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蒼灝沒有討價還價,直接道“好”。


    徐山山欣賞他的義薄雲天,她兩指間夾住幾十張黃符朝上空一擲,它們便一張一張立直起來,從底部開始燃燒。


    明亮橘黃的火光繞著她周身轉動,光暗折射下,她秀美的五官立挺而神秘。


    手一揮,火光形成一個圓圈,由小至大,朝海麵數裏一瞬擴散而去,不僅船艦周圍陰邪不安的霧瘴一掃而空,還天地一片清明。


    船身周圍那些誘惑優美的歌聲,也一下變了調,隻聞一聲聲尖銳刺耳的慘鳴響起,驚得人頭皮一麻。


    那些正沉浸在“美夢”當中,實際卻即將被淹死的人,都一口大氣喘了上來,捂著耳朵痛苦呻吟,這下基本上也全都清醒了過來。


    一看自己正朝著大海深處走去,冰冷的海浪拍打在他們身上,霎時間被嚇出一身冷汗來。


    撞、撞鬼了,他們怎麽會神金地自己跑到海裏去了?!


    衛蒼灝此時的心境也起了變化。


    一是見識到這世上竟還有除武學之外,另一種廣闊玄秘天地。


    二是,經過徐山山這看似隨意的兩手,便成功解決了他碰壁的難題,他不得不承認……他以往看人,還是膚淺了。


    徐山山雖人品不佳、道德瑕疵,但應當還是跟神算子學過幾手本領的。


    隻是他不明白,她明明有本事賺錢,卻為何偏偏要行騙人之術?


    莫非……她當真是天生反骨,正路不走偏走邪路的那一類?


    她這一驅邪動靜顯然驚動了藏在暗處施術的邪師,他們立即驅動了“陰煞”從船身的四周飄了過來。


    綠慘慘的光線照亮了甲板,但卻比黑暗更加令人忐忑,一個個鬼頭形狀的東西飄遊在甲板之上,來來去去,陰氣陣陣,角落那些傻噔噔的船主船副還在遊魂狀態中。


    衛蒼灝當即從玉扳指內抽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鋼線,一旦他們進攻他便出手,但卻被徐山山拽住了手臂。


    “這是你船員的陰魂所煉製,你若滅掉一個,便相當於殺了一人。”


    衛蒼灝眉毛壓下,眸光沉沉,他轉過頭:“那該怎麽做?”


    “你可進入過船艙?”


    “嗯。”


    “可有見到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思索了一下,不確定道:“倒是有一個房間,外麵與過道都被血一般顏色的符紋所包圍,且一旦試圖打開那扇門,那些符紋還會動……”


    徐山山一聽便確定了。


    “那便是邪師所在,他們施法期間,身體脆弱得緊,自然會將自己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裏外布滿符咒守護。”


    衛蒼灝當即明白她的想法,擒賊先擒王。


    “我即刻帶你——”


    在他話未說完,動作剛到一半時,徐山山已將一片小紙人貼在了他的身上。


    “乖,這次我來。”


    溫和輕軟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這是什麽?”


    衛蒼灝此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奇怪地打量胸前的小紙人,打算去扯,卻不想思想與行動無法接軌了,他怔然地發現自己……動不了?


    “在前帶路。”


    徐山山的命令一出,不能動的衛蒼灝就“自動”抬步走了起來。


    他心中一駭。


    “徐山山,你對我做了什麽?”他質問道。


    “閉嘴。”


    衛蒼灝:“……”這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哦,對了,一會兒若害怕的話……”徐山山盈盈一笑,眸色淡然:“抱緊你自己吧。”


    衛蒼灝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記下的仇,沒有來日方長,她不樂意的事,哪怕為大局也不會退忍。


    方才他不經她同意,以他的方式強行帶她過來,如今她便如法泡製,以她的方式來還治其人之身


    ——


    衛蒼灝走在前,徐山山跟在後。


    與之前衛蒼灝探路不同,原先被奪走“陰魂”的船兵,沒有任何傷害性,隻會隨著本能而於船內四處遊蕩。


    可這一次他們卻變得十分凶狠,具有攻擊性,一旦進入他們的視野就會撲殺上來。


    按照徐山山以往的習慣,向來都是直接出手解決,但眼下這些人是交換的“條件”,她便用小紙人硬控了起來。


    累累一群船兵,浩浩蕩蕩跟在他們身後,整齊得就跟湘西趕屍隊伍似的……衛蒼灝雖然身不由己,口不能言,但他眼沒瞎,看到這詭異又瘮人的一幕,也是心底毛毛的。


    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衛蒼灝所說的詭異房間。


    她也看到了所謂的“符紋”,似乎是意識到他們來者不善,這些“符紋”真的活了起來,它們從牆麵、地麵脫離了出來,變個“血鞭”首當其衝對著徐山山攻擊而來。


    徐山山一把推開了衛蒼灝,伸手一抓,卻是將那個由血符紋所製的“鞭子”給攥在了手心。


    那符紋扭曲如蛇,發出刺刺的古怪聲響,哪怕是沒有了感知的“陰煞”與失魂的船員,都本能地感到恐懼,退避三尺。


    “這是什麽?”徐山山一番定睛打量後,失望道:“竟是個半成品,正宗的靈符想必你們是沒見識過吧。”


    所以才會拿這麽些兒戲的粗劣玩意兒來胡鬧。


    不過“靈符”是她所習派統的專屬,雖然這是個失敗的玩意兒,但“靈符”竟流出了外界……


    徐山山心底逐漸有了揣測,她轉過頭對衛蒼灝禮貌征詢:“衛大當家的,能借用你一些血嗎?”


    衛蒼灝“點頭”。


    衛蒼灝:“……”有本事解除了他的控製再問一遍。


    徐山山用一張紙片輕鬆便劃破了他的掌心,血還沒有完全流出來時,她手一揮,它們已化為血珠浮於半空之中。


    接下來,衛蒼灝見識到了一場幾乎是要顛覆他的認知,改變他對徐山山這個人的判斷的震撼宏偉畫麵。


    徐山山她隨意、輕鬆卻又是那樣優雅高深,她以空氣為畫布,血為墨,指為筆,在上麵“繪製”出一個個靈動的“字符”出來。


    它們與那些“符紋”不同,瑩潤的光澤明亮的,蘊含著一種奧秘的組合。


    雖然衛蒼灝一個字都認不得,甚至越看眼睛越痛,一度頭暈腦漲,最終不得不選擇閉上眼睛,否則他懷疑他的腦袋會因此炸開。


    等他再度睜開眼睛時,那些用血所寫的“字符”竟變成了金白色,它明明不是璀璨明亮的光,但在它的範圍內,其它的力量都顯得如此微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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