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你救人的時候會選擇救的對象嗎?”


    “不是很聽得懂啊,那是什麽意思?”


    在某一天上課的時候。


    虎杖悠仁訓練的時候,被老師羅伊問了個非常沉重的問題。


    “比方說,如果你的眼前有一個瀕死的人,但他卻是個惡貫滿盈、殺人盈野的罪犯,你會救他嗎?”


    “這個,我覺得應該看情況吧!”


    虎杖悠仁遲疑了一下,揉了揉滿頭亂發,然後滿臉肯定地給出了答案。


    “如果這個罪犯是被人瞄準了性命的話,我覺得應該需要救,就算是惡人,也應該迎來正確的死亡,由法律來審判他,這才是正確的結果!”


    “那麽如果想殺這個罪犯的人,是來複仇的呢?他有家人被罪犯殺了,他非常心痛,找到這個罪犯想要複仇,伱覺得需要阻止嗎?”


    “這個……但是法律應該會懲罰這個罪犯……”


    虎杖悠仁的語氣有些不太自信了。


    他的理想是拯救他人,入學那天在羅伊提示之後不久他就想明白了,他不是基於爺爺留下的話語,而是要以自己的意誌去拯救他人。


    如果在能夠救下他人的時候,自己卻沒有出手,導致這人死去的話,將來想起這件事,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後悔。


    於是,他在爺爺的話的基礎上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理想。


    但他的想法也僅僅止步於“要去救人”這麽簡單的程度。


    怎麽救?有沒有能力救?救什麽人?在救人的過程中自己死了怎麽辦?若是因為救了人而導致自己身邊的人死去的話又該怎麽辦,要放棄自己的理想嗎……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沒有輸入到他那簡單的大腦中。


    “我重新問你好了,你覺得咒靈該不該祓除?”


    見虎杖悠仁有點大腦過載的意思,羅伊沒有立刻追問,而是微微一笑,從另一個角度展開了問題。


    “咒靈當然應該祓除!”


    這個問題,虎杖悠仁回答得很快,幾乎是毫不猶豫。


    “咒靈隻會害人吧?那就隻能直接祓除掉了吧!”


    “那麽,你覺得咒靈跟惡貫滿盈的人類,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啊?”


    虎杖悠仁被這個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那個,比方說……智慧?咒靈不全都是那種像野獸一樣的怪物嗎?沒有智慧還會害人的怪物,就像是害蟲吧?隻能祓除了。”


    “不,咒靈當中也有擁有智慧的家夥,像我的出道戰,襲擊我的三個特級咒靈,就全都是能和人類溝通的,擁有智慧的咒靈。”


    羅伊看著虎杖悠仁,若有深意地笑著,否決了他的猜測。


    “但他們無一例外都不在乎人類的死活,和我動手的時候,隨手一招就殺了大量的人類,最終導致了數以百計的人死亡,從犯罪學的角度,他們跟惡貫滿盈的罪犯沒什麽區別吧?”


    “若是站在你的角度,你擁有祓除他們的力量,此刻,你會怎麽選?將他們祓除嗎,還是用法律來審判他們?”


    這個問題,對羅伊來說非常簡單。


    壓根沒有猶豫的必要,他信奉的是報應理論,既然已經做出了殺人的舉動,那就要有被人殺死的覺悟,既然傷害了他人,那被他人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地報複回來,也別有怨言。


    不管是惡貫滿盈的罪犯,還是殺人盈野的咒靈,如果讓他來審判的話就隻有一個結果。


    殺了就完事了。


    但對虎杖悠仁來說,卻變成了讓他大腦宕機的難題。


    如果咒靈擁有智慧,跟罪犯有什麽區別?


    區別當然有,那就是咒靈不是人。


    但僅僅因為咒靈不是人這個理由,就可以一律不經審判地殺死嗎?如果有咒靈一心向好的話,難道也要因為不是人就要殺死?


    他的理想是這麽淺薄的東西嗎?


    那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區別?


    好像沒有了。


    隻要是為惡的家夥,不管是咒靈還是罪犯,都把人的性命當成草芥。


    那麽對罪犯就可以救下,讓其迎來正確的死,而對上咒靈就要像驅逐害蟲一樣祓除?


    虎杖悠仁緊皺眉頭,像是陷入了世紀難題一樣,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沉思。


    羅伊看到他這幅模樣,就明白了。


    虎杖悠仁的思維還被“生命是平等的”這種天真的思想禁錮著。


    “悠仁。”


    聽到老師再次呼喚自己,虎杖悠仁從沉思中拔出來,帶著一絲迷茫的眼睛看向了羅伊,眼中閃爍著急切於得到解答的希冀。


    “你的理想是讓他人迎來正確的死,對吧。”


    “是的。”


    虎杖悠仁點下了頭。


    難道連這個理想都錯了嗎?


    他的臉上閃過這種難以接受的神色。


    “那麽,且不提你有沒有那個能力讓他人迎來正確的死,我隻問你一件事——你認為的正確的死是什麽死法?”


    “那個……比方說按照法律審判……”


    “世上這麽多國家,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法律,相互之間不乏衝突之處,但正確的死隻有一個,你覺得哪種法律才是對的,霓虹的法律嗎?”


    有些國家保留著死刑。


    有些國家卻廢除了死刑。


    哪種做法才是對的?


    對犯人來說,在兩種不同的刑法之下,哪種結果,才是正確的?


    “可別跟我說,是哪個國家的人就按照哪個國家的法律來辦,那是想逃避這個問題的取巧回答,我問的是,你覺得什麽是正確的死。”


    羅伊看著虎杖悠仁。


    眼看著他從陷入沉思,到五官逐漸扭曲,到最後滿頭大汗。


    也還是得不到結果。


    虎杖悠仁雖然是霓虹人,但也沒覺得霓虹的法律就一定是最正確的。


    可是,像這種在世界範圍內都算是難題的哲學問題,讓他一個人來思考,實在是太為難人了吧!


    “果然不行啊。”


    見虎杖悠仁半晌都得不出結論來,羅伊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本身是沒有答案的。


    對生活在不同文化和不同世界的人來說,兩種選擇都有可能是對的,不管是選擇哪一邊,也都可以是對的。


    羅伊壓根沒有期待虎杖悠仁能給出哲學式的答案。


    他期待的,是虎杖悠仁能得出讚同哪一邊的結論,是希望他從中做出選擇,而不是解開這個難題——不管是做出哪種選擇,哪怕跟羅伊的選擇不同,他至少也會認可其理想。


    但無法從兩個道路之中做出選擇,就意味著他的理想不過是無根浮萍。


    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是正確的死,如何來為他人抉擇?


    “現在得不出選擇也沒事,但要記住,不能停止思考,你將來肯定會碰到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如果到那個時候還得不出選擇,那你的理想就等同於廢棄了。”


    當天,羅伊並沒有要求他立刻做出回答。


    隻是希望他能別停下思考,在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到來之前得出結論即可。


    但虎杖悠仁並沒有想到。


    這個時刻會來得這麽快。


    2018年7月,英集少年院上空出現了一隻特級假想咒靈。


    咒靈本質上是人類對某種具象化的事物的恐懼、憎恨等負麵情緒中產生的,比方說像真人這種咒靈,是從人類對人類的負麵情緒中誕生的,漏瑚則是人類對大地的負麵情緒,花禦是人類對森林的負麵情緒。


    但這世上也有一些非具象化的事物,人類對這種事物也會抱有恐懼心,比方說裂口女、廁所的花子之類。


    人類對神話傳說、都市傳說中的怪物也抱有恐懼之類的負麵情緒,在這種負麵情緒下誕生的就是假想咒靈。


    羅伊之前從羂索手中奪來的象頭神咒靈,其實就是流傳於印度一帶對象頭神明的恐懼所形成的假想咒靈之一。


    “現在,這頭假想咒靈正處於咒胎狀態,還處於變態的過程中,如果完全變態成功,恐怕會成為非常危險的特級咒靈!”


    少年院大門外,高專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的神色凝重到堪稱烏雲密布的程度。


    “這種怪物,把我們叫過來是什麽意思?”


    這樣以懷疑的口吻開口的,是伏黑惠。


    在伊地知的麵前,伏黑惠、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三人,正站在那裏。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神色沉重地著少年院內部的方向。


    少年院之內,運動場上空正漂浮著一隻巨大的蛋。


    就像是鵝蛋一樣圓潤,仿佛是卵生動物即將孵化似的,那隻咒靈就模擬出了這種感覺,讓人覺得異常的惡心。


    這隻咒靈尚未完全孵化成功,這種狀態下的咒靈就被稱作是咒胎。


    “一旦孵化成功就是特級咒靈……這種任務就算叫我們來,也壓根拿它沒辦法吧!”


    釘崎野薔薇眼角高高吊起,虎視眈眈地瞪著對麵的輔助監督,微微前傾的上半身給伊地知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當然不需要你們去解決那隻咒靈!”


    見眼前三人都向自己投來懷疑的眼神,伊地知連忙擺手。


    “隻是有窗口匯報,少年院裏麵還有幾個非術師沒有逃出來,希望你們能進去把人救出來就行,不需要解決那隻咒靈!”


    普通人之中也有一部分能看到咒靈,這類人被咒術界稱作是窗口,平時上報咒靈顯現的也是這類人,算是咒術界的外援,半隻腳踏入了咒術界,喜多鬱代就有這種素質。


    “本來至少要請一級術師來解決這次的事件,但上麵說最近的一級術師都很忙,羅伊老師也到海外去執行任務了,一時間隻能找到你們……”


    伊地知苦笑著,解釋著事情的原委。


    身為輔助監督的他,本身的實力相當弱,連術式都沒有覺醒,隻是萬千打工人中的一個,隻能傳達上麵的話而已。


    窗口剛剛確認咒靈出現數個小時,本來的話再耽擱一陣子也無妨。


    但懷就壞在,這次有普通人被困在裏麵,不得不第一時間派出術師前往救援。


    “隻是救人的話,那危險性倒是不高。”


    伏黑惠打量著少年院四周,心中綜合目前的情況,覺得這個任務倒也不算太不合理。


    隻要小心一點,別引起那隻特級假想咒靈咒胎的注意的話,就沒什麽危險性。


    其實從利益角度來講,將來能夠拯救很多人的術師的生命,遠比普通人的性命重要得多,但這種事不能拿到明麵上說,不然一定會引起輿論狂潮,被大量的社會輿論譴責批鬥,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們淹死了。


    為了人道主義精神,也必須要派遣咒術師前來救援。


    “那麽我就降下帳了。”


    伊地知潔高見拿主意的他答應下來,鬆了口氣。


    他向後退了數步,單手結了個掌印,口中詠唱起咒詞。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盡祓褉!”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漆黑的烏雲在少年院上空出現,然後猶如墨水在缸中蔓延一般迅速擴散向四周,猶如一隻倒扣的碗一樣,將少年院整個覆蓋了進去。


    “這是什麽?”


    虎杖悠仁滿臉驚奇地看向四周,還上手拍了拍那猶如結界般的黑色倒碗。


    “這是一種名為帳的結界術。”


    將黑色幕簾放下之後,伊地知潔高徹底放鬆下來,看著虎杖悠仁露出和藹的笑容。


    “帳能隔絕內外,視設定不同能阻攔不同的東西,最基本的作用是妨礙普通人的認知,隻要降下帳,不管裏麵打得有多激烈,外麵的普通人都不會覺得有問題。”


    畢竟咒靈是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出現的,必須要保證普通人不能大範圍地知曉咒靈的存在,這樣人們才不會陷入恐慌,咒靈才不會太頻繁地誕生。


    結界術遠比強化術複雜得多,就算是一些一級術師也不會結界術,哪怕在高專也是比較高級的知識,遠不是剛入學的新生能接觸到的。


    “走吧,盡全力收斂自身的氣息。”


    伏黑惠瞥了身後的兩人一眼。


    釘崎他不擔心,虎杖這種純粹的新人實在讓他放心不下。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齊齊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然後三人並肩,以最輕的步伐,一口氣衝進了少年院中。


    “這是什麽鬼?!”


    剛衝進少年院的三人正要第一時間向宿舍的方向趕去,卻在進入的瞬間就眼前一花。


    定睛看去,不知何時,少年院的大門已經從身後消失,巨大的體育場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周圍全都是宿舍大樓,一座一座連綿密布,連烏雲都遮蓋了,帳都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壓根不是少年院!”


    “連大門都消失了,這要怎麽出去啊!”


    “冷靜下來,我的玉犬可以嗅到出口的味道!”


    伏黑惠額頭上不斷流下細碎的汗水,他看著四周的眼神變得十分難看。


    但在看到身旁兩人陷入慌亂之後,他還是第一時間喝止了兩人,然後為了證明所言不虛,結掌印召喚出了玉犬。


    雪白的玉犬從影子中跳出來,細嗅一陣便停在三人身後某個地方不動,不停甩著尾巴的動作就像是在說這裏就是出口一樣。


    見玉犬果然能夠確認出口的位置,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總算鬆了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


    “但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一進來就變成這樣了?”


    虎杖悠仁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心中還是有幾分驚慌。


    這片建築怎麽看都很詭異,就像是夢境裏出現的那種毫無規則的大樓一樣,空間的連接異常不連貫,看了就讓人心慌。


    “這片空間真是有夠惡心!”


    釘崎野薔薇也大點其頭,她也有著跟虎杖一樣的疑惑,心裏同樣很慌,但她不願意露怯,用滿臉厭惡的低聲嘟囔來保護自己,假裝自己一點不慌。


    “這恐怕是那隻咒靈的生得領域……”


    見身旁的兩人一臉迷茫,伏黑惠隻好歎了口氣,詳細解釋起來。


    “術師將自身的生得術式鑽研至極致,配合極高的結界術技巧,就能將自身的術式遍布到周圍的空間之中,構建出一個全是術式的結界領域,那就是生得領域,哪怕在術師當中也是強者的象征,這恐怕就是那個咒靈的生得領域……不過這個領域並不完全,沒有真正領域的威能,恐怕隻是它生來自帶的領域而已!”


    真正的領域不僅能增幅術師的狀態,增強術式的威力,還有非常可怕的必中效果。


    如果這個領域是完整的領域的話,他們三人在闖進來的瞬間恐怕就已經死了。


    聽到伏黑惠關於領域的詳細解說,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齊齊一陣惡寒。


    也就是說,他們剛才跟死亡擦肩而過了?


    特級咒靈也太危險了吧!


    “難以想象,羅伊老師是怎麽跟三個特級咒靈打的,而且還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虎杖悠仁想起羅伊最出名的那場戰績,不由滿是欽佩地嘀咕了一聲。


    他們連一個尚未孵化成功的特級咒靈的咒胎都不敢正麵交鋒,羅伊就已經能正麵暴打三大特級咒靈了,真不愧是霓虹僅有的四個特級!


    “向裏麵走一走吧,至少得找到那幾個人的蹤跡才行。”


    “……沒辦法。”


    “這也是術師的宿命。”


    在虎杖發出提議之後,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對視了一眼,也隻能認同地點頭。


    咒術師的使命,就是保護普通人。


    這是寫在咒術師入職合同裏麵的。


    從踏上咒術師這條路開始,他們就知道將來必定會在危險邊緣不斷遊走,此刻還沒有碰上危險,裏麵被困的人的狀態也沒有打探到,於情於理都不能打退堂鼓。


    “玉犬!”


    伏黑惠再次結掌印,將黑白兩隻玉犬都召喚了出來。


    他讓兩隻玉犬在前麵探路,自己和虎杖兩人則跟在其後麵,一點一點,以無比謹慎的步伐向深處走去。


    不多時,三人兩犬便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空地。


    空地上到處都鋪著光滑的白瓷磚,看四周應該是某個房間的室內景象,但卻出現在了室外,空間紊亂得匪夷所思。


    在那片空地上,還躺著幾道人影。


    總計三人,都穿著少年院的製服,躺在地上,意識不清的模樣。


    但周圍沒有血跡,似乎還活著?


    “是被困住的人!”


    虎杖悠仁見狀頓時精神一振。


    他剛要走上去,伏黑惠卻連忙拉住虎杖。


    “等一下,不要過去,讓玉犬去試探一下!”


    伏黑惠怒瞪了虎杖一眼。


    連前麵可能有陷阱都想不到,這家夥真的有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嗎?


    “抱歉抱歉!”


    虎杖悠仁聞言看向前方的黑白兩隻玉犬,頓時醒悟過來,連忙滿臉堆笑地道歉。


    伏黑惠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指揮玉犬上前。


    但這個時候——


    “真是可惜。”


    還沒等玉犬跑過去,一道蒼老的聲音無比突兀地從空地四周傳來。


    “如果黑毛的小子沒有阻攔的話,現在說不定已經結束了。”


    聲音響起的瞬間。


    伏黑惠一陣頭皮發麻,滿臉驚悚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同時心下一驚,跟著伏黑惠的目光向上方看去。


    十多米高的一座矮樓上,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太婆正盤腿坐在那裏。


    她身形佝僂,臉上長滿了皺紋和老人斑,看起來風一吹就會倒下似的,但其全身卻凝結著隱而不發的咒力,散發著極強的存在感,讓虎杖三人完全不敢小看她。


    “你是誰?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


    伏黑惠滿臉戒備地看著那老太婆,雙手悄悄攏在一起,結出掌印,隨時準備召喚其他的式神。


    “一出口就問來問去,現在的小鬼真是不懂得尊敬老人。”


    尾神婆婆睜著一雙老態龍鍾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三人。


    “現在立刻舉起雙手投降,然後跟老身離開,老身不會傷害你們,但若是不聽老人言的話,那就得讓你們吃吃苦頭了。”


    “老太婆,你的腦子跟你臉上的皺紋一樣腐爛了嗎?”


    釘崎野薔薇咧了咧嘴,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譏笑。


    “隻是坐在那裏,光憑一句話就想讓我們投降,就算是夢也不是這樣做的!”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沒有說話。


    但看他們毫無鬆懈的架勢,顯然也是讚同釘崎的話的。


    “小丫頭真是伶牙俐齒,待會兒老身要給你最苦的苦頭吃!”


    尾神婆婆臉色一沉,被她的話給激怒到,神色凶惡了一分。


    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她老。


    壽命不再、容顏不再,這是她臨老之後最討厭聽到的話。


    “既然你們不願意投降,那就再給你們一個選擇。”


    尾神婆婆依舊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但她話音剛落下,梳著莫西幹頭型,眼神有些呆滯的青年就出現在了空地上。


    他就站在地上躺著的那三個人的身旁,手中握著一把短刀,作勢欲砍。


    “好了,來選擇吧,這邊有三條人命,你們那邊也有三個人,隻要派出一個人來,跟老身離開,老身就可以放過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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