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將雲祁一瞬間的反應看在眼裏,卻是一言不發。


    因為王晴,他們王家人對雲揚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態度,所以雲祁也理解這麽半晌王彥不說正題。隻是……


    二哥的狀況不好,華溪煙的狀況也不好。雲祁可以明顯感受到王彥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知道他是在等著看自己的選擇。


    灶上的紫砂鍋中已經有香氣溢了出來,伴隨著“咕嘟咕嘟”的響聲,在這早上分外有活力。光是聞著那味道,腹中空空如也的王彥也忍不住食欲大振。


    但是轉而想到上次在太原被這人算計地拉了一上午的肚子,王彥依舊心有餘悸,心中最後的那一點旖旎的想法也消失了個幹幹淨淨。


    片刻後,雲祁才伸手將那紫砂鍋端了下來,仔細看了看裏邊的煲湯之後,放到了托盤上,不鹹不淡地道:“二哥情況不好,自然有太醫守著。”


    王彥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上前拍拍雲祁的肩膀:“這次我倒是相信你是真心悔過了。”


    雲祁蹙眉,嫌棄地看了一眼王彥拍著自己肩膀的手,撇嘴不語。想著你相信亦或是不相信又如何?


    “一匹數金的流雲錦,手感就是不一樣。”王彥說著,欲在雲祁的衣服上在抹幾把。


    雲祁端起托盤靈活地避過了王彥的魔爪,頭也不回地道:“大公子與其閑的無聊,不如去應付宮裏來的人,畢竟知微這一覺,睡到什麽時候還不知道……”


    王彥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有個麻煩沒處理,不禁有些惱怒地一拍額頭,想著光顧著逗弄美男,正事都忘了……


    華溪煙睜眼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繁複的帳幔,沒有絲毫睡意。


    雲祁推門走了進來,華溪煙轉頭看到來人,眸光微閃。


    “不困麽?要不要吃東西,我剛剛給你做的。”雲祁走到床邊,輕笑著問道。


    折騰了一夜華溪煙確實是餓了,再加上雲祁煲的湯實在是太過美味,不過是這麽一句話的時間,香氣便彌漫了整個房間。


    華溪煙眨眨眼,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雲祁條件反射地伸手扶她,華溪煙也沒有拒絕,她的身子確實有些無力,所以也強撐為難自己。


    喚過了問夏端來東西洗漱,華溪煙沒有換衣服便坐到了桌前。


    華溪煙拿過兩個碗盛了兩萬羹,一碗放在了雲祁麵前。


    誠如她昨晚所說,過去的事情不是雲祁一人之過,而她也不是一個因為過去就習慣對人甩臉子的人。隻是兩人關係看起來雖然融洽,但終究不與過去一樣。


    二人坐在桌前慢慢地喝著湯,相對無言。華溪煙垂眸看著碗,雲祁看著華溪煙,陽光透過菱花床照在兩人身上,打上了一層層氤氳的光圈,靜謐而美好。


    “知微。”


    “嗯。”


    “昨晚……抱歉。”


    “無事。”


    用膳期間,兩人就是這麽簡單的對話,不鹹不淡,華溪煙的態度清淡地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卻是讓雲祁心中極為不好受。


    “方才宮裏來人了,應當是為了昨晚的聖旨。”


    華溪煙握著勺子的手一頓:“嗯。”


    “你這次會和天隆帝攤牌麽?”


    “不會。”華溪煙吐出兩個字,沒有半分猶豫,“還不是時候。”


    雲祁感受著華溪煙淡漠疏離的態度,心中雖然有酸楚,但是卻沒有不悅。之前的事情加上昨日的衝動,華溪煙還能這麽平靜地和他說話,已經算是他好運了。


    “我會陪你進宮。”雲祁認真說道。


    “不必了。”華溪煙搖搖頭,一碗湯羹見底已經沒有了什麽胃口,“昨天你直接來了這裏,今天應當回去看看你二哥。”


    “有太醫。”雲祁說著,拿過華溪煙的碗再次盛了一碗羮放在華溪煙麵前,緩聲道,“多吃一點……我燉了一個早上呢,端下來的時候手都燙紅了。”


    本來華溪煙想說不用了,可是聽到後半句,再次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勺子,眼睛也不住地向著雲祁那邊瞟去。


    看到她的眼神,雲祁滿意地將紅了一片的手大大方方地放在她麵前讓她看個明白。


    明知道他是在打親情牌,華溪煙還是忍不住蹙眉,關切的脫口而出:“怎麽這麽不小心?痛不痛?”


    見雲祁點頭,華溪煙放下了勺子,找來藥和紗布,給他的傷處塗抹起來。


    清清涼涼的藥覆在手上帶來一陣清透入心的感覺。其實這些小傷對於雲祁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他就是想要看她為他著急的模樣,看她素白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揉按著。


    華溪煙看著雲祁逐漸和煦的目光與微微上翹的唇角,心中暗自歎息。要是給一年前的她,絕對想不到有一日大名鼎鼎的公子雲祁,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一個動作,而喜形於色。


    “宮裏你不必去了,我自己可以應付。”華溪煙將紗布打了個結,確認結實之後坐回到了另外一邊的位置。


    “我沒……”


    “雲祁。”華溪煙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我如今雖相處融洽,但是終究不比從前。你可以將破碎的玉修複,但是你能保證它毫無痕跡嗎?”


    有些東西可以恢複完好,但是再也恢複不了最初的模樣。華溪煙對於這句話,一直深信不疑。


    誰知,雲祁確實深深地看著她,緩緩點頭,一個字從那雙行形狀完美地薄唇中溢出:“能。”


    華溪煙一怔,便看他伸手入懷,拿出三洋東西——一塊兒玉佩,兩支玉簪。


    正是昨天早上她在梨花林裏丟掉的東西。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昨天的時候,那塊玉佩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兩根玉簪雖然沒有玉佩那麽慘,也多了幾道紋痕。但是如今看著桌上的東西,當真是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痕跡。


    “沒有什麽是絕對的不可能。”雲祁說著,站起身,將那兩支玉簪重新插到了華溪煙的發髻上,隨即淺淺笑道,“之前我沒說過,你帶玉簪……真好看。”


    她身上本就有一種空靈淡雅的氣質,金銀俗物隻會給她出塵的氣質添上些許俗世的汙濁,而不像這玉石,天然雕琢,璞玉生光,會將她的氣質襯托地更上一層樓。


    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華溪煙隻覺得頭上忽然重了許多,但是依舊忍那兩支玉簪摘下來的衝動,歎息道:“多謝。”


    雲祁正欲再說什麽,忽然梓易的身影飄然落在院中,聲音緊接著傳來:“公子,府內急招,二公子不好了!”


    華溪煙猛地一怔,雲揚不好了?


    她知道雲揚被廢的那東西對於男人來說多麽重要,若是一個度把握不好的話也確實容易出人命,不禁趕緊開口對雲祁道:“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


    她也知道雲府召雲祁回去自然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身邊的梓泉。


    見雲祁坐著不動,華溪煙再次開口:“你費心心思為他遮掩了那麽些年,不就是為了讓他過得好麽?難不成如今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因此送命?”


    “現在,我倒是開始懷疑,當初那麽費盡心思保下他,是不是一個錯誤。”雲祁麵無表情地開口。


    華溪煙並未回答。其實她想說,若是按照她這些日子以來對雲揚的觀察,當初雲祁保下他,確實是一個錯誤。


    他千不該萬不該,保下一個*熏心的人。


    “無論怎麽說他都是你二哥不是嗎?”華溪煙聳聳肩,“而且梓泉的醫術救得回他的性命救不回他的性福,以後也少了一個禍害。”


    其實華溪煙好奇的是,雲祁和雲揚雖然是兄弟,但是並不是一個生母,而且聽雲揚來提親的時候說的話,他和雲祁的關係……實在是算不得好。


    “我和他雖然不是一個母親,但是終究是雲家子孫。”雲祁似乎是看出了華溪煙所想一般,直接開口解釋,“其實小的時候他不是這樣,大哥去了之後,他也對我很是照顧。後來我離京,聯係便少了。”


    “許是因為我後來有了些許名聲的緣故,他便開始逐漸疏遠我。但凡我有的東西,他都要和我爭上一爭,而我每次也都是讓著他,他喜歡,便給他。隻是在對於女子方麵,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緣何會如此……”


    “盡管他後來處處針對你,你也是要護著他。”華溪煙眨眨眼,“是因為親情?”


    “是,也不是。”雲祁手中握著一個白玉扳指細細摩挲著,目光忽然轉向了一邊,看著博古架上擺放著的一個琺琅花瓶,聲音多了幾分氤氳,“大哥臨去前告訴我,要兄友弟恭。”


    “所以你是為了你大哥的遺願。”


    雲祁頷首:“大哥在的時候和他的關係不錯,我當初也一直認為我們能一直這麽下去。”


    可是誰知,物是人非,事情的發展終歸是背離了初衷。死了的長眠地下,活著的性情大變。


    華溪煙想開口勸慰,卻不知道說些什麽,一時間失了言語。以往二人相對無言的時候有的是,但是如今卻覺得,多了幾分難言的尷尬。


    所幸此時,風滔的聲音在外邊響起,稟告道:“小姐,外邊有一群人正浩浩蕩蕩地朝著王府而來。”


    華溪煙急忙接口:“什麽人?”


    風滔頓了一下,這才答道:“是雲府敏夫人。”


    華溪煙愕然,那個對雲祁屢下殺手的雲揚生母敏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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