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巨大的裹著油布的石塊再度被發射出來,呼嘯著砸向剛剛被撲滅了火勢的城牆上,不過很可惜,這一下居然砸錯了方向,竟然掉進自己人的隊伍裏,當即引發了一陣哀嚎。


    正在廝殺中的袁耀士兵看著這難得一見的情景,不禁紛紛拍手叫好:“活該,讓你們再猖狂,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話一說完,這些人的神色就變了,幾顆巨石又呼嘯著砸來,正中這群幸災樂禍的士兵,隻聽嘭的一聲,這些人全部去為死去的將士們陪葬了。


    拋石車的出現令攻上城頭的部隊頓感壓力一鬆,有這些巨石助陣,他們揮舞著手中各種兵器衝進敵群悍不畏死地廝殺起來,所到之處一片刀光劍影寒氣血汙,不過他們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密集在一起來,生怕身後飛來的巨石一個沒準頭就會像剛才一樣要了自己的性命。


    袁耀的士兵們看見孫策陣中那些令人討厭的龐然大物,恨不得衝上去立即就將其摧毀,可惜想歸想,他們畢竟是人不是神,不要說摧毀這些拋石車,就是安全地到這些龐然大物麵前都是個問題。


    當然也有一些弓箭手強弩兵想用火箭硬弩遠遠把孫策軍的拋石車燒掉,但都因為射程不夠而功敗垂成了。


    見對方拿自己沒有辦法,孫策不禁麵露喜色,索性令程普和韓當各領一支人馬,準備一旦攻城部隊突破了城牆,就揮軍左右出擊策應。


    然而就在孫策要下達總攻命令的時候,城牆上孫策的部隊出現了一絲騷動。


    “發生什麽事情了?”孫策循著騷動的來源方向極目望去,忽然發現城牆另一處守軍密集的地方,敵兵推出來幾件奇怪的東西,等敵軍架設好以後,才驀然驚醒,這是巨弩!


    果然是巨弩,每一張弩機都有兩丈之長,裝備一支弩箭需要十多人才將機括扣好,十多張巨型弩機排列在城牆之上,著實令人頭皮發麻。


    “發射!”指揮弩機操作的副將一聲令下,十多支弩箭一齊發射,如同白色流光一般,城下的軍隊隻看得到十餘條殘影,目標直指拋石車而去。


    “砰砰砰!”弩箭猛烈撞擊著拋石車的圓木,竟然讓車身劇烈地震顫了一番,幾乎是要散架,可苦了護衛拋石車的這些力士們,雖說體格雄壯,卻哪裏禁得住這巨弩箭的驚人氣勢?


    弩箭剛一近拋石車的車身,旁邊的力士和士兵們都被遠遠震飛了出去,個個猝不及防口吐鮮血,顯然是受了嚴重的內傷,然而那弩箭的威勢居然絲毫不減,穿透拋石車身之後,徑直射向後方毫無防備的士兵們。


    那些士兵眼見弩箭活似一條遊龍一般撲麵而來,隻能下意識地躲閃,任是如此,還是有十數人被弩箭害了性命,隻不過死狀有點淒慘,如同一條細繩串起到螞蝗一般,是被弩箭穿在一起死不瞑目。


    隻不過是一波進攻,居然就對自己的人馬造成了如此大的恐慌心理,孫策回身對著操控拋石車的將官大喝:“還愣著作什麽,快發射巨石,摧毀那些巨弩!”


    回答孫策的卻是將官們黯然的語氣:“將軍,剛才巨石已經發射完了,現在發射的巨石還在路上火急搬運!”


    聽了這話,孫策的心涼了半截,糟糕,自己太心急了,竟然想不到敵人還會留了一手。


    正思索的功夫,敵人已經又架設好了幾張巨弩,而先前的弩機也已經上好了一批弩箭,空氣中隻見數道殘影流光,再次向著拋石車而去。


    “眾軍散開,這弩箭殺傷力極大,速速躲避!德謀,義公,你二人速速待人將拋石車運到安全地方去!”


    孫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凜然,他悚然一驚,整個如同置身三九寒天的冰天雪地一般,雖然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離三九嚴冬並不算遙遠。


    好快的速度,孫策剛一轉身,就看到了那巨型弩箭泛濫著寒芒的箭矢。


    “什麽,孫策中了弩箭,當場身亡?此話當真?你可是親眼所見?”壽春城內皇宮大殿之中,已然換了一身龍袍打扮的袁耀聽到傳令前來稟告的這一大好消息,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握著眼前這名傳令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生怕對方是孫策派人假扮的細作來迷惑自己,“不對,你怎麽這麽麵生,你是哪個將領手下的傳令?”


    那傳令訝異了一番,愣怔在原地,任由袁耀晃動著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皇兄不必懷疑,這傳令是臣弟帳下之人,孫策果然死於我軍的弩箭之下,臣弟也看到了,孫策身中弩箭摔下戰馬,被左右救起之時渾身血汙已經斷了氣!”


    忽然殿外響起一陣稍顯稚嫩的男子聲音,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員白袍小將麵帶喜色匆匆而入拜倒在袁耀麵前:“孫策軍死了主將,現在群龍無首一片混亂,孫策部將程普與韓當奮力阻止也是徒勞,現在孫策軍已經紛紛亂作一團退往南郊,臣弟特來請皇兄派與臣弟一支人馬,迅速追擊孫策軍,以絕後患!”


    “哈哈哈哈!孫策與朕作對,如今伏誅是咎由自取!真是天助我也!”見自己的堂弟袁胤如此言辭鑿鑿,本來還心存疑惑的袁耀心情大好,索性不疑有他,當即上前扶起袁胤,拔下自己的佩劍交給袁胤,又對文武百官下令,“眾將聽令,即刻點起兵馬出城追擊孫策敗軍,胤兒,這次你便為主帥,這把寶劍賜予你,諸將見此劍如見朕,朕坐鎮壽春,靜等你的好消息!”


    “定然不負皇兄所托!”袁胤起身,接過袁耀遞來的佩劍,掃視了眾百官一番後,沉聲喝道,“出發!”


    百官紛紛離去,隻有袁渙留下來,目視著正喜不自禁的袁耀麵如秋水般靜靜說道:“這下微臣的項上人頭可以保住了吧?”


    “伯符那裏發生什麽事了?”周瑜領軍埋伏在西門之外,正聽得孫策進攻的廝殺聲異常激烈,卻忽然的停了下來,心中萬分疑惑,立即派人前去查探,然而得到的結果卻是令他大吃一驚:孫策領軍攻城,督戰時被弩箭射殺!


    “……”周瑜全軍上下聞言都紛紛難以置信,周瑜自己更是不信,本來就沉浸於吟風之死的悲痛之中,現在孫策的死如同雪上加霜一般令人無法接受。


    黃蓋將手中鐵鞭杵在地上,不甘地說道:“少主怎麽可能出事,我卻不信!”


    這時一員探馬飛馬來報:“軍師,西麵發現敵軍蹤跡!”


    周瑜與黃蓋不敢怠慢,很疑惑這個時候會是什麽部隊出現在壽春城外,他們二人收起悲憤之心,領軍靜靜埋伏好,準備看看對方是什麽角色。


    很快地,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隨著一陣低落的戰馬嘶鳴之聲,一支數千人的隊伍出現了,這支人馬顯然是經過了幾場大戰,每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他們打著的旗號也殘破不堪,卻依稀可以辨認出“張”字來。


    這支人馬正是張勳所部,他本打算領軍疾速奔襲回壽春助袁耀守城,卻想不到半路上被於禁的人馬纏住不得脫身,無奈之下隻好硬拚了幾把,可惜卻被殺得大敗,幾番交戰之後,張勳再不敢戀戰,索性舍棄糧草輜重,輕軍奔襲而來。


    於禁得了那些武器輜重,自然沒有再追,想來如若不是曹操要集中兵力對付張繡和劉表,隻怕張勳還要被於禁死咬著不放了。


    眼見壽春城就在不遠,張勳人馬都紛紛露出一絲喜色,然而還沒有等他們來得及前進多少,忽然聽得一聲梆子響,前後左右冒出無數人馬來,看服飾正是孫策軍的隊伍,張勳大驚,立即大呼道:“不要亂了陣腳!”


    但此時他的人馬正在行軍,數千人綿延數裏,消息怎麽可能到達,前軍還好,被張勳這麽一陣呼喝,還能迅速聚集起來準備迎敵,而後方的士兵可就慘了,他們連日來不停廝殺,體力早已接近崩潰邊緣,此時那裏還有心再戰?周瑜的人馬以逸待勞,又占伏兵之利,不多時,已經將張勳的人馬分斷成好多支,毫不留情地展開了屠殺。


    “可惡!”眼見形勢對自己不利,張勳大驚失色,他大呼一聲,領著身邊的人馬奮力向著後方衝擊,想趁機救出被圍的人馬,卻發現自己竟然陷入了重圍之中,他領軍左衝右突都不得出,不由大怒不已。


    “敵將何在,竟然作此下流之事趁我之危!”張勳奮力一槍挑殺幾名士兵,環顧四麵洶湧的包圍,厲聲喝道,“有膽者速來與我一戰!”


    “那你不要後悔!”黃蓋的聲音驀地響起,張勳眼前一晃,舉目望去,隻見黃蓋手持鐵鞭正冷冷盯著自己,不由心中一動,隨即挺槍指著黃蓋大呼:“我為什麽要後悔?”


    “嗬嗬,很快你就會知道了!”黃蓋策馬疾奔而來,當頭一鞭對著張勳就招呼過來,口中朗聲大笑,“若能勝得我手中這條鐵鞭,便放你過去!”


    “好!”張勳也曾聽說過黃蓋的名氣,這黃蓋是孫策手下第一大將,武藝相當了得,自己陣營估計隻有龍牧和紀靈才能與之一戰吧?


    可惜,張勳現在還不知道龍牧已經因地震而不幸遇難了。


    “鏗!”張勳眼見黃蓋的鐵鞭就要攻擊過來,當即舉槍格擋,隻聽一陣兵器激烈碰撞的聲響,雖然是白天,兵器相交碰撞的火花依然是分外耀眼。


    “好自不量力!”黃蓋想不到張勳竟然選擇硬接自己的攻擊,嘴角輕笑,手上力道又多加了幾分。


    “唔——”張勳壓力陡然加重,之前由於和黃蓋的硬拚,自己五內早已經是血氣翻湧,這刻更是被黃蓋的猛烈攻擊壓製得喘不過氣來,他策馬一躍,長槍借勢一沉,卸掉黃蓋的攻擊,趁機縱馬離開,微喘著氣,這時方才見到周瑜不知何時已經策馬來到,於是厲聲喝問:“我向來與孫策無怨,為何今天苦苦相逼?”


    周瑜卻是一副微怒的神色:“袁耀不德,竟然擅自稱帝,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將軍素來識大體,如若現在投降,尚且有活路,如若依舊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張勳一凜,正要說什麽,黃蓋的攻擊已經再一次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臨近,張勳不敢大意,挺槍縱馬,與之大戰。


    這時探馬來報周瑜:“軍師,張遼和高順已經開始攻打東門了!”


    周瑜麵色苦笑:“戰況如何了?”


    探馬繼續道:“不算樂觀,袁耀有秘密製作的巨弩,射程遠達一千步,張遼與高順的人馬不擅長攻城,被守軍壓製住了!”


    聽到這番話,周瑜不禁大驚失色,一千步的射程,居然如此之遠,孫策想必也是吃了這巨弩的虧吧?


    不好,這裏的戰況袁耀很快也會知道的,如果派兵從城裏前來接應張勳,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心念及此,周瑜驀地對黃蓋喝道:“將軍速速擒下張勳!”


    “明白!”黃蓋見張勳被自己玩得團團轉,不由心情大好,此刻見周瑜下令,當即不再保留實力,手中鐵鞭挾風裹勢,帶著驚天的衝擊力狠狠掃向張勳。


    張勳不知厲害,依舊舉槍要擋,霎時隻聽嘭地一聲巨響,張勳隻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雙臂更是酥麻不已,手中長槍直接被震得脫手而飛,他本人更是一個趔趄,險些就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這還沒完,黃蓋見一擊見效,手中更不停歇,毫不留情地向張勳後背招呼過去,張勳沒了兵器格擋,哪裏還敢迎擊,堪堪避過黃蓋的凶猛攻擊之後,當即策馬頭也不回地向南奔去了,隻有身邊數百親兵相隨,引得周瑜這邊眾軍紛紛大笑。


    黃蓋有些懊惱地來到周瑜麵前麵有愧色:“可惜啊,沒能擒住這個小子,居然讓他給跑掉了!”


    “已經很不錯了,隻要這張勳進不了城,城內的十萬兵就是籠中鳥,逃不出我們的手心!”周瑜讚許地看著黃蓋,隨後翻身下馬,拾起張勳掉落的那條長槍,口中悠悠道,“可惜啊,明珠暗投了!”


    此時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周瑜幾乎是沒有任何損失就殲滅了張勳的殘軍,除卻追隨張勳突圍出去的一千多人,共計斬殺兩千多人,俘虜一千多人,周瑜命黃蓋將其收編入軍,清理好戰場後,還未曾來得及布陣,果然見城中出來了一支人馬,探馬來報說有三千餘人,周瑜笑著對黃蓋道:“看,又有獵物送上門來了!”


    黃蓋也看見了這支人馬,對周瑜道:“末將領軍出戰,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江東子弟的精悍!”


    “等一下,有些不對!”周瑜叫住就要策馬領軍出戰的黃蓋,發覺氣氛似乎有些異常。


    “恩?”黃蓋見周瑜的表情變化,也向著城內望去,不由吃了一驚。


    隻見城門再次大開,又有數千人馬出城了,與先前的三千人馬隔著一段距離,然後停了下來。


    周瑜感到自己的人馬有了一絲騷動,他有些後悔自己暴露的時機有些過早,而讓袁耀有了防備了。


    接著,城內的人馬相繼出城,每一次都是三千左右,不過小半天功夫,已經有二十餘支人馬出城駐紮了下來,各營人馬星羅棋布,向著周瑜這數千人緩緩推進過來。


    六千對六萬人!袁耀是瘋了嗎?居然不顧及城中的防禦了?


    此刻西麵城頭上袁渙的身影出現在換了一身甲胄的袁耀的身旁,口中悠悠道:“隻有不按套路出牌才能大亂敵人的陣腳,敵人想圍點打援,我們就來個各個擊破!”


    麵對著呼嘯而來的敵軍,周瑜額頭上滲出滴滴冷汗來,袁耀軍的戰鬥力雖然比不過曹操等人,但數量優勢擺在那裏,怎麽可能打得過?


    “公子速退,我來斷後!”黃蓋見狀,當即引軍策馬招呼起自己的本部人馬,向著袁耀軍來的方向而去,周瑜反應過來之時已經來不及了,立即命令身邊的副將:“快去助黃蓋將軍一臂之力!”


    幾個副將聽令之後卻紋絲不動,周瑜不怒:“沒有聽到我的軍令嗎?為何還不快去!”


    “軍師,敵軍勢大,黃蓋將軍是要用自己的生命護衛軍師安全撤退,為今之計請軍師即刻上馬撤退吧!”幾個副將麵麵相覷,都跪在周瑜的麵前請命。


    “堂堂大丈夫當臨陣鬥死,豈可貪生而退?”周瑜拔出佩劍,翻身上馬,卻不是領軍撤退,而是大呼一聲,反而緊隨黃蓋而去。


    眾副將紛紛大驚,立即也翻身上馬,招呼人馬奔著周瑜便呼嘯而去。


    “保護軍師安全,不可讓軍師有失!”


    周瑜策馬領著自己的親隨殺進敵陣,手中長劍泛著寒光一揮而過,頓時隻聽敵兵一陣慘呼,血雨紛飛,已然有幾名敵兵被周瑜的兵器殺得落馬而被踐踏成了肉泥。


    敵兵見一身白袍金甲的周瑜悍不畏死地撞進敵陣,知道這就是主將,當即紛紛圍攏上來,手中兵器齊出,仿佛下一個瞬間周瑜就會被砍成肉醬一般。


    周瑜見狀大駭,雙腿夾緊馬肚,手中長劍更是用力了幾分,借著坐下戰馬的高速衝擊力,一下就衝散了包圍自己的敵兵,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敵兵的圍堵,先前的重重圍困不僅沒有絲毫鬆懈的現象,反而是更加地嚴重了,周瑜並不是呂布趙雲那樣的猛將,如何便能脫身?


    饒是如此,周瑜也不敢怠慢,手中長劍一麵奮勇殺敵,一麵堪堪躲避著敵兵的攻擊,周瑜的親兵們看見自己的主將有難,當即也悍不畏死的奮勇衝進敵陣,極力護主。


    但是畢竟人數不敵對方,很快的,周瑜和黃蓋二人被袁耀的六萬大軍分割包圍了起來,周瑜和黃蓋幾番衝突想會合在一起,但奈何不了敵軍人多,隻能眼看著自己的人馬紛紛倒下,卻徒然地著急幹瞪眼。


    “黃蓋將軍,你速速突圍出去,會合孫策的人馬,我在此抵抗敵軍!”周瑜一劍斬殺了麵前攔路的敵兵,神色凜然地衝同樣被包圍的黃蓋高呼道。


    “今日若是不能救公子出去,我黃公覆寧願自刎而死!”黃蓋說著,手中鐵鞭一陣狂掃,直接將圍攻的敵兵遠遠擊飛了出去,口中微喘著氣,目視周瑜,麵有愧色地仰天悲呼。


    “難道我周瑜今日將命喪此處?”周瑜一劍淩空淩厲斬下,然而卻被敵軍的盾牌給擋了回來,長劍由於過度磨損而不堪使用,直接斷成了兩截。


    看著手中的劍柄,周瑜麵上黯然苦笑,這時身後敵兵的攻擊已經招呼過來,周瑜想要躲避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軍師小心!”周瑜的一名親兵看見,別無他法,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撲過去為周瑜擋下了這一致命攻擊。


    噗嗤,這名親兵轉眼間身上便被招呼了無數的兵器,鮮血頓時如泉湧一般,淒慘死去。


    周瑜苦澀地看著為自己而死的親兵,不禁無限感慨起來,這一次是不是進攻壽春是個錯誤?吟風和孫策現在都是生死不明,現在自己竟然轉瞬也已經到了生死的邊緣。


    “軍師,我們舍死也要護衛您突圍出去!”親兵們聚集在周瑜身邊,一麵拿著手中兵器奮力和圍攻的袁耀軍廝殺著,一麵回頭對周瑜高聲大呼道。


    “公瑾無能,未能帶各位回見父老,萬死難贖!”周瑜從一名敵兵手中搶過一直長槍舞在手中,雖然心中還是無限淒涼,卻沒有絲毫畏懼。


    回望黃蓋那裏,敵軍正被黃蓋的鐵鞭肆意屠殺著,似乎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闖出突圍了一般,黃蓋索性舞動手中這條兵器奮力廝殺起來。


    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坦坦蕩蕩,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那拚著這一口氣多殺一個敵兵!


    這兩個家夥是人嗎?城頭上一直觀戰的袁耀看著在自己陣中廝殺的周瑜與黃蓋幾乎成了血人,心中無限感慨,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悍不畏死,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熱血澎湃,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快意得活著,


    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變了,變得了膽小了,變得怯懦了,變得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他甚至有些羨慕周瑜和黃蓋這樣的人來。


    反觀自己,手下雖然也是號稱猛將如雲,卻沒有打過幾場漂亮的仗,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用數量壓倒敵人,劉繇,陸康……不都是這樣打敗的嗎?


    可現在,自己的確是有著數量優勢,袁耀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他第一次在心頭升騰起勝之不武這個字眼來,數萬人圍攻兩個隻有數千人馬的敵將,居然還奈何不了,真是令人氣惱。


    “朕的士兵,難道都是飯桶嗎?”袁耀一臉鬱悶地說道。


    袁渙在一旁看到皺著眉頭頂袁耀,張口說道:“周瑜和黃蓋是孫策的得力大將,如今孫策已死,陛下又想活捉他二人,如果到最後他們誓死不屈,豈不是我們的士兵都白白死掉了嘛?”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袁耀驟然下令:“朕得不到的人,就要永遠消失!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漫天箭雨如一張密集的絲網一般,向著周瑜和黃蓋的所在而去。


    箭雨落下,慘呼聲起,隻聽親兵們相繼傳來慘呼聲,紛紛中箭倒地,死狀慘不忍睹。


    “軍師,將軍,小人先走一步來!”


    周瑜和黃蓋雖然身著重甲,卻還是被幾支羽箭射中甲胄縫隙,身子吃痛,鮮血從身體裏一絲一絲地滲透出來,他二人抬頭,絕望地看著城牆上袁耀的身影,知道袁耀定然是動了殺機,自己可能已經離死不遠了。


    “周瑜黃蓋你們二人聽著,趕快放下兵器投降,陛下還會考慮留你們二人性命,如果依然執迷不悟,後果隻有死路一條!”敵軍將領的話遠遠傳了過來,像討厭的蒼蠅一般飄入周瑜的耳朵。


    周瑜英俊的麵容上蕩漾著絲絲輕蔑的笑意,手中長槍也被他不知弄斷多少根了,隻冷冷厲喝:“來吧,一死而已,又有何懼?”


    “公子好氣概,哈哈哈!”黃蓋一把把下肩膀上的羽箭,頓時噴出一股血注,黃蓋卻絲毫不在意,手中鐵鞭指著周圍紛紛圍殺過來的敵兵,倒像是麵對著一群螻蟻一般,“來吧,你黃爺爺就是死,也要你們陪葬!”


    聞聽黃蓋的豪言,袁耀的士兵都有些發愣,他們看著地麵上自己剛才還與之並肩作戰的同伴屍體,心中不斷打鼓,猶豫著不敢近前。


    這一切都被袁耀看在眼裏,他變得無比氣急敗壞:“繼續放箭,殺死他們,殺光他們!”


    人才也好,庸才也好,在洶湧如潮的大軍麵前還不是最終一個死,把所有不聽話的人都殺光,到那個時候,天下再沒有反對自己的人,天下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袁耀大怒著,大笑著,笑得流出了眼淚,笑著吞下這鹹澀的眼淚,笑著看漫天箭雨再一次向著周瑜和黃蓋的方向落下。


    又是一波箭雨,周瑜和黃蓋的親兵幾乎已經死傷殆盡,他們身上也中了更多的羽箭,然而就在袁耀軍正要再一次發射箭雨攻擊的時候,一陣聲震四野的異動傳來。


    所有的袁耀軍都吃了一驚,這異動讓他們每個人心中都閃過了一絲不安,體力幾乎已經耗盡的周瑜和黃蓋循聲望去,隻見城南城北方向飄起來衝天的煙塵,而煙塵散盡過後,幾支剽悍的人馬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裏,待到看清那些高高飄揚的旗幟之後,臉上露出了喜色。


    隻見北麵的軍隊打著“管”字的旗號,南麵的軍隊打著“太史”的旗號,而後方這時也響起了千軍萬馬奔騰的呼嘯聲,周瑜回身望去,正是呂蒙的旗號!


    “高家軍!”所有的袁耀軍看見了這三支旗號,都紛紛大吃了一驚,“怎麽可能?”


    “突圍,和友軍合流!”周瑜大呼一聲,雖然已經滿身疲憊,卻不知從哪裏又來了衝天的鬥誌,手中長槍再次舞動起來,黃蓋看見,也是揮動手中已經滿布血跡的鐵鞭,朝著還在發愣的袁耀人馬攻擊過去。


    “啊,唔——”伴隨著袁耀士兵不時的慘呼聲,周瑜和黃蓋如利劍一般,在敵陣的腹心地帶奮力衝殺起來,所剩無幾的親兵見主將發威,當即也握緊手中兵器,緊緊跟隨主將,向後方突圍而去。


    情勢變化得太快,敵兵將領回應過來之時,周瑜和黃蓋幾乎就要重出重圍了,他們紛紛大呼:“都還愣著做什麽,弓箭手繼續放箭,陛下有令,能取得周瑜和黃蓋首級,賞千金,封萬戶侯!”


    高官厚祿的確有著非同尋常的誘惑力,隻是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啊,袁耀的士兵們眼裏綻放著光彩,不過隨即就黯淡了下去,依然是無動於衷,似乎盼望著周瑜和黃蓋快一點的突出重圍去,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不用枉死了,心中這樣想著,袁耀的士兵居然還漸漸鬆動,而且還閃出一條缺口來。


    督戰的將領見狀大怒,拔劍在手大怒道:“都吃了豹子膽嗎?再敢懈怠不戰,跑了敵將,定然軍法處置!”


    此言一出,士兵們都犯難了,變得猶豫不決,進也是死,退也是死,可如何是好,正當他們犯難的時候,突然聽得一聲慘呼,剛才還在下令的將領翻身落馬而死,脊背上赫然插著三支羽箭!


    眾軍駭然望去,太史慈正手中握著一張流光溢彩的鐵胎弓,弓弦猶然嗡聲作響,射殺敵將正是他所為,他身後的人馬呼嘯著緊隨其後,太史慈沒有怠慢,放下弓箭,提起手中烈火旋風戟,大喝一聲,一頭衝進敵軍後陣。


    對於太史慈的出現,敵軍根本猝不及防,見到太史慈旋風一般衝來,紛紛勉強舉起手中兵器阻擋,隻聽當啷之聲不斷,太史慈又是何等的天生神力?阻攔在他身前的敵軍兵器紛紛被擊飛了出去,太史慈順勢雙戟一橫,這些敵兵更是被震飛了出去,落地之時,身上已經滿布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其餘敵兵看見,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殺!”太史慈可不待敵軍回應過來,領軍策馬在敵陣之中來回馳騁起來,所到之處無人能及,敵軍紛紛披靡而倒。


    “子義好風采!”管亥這時也領軍來到,見太史慈策馬馳騁好不威風,早已按耐不住興奮的心思,策馬從北麵對敵軍也展開了廝殺。可憐這城外數萬敵軍,空有數量優勢,卻被太史慈和管亥兩支人馬如同獅虎入羊群一般,追來逐去地追殺。


    城上袁耀看見情勢眨眼間就變得不利於自己,不禁大驚失色,立即令士兵揮舞手中令旗,讓城外隊伍火速退回城中來,要知道現在城外並沒有將領指揮,而看太史慈與呂蒙帶來的高家軍,足有兩萬之多,至於正西方向呂蒙的人馬雖然看不清楚,隻怕也有近萬人了,袁耀可不認為城外自己無頭蒼蠅一般的六萬士氣低落的人馬能敵得過突然出現的這三支精兵猛將。


    不過袁耀也是暗暗心驚,高燚在揚州的人馬何時變得這樣多了?


    城門大開,準備策應城外的敵軍入城,霎時正被屠殺的敵兵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紛紛向城門口方向撤退過去。


    太史慈正在廝殺中,見此情景,立即對著管亥大喝:“管亥將軍速去城門口,不要讓敵軍入城!”


    “明白!”管亥也看到了慌張撤退的敵軍,當即策馬引軍直向城門方向而去,縱馬馳騁,當即分斷了正在撤退的敵軍,隨即展開了一場屠殺,敵軍的慘呼聲再次響起。


    呂蒙此時也策馬引軍衝散了包圍周瑜和黃蓋的敵兵,見二人傷勢嚴重,當即令親兵上前扶住,語氣不冷不熱:“二位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高家軍了!”


    黃蓋本就失血過多,此刻已經安全,當即昏厥過去,周瑜還存有一絲意識,看見是呂蒙救的自己,勉強拱手謝過,口中氣息微弱:“公主她——”


    “公主沒有事情,隻是重傷了,現在已經安全送回宣城,是她讓我們前來的!”似乎是料到周瑜會這樣問,呂蒙快言快語。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周瑜說完這句話,長出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也昏然暈去。


    “好生照顧他們二人,不得有半分閃失!”呂蒙留下一句話,旋起手中長戟,向著敵兵呼嘯而去。


    三支人馬如同利箭一般,毫不留情地摧殘著袁耀這六萬陣型大亂的士兵,袁耀無奈,幾番派城內大軍想出城策應城外大軍入城,卻都被管亥死死守住路口,外麵的不得進,裏麵的不得出,無奈之下,隻好下令緊閉城門。


    這下子可好,城外的袁耀人馬*眼見自己的主公關閉了城門,都以為是不管自己的性命了,紛紛沒有了鬥誌,在又被高家軍斬殺了數千人之後,紛紛棄械投降了。


    城樓上的袁耀見到這一情景,當即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太史慈三人收編好軍隊,此時人馬竟有五萬之多,駐紮下來,一麵令士兵加緊休息,一麵來到中軍大帳查看周瑜和黃蓋的傷勢。


    管弦此刻正在帳內,對進進出出的軍官布置著各項任務,見太史慈三人到來,便放下手頭公務,上前拱手道:“恭喜子義將軍取得大捷!”


    “周瑜和黃蓋二人的傷勢怎麽樣了?”太史慈翻身下馬,對管弦道。


    管弦衝一旁的小帳依然呶呶嘴:“此刻依然是昏迷不醒!”


    “不會死掉吧?”管亥有些擔心地說道。


    “死掉倒是好了!”呂蒙沒好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來是剛才是一戰十分耗損體力了,臉色有些難看,“就怕他沒死!”


    管弦來到呂蒙身邊,反唇相譏:“你是看孫策不順眼,怎麽現在對這周瑜也不順眼了?人家畢竟是主公信賴之人,而且此次以寡敵眾險些喪命,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一席話倒說得呂蒙有些啞口無言。


    孫策其實並沒有死,他在敵軍的弩箭堪堪便要刺中自己的時候,及時舉槍格擋開了,不過他小看了這弩箭的威力,他還用力滾落了好遠,然後裝作昏迷不醒,接著讓程普與韓當借機將自己已死的消息傳給袁耀的士兵看,生怕敵軍不會上當,又命令自己的士兵一路哀鴻遍野丟盔棄甲給袁耀造成可一擊而潰的假象。


    果然袁耀真的上當了,在孫策人馬剛剛撤離壽春南門不多久,便見一支萬餘人的隊伍出城來追擊,隻不過領軍的將領讓孫策諸人略感失望,是袁耀的堂弟袁胤。


    “管他是誰,既然出了城就別想回去了!”韓當恨恨說道,“剛才袁耀打得我們那麽憋屈,看我待會不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孫策阻止道:“義公莫急,咱們再把敵人引一段路後再出擊,畢竟萬人廝殺不可能不驚動城中,如果袁耀從城中派出部隊對我軍前後夾擊,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我去引誘敵軍吧!”程普聽後挺矛上馬,招呼自己的人馬,“爾等隨我出戰這個袁胤,引他到這個包圍圈來!”


    “諾!”程普的人馬紛紛回應,跟著自己的主將前去迎戰敵軍了。


    孫策眼見程普走遠,對韓當道:“麻煩義公領五千人迂回到敵軍後方,待我出擊之時你負責截斷敵兵退路,不可使其走脫!”


    “諾!”韓當領命而去。


    “嗬嗬嗬!”孫策分布完計策,領著剩下的一萬主力隱入了附近的密林之中。


    林中的飛鳥被驚起,紛紛向別處而去。


    這裏袁胤立功心切,他先前在城上望見孫策身亡,更加不疑有他,領著眾將士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追擊著孫策的殘兵,當然是他自己所認為的殘兵罷了,殊不知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進了孫策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將軍,前方發現敵情!”傳令飛馬來報告給袁胤。


    “是什麽情況?”袁胤及其他將領也發現了前軍的異象,忍不住喝問道。


    那傳令唯唯諾諾道:“對方自稱是孫策的部將程普,似乎是為了掩護正在撤退中的孫策軍而親自斷後!”


    “孫策還真是不缺不怕死的人!”袁胤說著劍眉微挑,看著自己的將領們冷笑道,“孫家人上輩子跟箭十分有緣嗎?怎麽老子兒子一家人都是被亂箭射死?”


    說罷手中馬鞭猛的抽在了坐騎身上,同時雙腿更是用力一夾馬肚,絕塵而向前衝去,其餘眾將唯恐袁胤有失,也策馬引軍緊跟而去。


    果然未行出多遠,袁胤一眾將士看見程普橫矛立馬立於當道,目視著自己一行人,麵上毫無半分懼色,口中大呼道:“程德謀在此,爾等鼠輩還不速退?”


    “孫策如今已死,將軍若是肯現在棄暗投明,我皇兄定會加封將軍為大將,高官厚位,一生榮華,終身受用不盡!”袁胤見程普已經是窮途末路,而耐著性子想要勸降。


    “閉嘴,我程普豈是背義忘恩之人?”程普挺矛指著袁胤便是大罵,“我曾隨少主在袁耀帳下多立功勳,何曾有過封賞?如今對他袁耀構成威脅了就要花言巧語,當我程普是三歲孩童嗎?”


    袁胤吃了個憋,自知再勸說下去也是無用了,於是命令身邊將領:“誰敢前去取此人首級?”


    聽聞袁胤此言,眾將都是麵麵相覷,猶豫了半天,終於有一將挺槍出陣,凝視了程普一番後,更不多話,向著程普攻去,手中長槍宛若銀色流光,泛濫著淩厲的殺氣,似乎連四周的空氣都要凝結成冰一般。


    程普冷笑一聲,手中鐵脊蛇矛閃電般刺出,未待來將長槍及身,早已結果對方的性命,袁胤大驚失色,錯愕不已地自言自語:“好快的速度!”


    “我來!”又有一將策馬而出,手持長刀,徑直攻向程普,長刀如風,帶起驚天的氣勢,直取程普要害。


    程普依然是冷笑一聲,側身閃過對方猛攻,長矛一掃,那將隻看得見眼前白光一閃,便落到了馬下,而他的身體也已經斷為兩截了。


    “還有誰敢再來?”程普知道自己震懾住了袁胤等人,挺矛縱馬目視袁胤冷喝,“袁耀手下果然都是鼠輩!”


    “可惡!”袁胤忽然反應過來程普的目的是把自己拖在這裏好掩護孫策人馬撤退,而自己居然還傻乎乎地在這裏與之單挑,真是有夠愚蠢了,想到這裏,他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憤怒,對手下下令道,“不要在這個人這裏浪費時間了,大家一起上!”


    程普暗暗心中好笑,麵上卻裝作驚慌失措的不得了,立即招呼自己的人馬火速向後方退去。


    “追!”袁胤不知是計,招呼自己的一萬將士們雄糾糾氣昂昂地前去送死了。


    不過這袁胤也不是莽撞之人,他的行軍速度不是很快,當然是擔心會遭遇埋伏,所以一路之上的探馬是輪番查探,不過那個可惡的程普似乎了解袁胤的性格一般,一見自己踟躕不前了,就會領軍策馬回來再騷擾一下,程普這個異常的舉動反而讓袁胤更加確定前方有埋伏了。


    “停!”走到一處密林前的時候,袁胤有些受不了了,三十多裏的路隻遭遇了幾股小型的孫策殘軍,而所謂的孫策大部隊人馬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孫策那一萬多人憑空從地上飛了不成?袁胤喝令軍隊停止行軍,他覺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將軍裏是密林,怎麽沒有鳥叫?”幾個將領詫異地盯著不遠處的密林說道。


    “恩?”袁胤也反應過來,將注意力轉移向這片有些詭異的林子,然後命令探馬迅速前去哨探。


    然而沒有等探馬深入林子,林子裏倒響起了鳥叫的聲音,先時還是一陣陣,後來竟然嘰嘰喳喳蜂擁而來,似乎林子裏棲息了成千上萬隻鳥類。


    “我就說嘛,林子裏怎麽可能沒有鳥叫聲!”將士們紛紛笑出了聲,袁胤正要命探馬回來,忽然腦中閃過一絲不安。


    現在是深秋時節了,大部分的鳥類都遷徙到南方去了,現在的林子裏怎麽可能還有成千上萬的鳥群?有古怪,絕對有古怪!


    “我就說那麽多的人怎麽可能憑空就消失了,原來是想埋伏在這裏打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這些家夥的口技真是不錯,差點蒙騙過我了都!”袁胤嘴角浮現出一絲識破敵人計謀的得意神情,拔出佩劍喝令將士們道,“準備戰鬥!”


    可惜,這袁胤隻識破了孫策一般的計謀,所以當他看到密林中突然響震天的喊殺聲之時看到領頭的是孫策本人完好無損,才意識到落入圈套中了。


    “撤!”袁胤丟下一句話,策馬便向後方奪路而走,連自己帶出來的這一萬將士都不要了。


    “殺!”孫策一聲令下,埋伏多時的士兵們高舉著手中的兵器呼嘯著殺向還在發愣中的敵兵們,這個時候袁胤的將士們才意識到孫策這哪裏是殘兵敗將,分明就是精兵猛將,隻不過先前在攻城之時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罷了。


    “兄弟們,打不過,我們也快撤!”這些倒黴的將士們也知道自己再這麽沒頭蒼蠅一般的打下去就是死路一條了,想到城中的妻兒老小,他們也再沒有半分鬥誌,紛紛不再戀戰奪路而逃。


    然而沒有逃出多遠,他們再度失望了,韓當領著五千人馬死死堵住了他們的退路,除了袁胤和幾個將領丟棄了戰馬假扮百姓瞞過了韓當人馬的視線,其餘的將士都紛紛無奈地選擇投降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袁耀傻了眼,這一次的戰鬥本來他是占盡了人數和地利的優勢,想不到轉眼間就損失了大半人馬,西門的六萬隊伍被高家軍吞並,南門的兩萬人馬又被孫策用計消滅。


    在城中隻有不足三萬人馬,袁耀令每麵城牆布置下數千人馬,依然是心急如焚,探馬來報,高家軍和孫家軍此刻都在整編人馬,似乎並不急於攻城,張遼和高順倒是加大了攻擊力度,頂著袁耀守軍的箭雨一次次攻打著幾乎已經千瘡百孔的城牆,若不是有著巨弩機和地形的優勢,隻怕東門已經早就被攻破了。


    這個時候,袁耀的心裏已經升起了突圍出去的念頭。


    他召集來文武百官商議,征求他們的意見,果然百官的意思和袁耀也是一樣,趁著圍城的部隊還沒有封鎖城池,選擇盡早突圍才是上上之策。


    “袁耀何至於此!”望著自己經營了這麽久壽春,袁耀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那一年也是和這樣相似的深秋時節,父親的人馬被曹操打得大敗,從豫州逃到這壽春,那一年的風也是這樣的冷這樣的無情,也是這樣的蕭索,仿佛是紛雜的利刃,切割著人的肌膚。


    外依然不停地傳來震天的廝殺聲,似乎在提醒著袁耀現在並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雖然他袁耀也一向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也許在城外那些家夥們看來,他袁耀應該做出的反應就是表現得憤怒,驚慌和恐懼來,嗬嗬嗬,為什麽要那樣?


    為什麽要讓別人來評論自己?為什麽要讓別人來論斷自己的對錯?為什麽,為什麽?


    袁耀冷眼看著自己的將士們,仆從們,姬妾們慌張張地來回奔跑著,他們或神色匆匆,或手拿金銀細軟,見了袁耀也隻是低頭見個禮就匆匆跑開,倒弄得壽春要被敵人屠城趕著逃命一般。


    忽然皇宮外麵傳來一陣躁雜聲,袁耀麵色一緊:“難道敵軍已經攻打到皇宮外麵了?”但隨即袁耀就否定掉了自己這個幼稚的想法,城門都沒有被攻破。敵軍再有能耐又怎麽可能出現在城外?他對身旁的楊弘望了一眼,楊弘會意:“微臣前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說著楊弘轉身便向皇宮外麵走去,袁耀放心不下,也跟著而去。


    到了宮門前,隻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攢動著,袁耀看清了是壽春城內的百姓集結到這裏來都紛紛跪在地上請命。


    “發生了什麽事情?”袁耀問向正抽刀向地上的百姓們厲聲威脅的幾個軍官。


    見袁耀來到,這些軍官紛紛收了兵器對袁耀行禮:“參見陛下,小人們奉陛下命令要燒掉城內糧草以防被敵軍得到,這些百姓卻阻撓陛下大計,小人無能,驚動了陛下,真是罪該萬死!”


    燒掉糧草的確是袁耀的命令,目的是為了斷絕敵軍一旦破城繼續追擊自己。城外幾支人馬加起來有近十萬人,想必此時也沒有多少糧草了,若是能斷了他們的糧草後繼,就不用擔心他們會緊追不放。


    是這些道理不能跟這些百姓講,百姓們圖的就是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可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呢?袁耀麵色複雜地望過去,數萬百姓跪立於地,個個都是衣不蔽體,加之麵黃肌瘦,想必也是食不果腹吧!


    袁耀轉過身去仰天長歎: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隻看得見天,卻看不見這天下,看得見天下,看不見天下萬民,看得見天下萬民,卻從來沒有看過他們是否幸福安康,是否衣食無憂,是否安居樂業,是否…


    “陛下,張遼和高順已經攻上城牆,我軍抵敵不住向城內節節敗退!我軍城牆上的巨型弩機盡數被其摧毀!”一名傳令滿身帶傷飛馬衝到袁耀身旁,說完之後便昏厥過去。


    “陛下,孫策與太史慈也開始攻打南門和西門了,原來他們未曾即刻攻打二門是為了連夜造出拋石車和運送石料來,現在二門攻勢異常猛烈,隻怕我城內守軍抵擋不了多久了!”相繼又有幾個傳令飛馬來到,帶給了袁耀一個比一個驚心的壞消息。


    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一般,袁耀麵帶苦笑,轉身向自己人馬集結的地方走去,隻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百姓和軍官們,百姓們知道袁耀要丟下自己逃跑了,都個個痛哭起來,至少這些年受袁耀統治,雖然總是溫飽少饑餓多,起碼沒有象別人一樣遭受戰亂之苦,但袁耀一走,接下來統治他們的人會是怎樣誰又知曉?


    那些鎮壓百姓的官兵們很快地就收到了袁耀的密令:“把城內百姓驅趕向四麵城外,然後放火燒掉所有糧倉和帶不走的軍械輜重!”


    壽春城內很快就到處燃起了熊熊火光,期間伴隨著數萬百姓的哭喊,這是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家園,他們的記憶,他們的一切美好與過往,都被這無情的大火燒為灰燼。


    “陛下,可以出發了!”楊弘前來對袁耀道。


    “駕!”袁耀這一次居然拒絕了楊弘為他準備的馬車,而是翻身躍上了自己的戰馬,不舍地看了一眼火光中正變得模糊的城池,調轉馬頭一狠心抽響馬鞭帶領剩餘的兩萬人馬向著唯一沒有敵軍出現的北門而去:“壽春,朕一定會回來的!”


    出了北門之後,風忽然變大了,吹得袁耀的坐騎幾乎無法前進,但他還是把手中馬鞭狂*抽在坐騎的屁股上,敵軍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不過一直出城三十裏後還是沒有一個敵軍出城來追,袁耀心中詫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楊弘並沒有在人群中,心頭泛過一絲淡淡的不安,袁耀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隨即厲聲喝道:“楊弘何在?速來見我!”沒有人回應,袁耀又喝問了幾次之後才有一個士兵前來稟報:“楊弘大人為掩護陛下撤退,自己領著數百人馬在宮內假裝主力吸引敵軍注意!”


    聽聞此言,袁耀大吃一驚:“誰讓他這麽做的?他這不是找死嗎?快派人把他救出來!”“陛下,此刻隻怕敵軍已經重重圍困了皇宮,楊弘大人已經救救不出了,他選擇留下,必是以死明誌的覺悟!”幾個將領們遙望著一片火光的壽春城池,一個個沉重地歎息道。


    “楊弘,你的忠心朕會永遠記住!”袁耀哽咽著,知道從此與這個自己朝夕相處的智囊就是陰陽相隔了,不禁悲從中來。


    感覺到幾滴液體在臉龐滑落,袁耀驀地一驚,我袁公路也會流淚?


    手掌擦拭過液體,袁耀才發覺並不是自己在流淚,而是天下雨了。


    正在急行軍的袁耀士兵們也發現了天氣的異常,他們個個嗬著白氣望向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已經是彤雲密布,淅淅瀝瀝的秋雨從萬裏之遙落下來,很快地,天地都彌漫在了一片水氣氤氳的霧靄迷蒙之中,遠處的山林都成了模糊的輪廓,士兵們不多時便被這突如其來的雨水全身上下淋了個通透,可是他們知道楊弘假裝主力的事情瞞不了多久,想必很快就會被敵軍識破的,到那時在城外被敵軍追到隻有坐以待斃,因此狼狽不堪的袁耀士兵們隻能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一路急行。


    而沒過多久,淅淅瀝瀝的秋雨居然變成了漫天飄揚的雪花,飄飄颯颯,將天地間變成了一個冰雕玉砌的白色世界,道路山川河流都被白雪遮掩,淮南很少下這樣的大雪,而且現在還沒有進入冬天居然就下起了雪,實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冷!”袁耀披著厚厚的蓑笠,可徹骨的寒冷還是源源不斷地從全身各處散發出來,仿佛要將他凍僵一般,令人幾乎要失去知覺,袁耀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和部隊行進了多久,更不知道一路上看到多少士兵因寒冷而凍死在路邊上,更不知道現在是走到了什麽地方。


    忽然這個時候前方的探馬來報:“陛下,前麵發現敵情,似乎是呂布的軍隊!”


    “呂布!”所有的袁耀士兵聽到這個消息都驚呆了,他們麵麵相覷:現在的他們還有能力作戰嗎?


    “怎麽可能?”袁耀對這個消息更是難以置信,淮河渡口他布置有重兵的,呂布在北岸,怎麽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淮南來?


    然而又沒走多遠之時,袁耀卻不得不相信了,遠處那數千聲勢浩大的騎兵部隊,不正是呂布的並州狼騎嗎?


    “是呂布,真的是呂布!”袁耀的士兵們的臉色頓時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一個個耷拉了下來。


    袁耀頭皮一陣發麻,漫天大雪,兩軍遭遇隻有一戰,至於勝負,卻早已經注定了!


    “呂布,你的軍隊是怎麽過來淮河的?”兩軍對戰在即,袁耀一定要問出一個答案,否則他死不瞑目。


    “走過來的!”呂布坐在赤兔馬上手持方天畫戟傲然說道,“淮河結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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