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2點鍾,敲鑼打鼓的聲音傳遍整個小區,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吵鬧。


    相反,這些居民們都打開自家窗戶,挨家挨戶都站在窗戶前,衝著三號樓的方向微笑。


    蘇翹透過這層紗窗,看著外麵那一個個聳立的人頭,頓時覺得汗毛豎起!


    哪怕隔著十多米的距離,她依然能看到這些人臉上幸福的笑容。


    方形的推拉窗,配上他們的微笑,就像很多逝者遺像擺在她的麵前。


    她的雙手被捆住,坐在靈堂前,看著奶奶的遺像發呆。


    這張照片上的奶奶沒有笑,反而是麵無表情,甚至可以說哀傷。


    客廳裏,親戚們的歡聲笑語,簡直是不真實的存在!


    蘇翹不斷地聽著他們將每一句話,反複重複兩遍,然後又重新開始。


    就像是定時的複讀機,一遍遍的重複著提前錄好的語音。


    廚房剁肉的聲音持續不斷,比她剛剛聽見的,還要更大聲了。


    仿佛有一塊骨頭很難處理……


    “菜來了——”


    她的媽媽端著一盤冒熱氣的菜,直接就放在桌子中心。


    那濃烈的霧氣,讓人看不到具體是什麽,家裏的親戚已經伸出筷子,夾起來吃了。


    他們動作統一,將筷子上的部位,迅速放在嘴裏。


    哪怕速度很快,蘇翹依然看清楚他們夾著的東西!!!


    眼球、耳朵、臉頰……


    她掙紮著站起來,直接就衝過去,可很快就被人按在地上。


    “阿翹。”


    “小孩子,不能這樣,沒有禮貌!”


    “家裏的親戚是長輩,要先享用的!”


    蘇翹目眥欲裂,眼前這盤硬菜水霧一點點散去,露出了真麵目。


    那是她最熟悉的麵孔,哪怕缺少眼睛、耳朵,照樣能夠認出來。


    “奶奶!!”


    她掙紮著就要衝過去,突然覺得脖子一痛!


    那種針劑紮進血管的感覺,簡直是再熟悉不過了。


    蘇翹倒在地上,她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經不是人類了,為什麽“爸爸”偷襲她,注射的藥劑依然有效?


    爸爸:“奶奶她是喜喪,我們隻是為了不讓你太激動。”


    媽媽:“好孩子,吃一口肉吧,媽特意燉了很久。”


    曾經最熟悉的親人,夾著死去親人的肉塊,要求她吃下。


    蘇翹想要遠離他們,可是完全做不到。


    她看到那蜘蛛網般的血絲從脖子朝下延伸,直到自己的全身都覆蓋住,整個人就像是被網捆住了一樣!


    “吃吧~”


    “吃啊!”


    “吃吧吃吧!!”


    “好孩子,嚐一口~”


    爸媽跟親戚們將她團團圍住,強烈持續的眩暈感,讓她徹底倒在地上。


    口腔中血腥的味道散開,充斥著咽喉……


    明明已經不是人類了,為什麽竟然能夠嚐到生肉的味道?


    她想不明白。


    可困意已經籠罩住自己,最終隻能閉上眼睛。


    ******


    紅色和笑容,就是最重要的東西。


    阿翹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幫著父母幹活,家裏今天又要來親戚了,肉已經不夠用了。


    她看著母親端出昨天的剩飯,饞的舔舔嘴唇。


    “媽。”


    “我能吃頭嗎?”


    僅僅是看著盤子裏的半顆頭,她就覺得肚子狂叫。


    母親是最溺愛她的,將半個頭全都放在她的麵前。


    “吃吧,好孩子。”


    她動筷子前,下意識又看向坐在自己左側的父親。


    “爸,你要吃嗎?”


    父親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就像是遇見了大喜事。


    “乖孩子,你吃吧。”


    “生長期的時候,總是需要吃肉的!”


    阿翹搖晃著短腿,她年僅五歲,多吃一點,也很正常。


    這半顆頭最好吃的是臉頰肉,她看著盤子裏的半張臉,腦袋裏卻好像出現兩個聲音。


    【快吃——】


    【不要吃!!這是奶奶!!逃!這個地方很不對勁!!】


    【快吃吧~吃啊~】


    這兩種不同的聲音,在她的腦袋裏瘋狂拉鋸戰。


    阿翹顫抖著手,剛剛夾住的肉都掉在盤子裏。


    爸爸:“怎麽了?”


    他緊盯著阿翹,眼神裏透著防備。


    媽媽立刻從飲水機接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麵前。


    “喝點水吧,能夠緩衝一下。”


    阿翹放下筷子,端著這杯水,看著杯子裏粘稠的紅色液體,直接一飲而盡。


    當她喝完整杯“水”以後,瞬間覺得神清氣爽,連腦袋裏那個多餘的聲音都消失了。


    “媽!我還想喝!”


    “媽媽現在給你倒。”


    爸爸夾著肉,示意她張嘴吃掉。


    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就像是溫馨家庭的典範。


    假設忽略掉那盤子裏的半個人頭的話……


    當早飯結束,阿翹得負責整理好自己的屋子,她沒有去上學,大概是因為他們都不用上學。


    臥室裏的櫃子用鎖子,連續鎖了三遍,那三個鎖頭,將櫃門固定住,就像是害怕有東西掉出來一樣。


    父母出門了,他們說今天是買菜的好日子,尤其是菜市場的肉,肯定是最新鮮的。


    爸爸:“臥室上鎖的櫃子,絕對不能打開哦。”


    他將鑰匙遞給阿翹。


    爸爸:“好好保管,千萬不能打開。”


    阿翹點頭,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就連月光都沒有,瞬間放心讓他們離開。


    “真是美好的一天。”


    她打掃著溫馨的家,清理掉地上殘留的血跡,將廚房垃圾桶的頭發扔出去。


    正要打算拉開大門時,又看向臥室的櫃門。


    身體裏仿佛有人在教唆她,悄悄的打開櫃子看一眼,什麽都不會發生的。


    “就看一眼嗎?”


    當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拿著三把鑰匙,站在壁櫃的麵前。


    這個地方是最幹淨的,沒有肮髒的血跡,也沒有濕漉漉黏膩的頭發。


    她猶豫著就想要動手,可很快就控製住自己。


    “得聽話。”


    “爸爸說,不讓我打開。”


    強行遏製住那股好奇心,將鑰匙放在冰箱裏,避免自己看到。


    半小時後,父母推門而入,他們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尤其是看到阿翹時!


    “阿翹,鑰匙呢?”


    她打開冰箱的門,指著那三把鑰匙。


    可爸爸拿出來後,笑容瞬間消失了。


    “你沒有打開壁櫃嗎?”


    “沒有!”


    阿翹笑著:“爸爸不讓我打開,所以我不打開。”


    她看著父母的布袋子裏,空空如也。


    “爸、媽,你們買的菜呢?”


    “為什麽菜籃子裏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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