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翹沒想到秦思思看起來瘦瘦高高,竟然力氣這麽大,差點就把她拽倒了。


    她更加好奇劉玉眉的死因了,既然秦思思已經成功搶走對方的未婚夫,就連台柱子的位置也搶了,為什麽還要對劉玉眉趕盡殺絕?


    這樣一來,反而讓自己有了汙點啊。


    伴隨著破木板門的碰撞聲,她被秦思思帶進這間小黑屋。


    這裏的灰塵嗆得不行,蘇翹感覺莫名的壓抑。


    “秦思思,你力氣真夠大的。”


    “我差點以為自己會被你拽脫臼。”


    聽見這句話,女人立刻鬆手,她像一隻驚慌失措的白兔,紅著眼睛看著蘇翹。


    “劉老師……對不起,我剛剛沒發現我……”


    她牽起蘇翹的手,對著那紅了的手腕揉搓著,簡直是體貼的不行。


    “劉老師,還疼嗎?”


    蘇翹看著她的神情,不像是虛情假意,她現在更加好奇,秦思思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了。


    “我不疼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腕,打量著眼前臉上畫著油彩的小生。


    “秦思思,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對戲嗎?”


    秦思思猶豫著開口:“劉老師,你能不能……別調走……”


    “我不想讓你離開。”


    蘇翹:“哦?那我留下繼續看你倆秀恩愛?”


    這種一反常態,夾雜著冷嘲熱諷的話,讓秦思思的情緒更加激動了。


    “我沒有!”


    她像是突然被激怒了。


    “我會這麽做,全都是因為你!”


    蘇翹:“因為我?為什麽?”


    “讓我猜猜,你是因為嫉妒我工作好、對象好,所以想要全部搶走?”


    “還是說……你就是單純的愛上自己的師公,你們二人偷嚐禁果,導致你懷孕,事情沒法瞞下去了。”


    秦思思:“不是的!不是的!”


    她抓著蘇翹的肩膀,眼睛裏含著淚水,藏著蘇翹看不懂的情緒。


    秦思思:“劉老師,你第一次跟我對戲時,唱的就是牡丹亭。”


    “我是柳夢梅,你是杜麗娘。”


    “我對你,我們……”


    她逐漸開始猶豫,結巴的不敢開口。


    蘇翹:“那又怎麽樣?”


    她搞不懂,隻不過是一出戲而已,這人究竟在較真什麽?


    秦思思:“你……果然……”


    她背過身去,身軀微微顫抖,像是在啜泣。


    蘇翹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人弄哭了,尷尬的解釋:“我沒什麽意思,你要對戲的話,我現在跟你對。”


    秦思思背對著她,低聲說:“不用了……劉老師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眼看她非暴力不合作,蘇翹隻好退出房間。


    “那你好好想想,別鑽牛角尖。”


    “戲是戲,又不是現實。”


    秦思思:“……我知道了。”


    蘇翹將木門關上,緊接著她立刻繞到院子裏,另外一個地方。


    她小時候經常在這裏玩,知道這裏有個拳頭大的洞,隱約能偷窺到房間裏的情況。


    房間裏,秦思思坐在地上,隨後她從打開角落的箱子,開始對著裏麵的東西念叨起來。


    “我討厭…她…她是……”


    蘇翹貼著耳朵聽,可對方的聲音小了,很難聽清楚。


    惱羞成怒的秦思思,該不會是在詛咒劉玉眉吧?


    她盯梢正是專注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現身後傳來腳步聲。


    “喂!”


    這麽的嗓門,把她嚇了一跳!


    蘇翹轉過頭去,發現是紅娘詹采,暫時鬆了口氣。


    “你怎麽出來了。”


    紅娘:“我擔心你被那個賤人為難,所以就跑出來找你。”


    “你這樣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


    蘇翹:“沒幹什麽。”


    她將那個洞遮蓋住,看著紅娘手中的糖果盒,愈發覺得眼熟。


    “這是?”


    紅娘:“我上次遇見一個小孩,她很饞門口的棒棒糖。”


    “我騙她……”


    “讓她悄悄躲起來,躲到第二天,都沒人能找到的話,就買一大盒給她。”


    “結果,沒想到那傻孩子真信了,家長差點以為她被人販子拐了。”


    “所以……這盒糖是我打算拿來賠罪的。”


    蘇翹:“……賠罪。”


    她的腦海中出現零散的記憶,自己五歲的時候,好像曾經躲在一個箱子裏,躲了一天一夜。


    結果,奶奶找到她的時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從那以後,奶奶再也沒帶她來聽過戲。


    記憶中跟她約好躲貓貓的少女,沒有化妝,那是一張稚嫩清秀的臉,原來竟然是紅娘!


    蘇翹:“那你記得好好跟她道歉!”


    她記得自己當時餓了一晚上,害怕是沒有的,就是挨餓的滋味不好受。


    紅娘尷尬的說:“我會的……”


    這時,舞台上的鈴聲響起,倆人對視一眼,蘇翹當即告別,朝著舞台先跑去。


    那舞台的幕後,秦思思像一幅畫一樣,站在那裏。


    此刻的她看起來豐神俊貌,遠勝於劉玉眉曾經的未婚夫李少。


    “劉老師,該上台了。”


    蘇翹點頭,跟在她的後麵走上去。


    “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雖則俺改名換字……”


    “無螢鑿遍了鄰家壁,甚東牆不許人窺!有一日春光暗度黃金柳,雪意衝開了白玉梅。”


    蘇翹看著她唱戲,卻突然覺得哪裏不太對。


    “我小時候看戲,第二幕有杜麗娘的出場嗎?”


    她記得第二幕根本沒有杜麗娘啊!


    想起劉玉眉會被害死,蘇翹有點懷疑對方等會,會不會開始第一次下殺手!


    她警惕的盯著秦思思,準備隨時揭穿對方的虛偽麵孔。


    工作人員站在她身邊,催促道:“該你上場了!”


    蘇翹硬著頭皮走上去,她唱了沒兩句,就聽見秦思思跑偏了。


    柳夢梅(秦思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蘇翹:“??”


    這句話是第二幕的嗎!


    她現在應該怎麽接!


    正當蘇翹為難的時候,身後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她詫異的轉過頭去,那是一道紅色的身影,腦袋完全出血,整個人都躺在血泊裏。


    觀眾席再次喝彩:“好——精彩——”


    “精彩的一幕——”


    當蘇翹看清她的臉時,心涼了半截。


    摔死的人,正是剛剛還在跟她搭話的紅娘詹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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