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今日天空中萬裏無雲,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氣溫也沒了夏日的濕潤和燥熱,變得平和了許多。


    高專山上,山崖邊,羅伊正坐在這裏,迎麵一股山風吹來,像是有一隻柔嫩的手在身上按摩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這景色真不錯吧?你上次來有好好看過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這具身體也曾經在高專上過學。”


    “對哦!”


    羅伊一拍腦門,笑了起來。


    “我老是把你記成一個老賊頭,都快忘了你這具身體的來曆了,夏油傑肯定對高專的風景如數家珍。”


    羂索不說話。


    他現在隻剩下一顆腦袋,被封印在一道結界之中,也不知道這結界是怎麽做的,竟然將他的生命延長至此,本來他沒了身體,頂多幾分鍾就會死亡,拜這結界所賜,他才活到現在。


    但這似乎也不是什麽好事。


    昨晚戰鬥結束之後,他就被衝田總司拎著,交付給了羅伊。


    倒也不算出乎預料。


    在確認衝田總司是間諜之後,他隨即就猜到衝田小姐口中的禦主很有可能就是羅伊。


    昨晚大戰一場之後,羅伊頗有幾分疲憊,就沒有理他,抱著衝田小姐美美睡了一覺,精神煥發之後,他才把羂索掏了出來。


    羂索也明白,終於要到算總賬的時候了。


    “可以和解嗎?”


    羂索嗬嗬一笑,將姿態放得極低,就差開口向羅伊求饒了。


    “哈哈哈,羂索,你好歹也是一代梟雄,說話別這麽幼稚好嗎?”


    羅伊被他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


    “落到我手裏,你就該明白,你是逃不過這一劫的,之所以現在還活著,隻是因為你身上還有價值,我會在榨幹你的價值之後,送你去地獄和宿儺、裏梅團聚。”


    “明白歸明白,但總歸想要掙紮一下嘛!”


    羂索也不生氣,輕笑一聲。


    “能談談條件嗎?你要怎麽才肯放我一馬呢?”


    “你就這麽想苟活下去?”


    羅伊笑吟吟地看著他。


    “能苟活當然要苟活下去,世上哪有人嫌自己活夠了的?我活了一千多年,早就不在意尊嚴之類的東西了。”


    羂索微笑著,絲毫不介意用話語貶低自己。


    不過,羂索也並沒有撒謊,對他來說,不管被怎麽貶低,他都不會動一下怒,那種不成熟的心態隨著一千多年的時光過去早就蕩然無存了。


    “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呢,再怎麽樣,我也希望能在計劃完成之後再死……你有什麽目的嗎?我可以幫忙,就算你想要成為總監部的首座,我也可以幫你做到。”


    羂索十分殷勤地做出了提議。


    “不需要你幫忙,我也可以做到。”


    羅伊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


    “倒也是……”


    羂索聞言,倒也無奈地認可了這一點。


    尤其是攜帶著昨晚打敗史上最強的詛咒之王的威勢,現在的羅伊在整個咒術界風頭一時無二,這時候隻要他振臂一呼,不管想幹啥,怕是都應者雲集,哪怕想要成為這國家的首相,也有大把人願意跟隨他吧。


    畢竟這世上多的是慕強的人。


    更不要說這個國家的人,秉性中就充滿了慕強的成分。


    “既然如此,我教你結界術,教你把術師製造成咒物的技術如何?”


    羂索並沒有放棄,思索了一番,再度殷勤地做出提議。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結界術還要強於天元,無邊界領域就是我第一個創造出來的,連宿儺也是學的我,製造咒物的技術,更是全天下都隻有我一個人會!”


    羂索的結界術確實非常強,不考慮一些特殊情況,這個世界的結界術頂點就是羂索。


    而製造咒物的技術,更是聞所未聞。


    羅伊能以自己總監部高層的身份閱覽總監部的全部檔案,就連三大家族的不傳秘技——落花之情都給他找了出來,卻唯獨找不到製作咒物的技術。


    事實上,曆史上壓根就沒有這樣的技術傳下來。


    這是隻有羂索一個人會的技術,他創造出了這樣的技法,才和曆史上各個時代的強者們簽訂契約,將死後的他們製造成咒物,一直留存到現代。


    除了羂索之後,天下間沒人會將術師製造成咒物的技法。


    他沒將這樣的技術傳出去,自然就沒有其他人學會,曆史上當然也就沒有記錄。


    “這聽起來倒是不錯!”


    羅伊點點頭,露出心動的神色。


    “這麽說來?”


    羂索聞言,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些許笑意。


    活得久,果然還是很有優勢的。


    人生積累的知識,總能在意外的角度派上用場呢。


    “當然,我還是不會放過你。”


    羅伊微微一笑,神色中帶著一絲戲謔。


    “……為什麽?”


    羂索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當然是因為沒必要啊!”


    羅伊愉快地笑著,伸手在羂索的腦門上寫下數個符文,魔眼顯現出來,瞬間將符文的威力最大化。


    “好了,來看著我的眼睛!”


    催眠術!


    羂索瞬間想起後藤一裏的自我催眠,當即明白了過來,心下一緊,連忙閉上雙眼,試圖躲避羅伊的催眠。


    但當他閉上雙眼之後,耳邊卻傳來陣陣靡靡之音,如無孔不入般鑽進他的大腦中。


    “糟了……”


    羂索意識到糟糕,但他壓根沒法抵抗這股力量。


    沒過多久,羂索的意識就猶如喝醉酒一樣模糊起來,大腦一團漿糊,連思考的餘地都不複存在。


    “以為閉上眼睛就能躲過我的催眠嗎?”


    羅伊嗤笑一聲,從懸崖邊站起身。


    “好了,羂索,回答我,那個被你抓走的六眼,現在在哪裏?”


    羂索迷迷瞪瞪,完全沒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在羅伊的詢問之下,如同本能一樣,將心中的答案脫口而出。


    “總司。”


    羅伊呼喚了一聲。


    下一刻,衝田小姐一閃身,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把那個新六眼帶回來。”


    “是,禦主。”


    衝田小姐當即點頭,跳下懸崖,向遠方疾馳而去。


    “再告訴我。”


    羅伊離開懸崖,向高專閣樓的方向走去。


    “羂索,咒術總監部當中,和你狼狽為奸的幾個高層,分別是誰?”


    …………


    東京,千代田區。


    咒術總監部大廈,就坐落在這鬧市當中。


    當然,明麵上的大廈隻是掩人耳目的部分,是中低層員工們的辦公場所,總監部真正的核心其實隱藏在大廈的地下。


    走過長長的走廊,兩側是厚度驚人的鋼鐵甬道,不知何處估計還隱藏著機關。


    走過這漫長的鋼鐵走廊,一道巨大的保險門出現在盡頭。


    將其推開之後,其後一片漆黑,隻有少許燭光照亮四周,總計六扇雙開式的木質窗門正均勻地橫亙在房內的四周。


    六扇窗門之後,有五扇亮著燭光,投射在窗門上,映出一個個道貌岸然的身影。


    在羅伊加入霓虹咒術界之後,總監部本來有了總計七名老中,但在上次少年院事件中,一名改良派的老中被推出來當成吸引羅伊仇恨用的靶子,被一擼到底,老中就又隻剩下六個。


    其他老中們接手了他的權利,怎麽可能願意放手,非常默契地一直沒提第七席的事情。


    “不止老中們,連首座都在呢?”


    羅伊一馬當先地走進了這昏暗的會議室中,沒有走向自己那扇窗門,而是來到了六扇窗門的中央。


    來到了一名有著銀白色長發的老人麵前。


    正是總監部首座。


    “羅伊特級……”


    首座看到羅伊,臉上當即堆滿溫和的笑容,主動謙遜地向他打著招呼,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慢之色。


    就連那些故作神秘地藏身在窗門之後的老中們,也被羅伊突如其來的到來給驚到,一個個連忙拉開了窗門,從裏麵走了出來,蒼老的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滿臉謙恭地看著羅伊。


    雖然這幫老家夥本來就不敢對羅伊大聲講話,但這一刻,他們已經把姿態放到了曆史最低。


    連麵對五條悟的時候,他們都沒這麽卑微過!


    首座擺著笑臉,正要和羅伊寒暄一番拉拉關係,卻看到他手中拎著的東西,猛地臉色一變。


    羅伊手上拎著一顆人頭。


    這還不是最驚悚的,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拎著的是夏油傑的人頭!


    這個時候,接連兩道腳步聲像是跟隨著羅伊,走進了這座會議室中,來到了眾老中和首座的麵前。


    一人身形高大,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帶著墨鏡。


    明明他正帶著墨鏡,難以窺伺他臉上的神色,這一刻眾人卻紛紛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滿溢而出的憤怒。


    另一人穿著白色的外套,背著一隻劍袋,長相非常溫和,但此刻卻用十分危險的眼神看著他們。


    “夜蛾校長,乙骨特級……兩位怎麽也來了?”


    首座看著麵前的三人,臉上神色逐漸不好看起來,強撐著笑容詢問道。


    “我們正在討論這次澀穀事件的善後事宜……既然幾位也來了,那就一起商量吧!”


    不隻是他。


    那些老中們,也有好幾個,在看到羅伊手上拎著的夏油傑的腦袋的瞬間,臉色變得驚惶不定起來,壓都壓不住。


    “哎呀,有兩個月沒聯係了吧,首座大人?”


    幾人正驚慌時,羅伊手上的羂索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向眼前的眾總監部高層們遞去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完蛋了呢,很不幸地,把你們都給供出來了,嗬嗬!”


    羂索滿臉空虛,無奈地笑出了聲。


    清醒過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羅伊用催眠術,輕易從他口中撬出了所有他想要的情報。


    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辦呢?


    羂索破罐子破摔,幹脆放棄了垂死掙紮。


    “活、他還活著?!”


    “夏油傑,你不要血口噴人!”


    “怪物!這一定是怪物偽裝的!”


    有人驚慌失措,也有人反應很快,當即給夏油傑扣上高帽。


    注目看去,全程一臉懵逼,滿是狀況外,不明所以地東看一眼西看一眼的,就隻有一個人。


    羅伊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名改良派的老中。


    其他五人,包括首座在內,一個個滿臉寫著緊張或恐慌。


    就連之前跟羅伊做出交易的那三人,居然也全都在那五個人裏麵。


    羅伊摩挲著下巴,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總共就六個人,居然有五個都跟夏油傑有勾結呢!”


    夜蛾正道和乙骨憂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個結果,他們早就預料到了。


    在羅伊拎著羂索腦袋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從羅伊口中得知了這個結果,但因為太難以置信,他們才決定跟過來看看。


    可沒想到,結果卻如此的糟心!


    總監部總計也就隻有七個高層,一個首座加六個老中,居然有五個跟詛咒師夏油傑勾結在一起!


    排除一個是剛加入的羅伊,居然隻有一個是無辜的!


    那是在羂索占據夏油傑身體之前就已經發生的事情,羂索隻是繼承了這份人脈而已。


    他們已經跟夏油傑勾結很多年了。


    身為總監部高層,卻跟詛咒師的領袖勾結在一起,真可謂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到讓夜蛾正道氣得說不出話。


    “雖然早知道總監部腐朽,但沒想到從根上就已經爛透了!”


    乙骨憂太陰也沉著臉,恨不得把眼前這幫家夥全投進監獄。


    “慢著,這當中一定有什麽環節搞錯了,陰謀,沒錯,是陰謀,一定是有人想——”


    被乙骨憂太這麽看著,首座嚇得退後一步,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對策,總之現在絕對不能承認和夏油傑勾結,隻要沒有證據,一切就還好說,他們的位置也未必會被擼掉,能決定首座之位的就隻有首相而已。


    “省點力氣,到監獄裏去喊。”


    羅伊笑眯眯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來這裏,不是來跟你們講道理的,而是來抓捕你們的,至於究竟會迎來什麽樣的刑罰,你們就在監獄裏誠惶誠恐地等著吧!”


    夜蛾正道和乙骨憂太不約而同地衝了上去。


    總監部的老中們雖然也是術師,但常年不動手,麵對兩人幾乎沒有一戰之力,輕而易舉就被兩人拿下,鋃鐺入獄。


    “接下來,就隻剩下首相那邊了……”


    羅伊心中如此嘀咕著。


    霓虹首相,雖然隻是普通人,但本質上,這個普通人才是決定首座之位花落誰家的人物。


    話雖如此,但術師畢竟是術師,輪不到普通人來管理他們,首相也隻是擁有決定權而已,真正決定咒術界話語權的,必然隻會是術師。


    羅伊帶著夜蛾正道和乙骨憂太,親自去了一趟首相官邸。


    首相非常熱情地迎接了他。


    羅伊看了眼他的辦公桌,上麵正擺放著昨晚澀穀大戰的相關文件。


    再看首相那張堆滿笑容、幾近諂媚的臉,一下子就明白了始末。


    特級是能摧毀一個國家的存在。


    而特級之中的特級,卻能摧毀一個擁有特級的國家。


    連催眠都不需要了。


    等從首相辦公室走出來之後。


    舊總監部便徹底垮台。


    嶄新的總監部就此誕生。


    羅伊成為了新總監部的第一任首座。


    舊總監部,確認和夏油傑有所勾連的,全部處以死刑!


    就連當初和羅伊做了交易的三人,也被他當機立斷地砍了腦袋。


    嶄新的總監部,羅伊任首座。


    但他可不想把大把的時間放在這裏,這裏充其量隻是他的一個中轉站,他做領頭的就好,有事讓下麵的人做。


    夜蛾正道、乙骨憂太當場就被他拉了過來,成為了新總監部的一員。


    成為首座之後,羅伊當即下了數個命令。


    一是大規模回收霓虹境內的所有咒物。


    二是大規模清剿霓虹境內的古代術師和詛咒師。


    古代術師當中雖然有不少在昨晚的澀穀之戰中死了,但審訊了羂索之後,羅伊才知道原來那隻占總數的一成而已,剩下的九成目前都處於沉睡狀態,等到計劃開始的時候才會蘇醒,可惜羂索已經完蛋,他們是看不到這個時代的太陽了。


    這倒是讓羅伊撿了個大便宜,這些個古代術師各個都有一技之長,因此才能和羂索簽約,如此一來,那些術式自然就全都歸羅伊所有。


    毋庸置疑,羅伊做這些的目的,當然是大量複製剩下來的那些術式。


    當然,明麵上,也的確會讓霓虹咒術界為之一清就是了。


    三是,即刻召回最後一名特級,九十九由基。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總監部大廈,夜蛾正道和羅伊回到了這裏。


    寬闊的辦公室中,夜蛾正道臉上古井無波,仿佛內心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沉著聲音將這番話向羅伊問了出來。


    “從加入這個國家開始,你就是瞄準首座之位來的嗎?”


    “事到如今,你還要說這個嗎?”


    羅伊身形微微一頓,轉過身來,笑眯眯地看向夜蛾正道。


    “嘛,我不否定就是了。”


    果然。


    從一開始就眼看著羅伊加入霓虹咒術界直到此刻的夜蛾正道,還是能猜得出他的目的。


    “到如今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夜蛾正道緊繃著臉,再次低聲問道。


    “怎麽會?我又不是神。”


    羅伊聳了聳肩,啞然失笑。


    隻不過,他也得承認自己從半路開始,就一直在利用著眼前的狀況,也在暗中推動著事態的發展。


    雖說中間也有些出入,但結果可喜可賀。


    “放心好了,我就算成了首座,也不打算做對霓虹咒術界不利的事情,我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之後你們會知道的。”


    “……好,我相信你。”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會兒。


    他的腦海中回想起這段時間羅伊在高專盡心盡力教學的一幕幕,緊繃著的臉最終還是舒緩了下來。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悟去哪兒了?”


    “他是在三月份消失的,結果你在四月份就出現了?你跟他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該不會,就是你把他關起了吧?”


    如果是羅伊的話,說不定真有那個實力!


    五條悟雖然無敵,但現在羅伊的無敵形象也已經深入人心。


    哪怕是夜蛾正道,也不敢說五條悟就一定能打贏羅伊,這兩人交起手來,五條悟落敗也絕非不可能!


    “怎麽可能?”


    羅伊頓時猛翻了好幾個白眼,被夜蛾正道的說法給無語到了。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遇到過五條悟,更談何把他關起來?”


    若論能不能把他關起來。


    那當然是能的。


    封印起來,關進虛數空間,讓五條悟被關到海枯石爛再出來,一點不成問題。


    無敵的無下限咒術,在他的魔眼麵前就跟沒有一樣。


    “不過嘛,關於他到底去了哪裏,我卻並非沒有猜測……”


    羅伊轉而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你知道嗎?”


    夜蛾正道的神情不受控製地變得激動起來。


    “悟到底去了哪兒?”


    “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不一定正確。”


    羅伊沉吟著道:“他大約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死了?”


    夜蛾正道當即怔住,滿臉的悵然若失。


    “不,不是死了。”


    在他正傷感的時候,羅伊打斷了他。


    夜蛾正道頓時被搞糊塗了。


    “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


    羅伊聳了聳肩。


    “不在這邊的世界,也就是說,可能去了其他的世界。”


    夜蛾正道頓時瞪大了雙眼。


    以他很沉得住氣的性格,這一刻都忍不住瞠目結舌。


    “你的意思是……平行世界?”


    “不一樣,但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羅伊敲了敲辦公桌,環視了一圈四周,向門外走去。


    “具體那家夥去了哪個世界,我目前也不得而知,如果將來碰上了他的話,會幫忙把他送回來的。”


    “就這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總監部的事,你先給我看著!”


    擺了擺手,羅伊走出了辦公室。


    夜蛾正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沒有喊住他,而是長長地出了口氣。


    隻要五條悟沒事就好。


    去了其他的世界,總歸要比死在什麽不知名的角落要強得多。


    雖然多少有點天方夜譚,但夜蛾正道反而更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等一下,羅伊為什麽會知道其他世界?”


    夜蛾正道放下心來,忽然發現了一個盲點。


    其他世界這種事情,哪怕是夜蛾正道也從沒聽說過,天元大人也從沒跟他說過,雖然那位相當的謎語人,但恐怕也是不知情的。


    夜蛾正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羅伊是突然出現在這個國家的,明明實力那麽強,之前卻完全沒聽過他的名頭,而且一出現就聲稱自己是黑戶。


    夜蛾正道心中浮現出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猜測。


    “……他該不會是,從其他世界來的咒術師?”


    羅伊走出總監部大廈。


    坐上輔助監督的車之後,他從兜裏取出手機。


    打開之後,一條沒有署名的信息直接跳了出來。


    “隨時可以回歸。”


    看著這條信息,羅伊嘴角一勾,心情頓時變得愉快起來。


    “羅伊大人,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羅伊抬起頭,看向司機座位。


    坐在那裏的是一名女性輔助監督,短發顯得十分幹練,名字叫新田明,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崇拜,恨不得衝上來要簽名的樣子。


    羅伊看了眼窗外,忙碌了一天,此時已經是傍晚了。


    “已經這個時間了啊,倒是正好,就去禪院家吧!知道在哪兒嗎?”


    “是!三大家族很有名,我知道的!”


    新田明當即震聲回應,信心滿滿地踩下油門,駛向了就近的高速匝道。


    羅伊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真希,你現在在哪兒?”


    …………


    禪院家族,位於和高專不同方向的,東京都的另一處郊外。


    沿著盤山公路行駛而上,來到半山腰處,就能看到一座十分古樸的宅院,占據了大半個山腰,足以容納數百人居住,大門寬闊得足以讓數量車並行穿過,雖然古樸卻處處都充滿了奢華的味道。


    不隻是建築充滿古風,這裏居住的人,也全都穿著各式各樣的和服。


    隨處可見將頭發盤起的年長女性,幾乎各個神情卑微,看到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的人,都會像嚇了一跳般連忙讓開道路。


    雖然平常也有很多人往來,但今天來往的人尤其多。


    “喂喂喂,這是怎麽回事?”


    禪院直哉踏入禪院家大門,看著左右來往的行人,狹長的丹鳳眼眼角高高吊起。


    “我似乎看到了很多廢物的身影啊?禪院家本家也是那些廢物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嗎?老頭子在吃幹飯嗎,要是腦袋秀逗了的話,不妨早點把家主之位傳給我!”


    旁邊正在交談的禪院家分家之人,在看到這名青年之後,紛紛臉色驟變,連忙如避蛇蠍般逃走,在這青年麵前停留半分都不敢。


    左右兩邊,很快就空出一大塊的空地。


    金發青年單獨站在中間,滿臉蔑視地看著周圍一圈人。


    “廢物!”


    禪院直哉嗤笑一聲,向正廳走去。


    步履隨意至極,不像是漫步於族人環聚的大院,反而像是在郊外踏青,哪怕前方有人,他的腳步也絲毫不停,而是麵無表情地瞪著那人,看著那人顫顫巍巍地從自己眼前消失,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走進正廳。


    “老頭子,這麽著急叫我回來幹嘛?那些廢物們也是你叫回來的嗎?”


    正廳中人很少,禪院直哉走進來,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大咧咧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滿臉不滿地瞪著上首的老人。


    那老人將一頭灰白色的長發梳成大背頭,唇上蓄著細長的八字胡,看年齡至少有七十歲,身上穿著迎接貴重客人的正裝和服,卻沒個正行地仰躺在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仆人斟的清酒。


    這老人跟禪院直哉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直哉更年輕一些,看著隻有二十多歲,外貌也更俊秀,隻是臉上不加掩飾的傲慢讓人望而生畏。


    “老頭子今天喝酒的姿態格外端莊嘛!”


    禪院直哉看著喝得東倒西歪的灰發老人,滿臉的意外。


    “平時不是喝得更豪放點嗎?”


    “直哉,少說兩句。”


    坐在禪院直哉對麵的男人微微皺眉,冷冰冰地道。


    那男人不修邊幅,一頭黑色長發滿是油光地披散著,臉上的胡茬子也沒刮,看起來至少有四十歲往上,邋裏邋遢。


    “昂?”


    禪院直哉抬起下巴,眼角危險地吊起。


    “這不是廢物大哥嗎?哎呀,我剛才都沒看到你呢,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存在感未免太低了,你這醜陋不堪的模樣,也可以出席這種場合嗎?”


    禪院甚一臉色一沉,眼中戾氣上漲。


    但他臉色變幻一陣,還是沒有反駁,而是選擇了忍氣吞聲,將這個虧默默地咽了下去。


    “哼,果然是個廢物!”


    禪院直哉嗤笑一聲,看著甚一的眼神充滿了蔑視。


    “年輕一代中,除了我,就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大哥長得這麽醜,又弱得不行,扇叔的兩個女兒也是廢物,甚爾又早早死了,老頭子還是趕緊退位,把家主之位傳給我吧!”


    坐在上首的另一名馬尾辮老人,聞言握緊了手中的刀,向禪院直哉投去了刺人的視線,眼中怒氣湧動。


    那兩個廢物女兒,永遠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嗯?啊,直哉回來了啊?”


    這時,坐在上首的禪院直毘人聽到他的大聲嚷嚷,像是喝酒喝蒙了剛醒過來一樣,從椅子上坐直身體。


    “今晚有貴客臨門,你們一個個,以往仗著禪院之名,在外橫行無忌,目中無人,那些老夫不管,但今晚全都給老夫安分一點。”


    “——不然到時候死在宴席當中,可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們!”


    禪院直毘人咧開嘴,一雙老眼在周圍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眼中滿含警告的意味。


    禪院扇和禪院甚一聞言,紛紛垂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坐在那裏,按照直毘人的告誡,安分地坐在那裏。


    這是什麽氛圍?


    禪院直哉眉頭一皺,直覺這正廳的氛圍相當不對勁。


    貴客臨門?


    難道是因為那個貴客的緣故?


    什麽樣的貴客,能讓扇叔和廢物大哥這麽乖巧,連老頭子都下如此重口告誡他們?


    這個時候,一道清脆的腳步聲響起,一步步傳入幾人的耳中。


    禪院直哉抬起頭,看向門口。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名身形高挑又纖細的短發少女的身影,出現在了正廳門口。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門檻,遲疑著,要不要踏過去,走進正廳。


    禪院直毘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視線,沒有搭理她。


    “喂喂喂,這不是真依嗎?你來這兒幹什麽?”


    禪院直哉卻忽然冷著臉站起身,滿臉戲謔地看向真依。


    “你該不會是覺得自己有資格踏入正廳吧,不過是區區三級術師的廢物?扇叔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煎熬啊!你除了一張臉蛋和好身材之外就沒有值得稱道的了,還是去好好學習怎麽取悅男人吧!”


    禪院扇聞言,臉頰肌肉重重一抽,眼中怒氣蔓延。


    他狠狠一拍扶手,怒氣衝衝。


    “真依,滾出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還欠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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