多女的神符?”


    小道士解釋道:“符篆之說,因為神秘,因為確有神效,漸漸被傳得越來越玄乎。到得今日,似乎任何事,都能用一張符來解決。”


    “其實不然,符篆說到底,不過是利用天地間的陽氣。用來驅鬼除邪,自然靈驗的很。至於說能佑人百病不生、能讓人得子得孫,這些卻實在過於迷信,當不得真。符篆若真能無所不能,那能畫真符的道士豈不個個成了神仙?”


    楊大尉點頭稱是:“甥女婿說得對,是某貪心了。”


    想了想,小道士再從墨玉寶盒中取出一符,用雙手遞過:“這是文武財神開運符。此符是張天師親筆所畫,是真正的靈符。”


    “用符篆轉人氣運,這事便是張天師也不好說。但轉運符若能畫成靈符,則必定有用,這點確鑿無疑。隻可惜張天師他畫符一生,能轉運的靈符,得來的也是寥寥。至於我,現在還真畫不出。”


    “這種靈符,張天師手上不過三張,我倒得了兩張。一張五路財神符,上次給了宗人府的趙經曆,現在想想卻有些後悔。現在這就是最後的一張,文武財神開運符。”


    “這符我本想給泰山大人,可今日即承了舅丈人的人情,想來轉給舅丈人,泰山大人也不會介意。”


    李國公喉嚨裏咕隆了幾下,訕笑道:“自然,自然!”


    楊大尉一把搶過,小心地收好,大笑道:“今日某帶二十錠金元寶來,沒想到,最後倒得了個大賺特賺。某重寶在手,心中癢得很,就不多呆了。恕罪恕罪!”


    說著,楊大尉一拱手,轉身便走,還不忘連聲催促那管事“快,快”,那模樣,就好像生怕小道士會反悔,將他已到手的神符,給收了回去。


    看楊大尉匆匆離去,李國公一臉熱切:“賢婿啊,那轉運佑福的靈符,真沒了?”


    小道士一攤手:“真沒了。隻有驅鬼辟牙鎮宅等小婿自己能畫的靈符。”


    李姨娘嫵媚一笑:“姑爺啊,張天師那不是還有一張嗎?要不,姑爺去求個臉麵?”


    小道士苦笑:“這就過了,張天師定會不喜。需知前次的那兩張,還是我打賭贏來的,可不是天師他老人家痛快給的。”


    李國公瞪了眼李姨娘:“怎能強人所難。”


    可那文武財神開運符,本來是給他的啊!李國公心疼之下,看都不看趙端,恨聲說道:“都怪家中有豎子壞事!”


    國公夫人見勢不妙,急忙笑道:“十一張靈符,得了金元寶足足二十錠,楊大尉還一副賺大了的神情。看來我家柔兒跟著賢婿,錢財方麵,那是再不用操心了。”


    李姨娘一算:“是哦,一天畫幾十張符,一年算下來,我的個天哦!”


    小道士苦笑:“哪有這麽簡單。畫符容易,畫真符難,至於畫靈符,這個必得看機緣。”


    “畫符時,看著是筆走龍蛇,須臾便成。但要畫真符,心中要存念,嘴裏要默咒,更重要的是,要把自己辛苦修來的內力,並精氣神一齊灌入符中。如此,這畫的符才有靈氣,才能有效,才算真符。所以畫真符消耗極大。哪怕拚了命一次性畫上幾十張,過後必得好生修養一段時日。否則修為必退,身子必虧!”


    “至於畫靈符,這個真強求不得。比如小半年前張天師主持了場佑福道場,曆時七天七夜,所備的三十六張符篆中,也隻得了三張靈符。道場完畢後,張天師足足修養了兩個月,未曾再動筆畫過真符。”


    這麽一說,李國公幾個才明白過來,想到送出去的那張文武財神開運符,又齊齊歎了口氣,再齊齊瞪了趙端一眼。


    看趙端驚懼之下,神思又開始恍惚,小道士便虛空畫符,畫了張靜心符。再驅指一彈,彈入趙端眉間。


    趙端立時身子一震,清醒了過來。他抱住小道士的大腿,放聲大哭:“妹夫救我,求妹夫救我。”


    小道士歎了口氣。可憐啊!堂堂的天潢貴胄,曾經有望大寶的國公府嫡長子,此時卻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看著都惡心!


    小道士終究心軟,柔聲說道:“沒事了,有我在,自然保你無事。”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辟邪符:“這符也是靈符,你貼身藏著,定然無恙。你先下去吧,好好睡一覺吧,醒來後便萬事平安。”


    趙端怯怯地看了李國公一眼,看父親點了下頭後,立即如蒙大赫,如喪家之犬般急急離去。


    國公夫人歎道:“賢婿,我兒這是,中了邪?”


    這話一說,李姨娘渾身一顫:“昨日我房中也發生了件怪事,聽人說,”


    說到這,她看了小道士一眼,不敢再說下去。


    小道士淡淡一笑:“這宅子原來的確是鬼宅,臨安城裏無人敢買。小婿買下後,已將那鬼收伏,已是無恙。至於昨晚姨娘房裏的怪事,小婿以為,絕非鬼物所為。而大舅哥的病,其實也與妖邪無關,隻是憂思太過。所以,”


    他一拱手:“還請泰山大人忘記他的所作所為,以平常心視之。還請嶽母娘多多關心他一下,寬解他一下。不然再繼續下去,大舅哥怕會瘋癲。到時,就非符篆和藥石所能救。”


    國公夫人疑道:“那賢婿的符?”


    小道士解釋道:“人若神思不寧,就易被鬼物所趁,那樣必出禍事,或瘋或死。有那辟邪符在,可免此害。再者,這符也是給大舅哥一個慰藉,讓他相信自己會沒事。”


    李國公起身,說道:“賢婿的苦心,我明白了。”


    然後他正色一禮:“趙端有你這樣的妹夫,實在是他之大幸啊。”


    小道士還禮,笑道:“一家人,何需客氣!”


    此後數日,趙端終恢複正常。隻是自此以後,他再沒臉見小道士。每次一見,便遠遠避開。


    休養的差不多了,李國公便請告辭。小道士挽留,李國公不願,隻說想早點回重慶,看看那幫官員的臉色。


    小道士顧及國公府中還有好幾十號人,住在客棧中,著實也不便。便不再強留,送出臨安後,依依惜別。


    待回到太清院後,看著忽然之間又一片寂靜的院落,小道士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自己終歸還是喜歡安靜啊!


    近黃昏,柔兒從鬼珠中飄了出來,呆呆地看著遠方,默默地垂淚。


    小道士知她心情,擁她入懷,勸道:“待事情了結後,我自會帶你回重慶。到時,你便可以日日與家人相見,承歡於父母膝下。”


    柔兒搖頭說道:“昨日奴奴與母親相見,母親對奴奴說了很多。母親說,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再也不是自家人,而是夫家人,所以切記不要再心心念著娘家。母親還說,夫君是個極好的夫君,是天地間少見的好男兒。母親要奴奴好好侍奉夫君,切不能惹得夫君生氣。女人家若是失去了丈夫的寵愛,會極是悲淒。”


    說到這,柔兒抬頭,可憐兮兮地問:“道士哥哥,奴奴以後就隻有你了。你可不能不要奴奴,也不能不寵奴奴。不然,奴奴就可憐死了。”


    小道士聽的心中大疼,急急說道:“傻瓜,你可是我的可人兒,是我的心肝寶貝。便是天塌了,地崩了,你的道士哥哥也萬萬不會棄你,定會寵你一生、愛你一世。”


    柔兒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埋首在小道士懷中,癡癡地說道:“就知道天底下,奴奴的道士哥哥最好了。”


    兩人正情深時,耳邊忽聽得一聲嬌嗔:“我說,這一剛出來,便見識到兩位的粘乎勁。知道兩位恩愛,也不用這麽明顯吧。”


    柔兒抬頭,正看到柳清妍和吳姐姐俏立一旁,當下臉一紅,急急離開了小道士的懷抱,站在了兩女的中間。


    看著這兩大一小的三位絕色女鬼,小道士誌得意滿地一笑。


    有一個絕色的小寵妻相伴,再得兩位仙女似的姐姐相伴,小道士的日子,過得真似神仙。


    他性子本就恬淡,遇事不喜歡顧慮太深、考慮太遠。於是自然而然地,小道士便忽略掉了,隱藏在暗中的殺機。


    可敵人卻不會因此放過他,隻會趁著他一時大意,而張開獠牙。


    然後,行那,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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