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似乎已經明白了袁耀的心裏在顧慮什麽,但還是笑著指著袁渙給袁耀看:“微臣無能,實在想不出萬全之策,倒是耀卿兄說出要為陛下獻計,助陛下平息三路敵兵!”


    “哦?”袁耀訝異地斜視著袁渙,確實看不出這個柔弱的書生能有什麽萬全的計策,“說來聽聽,若是奏效,朕當重賞,如若壞了朕的大事,可要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袁渙嘴角泛過一抹嘲笑的意味,苦澀地望了望楊弘,才對袁耀躬身說道:“諾,陛下,微臣的計策很簡單,便是派使者請大將軍發兵徐州,逼迫呂布回軍,呂布一走,隻剩劉備在淮北無所能為,陛下便可專心對付來犯的孫策,孫策此次人馬不過兩萬而已,且糧草用度最多不過三月,陛下可待其糧草用盡退兵之時令紀靈大人派兵於路攔阻,彼時定能大獲全勝!”


    聽了袁渙的話,袁耀心中一動,雙眉微挑,目視袁渙,似有不快道:“朕與伯父自來不和,天下共知,他如何會答應救援於我?且鄴城距壽春這裏有千裏之遙,單是來回奔波便要數月,他若真肯發兵,即使來到隻怕也於事無補了,這計策也是好計策?”


    袁渙向前一步,躬身說道:“陛下並未明白微臣的意思,鄴城距壽春千裏之遙不假,調兵遣將於路疾行遷延費時不假,但隻要讓呂布相信徐州正被攻擊不就可以了嗎?”


    楊弘似有所悟:“耀卿兄的意思是在劉備與呂布軍中散步假情報?”


    袁渙點頭,看向袁耀,恭敬問道:“主公以為何如?”


    袁耀思索了一番,不置可否,隻沉聲決斷:“姑且一試,如若有失,再取你項上人頭!”


    淮河北岸,呂布軍營內。


    陳宮正拿著手中急報向座上威武不凡的呂布稟報:“青州袁譚最近有小動作,目的似乎是我們的徐州,主公需多加小心!”


    呂布沉吟了半晌,輕蔑地說道:“袁紹的兒子真是好能耐,剛剛做了青州刺史就看上我的徐州了,好大的胃口!”


    陳宮收起手中急報,嘴角泛起淡淡笑意:“未必就敢動真格,隻怕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罷了!”


    “怎麽說?”呂布笑著起身,眯著眼望向自信滿滿的陳宮。


    陳宮走到呂布身旁,雙眼死死盯著掛在帳內的地圖上青徐及淮南形勢,指給呂布看:“袁紹確實有吞並徐州的野心,但目前尚不具備這樣的實力,所以會令他的長子袁譚來搞些小動作,看看我們是什麽反應,不過也不排除這是袁耀的詭計,是為了避免自己陷入包圍的而散步的假情報!”


    呂布點點頭,負手於身後在帳內來回踱步,盯著陳宮的表情問詢道:“公台認為是哪一種?”


    陳宮深思了一番後朗聲說道:“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沒有?”


    “……”對於陳宮的回答呂布大感意外,他無語地繼續問道,“那依公台的意思,可有什麽良策應對?”


    “可能都有的話不用太過擔心,既然袁譚是要搞小動作,勢必不會大舉進攻,主公隻需從帳下挑選兩員不太重要的將領駐守到青徐交接處震懾袁譚即可!”


    “不太重要?”呂布劍眉微挑,似乎想到了什麽,自言自語道,“我帳下每個將領都有重要軍務在身,怎麽可能脫身前去震懾袁譚那廝?”


    “不,有兩個人,符合我說的條件!”陳宮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精芒,目視著不遠處的正在操練的士兵們。


    “誰?”


    “楊奉和韓暹!”


    “他們?”呂布訝異了一聲,而後釋然地笑了,隨後命令傳令通報,“速傳楊奉韓暹二位將軍前來大帳見我!”


    “諾!”


    “主公請二位將軍入帳相見!”傳令火速將呂布的消息帶給了正在操練士兵的楊奉韓暹二人麵前。


    楊奉韓暹二人互望一眼,不知道這個時候呂布傳他們前去會有什麽事情。


    “難道呂布想試探咱們的忠心,要派咱們打頭陣去攻打壽春?”


    “那樣倒是好了,咱們兄弟也正好有個建功立業的機會,怕隻怕呂布依然在懷疑我兄弟二人會和那袁耀藕斷絲連,要趁機架空我們兄弟二人的兵權呢!”


    “末將參見主公,不知主公喚我二人前來所為何事?”楊奉和韓暹進到呂布大帳內,一眼便望見了帥座上正襟危坐的呂布和旁邊一副恭敬模樣的陳宮,當即跪立於地道。


    “二位無需多禮!快快請起!”對於楊奉和韓暹,呂布總是一副客氣的態度,這是照著陳宮的意思來的,客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真誠的熱情,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淡漠的疏遠,甚至還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冷血的殺機!


    楊奉與韓暹聽命起身,一齊對袁耀拱手道:“主公無需如此客氣,我兄弟二人既然投誠主公,自然時刻準備為主公效死力,即使麵前有刀山火海,我兄弟二人也決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有那麽嚴重!”呂布放聲大笑,而後笑聲忽的一頓,借機觀察著楊奉與韓暹二人的反應,很可惜,沒有被他發現什麽端倪,隨著劍眉輕挑,呂布嘴角笑意如冰,“本欲用二位攻滅逆賊袁耀的老巢,想不到忽然急報袁譚舉兵大舉進犯琅琊與沂都兩處,可惜我統領大軍在此不得分身,所以望二位能領兵擊退來犯之袁譚,為我解除後顧之憂!”


    原來是為這!聽著呂布繼續如此客氣的話語,楊奉與韓暹立即明白了呂布的用意,一起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兄弟二人定然提袁譚首級來見!”


    “如此我便放心了!”呂布起身長笑一聲,來到楊奉和韓暹二人麵前,拍拍他們的肩膀,豪氣幹雲地高喝,“取酒來!”


    早有一名士兵手托銀盤出現在呂布三人身側,那銀盤中盛有三杯斟滿烈酒的酒樽,尚且冒著絲絲熱氣,顯然是剛剛溫熱的緣故,呂布握起其中一樽酒,指給另外兩樽酒給楊奉和韓暹看:“天氣漸寒,以此溫酒助二位壯行!”


    楊奉與韓暹感激地望了呂布一眼,絲毫不疑有他,各自端起麵前酒樽,也是豪氣萬千地應道:“謝主公賜酒!”


    “幹!待得凱旋歸來之時,再一醉方休!”


    看著楊奉與韓暹離去,一直不說話的陳宮方才出聲:“主公須得防範此二人到了封地之後趁機作亂,他二人非凡俗之輩,必是不肯久居人下,若是勾結袁譚竊取我徐州,反為不美!”


    “哈哈哈!”呂布忽然大笑出聲,令一旁的陳宮有些訝異,仿佛陳宮的善意提醒在呂布看來不值得顧慮一般,難道自己是杞人憂天了?陳宮納悶地望向呂布的懾人眼神,似乎是想找到令自己疑惑的答案:“主公何故發笑?”


    呂布止住笑意,驀地出帳,看著帳外喊聲震天的操練聲,回身對跟著出來的陳宮說道:“公台多慮了,不用等我們動手,自然會有人替我們除掉後患的!”


    “主公說的可是劉備?”陳宮試探著問道,同時目光也望向西麵不遠處那片規模要小上許多的軍營,當中一麵帥旗高高飄揚起來,繡著“劉”字的圖案隨著朔風獵獵舞動,恍若整軍待發的鬥士一般,引人側目。


    呂布不語,而是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兵器架中自己的得意兵器方天畫戟之上,上前抽出,舞動在手中,繼而向著不遠處聲動九天的士兵而去,然而陳宮突然問出的一句話讓他身形一頓:


    “探馬來報合肥地震,萬年公主領兵不幸遇難,難道主公不擔憂嗎?”


    “公主不會死的,這個消息很可能是她放出的煙幕用以迷惑別人!”呂布淡然一笑,繼而大步流星地向前,日頭暖洋洋地映射在他那一身惹人注目的鎧甲上麵,令操練中的士兵們紛紛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主公!”


    “繼續操練!”呂布手提畫戟,昂然進入了士兵的方陣之中,不時指點起士兵們錯誤的手法來,“握槍方式不對,這樣對敵時最容易被敵人把兵器擊飛了,用力!”


    一陣寒風吹過,刮在人的臉上,如刀割一般的刺痛,卻也令人異常的清醒,北方的冬天總是來得很早的,雖然現在不過才是十一月而已,樹葉卻早已落光了,風聲獵獵,呂布極目望去,四野是一片荒蕪的景象,難再尋到一絲獵物的影子,隻有高空之中偶有飛鳥劃過的影子,叫聲淒厲無比,點綴著冬天的一派蕭索。


    “聽說淮南此時還是一派大好風景,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到過淮南呢!”呂布自言自語著,然而說出的話卻是耐人尋味。


    兩支人馬出了呂布軍營,向著北方呼嘯而去。


    這情景早被劉備的人馬看在眼裏,他們飛速回報自己的主公。


    聽了探馬的急報,劉備大驚,立即策馬出營來看,關張二人也不敢大意,策馬緊隨劉備而出。


    不多時,三人來到一處地形較高的山坡之上,極目遠眺,果然看見探馬所說的那兩支人馬的身影,正漸漸沒入天地之間。


    “呂布這又是什麽意思?”張飛勒住坐下戰馬,手中丈八長矛扛在肩上,那樣子活似一個農夫一般,不過這麽黑這麽凶相畢露的農夫還真是天下難尋。


    “雲長可知道這是什麽隊伍?”劉備麵色平靜地望向身旁的關羽,關羽先前曾在下邳助呂布解圍,曾經見識過呂布各營陣容,想必會有印象的。


    “是楊奉和韓暹,我在下邳之時,他們剛剛從袁耀帳下反水,投靠了呂布,因此我認得他們二人人馬的陣容!”關羽倒提青龍偃月刀,緩緩來到劉備身邊。


    的確是緩緩,三人之中,隻有這關羽的兵器最重,八十二斤,甚至比典韋的雙鐵戟還要重些,不過不同的是人家典韋是步戰未曾騎馬,關羽雖然身披鸚鵡戰袍手持青龍偃月刀好不威風,可苦了他的坐下戰馬,沒過多少天就得重換一匹,別人的戰馬不是戰死就是老死或病死,隻有關羽的戰馬是活活累死,試問有哪匹戰馬能承受得住這逆天的體重?


    這時孫乾也帶人前來,抱拳對劉備說道:“查探清楚了,是袁譚舉兵進犯徐州,因此呂布派這楊奉韓暹前去擊退!”


    “袁譚?他倒是好大膽啊!居然敢打呂布那小子的地盤,是不要命了嗎?”張飛粗眉一聳,語氣是滿身不可思議,“嘿嘿,打得好,最好把呂布那個家夥的徐州也打下來就更好了!”


    “三弟不可胡言,呂布現在畢竟是我們的友軍,友軍有難,我們應該想著幫忙解圍才是!”劉備薄斥張飛一聲,調轉馬頭緩緩前行,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旁邊關羽跟上,沉聲說道:


    “現在是友軍不假,但很可能下一刻他就會變成敵人!”


    劉備身形頓住,然後沉聲下令:“二弟,三弟聽令,命你二人以援助呂布擊退袁譚為名,前去監視楊奉和韓暹的一舉一動,此二人是董卓餘黨,難保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若當真如此,你二人便斬殺他們,呂布即使有心責難,也必定師出無名,彼時你等若見袁譚之麵,務必向其傳達我們對其父袁紹的敬意!”


    關羽慨然稱諾,倒是張飛依然不解:“大哥,這個時候你居然讓我和二哥去監視楊奉韓暹那兩個老小子?這是什麽道理?袁耀這裏開戰在即,難道大哥你要親自上陣?萬一有個閃失怎麽辦?”


    劉備微微一笑:“壽春這裏是打不起來了,這場大戰是曹操提起的,如今曹操自己都領軍去攻打張繡了,這仗還怎麽可能打得起來?”


    張飛恍然大悟:“了解了,那大哥保重,我與二哥這便去了!”


    劉備點點頭,不過心中卻起了疑惑,高燚現在在做什麽,這麽重要的大戰為何見不到此人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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