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聲,這些事我們會去處理的,你在這裏好好待著就行!”


    這是母親對東野雨的最後一句話,年幼的他躲在衣櫃裏親眼見證了,父母是如何死在了那群忍者的手中。


    死在了那群猶如強盜的人手中!


    他竭力控製住自己的身體,生怕發出丁點聲音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鮮血染紅了這個原本溫馨的小屋,同時也將東野雨的世界染成了灰色。


    他沒有外掛,也沒有什麽輪回眼,更沒有什麽血繼界限,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像個老鼠般躲在陰暗的角落中,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那群忍者徹底走後許久,他才敢顫顫巍巍地從衣櫃裏爬出來。


    他崩潰絕望地來到屍體早已冰冷的父母身邊,一遍一遍呼喊著爸爸媽媽,第一次見到生命流逝的他惶恐不安,手足無措,他想要挽回點什麽,但他根本什麽都做不到。


    來這個世界之前他也不過是一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他哪見過這種場麵。


    當看到親近之人的血肉內髒時,他更是全身顫抖不已,甚至連思維都混亂了。


    他現在能做什麽?他現在該做什麽?他現在是什麽?


    這些事情他統統不知道!


    他隻知道從那天過後,他成了孤兒。


    ......


    東野雨按照腦中的習俗,盡量將父母以一個體麵的形式安葬好。


    在處理完這些的時候天色已晚,幾近一天沒有吃過東西的他已是饑腸轆轆,待到回到家時才發現家裏的口糧早就被那群忍者洗劫一空。


    沒有辦法,為了食物隻能出去。


    他裹著衣物打開門看著外麵的漆黑一片,稚嫩的臉上浮現出懼色,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現在太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出去吧?


    他是這樣想的,但肚子傳來的咕咕叫聲又迫使他放棄了這個念想。


    饑餓與寒冷同時侵蝕著他瘦小的身體,雖然知道出來後才有機會找到食物,可具體的方法他也不太清楚。


    他一步步走著,借著月光,很快就看到幾塊深陷在地裏的幹糧,似乎是有人匆忙離開而留下的,上麵還有被咬過的痕跡。


    東野雨愣了愣,有點想伸手,但骨子裏的驕傲讓他一時之間彎不下這個腰。


    而就在他猶豫的這段時間之中,一個黑影突然衝他旁邊衝出,一把將地上的幹糧全部撈進懷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對方的速度很快,但他還是看到了,那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隻不過相比起他,對方更加衣衫襤褸些,像是在外流浪了許久。


    東野雨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出。


    沒辦法,他隻能繼續尋找。


    但這一次,他的運氣就沒有那麽好了。


    雨之國的氣候以多雨為主,隨著明月被烏雲籠罩,前麵他還隻感受到有零星的雨珠,結果兩分鍾不到,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烏雲遮蔽了月光,大雨洗去了腳印,在這瞬間到來的黑暗之中,他,迷失了方向。


    原本為了保暖的衣物此時突然成了累贅,浸透了雨水變得沉重濕潤,壓著他瘦弱的身體。


    來不及多想,他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就開始無腦狂奔起來。


    值得慶幸的是命運之神並沒有放棄他,也就十多分鍾的時間,他的眼中逐漸開始出現亮光。


    有人在前麵!那處木屋之中有火光!


    沒來得及細想,饑寒交迫加上還在淋雨的情況,東野雨一路狂奔到其門口隨後幾乎是以撲進來的形式栽倒在地。


    身上的濕透的衣物實在是太重了,重到他有些扛不住的情況。


    可一進來東野雨就傻眼了,他看著眼前滿是防備的幾人以及對方的服飾和頭上的護額。


    完了,又碰到了忍者。


    他雙頰泛紅,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嚇得還是凍的。


    不過他想象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那群忍者在見到他沒有什麽威脅性之後,不僅給他提供了食物,甚至還主動幫他曬幹衣物,用醫療忍術幫他從發高燒的邊緣解救回來。


    他想要感謝對方,但他實在是太累了,無論心理上還是肉體上都已經到達了極限,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他就倒頭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隻記住了那個有著一雙白眼的溫潤少年,他聽其他人說,那個少年的名字叫做日向日差。


    等到他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更,那些忍者早已離開,留下的隻有部分幹糧以及一些飲用水。


    東野雨看著這些東西就這麽呆坐著。


    今天沒有母親那不厭其煩的呼喚,也沒有父親那挺拔的身影坐在客廳之中,有的隻有他自己。


    現實是殘酷的,他沒有太多悲痛的時間,見外麵雨過天晴,他穿起衣物,裝好幹糧,帶上竹筒裝的飲用水,重新尋找回家的路。


    沒有黑夜沒有雨水,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家。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僅僅是一夜不在,這裏就成了他人的棲息之所。


    他們有十多號人,男性居多女性偏少,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雖然在體型上他們略有差異,但全身肮髒發臭卻是統一的,他們身穿著衣櫃裏翻找出來的衣物,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躺滿了東野雨家床上。


    “這是我的家!偷穿我的衣服就算了!這是我爸媽的衣服,你們在幹嘛!”


    東野雨見狀下意識地憤怒大喊著。


    不過這除了嚇這些家夥一跳之外並沒有什麽意義,反而因為他的年齡偏小,他還被反應過來的這些人打了一頓,順帶搶走了他身上的幹糧與竹筒水,就連外套都被拔去。


    他憤怒,他不甘,但又有什麽用呢?在絕對的力量與人數優勢麵前,他隻能默默忍受,除非他還想再挨一次打。


    沒有了食物與水,加上剛剛又挨了一次打,消耗了大量體力,東野雨一時之間也不敢再出去拚運氣,沒辦法隻能暫時留在這個自己曾經的家。


    他相信這群家夥人這麽多肯定是要出去尋找食物,與其自己毫無經驗的出去尋找食物,還不如跟在這群家夥後麵。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錯了。


    這群家夥確實能找到食物,這群因戰爭而流浪的兒童是正兒八經的拾荒者。


    可他們找到食物是一方麵,東野雨能不能搶到食物又是另外一方麵。


    他的年紀在這群拾荒者之中偏小,加上本就瘦小的身軀還挨過一次打,頂著傷痛的他根本搶不過這群看到食物就猶如瘋狗般的家夥。


    也就偶爾,他會有那麽一點機會撿到他們遺漏的殘羹剩飯。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變得愈發瘦弱,而愈發瘦弱他就愈加沒有競爭力,愈加搶不到東西吃,拚不到水喝。


    他好像進入了一種惡性循環,但肚子中的饑餓又致使他沒辦法冷靜下來想出路,隻能日複一日地過著這渾渾噩噩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忍者的戰火又燒到了東野雨家附近,那漫天的寒光,淒厲的慘叫嚇得所有人都躲在黑暗的角落之中瑟瑟發抖,生怕被戰火所波及。


    沒有時鍾,大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隻知道外麵的聲響漸漸小了下來。


    因為忍者戰鬥的原因,不僅周邊的人流量大幅度縮減,基本看不到有什麽遺漏的食物之類,就連動物都被這邊的陣勢嚇得遠遠的不敢靠近,他們要開始挨餓了。


    挨餓的日子是難熬的,也是混沌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別說身體,就連意識東野雨都開始模糊起來,就在這時,終於有人帶著“食物”回來了。


    見其他人都上去跟瘋了似的啃咬,他也壯著膽子想要擠進去,可剛擠進去他就瞪大了眼睛,隨後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他想要說話,可是許久沒開過口,沒進過水的嗓子加上現在虛弱的身子致使他隻能無力地“啊”上幾聲。


    這群家夥帶來的是“屍體”!他們吃的是人的“屍體”啊!


    他驚恐萬分,他不可置信,害怕,他發抖,這一刻他仿佛感覺自己的三觀似乎正在以一種極其快速的方式迅速崩塌。


    看著這群家夥聽到聲響迅速轉過來的腦袋,以及那沾滿鮮血的牙齒,他跌跌撞撞地衝出家門,瘋了似的朝外奔跑著。


    可他現在的體力又能支持多久呢?在狂奔之下很快他就沒有了力氣,全身上下仿佛被吸幹了精力般耷拉著腦袋,拖著身子如同行屍走肉般挪動著身軀。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到哪了,他隻知道走,走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天很快又黑了,他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靠下,蜷縮起身子。


    他感覺自己到極限了。盡管有些悲慘,但就這樣結束一生也未嚐不可,他已經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他太累了。


    爸爸,媽媽......


    迷迷糊糊中,東野雨似乎聽到了“咩~咩~”的聲音,那聲音好似羊叫,一點一點勾動著東野雨饑渴的內心,讓他形如枯槁的內心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在走到門檻處沒注意腳下直接摔在了地上,可他仿佛沒有感覺到疼痛般,在地上陰暗扭曲地爬行著,一點一點朝著那羊叫靠近。


    眼前礙事的屍體被他耗盡氣力推開,露出藏在其下的“小羊羔”。


    那一夜,是他吃得最痛快,最忘我的一夜,也是他最恐懼的一夜,從根本改變了他的一夜。


    他吃人了。


    一個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兒,一個被其父母即便身死也要緊緊護在身下的嬰兒。


    後來,東野雨再沒有迂腐,也再也沒有猶豫過,他變得冷漠狠辣,沒有下限,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擋在他麵前的人或物。


    這樣的情況促使他很快就成了那堆拾荒者,又或者說戰爭遺孤中的老大,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僅是一夜他的改變就如此之大,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徹底變了。


    如果說弱肉強食是世界的法則,那麽掠奪就是世界的本質!


    他要活下去,不惜一切地活下去。


    這樣才能對得起他的父母,這樣,才能讓他不至於走向絕路!


    那種事情,他不想再經曆一遍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許久之後,隨著一個木葉忍者的到來,他相對平靜的日子再次被打破。


    信任木葉的東野雨沒想到,他以一己之力,將跟著他的所有戰爭遺孤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團藏......團藏!團藏!


    我不可以就這麽死去!我不可以就這麽結束!我不可以就這麽離開!


    我不可以!


    不可以!!!


    咚!


    “什麽?!”


    白發女人看著突然暴起的東野雨臉上滿是驚愕,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對方壓在身下卡住了喉嚨,手刀抵住了胸膛。


    “就憑你也想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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