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劍隻是凡俗的武學。


    或者說,世界上沒有不是凡俗的武學。


    高絕揮劍揮了無數次,他對白梅劍的熟悉也許勝過魏師傅和大師兄,因為那是時間累積出來的力量,枯燥,乏味,匯聚成了最強大的力量。


    意誌。


    圓滿之後,白梅劍終於多了一分超凡的味道。


    在黑霧中跋涉,不知什麽時候,黑色的霧氣逐漸飛升,直到天空之上,雨水淅瀝瀝的落下,地麵的建築似乎被這黑色的雨水融化了,泥土化作浪潮一般湧動,無數的黑色泥手從地下伸出來,嚐試抓住高絕的腳踝。


    在被抓住的瞬間,高絕感覺自己的生命力似乎被吞噬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那是自己的生命還是時間,總之是某種極其重要的東西。


    他拔劍劃過,卻沒有任何效果,長劍和這隻手似乎不在一個世界。


    高絕踢腳,掙紮,無效,他一咬牙,將全身的熱流匯聚到了腳踝處,這一次終於有了效果,就像是抓住了滾燙的鐵棍,黑色的手鬆開,高絕抓住機會,瞬間猛的踩下,整個人離開了數十米遠。


    脫離了短暫的危險。


    可身後,呼嘯的風中再次傳來嘶啞的怒吼聲。


    回頭望去,濃厚的褐色


    高絕拔劍,揮劍,隨著再一次劍法的力量展開,空氣中似乎多出一抹冰寒的痕跡。


    這就是圓滿劍法的特性嗎?


    他來不及多想,腳下的黑土湧動,伴隨著黑雨的落下,無數的黑手再度湧現,朝著他湧來。


    情況危急,高絕果斷將體內的熱流匯聚在手上,劍上,一次又一次的揮劍。


    沒有劍氣,但被熱流威懾,黑手的進攻還是減緩了。


    高絕收劍便向著遠方奔走,他本想朝著來時的路離開,可自身的方向感似乎被徹底破壞了,他越是向著自己記憶中的方向走,反而越是走進了黑霧的深處。


    他自然不蠢,嚐試著換了方向,可細細思考之後,還是回到了原本的道路,


    他曾看過一個故事,叫做鬼打牆,並非真的有鬼,而是利用視角的錯覺迫使其中的人不停轉圈,最後體力耗盡,從而殺死對方。


    為了避免自身的方向感錯誤,高絕甚至嚐試閉上眼利用直覺走路,可仍然沒有用處。


    “當初……二師兄究竟是如何離開的?”


    久久找不到出口,高絕的心中難免多了一份煩躁,可想到師兄,他又有些疑惑。


    自己如今白梅劍圓滿,無法脫離,師兄當初是如何離開的呢?


    布莊並不大,詭地占據的區域更說不上大,以高絕如今的三圍屬性,全力爆發下的奔跑速度甚至趕得上前世的跑車,可這麽久過去,居然連邊境也看不見。


    “不能停下腳步。”


    身體傳來疲憊,可他在心中自我告誡。


    高絕奔赴在路上。


    身後是跟隨的黑色泥手,數量鋪天蓋地,前方的黑霧中傳來嘶吼,天空的黑雨腐蝕著身體,腳下的黑土有著強大的吸力,走路都困難,對任何人來說,此時都可謂前後兩難。


    黑色的雨小了一些,高絕抽空望天,不清楚這算是什麽兆頭。


    很快,幾分鍾後,他看到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矗立在眼前。


    “是躲避——”


    心中閃過喜悅,可還沒反應過來,就在高絕的麵前,一點銀光閃過。


    “唰!”


    額頭的頭發被斬落幾根,微小的傷口在瞬間愈合,可他瞳孔瞬間收縮,整個人猛的前撲。


    黑色的泥土沾染在身上,可高絕來不及多想了,他一個前滾接翻滾,整個人已經在眨眼間縮進了黑色蘑菇的傘柄底下。


    回過頭,高絕終於看清是什麽東西襲擊了自己。


    是一根草。


    就和外界最普通的草一樣,這棵草碧綠蒼翠,葉子上緩緩滴落下一滴紅色的露水——那是高絕的血。


    “這……”


    高絕忍不住有些顫抖,並非畏懼,而是後怕。


    他如今的體質高達十點,尋常人的刀劍甚至無法刺穿他的皮膚,可這不過是一棵草,居然在瞬間就襲擊了自己的頭部,若非自己躲避及時,險些就已經死在當場,怎麽會如此鋒銳?


    也許這巨型蘑菇真的是某種詭地中的庇護所。


    高絕進入傘柄下後,黑色的手臂和綠草都沒有再度發起進攻,它們環繞在傘柄外的區域,發出威脅一般的嘶吼。


    黑霧環繞,高絕看不清四周,但他也顧不得更多了,體內的熱流在脫離危險的過程使用的太快,此時接近枯竭,他必須休息一會兒。


    否則,進也是死,退更是死。


    感受著體內熱流逐漸恢複,每秒接近百分之一的速度,不算慢。


    但也不夠快。


    警惕的看著四周,高絕手中一直握著劍,他並非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劍修,本質隻是將這個東西當做一個趁手武器,可如今劍拿在手,還是多少感到了些許心安。


    他不想死。


    似乎回到了穿越的那一天晚上,四麵八方都是麵容死寂的人,他們沉默著,空氣中卻滿是死亡的味道。


    他閉上眼,實在太累了,睜開眼似乎能看到無數的幻象,而在閉上的時候,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他自己。


    他似乎看到了前世的那些美好,不用日日苦練,揮劍千萬次……


    高絕恢複著體力,體質提高後自身恢複的速度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可還沒有多少時間,他忽然感到了奇怪的地方。


    四周,變得有些太安靜了。


    雨水被傘柄遮住,腐蝕的痛苦隻剩下空氣的微小程度,倘若沒有那些若有若無的嘶吼聲,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回到武館了。


    可不該是這樣。


    他猛的張開眼,眼前一片黑暗。


    天幕似乎黑了……


    不,不是天幕!


    高絕在一瞬間爆發出了自己平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向前衝——那是蘑菇的傘柄!這裏根本不是什麽安全地,這個蘑菇是這片詭地中的狩獵者,那些黑手之所以不敢進入,是因為這裏是更高級別的狩獵領域!


    它們在畏懼!


    一切都來不及了,在高絕短暫的休息的空隙中,傘柄帶著催眠的孢子,已經悄無聲息的降落到了他的頭頂。


    就像死亡!


    死亡是一場美夢,眾生的終點,無處可逃的終局!


    高絕咬牙切齒,他已經將自己的力量爆發到了最高,體內的熱流幾乎奔流到了極致。


    他幾乎將全部力量凝聚在手中長劍之上。


    “給我!”


    “破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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