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燚斷斷想不到,前不久才剛剛生死結義的陳鯤會這樣幹脆地同他割袍斷交,之前與陳鯤相識的一幕幕都在腦海裏麵閃過,如同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般,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他高燚,難道真的就這麽不堪嗎?


    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在山裏的時候就死掉,起碼不用現在在這裏看到誓言過要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離自己遠去。


    眾人紛紛噤聲,不知該說些什麽,趙雲身為高燚義弟,卻是比任何人都知道高燚此時心裏的想法,他走到高燚身邊,淡淡說道:“兄長息怒,五弟可能隻是一時動氣,未必就是不明事理之人,他一直都比任何都想取葉十七的性命,可是現在——也許過了幾天之後,他就會回心轉意,畢竟現在高家軍之中,也是非常需要他的!”


    賀蘭妖也蹙著眉頭道:“就是,姐夫不要理會這種人,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姐夫你的,難道你還能害他不成?再說了,那個葉十七最後不是也死了嗎?真不知道他有什麽想不開的!”


    高燚心中突然一驚,剛才事出突然,好多細節他都沒有仔細想過,如今仔細想來,陳鯤言行實在太過蹊蹺,竟是與當日沮鵠有些相似,莫非這又是那個斛圖在背地裏生出的古怪?


    心念及此,高燚立即對趙雲道:“跟我到大帳來!”


    說罷高燚在前,進了大帳去,趙雲則是對落月見了一禮,然後才說道:“嫂子初到,一路風塵,不如先去偏帳將息一下,妖妖,可要照顧好嫂子!”


    他這一聲妖妖雖然聲音極低,但還是被落月及一旁諸多將士聽到了,頓時一片嘩聲大作,落月聽了險些笑出來,她朝賀蘭妖使了個眼色,壞笑道:“妖妖,嘖嘖,這稱呼可真是曖昧啊,蕊兒,你同他看來關係進展神速啊!”


    賀蘭妖自然是紅了臉,囁嚅道:“月姐姐你真是壞透了,這裏還有這麽多人看著聽著呢,這個木頭,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這樣叫,真是真真的一根木頭,木頭!”


    “咳咳!”何小刀與典韋胖豬等人這些還沒有嚐過女人是什麽滋味的單身漢對趙雲是羨慕嫉妒恨,然而看到賀蘭妖那殺人一般的目光裏立刻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別處,說話更是語無倫次起來。


    何小刀:“今天太陽真是好啊,又打雷又下雨的!”


    典韋白他一眼:“你什麽眼神啊,現在是冬天,怎麽可能打雷下雨?怎麽著也得過年的時候才行啊!”


    胖豬最是直接:“你是不是傻,他就是過年也不可能打雷下雨啊,你白活了這麽多年了!”


    突然“哢擦”一聲,不遠處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眾人都看向遠處的天際,隻見一道閃電以訊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過天空,似乎整個天空都要碎裂開了一般,緊接著不久,滾滾驚雷再次隆隆響過。


    “我說,剛才是誰說冬天不會打雷閃電來著?”何小刀碰碰典韋,全然忘了先前沒多久他險些死在這個黃臉漢手上。


    典韋早已經驚訝得目瞪口呆:“這不是在做夢吧?”


    胖豬則是托起了腮幫子若有所思:“你們說,為什麽總是先看到閃電,再聽到雷聲呢?”


    何小刀說道:“真是笨,那是因為雷公沒有電母動作靈活,你看咱們主公主母不就是這樣的嗎?”


    如果這話被落月聽到,隻怕她脾性再好,也要給何小刀點顏色瞧瞧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整座軍營的人都因為突如其來的異象而炸了鍋,議論紛紛起來。


    高燚本來已經進入了大帳,聽到外麵的動靜也再次疾步走了出來,看到天空的情景和軍營的情況,也是大驚,極目所見,猶如地動山搖一般。


    他一拍額頭,他怎麽將如此一件大事給忘得沒有影了?


    張讓說過,不久之後,這嵩山會發生一場空前的大地震,他怎麽還有心情在這裏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雲弟,快去吩咐各營,火速撤軍,放棄一切輜重!要快!這裏要發生地震了!”高燚亟不可待地命令趙雲道。


    趙雲驚了一下,以為高燚是被陳鯤的事情給氣糊塗了,但是看到高燚那認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即應了一聲,便去招呼人馬去了。


    眾軍雖然一時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趙雲將高燚的話迅速命人傳遞到各營去,如今之事,不管地震的事情是真是假,但畢竟高燚發話了,他們知道高燚的性情,雖然愛開些玩笑話,但是地震這樣的事情,未必會亂說的,便立即集結起來,也不管營中輜重,漸次開始撤出大營來。


    但是嵩山一帶,山路本就崎嶇,高家軍數萬人馬調動,不可能像幾百上千人那樣簡單,高燚為防有變,令人馬以百人為單位,分開行動,就是避免一旦真的地震來了,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


    不過高燚也沒有忘記附近的其他友軍,他專門派了人去向曹操鮑信王允丁原呂布等軍營報知此事,趁著悲劇發生之前,都退出嵩山之地。


    但是高燚的好心並沒有得到回應,曹操等人都以為高燚是被救出來之後剛剛醒來精神恍惚所以危言聳聽,因此並沒有聽從,隻是將高燚派去的人又支了回來。


    高燚與眾軍夾雜在山路中間,得到這些消息,自是且驚且歎,這也難怪,換做是任何人,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也未必有人肯信。


    但是張讓現在已經死了,地震之事隻有高燚一人知道,這可當真變成高燚的一麵之詞了。


    “去,將趙雲、張頜兩位將軍找來,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們!”高燚對傳令吩咐道。


    不一會,趙雲與張頜策馬而來,見到高燚,一齊問道:“大哥有何吩咐?”


    高燚也不含糊,徑直說道:“曹操等人並不相信我的話,為今之計,隻有我親自去說服他撤軍,你二人則去王允與丁原那裏,也說服他二人撤軍,我已密令顏良文醜大軍在前開道,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嵩山!”


    趙雲與張頜互望一眼,然後說道:“大哥,不說他們不信,其實我二人也是不信的!”


    高燚歎了一口氣:“我倒是寧願我是錯的,可是這是張讓生前親口對我說的話,他正是因為知道會有地震所以才將我們誘來此地,讓我們一同為他陪葬,雖然我不知道什麽緣故還沒有發生地震,但是不可大意,我很確定我現在十分清醒,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我不想真的發生悲劇之後看著無數人的屍體追悔莫及!”


    畢竟,這樣的悲劇發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趙雲與張頜一起在馬上應道:“大哥放心,王允與丁原二位大人那人就交給我們了,一定不辱使命!”


    “轟隆隆”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悶雷般的聲音從山後傳來,這一次,不像是天上傳來的聲音,倒真的像是要地震的征兆。


    高燚也不多話,撥轉馬頭,隻帶了少數人朝著曹操大營方向而去。


    此時曹操剛剛送走了高燚派來的傳令兵,嗬嗬笑著對夏侯惇與夏侯淵道:“我這個師弟可真是年輕見識少,冬天打雷閃電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情,他卻附會成要有地震發生,可真是讓人笑話!”


    夏侯惇跟著道:“可以理解,他那個義弟陳鯤同他割袍斷交,這要是換了誰也會受不了的,說出些胡話來也是正常!”


    “還別說,我還以為這小子任何時候都會鎮定自若呢,你看他的人馬,各個像是潰敗了一般奔逃,實在是愧對高家軍這個響當當的名號啊!”


    這時一個小兵來向曹操報告:“啟稟將軍,戲誌才大人到了,已經等候在轅門外多時!”


    聽到這個名字,曹操眼前頓時大亮,他笑著對夏侯惇道:“我曹孟德的智囊來了!”


    “智囊?”夏侯惇微微錯愕,“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聽孟德說過這個名字?”


    曹操已經走出幾步,回頭嗬嗬笑道:“那就不如一同前往見一見!”


    轅門外,一個中年文士負手而立,環視著眼前大營的構造,他生得眉清目秀,不過令人稱奇的是他的頭發並不是尋常人的黑色,而是水銀一般的白色,用一根精致的木簪插在頭上,皮膚白皙,眼睛的瞳孔更是一種妖異般的藍色,不管是誰見了,恐怕都會覺得是個怪物,妖孽級別的怪物。


    “誌才老弟,好久不見啊!”曹操從軍營裏麵大笑著走了出來,身後跟著要來見識見識戲誌才其人的夏侯惇與夏侯淵,走到戲誌才麵前之後,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嘖嘖稱奇。


    戲誌才看到了二人的詫異目光,他似乎對於這種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抱拳對曹操道:“孟德兄風采更勝往昔啊,不會怪我這個妖怪不請自來吧?”


    曹操笑了:“這是哪裏的話,你能來,我是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怪罪呢?你學的那一身才華,不來我曹孟德這裏施展,還打算去何處?”


    “戲——誌——才!”


    高燚的聲音遠遠傳來,曹操與戲誌才聞聲回望,隻見果然是高燚策馬疾馳而來,看到曹操身旁的戲誌才,也是看得一呆。


    這貨是戲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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