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人馬的五百精騎見到糜芳被吟風製住,當下一陣歡呼,丹陽兵沒了主將,雖仍是殊死奮戰,到底不及這五百精騎訓練有素加之以逸待勞,隻不過才半柱香的功夫,已經全被殺散了。


    吟風戲謔地拿著劍尖敲著糜芳的護心鏡:“你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來,你是要降還是要死?”


    糜芳想也不想便冷冷回應:“既然落在你們手裏,我糜子方有死而已!”


    “想死,哼,偏不讓你死!”吟風靜聲而笑,收起青釭劍,喝令左右,“拿下,他的兄長和劉備家眷已經被高順將軍控製了,你們送他去和自己兄妹做個伴,要是傷了人家半根毫毛,我便拿你們是問!”


    “諾!”


    糜芳被綁得跟個粽子一般,他對吟風冷哼道:“不必在此假惺惺裝好人!”


    “那好,不裝好人!”吟風看都不看糜芳一眼,對身邊的士兵又下了一道命令,“傳我的令,找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去把糜夫人去給強暴了!”


    “你敢!”糜芳大怒。


    “我有什麽不敢?”吟風策馬已經去帶人收拾戰場去了,隻留下被吟風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糜芳與幾個押解的士兵發呆。


    “我說,真的要這樣做嗎?”士兵們竊竊私語。


    “你傻啊,公主是那樣的人嗎?”


    糜芳則是望著吟風遠去的背影,隻能恨得咬牙切齒。


    劉備第一時間知道了糜芳被抓的消息,現在他的身邊再無護衛大將,突騎兵和吟風人馬的包圍圈也是越來越小。


    這時小沛城裏高順也沒有閑著,平定了騷亂之後,也帶兵出城而來。


    劉備頭皮一陣發麻,自知已經沒有了退路,慨歎一聲,想想征戰多年,最後卻落得這樣下場,拔劍便要自刎,卻被一人冷聲製住:“玄德公若自絕於此,正中賊人奸計!”


    聲如鍾磬,扣人心弦,劉備聞此聲音,驀然一驚,睜眼一看,不由大驚:“元龍,怎麽是你?”


    “怎麽就不能是我?”陳登一副平民打扮,不知何時竟來到了混戰中的劉備身邊,他收起往日嚴肅,難得的同劉備半開玩笑,“玄德公的親兵可真是不稱職,居然就這樣讓在下混了進來!”


    劉備不敢大意,口中帶著戒意:“元龍是呂布的屬官,莫非是為替呂布取劉備性命而來?”


    “哈哈哈!”陳登失聲長笑,“在下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羸弱書生而已,刺殺玄德公,這可能嗎?”


    劉備不動聲色:“那可未必,元龍這張嘴就曾說得萬千人馬乖乖退兵投效呂布,這萬千人馬得以被呂布重用封官猖獗於琅琊和沂都,若非我派二弟三弟前去剿滅,也不至於小沛兵力空虛被公主和呂布軍合力鑽了空子!”


    陳登意味深長地笑著反問劉備:“莫非玄德公以為有關張二將在,就可以擊退公主人馬與呂布人馬?”


    劉備冷哼一聲:“我劉玄德落魄至此,也不多元龍這一句奚落!”


    “我今日來此可不是為了奚落玄德公的!”陳登說著,收起玩笑心思,從隨身布包裏取出一套平民服飾,“這裏不是說話處,玄德公趕快換上這套衣服,我助玄德公脫離此間!”


    陳登的到來並沒有讓劉備覺得安慰多少,現在的他一個普通士兵就可以擒住了,陳登卻讓他扮作平民逃離戰場,素來以漢室宗親自居的他如何能夠低下頭去做?


    “這裏到處都是公主的人,整個徐州也滿布呂布眼線,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陳登神秘一笑:“難道玄德公忘記了在下現在是廣陵太守嗎?”


    劉備不由一驚:“莫非?”


    陳登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拆開給劉備看:“此為曹公親筆手書,當日在下赴許都時,曹公執在下之手殷切言道:‘東方之事,相付與君!’,在下受朝廷俸祿恩重,豈敢不日夜憂思討賊?”


    “果然我劉備沒有看錯元龍,先前失禮之處,還望元龍不要記恨!”劉備明了一切,不意還能死地得生,於是躬身再拜。


    “玄德公不要拘泥這些禮數了,此次曹公不來相救小沛,實在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不過他既然誌在吞並呂布,就一定不會就這樣看著玄德公受難,我料他定然是先退了張繡的人馬,再交好於袁紹,再圖徐州!”陳登說著,把衣服抖落開幫劉備換上,片刻之後已經沒有人能認出他二人。


    “這一點我也早就料到了,小沛地當要衝,一有戰事,必然不能幸免,雖然我知道曹公會從何處進攻徐州,但我想我一定已經為他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了吧?”


    劉備苦澀一笑,正迎上陳登同樣意味深長的神情。


    張遼此時也帶兵擊潰了關羽張飛部隊,關張二人戰了多時,人馬都是疲累已極,張遼正要重兵圍困二人拿下時,不知何故關張二人像是得到了什麽消息,居然不管劉備的死活撤退了,當然,他們的人馬全部葬送在了城外,隻以身免。


    “奇怪,這可不像是關羽和張飛的風格啊!”望著二人從自己人馬中飛一樣突圍而去的關張身影,張遼犯起了嘀咕,“沒有救出劉備就自己撤退,難道不顧多年的結義之情了嗎?”


    一員探馬飛馬來到,對張遼道:“啟稟將軍,高家軍那裏傳來捷報,萬年公主已經帶人擊潰了劉備人馬!”


    “太好了,有劉備在手,我軍就少了一個心腹大患!”張遼打馬便要前去,卻被這探馬的後半句話給迎頭潑了一盆冷水:


    “將軍是這樣的,雖然高家軍擊潰了劉備人馬,萬年公主卻沒有下令捉拿劉備,反而帶人打掃戰場整頓部隊,我們的人去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劉備的影子,隻怕是已經逃脫了!”


    “什麽?”張遼的心情才剛好了一點,卻被這句話給弄懵了,“公主是什麽意思?我去向她問個明白!”


    此刻的吟風大反常態,居然在和士兵們慢條斯理地打掃戰場,檢點自己人的傷亡,居然也有三分之一了,幸好都是輕傷,稍微休整一番還可以繼續戰鬥。


    雖然如此,吟風還是命令軍醫迅速把這些傷兵送到傷兵營裏,嚴令傷好以前不許再出戰,那些傷兵知道吟風是為他們好,不讓他們以後落下病根,隻得乖乖從命。


    弄好了這一切,日頭已經到了中天,吟風這才想起自己一天多沒有吃飯了,於是獨自悄悄步行來到正搭灶造飯的夥夫身後,冷不丁說道:“這裏可有什麽吃的?”


    那夥夫正在煮著菜湯,吟風這冷不防的一聲把他給驚了個魂飛天外,轉過身去,卻見到是吟風,當即嚇得臉色慘白,雙腿噗通就跪到了地上去,口中練練說道:“公、公主,您怎麽來了?小人沒有犯什麽過錯啊!還請公主明鑒!”


    看著這個夥夫戰戰兢兢的模樣,吟風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先前在戰場的所有不愉快也瞬間一掃而空,她向前扶起這個夥夫,淡淡笑道:“這是怎麽了?非得是你有了什麽過錯我才能來這裏嗎?快起來,給人看見,成了人家的笑柄,那才是真過錯了!”


    夥夫哆嗦著站起來,束手站到一邊去,雖然他早就知道吟風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中豪傑,卻從來沒有奢望這輩子會有幸見到一麵,在他的意識裏,這個女中豪傑就是神一樣的人物,是永遠不會和他這樣的小人物說話的,可現在她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一瞬間激動,興奮,許多心情都湧上心頭,那窒息般的感覺折磨著他,梗在嗓子眼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不說話呢?”吟風俯下身去拾起夥夫剛才因為驚慌而掉落在地的勺子,交還到他的手裏,拍拍他的肩膀試圖讓這個膚色黝黑的家夥放鬆心情,“我聽士兵們都說,你做的飯菜都是非常的香甜,他們吃了都讚不絕口,正好我肚子餓了,就來你這裏討口飯吃了,不知道使得不使得?”


    夥夫接過勺子,聽到吟風這樣說,當即瞪大了眼珠子:“公主說笑了,您是何等尊貴的身子,怎麽能和我們一樣吃這些下等的飯食?”


    “這你就說錯了,飯菜呢,是用來填飽肚子的,怎麽還有三六九等的說法了,說這話的人都該軍法處置!”吟風聽了夥夫的話不高興了,故作嚴厲地嗬斥他,把夥夫給驚得好一陣哆嗦,吟風自己看了十分有趣,不由得捧腹而笑,“逗你的了,哪有那麽嚴重,不過以後再不許說這樣的話,你這飯食是給我們浴血作戰的士兵們吃的,他們吃得我為什麽就吃不得?”


    吟風說著,自己便取了碗筷,掀開黑呼呼的鍋灶就要自己盛飯菜,夥夫要上千阻止,卻沒有來得及,吟風看到裏麵的東西時,霎時便愣住了:“這是你們的夥食?”


    鍋灶裏麵哪裏是什麽香噴噴的飯菜,不過是一鍋一鍋的清水而已,上麵飄著幾根野菜,像是點綴這抹寒酸一般,不停地翻滾沸騰著,把整個鍋灶都氤氳成淺淺淡淡的青綠色。


    蒸屜裏也都是有些發餿發臭的幹糧,若有若無的香味湮沒其中。


    吟風的心,一下子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味道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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