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被撂倒,他帶來的同伴可算是怒到了極點,以為周末打了人要跑路,一個個都如瘋狗一般撲向廚房,擋在他們前麵的飯桌被踢得咣當作響。


    不過,鬧哄哄的局麵沒有堅持多久,眾人眼看就要衝進廚房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


    敢情這小子不是要逃跑,而是去廚房拿兵器!


    “來啊!來打老子啊!”


    周末的咆哮聲從廚房裏傳出來,聲嘶力竭的怒吼,讓剛剛圍到廚房門口的眾人連連後退,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樣的表情,不甘和驚恐,讓他們的麵部看上去異常滑稽,就好像吃了屎一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周末從廚房裏出來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一把生鏽的柴刀,麵對著對方八個人的圍攻,臉上表情依然不變,倔強,狂妄,不服輸。


    “我年齡小,身子弱,塊頭沒你們大,力氣也沒你們猛,但你們真別小瞧我手裏的柴刀!”周末緊緊握著手裏鏽跡斑斑的柴刀,如同抓住了唯一能救命的稻草,他死死盯著將他圍住眾人,一字一頓地說,“老子拚了命去過每一天,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活,不求為這個社會做多大貢獻,不求能爬多高走多遠,甚至不求死後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隻求過一輩子的安穩日子,娶個媳婦兒,生一堆小崽子。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老子活了差不多二十年,已經夠讓步的了,再讓步,我就無路可走了,所以,你們真別逼我。今天如果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的,也成,大不了,我拉幾個墊背的,也不算白來這世界走一遭!”


    周末說這話的時候,如同滄桑的老者站在舞台上的獨白,沒有癲狂,沒有激動,有的,隻是娓娓道來的平靜。


    然而,這平靜到如同白開水一般的自說自話,卻把所有圍住他的人唬住了。


    虎頭幫出身,過慣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們當然不會怕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青年,即使對方拿著一把鏽跡斑駁的柴刀。


    但是,光頭男這個帶頭的已經倒下來,人都是有私心的,誰都不敢保證在麵對一個不要命的家夥時那把柴刀不會劈中自己。所以,虎頭幫的人退縮了,你看我一眼,我瞧他一下,始終沒人願意帶這個頭。


    活著多好啊,有數不盡的美女可以玩弄,死了就一撮黃土,什麽都沒有,誰會傻到去和一個不要命的家夥拚命呢?


    就在兩方對峙的時候,警車呼嘯而來,前前後後半個小時不到,效率之高,令人咂舌。


    因為接到的報警電話是虎頭幫的人聚眾鬧事,又趕上市裏嚴打,所以,局長李愛國親自驅車,帶著十多個幹警風風火火趕來。


    以李愛國這麽多年的從業經驗來看,這場禍事可是不小,至少也是見了血的,可當他前腳踏進小飯館,看到周末一個人拿著柴刀唬得一眾虎頭幫的人一愣一愣的時候,他腦子就有些短路了,尤其是看到光頭男還一臉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他更是吃驚不小。


    稚氣未脫、上身穿一件老舊的康城中學校服、手裏拿著一把柴刀的周末讓李愛國非常納悶,他在心裏暗自嘀咕:“這小子是什麽來頭,連虎頭幫的三當家馬眼都他被撂倒了?”


    “李……”躺在地上的光頭男,虎頭幫的三當家馬眼,也算是康城的一號人物,他自然認得李愛國,而且私底下還有些交情。


    見李愛國進小飯館,馬眼忙在一個同伴的攙扶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那條被周末打斷的腿自然是不能落地的,麵前的寶貝兒也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他站起來的動作異常滑稽,雙手捂著襠部,微弓著身,做金雞獨立,如同瘸腿的太監,“李哥……”


    李愛國瞪了他一眼,馬眼醒悟過來,忙生生將說出口的話吞回去,轉而誠惶誠恐地說:“李局長,你可算是來了,這小子太狠了,把我腿打折了不說,差點還斷了我的第三條小腿,你可得……”


    從李愛國走進小飯館開始,那些將周末圍住的虎頭幫眾人就開始不聲不響地退到牆邊,他們的臉上,沒有半點害怕的味道,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看周末的眼神,甚至隱隱透著幾分同情。


    警匪關係如同貓鼠關係,可這些人居然聽到警車鳴叫了不逃跑,他們的領頭人馬眼甚至還誣告周末。二十歲不到的周末雖然經曆的少,但哪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隻是不點破。他將柴刀遞給祁寶寶,同時偷偷塞給祁寶寶一張紙條。


    不管隻見過一麵的趙隆妃是不是真有救自己的能耐,也不管祁寶寶是不是真的願意幫他打這個電話,周末能做的,隻有這些。


    警車沒來之前,小飯館外是一隻蒼蠅都沒有,可現在已經擠了無數圍觀的人,這些人談不上善惡,隻是單純的湊熱鬧而已,他們對著小飯館裏的周末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李愛國再次狠狠瞪了馬眼一眼,生生打斷了馬眼的話後,才抬眼看向周末和祁寶寶:“之前是誰報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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