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搜。”韋恩黑著臉從帳篷裏走出來,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在他看來身為華夏人,華夏的通用語應該還是會的吧。可是很明顯他要失望了,一直在帳篷外爭吵的番族漢子們都困惑的看著他,又看看胡家賀,應該是明白他翻譯的身份,希望他能翻譯一下也很說的什麽。


    “韋恩先生?”胡家賀並沒有急著翻譯,隻是困惑的用中文問到。他可不知道自己這個雇主還會說中文。


    “告訴他們,如果沒有搜到他們想要的人,明天在我帳篷外躺著的都是他們的屍體。”韋恩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繼而又用德語說道,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一眼一直叫囂著要去抓人的漢子,轉身回到了帳篷,並沒有再管外麵的人。


    胡家賀不明白韋恩的意思,隻是將他的話原封不動的翻譯給那幫義憤填膺的漢子們,也轉身回到帳篷了。


    “我們還進去麽?”門外的漢子們麵麵相覷,原本叫囂著非要抓到老乞丐的那個人隻覺得背後涼颼颼的,聲音顫抖著問道。


    “還進什麽了,去找首領。”原本拉著他的人立刻出聲,將一眾人帶走了。


    胡家賀回到帳篷就看到韋恩麵前跪了一個老婦人,看衣著打扮就像一個乞丐,心思縝密的他立刻想到了她應該就是剛才那群人想要抓的人,神色一變,緊張的指著跪在地上的人,支支吾吾的說著,“你,你,你怎麽進來的?不對,你什麽時候進來的?”胡家賀又看了看正襟危坐毫不意外的韋恩,突然明白了什麽,立刻回到了床上,緊張的看著韋恩與老乞丐,不,應該是老婦人。


    “為什麽來這裏?”韋恩用生硬的漢語問到。


    “先生,求先生救救我,不,殺了我,殺了我吧。”老婦人聽到了熟悉的漢語,不由得一愣,突然撲倒韋恩的腳邊,悲痛的說著。


    “為什麽?”韋恩不為所動,冰冷的問道。


    老婦人看了看麵前的韋恩,又看了看身後一臉好奇的胡家賀,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放開了手坐在地上娓娓道來。


    原來這位老婦人本來是漢族人,叫楚蘭。很多年前來新疆支教,一次晚上放學迷路了,在被狼群圍困的時候被阿克拉所救,兩個人很快墜入愛河,楚蘭甚至放棄了回家的機會,留在了番疆嫁給了阿克拉,那時候阿克拉還不是族落的首領,整個族落還不會頻繁的遷移。


    隻不過生活很快就給了她一巴掌,婚後的阿克拉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對楚蘭非打即罵,懂不懂就會暴打她一頓,她幾次想要逃離,可是她在這大草原上舉目無親,沒多久就會被發現。隻要被抓回來就會被打的半死,很快楚蘭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本來她想將孩子打掉,她情願自己受苦,也不希望孩子生下來和自己一樣受苦。


    有了這個想法的楚蘭開始留意阿克拉的習慣,她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規矩,每兩個月阿克拉都會去一個地方,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楚蘭就趁著這個時間想辦法墮胎,可是被一個一直很照顧她的番族女人發現了,回家告訴了她丈夫,第二天阿克拉就回來了,把她綁在床上鞭打了一頓,鞭鞭躲過她的肚子,命令她留下這個孩子。


    原本楚蘭以為虎毒不食子,阿克拉還是很希望有個孩子的,或許孩子的到來可以使他有所改變。可是楚蘭再次失望了,自從那天打完阿克拉就離開了,這次離開一直走了一年,楚潔把孩子生下來阿克拉都沒有回來。一年後阿克拉回來變得更加暴躁,對孩子也是從來不聞不問,孩子越長越大,越來越像漢人,在族落中越來越被排擠。楚蘭再次生出了逃走的想法,給孩子取名楚翔天,希望他可以逃離這裏,在自由的天地翱翔。可是原本她自己都跑不掉,更何況現在帶了個孩子呢。


    終於有一次,阿克拉再次要離開半個月,楚蘭也安撫好了對她友善的番族女人,可是當天晚上她要帶著孩子離開的時候,阿克拉突然回來說要帶孩子走,楚蘭以為事情暴露拚命護著孩子,結果隻是換來了一頓毒打。


    “後來我拚死護著我娘,說他在不住手就死給他看,我本來以為他是不在乎的,畢竟他從來沒有管過我。可是很奇怪,他答應了,並且威脅我娘如果再逃走就永遠都見不到我了。”楚翔天的聲音低沉沙啞,那段生活似乎叫他非常痛苦,葉秋也隻是在隔壁安靜的聽著,盡管心中感慨萬千疑問無數。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樣的地方,因為我從小身子就虛,所以那段路我們走了整整七天。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地方”楚翔天再次感慨,“在聖潔的雪山上,那琉璃一般的宮殿,富麗堂皇,去往雪山頂的路上,許多朝聖者虔誠的跪在地上,三步一磕頭,有很多人身上都帶了幹糧,像是做好了一天都爬不完的準備。我以為我們也要那樣上山,可是那個人卻帶著我直接上了山,繞過富麗堂皇的琉璃宮殿,來到了黝黑的禪房,那裏沒有一點聖潔的氣息,反而是黑暗壓抑,汙濁的空氣叫我透不過來氣。一個穿著怪異的男子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我從沒有見過如此恭敬的父親,可是他在麵對我的時候還是十分的粗暴,他叫我跪下,可是奇怪的男子卻溫柔的將我拉起,帶進黝黑的禪房。那日之痛,我至今難忘,他們在我的身上刻下了一個圖案,然後所有人都興奮的看著我驚恐的表情,包括那個人,我的父親,阿克拉。”


    “之後的事情快的叫我措手不及,我回家見了我娘一麵,然後就被送到了城市裏寄養,離開前我告訴我娘,等我回來。離開的路上那個人告訴我,不要想著反抗,做好我該做的事我娘才會平安。”


    “後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我生活在和我長的一樣的人群中,上學,讀書,學了法律考了公務員,在我看來城市與族落離一樣,都是黑暗的。隻不過族落裏的黑暗**裸,而城市的黑暗隱藏在深處,勾心鬥角總能輕易的讓我疲憊,可是每每想到我娘我就會打起精神來麵對這些叫人討厭的虛情假意。我每年隻有一次與我母親通信的機會,我甚至不敢去找我母親的娘家,怕麵對的是有一番人情冷暖。”


    “隨著官位的升調,我慢慢接觸到上流社會的人,光驅老將軍是第一個改變我的世界觀的人,他教會我是非對錯,教會我什麽是真實什麽事虛偽,他讓我覺得自己不再是行屍走肉,可是,我卻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楚翔天的聲音開始哽咽,悲痛的心情渲染著隔壁的葉秋。


    “所以你打算放棄,甘願被抓起來?你不想要你娘了麽?”葉秋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的問題了,他卻沒有迫不及待的問背後的人是誰,他做了什麽沒法回頭的事,隻是為他感慨,替他心痛。


    “或者對我們母子兩個來說,死才是最好的解脫吧。”楚翔天靠在門上,絲毫沒有葉秋想象的頹廢,反而是一臉欣慰與解脫。


    “那你的家人呢?我記得你那天說道你女兒?”


    “對呀,我本來以為我已經脫離了那裏,隻要我不做出杵逆他們的事,他們不會動我娘,不會動我的家人。可是我想錯了,你在德國遇到的楚潔就是我的女兒,黑手黨就是一直支持他們與政府作對的人之一。所以我想我女兒出現在那裏一定不是偶然,而是他們早就想到用這件事威脅我了。隻不過沒想到被你撞破,早一步被你們廢了他這個棋子了。”楚翔天話音一邊,整個人變得陰毒起來,似乎非常仇恨那些人。


    “那你不怪我們將她逼瘋麽?”葉秋突然開口,奇怪的問。


    “有什麽好怪得。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從小我就是這麽教育她的,隻是沒想到她還是走了歪路,這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害得啊。”


    “你想出去麽?搞垮那個番族,去救你的女兒和母親。”葉秋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似乎隻要出去楚翔天後悔的事情都會改變。


    “出去?嗬,像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怪隻怪我們都投錯了胎,下輩子不要再做人了。”楚翔天悲觀的很,一點也沒有求生的**。


    葉秋不禁有些語塞,他以為隻要勾起楚翔天的悲痛之處,讓他在衝動中答應自己,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可是這個楚翔天竟然油鹽不進,消極到這種程度,看來一切還需要從長計議啊。


    監獄裏不分日夜,天亮了燈也依舊不會熄滅,太陽升起落下都不會影響監獄裏的人。可是在監獄在,人們還是要正常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一道纖細的身影款款走在馬路上,精致的容顏獲得了百分百的回頭率,盈盈一握的小腰激起了無數人的保護欲。美麗的身影在一個大型商場前站定,看了看上麵的牌子,蜜怡珠寶城。


    “歡迎光臨,想選些什麽?”導購小姐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人讓進了屋裏。這個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目光的身影就是黃埔雲,經過了一個月的複健,黃埔雲終於能夠正常走路了,隻不過之前學的飛踢什麽需要爆發力的運動都不適合她了。


    黃埔雲擺了擺手沒有搭話,而是自己在各個櫃台前閑逛。


    “小姐,我們店裏的東西幾乎都是我們老板親自設計的,每樣隻有一對,絕對夠獨特,完全不用擔心遇到同樣款式的首飾而尷尬。”導購小姐孜孜不倦的為黃埔雲解說著,可是黃埔雲隻是笑笑並不說話,心裏卻暗自驚訝,這珠寶城的老板真是厲害,這店裏的首飾那麽多,都是出自老板之手,竟然還可以保證不重複,這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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