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過後,小道士看著玉盒中的靈宵神符,卻多了幾分愁悵:“哎,四枚靈宵神符,其中神靈之氣全無,再不能發揮神效。可惜啊可惜。”


    張天師笑了:“這年來,老道翻遍典籍,最後得出結論,靈宵神符要用到的神靈之氣,必是法會中,請動真神下凡時,出現的神靈之氣。”


    小道士搖頭:“不是的,我試過。”


    張天師說道:“靈宵神符既然出世不止一次,這說明,其中的神靈之氣必有方法,可灌注進神符。就像法力,注入法器中一樣。”


    “你之前試了不行,應該是神靈之氣不夠多,或者神靈之氣質地不夠好。”


    小道士若有所思,問:“那怎麽才能得到更多,或更好的神靈之氣?”


    張天師說道:“道家諸多醮祭中,大醮!”


    小道士一拍掌:“是極!”


    “可是但凡大醮,消耗極大,且必須皇帝主祭,這個便是我們想辦,也辦不了啊!”


    張天師笑道:“現在正有這麽一個機會。”


    他壓低聲音:“想來你定知道,我大宋有意北伐。兵者,國之大事也。於是官家有意舉辦一場大醮,且為最是盛大的普天大醮,以護國佑民,祈福禳災!”


    “此議已得朝堂通過,不日即將明發聖旨,召告天下!”


    “此次普天大醮,朝廷有意請老道主持。老道準備推辭,推舉你,天一子,做主持!”


    “什,什麽!”小道士驚得跳了起來。


    張天師眼一瞪:“普天大醮要供奉三千六神位,要設九壇奉祀天地諸神,醮期長達七七四十九天。若不是老道年來體弱,身子實在負擔不起,你以為,老道不想做這主持?這可是普天大醮啊!曆朝曆代,才有幾次普天大醮!主持普天大醮,這是無限的功德啊!”


    “若是換了幾年前,老道便是累死了,也得搶這主持之位,哪還輪到他人?你還倒嫌棄了。”


    小道士指著自己的臉,大叫道:“晚輩豈敢嫌棄?可天師,你看看,看看晚輩這張臉。我才二十出頭哎,天下道士何其多,數都數不過來,哪輪到我這麽個毛頭小夥子,去主持普天大醮?”


    “這開什麽玩笑啊,這話一說出去,怕得被天下的道士罵死!”


    “誰敢罵你?”張天師喝道:“論身份,你是老道我親自推舉上去的。論名聲,你現在在道門的名聲,僅在老道我之下。論聖寵,官家對你比對老道更尊寵幾分。”


    “有老道我一力保舉,若再有官家點頭認可,這主持之位,你如何不能坐得?憑你的名聲,坐上去後有幾人敢不服?”


    “我,我,”小道士結結巴巴,還是不敢置信。這也太,太像做夢了吧。我去,竟然說要我主持普天大醮!


    張天師放緩了語氣:“普天大醮極是莊重嚴肅,若是你不能做主持,想要將靈宵神符供奉進主神壇,怕是無法辦到。再且,若不是你做主持,別的道人怕是沒能力請得動真神下凡。到那時,你去哪再找一次這麽大的大醮。”


    “天一子,我言已至此,這主持之位,你自己看要不要。你若要,老道我全力為你爭取。你若不要,天下無數的道士搶著要。”


    小道士想了想,一咬牙,說:“要!別人能做這主持,為什麽我就不能做?”


    張天師一拍掌,讚道:“好,這才是男兒所為!”


    三天後,楊後果然傳召小道士。


    進了坤寧宮,楊後問:“天一子,白葉山的妖陣,若叫你破去,你有幾分把握?”


    小道士苦笑:“小子一分把握都沒。”


    楊後皺眉:“是你天一子太差勁,還是他空玄子太厲害?”


    小道士歎道:“小子若是對決空玄子,自是不懼,不說必勝,但勝算應不小。可問題是,空玄子身後站著的是韓太傅啊。現在韓太傅權傾朝野,有他出麵,小子便連白葉山都靠近不得,這還談什麽破陣?”


    楊後點頭:“你再是本事高深,可現在畢竟還是肉身凡胎。韓侂胄若是以權勢壓你,你自然無能為力。可還有我在,我能由著他韓侂胄亂來嗎?”


    “天一子,我保你能進白葉山,如此,你可敢一戰?”


    小道士正色說道:“如此,我自可一戰!”


    楊後一擊掌:“好,有你這句話,別的,盡交給我便是。”


    “天一子,你若真能為趙家江山,立下此不世奇功,哪怕官家對此不知情,但有我在一天,你的榮華富貴就絕不會少一天!”


    小道士嬉皮笑臉地說道:“榮華富貴什麽的,小子還真不在乎。不過小子這有件事,還真想爭取一下。”


    楊後笑道:“倒還不曾聽你主動提過要求。好,你說來聽聽。”


    小道士有些羞澀地說:“官家不是要舉辦一場普天大醮嗎?前幾日小子去見天師,他老人家說,這年來體弱,他的身子擔負不起如此大醮,準備推辭。所以小子鬥膽,懇請聖人在官家麵前美言幾句,幫小子爭取一下這主持之位。”


    “你!”楊後失笑,她笑道:“天一子,幾十年後,你定當仁不讓。可現在,你不覺得自己太年輕了嗎?天下道士無數,哪輪到你這毛頭小子,來主持道門第一盛典。”


    小道士厚著臉皮說道:“小子當時也是這麽說的。可天師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論聲名,道門之中,我僅在他之下;論本事,我與他不相上下;論聖寵,官家分明對我很不錯。天師問我,既然這主持別人能做,為什麽你就不能做?”


    楊後想了想,笑了:“嗯,這話說的也是。既然有天師他老人家力薦,此事還真有可能。不過天一子,官家對這次盛典,極是看重,這些時日裏,可一直念念不忘。盛典能否成,主持是其中關鍵。所以此事,我隻會盡力,但行與不行,可不一定。”


    小道士大喜:“如此便極好。小子多謝聖人。”


    再過數日,楊太尉相約。


    小道士去了太尉府,被舅丈人迎進書房中。燭火外,一團陰影中,正端坐著一人。小道士近了一看,竟是史彌遠。


    對這人,小道士觀感甚差。論才智、論機敏,此人實是當世大才。但小道士總覺得,此人心術不正,不宜親近。


    當然,史彌遠對小道士,表現得極是親熱。


    三人坐定後。


    楊太尉舉杯,笑道:“先以此杯,以敬同叔。”


    “同叔不過區區數月,便從正六品,升至從四品,實在是可喜可賀。”


    史彌遠飲了酒,舉杯笑道:“最可喜的是,他韓侂胄以為某是他韓家人,其實,某卻是咱楊家人!”


    這話一說,兩人相視大笑,小道士也嗬嗬陪著笑了幾聲。


    酒過三巡,史彌遠向皇宮方向拱了拱手,說:“蒙太尉大人恩寵,某前日得見楊後,承蒙楊後看重,托以一件大事。”


    他笑著對小道士說:“說來,某這次倒是要為小神仙效力了。”


    小道士便知,原來楊後將白葉山的事,托付給了史彌遠。


    小道士連叫“有勞”,便將其中詳情一一道出,問“計將安出”。


    史彌遠拈須微笑:“此事其實不算很難。”


    “駐守白葉山的,是殿前司神勇上軍。而駐守皇陵的,是殿前司神勇下軍。兩軍雖同屬殿前司,且分屬上下軍,但其實,嗬嗬,水火不相融。別說兩軍統領了,下麵的士卒見了麵,少不得都要幹上一架。”


    “而現在,這兩軍紮營之地,首尾幾相連。且,駐守皇陵本是一件好差事,神勇下軍深以此為榮。而現在,神通上軍也跟了過來。試問,神勇下軍豈能服氣?”


    “若不是兩個統領不敢在皇陵附近鬧事,兩軍早就打了起來。可這般壓著,能壓得了多久?”


    “某雖然蹉跎了好些年,但多少總結識了一些人。神勇上下兩軍,某都有相熟的將官。某這便動身前往宣盛,扇下風、點下火,管保他們打起來。”


    “隻要事情一鬧開,某便會使人,將奏折遞到官家麵前。上次小神仙不是說,白葉山的妖陣已破,皇陵已無礙。既然無礙了,那神勇上軍還留在白葉山做什麽?這樣官家必會催促,如此一來,神勇上軍隻能撥營離去。”


    小道士拍掌叫好。他不得不承認,不說這史彌遠為人如何,單說這份機敏,世上幾人能及?


    想了想,小道士問:“可是有韓侂胄壓著,要神勇上軍離去,怕是需等不少時日。這樣一個不好,誤了大事,那就大不妥當。”


    史彌遠也不問這大事是什麽,他笑道:“這個卻無妨。楊後已經向官家提議,特請小神仙前往白葉山,以防萬一。官家對白葉山的事極是上心,又相信小神仙的本事,想來定會應允。”


    “隻要小神仙去了白葉山,別人想在小神仙眼皮子底下搞些事情,怕是不太可能。”


    小道士點頭稱是。


    不過第二日,宮中便傳來旨意,任命小神仙為左演法,前往白葉山主持祈福禳災一事。


    再過三日,朝庭明發聖旨,宣布舉辦普天大醮。而主持者正是,天一派的道士張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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