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昨天我還勸她別出院,你看,今天就回來了吧。”姍姍來遲的醫生嘴裏碎碎念著,連帶著看向杜江兒的目光都變得不善了。杜江兒隻能賠笑著,也沒有多解釋什麽,畢竟慕心怡暈倒,與他也有脫不開的幹係。


    並沒有叫杜江兒等多久,胡家賀就帶著胡雷老爺子,和杜平威來到了醫院。


    “心怡丫頭怎麽樣了?”胡雷老爺子經過這段時間的操勞,原本硬朗的身板,此刻也變得有些佝僂,蒼老的容顏也增添了幾道皺紋。


    歲月好像一直再重複著過去的經曆,從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到現在身材佝僂,容顏枯槁,死亡是生命必經的過程,無論我們曾經榮耀加身,還是多少金錢權利,等到我們有一天年老色衰,事事無能為力的時候,才突然驚覺,我們似乎一直在重複著前人的老路。


    如果現在田蜜或者葉秋在這裏,一定會非常驚訝,因為此刻胡雷老爺子的憔悴,同當初黃埔老將軍的虛弱十分相似,甚至會心有懷疑,胡雷老爺子是不是也大限將至,心中的悲愴不言而喻。可是當初見過黃埔老將軍臨走前模樣的人,一個都不在,所以有些遺憾注定再次發生。


    “誰是病人家屬?”就在眾人緊盯著杜江兒,等著他開口的時候,之前進到急診室裏的老醫生再次出來,“誰是病人家屬,我不管你們誰是病人家屬,如果再放任她這樣作賤自己,你們就等著收拾吧,我們是急診室,不是精神病院。”


    老醫生一看就是大脾氣的人,從剛才進急診室之前,就對杜江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現在對著胡雷老爺子這個,看起來比他還要上些歲數的老頭,也絲毫沒有客氣,直截了當的指責了起來,絲毫沒有估計在場的人,都是些什麽身份。


    “是,醫生說的對,在她痊愈之前,我們一定不會讓她出院的。”胡雷老爺子絲毫沒有在意老醫生的態度,老醫生是他的老同學了,因為慕心怡的事,胡雷老爺子親自出麵,給求來專門照顧慕心怡的醫生,兩個人本來就是老相識,胡雷老爺子信得過人家,自然也就不在乎人家的臭脾氣了。


    “胡雷,這是你孫媳婦?我說你這孫子可不怎麽樣啊。”老醫生很是滿意胡雷的態度,又開始指責起胡雷來了,眼神還不住的向,胡雷老爺子身邊的胡家賀身上瞄。


    “爺爺,那時我老板,不是我媳婦。”胡家賀有些受不了,老醫生戲謔的目光,麵色有些尷尬,連忙開口解釋到。


    “好了,心怡丫頭怎麽樣了?”胡雷老爺子打斷了自家孫子的話,嚴肅的問向老醫生。


    “沒什麽大事,就是剛剛流產,身子太虛了,這孩子還非要逞強,看樣子這次是受了什麽刺激,才突然驚厥的,雖然沒有什麽大事,但是療養還是必要的,不然留下病根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一談到正事,老醫生立刻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細心的解釋著慕心怡的情況。


    “對了,你說那丫頭是你老板,那她家屬呢?讓她丈夫盡快過來,自己女人都遭了這麽大的罪了,竟然一次也沒看到過他,這樣的人渣,抓緊踹了才好。”老醫生說完了正事,又開始暴脾氣起來,叫胡家賀盡快將病人家屬叫來。


    “你就別多事了,這孩子命苦,我雖然這麽大歲數了,也不怕再多養一個孫女,你快去忙吧,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到丫頭?”胡雷老爺子黑著臉,岔開了話題,不想老醫生在糾結這件事。


    “喏,這不就出來了,你們也不要打擾她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吧,這孩子也是個堅強的,不會那麽輕易倒下的。”老醫生看著從急診室,推出來的病人,滿意的點著頭,一臉的欣賞,像是隨口一說,很快就又隨意走開了。


    “沒事,死不了,江兒,我們去看看田蜜。”看著慕心怡被從眾人麵前推過,杜平威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憤憤不平的樣子,嘴裏雖然叫著杜江兒,眼神卻是不善的盯著胡雷等人。


    “爺爺,他們……”胡家賀看著杜平威師徒離去的背影,心中仿佛憋了一口氣一般,難受的緊,可是卻沒辦法發泄出來,隻能求助的看向自己的爺爺。


    “不要著急,會出現轉機的,現在確實是我們對不起蜜丫頭,他們到現在還能想著蜜丫頭,有他們在,我們也能放心一點。”胡雷老爺子在胡家賀的攙扶下,慢慢向慕心怡的病房走去。


    “轉機?爺爺,蜜怡,還真的有救麽?”胡家賀憂心忡忡的開口,他是真的覺得,前途一片灰暗,蜜怡,還真的有未來麽?


    “過了這麽久,那個臭小子,應該回來了。”胡雷老爺子語氣難得的輕鬆,甚至還帶著一點期待。這讓胡家賀驚奇不已,還有什麽人,能讓爺爺如此信任?


    與此同時,老醫生的辦公室,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夥子,這裏不看診,出門右拐掛了號,自然有人告訴你往哪走。”老醫生聽到門響,連頭都沒有抬,眼睛還沒從手中的醫典上離開,就開始擺手打發人了。


    “醫生不是在埋怨,我為什麽一直沒來過麽,現在我來了,您有什麽要交代的麽?”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的是椅子腿劃過地麵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人渣?”老醫生意外的抬起頭,將老花鏡微微摘下,擔在鼻梁上,看向來人。


    “醫生您說是就是吧。”來人在椅子上坐下,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慕心怡,她,怎麽樣了”


    “喏,302病房,你自己去看唄,床頭應該有病曆,你自己去看看吧。”老醫生帶好了自己的眼鏡,繼續低頭看著自己的醫典。


    “那,多謝醫生了。”來人沉默了一會,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謝過了老醫生,就離開了。


    “年輕人啊,別以為時間還多的是,可以隨便揮霍,等到追不回的那天,才想明白,期間沒有想象中那麽多,至少沒有天長地久那麽長。喏,至少還不夠解釋一個誤會”老醫生莫名其妙的開口,在來人離開房間之前,無厘頭的開口,又無厘頭的沉默。


    “多謝醫生。”來人在門口停頓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離開了。


    夜色再次降臨的時候,黑暗的角落中,人來人往,暗處潛伏的東西,突然像是突然活過來一樣,將別處的消息傳過來,將這裏的消息傳出去。


    番疆邊陲的小鎮上,還是那個男子,還是那個奇怪的老太太,隻不過這次屋子裏,多出了許多略顯狼狽的陌生人。


    “田蜜,”男子用手指敲擊著,真皮沙發的扶手,一下一下,像是敲擊在在場眾人的心上。“她住進醫院之後,就開始曝光吧。”


    “把王天宇那批人全都給我調動起來,今天休息一晚,黃埔雲還不回來的話,我們就離開這裏,通知黃埔雲,明天之前,來不了這裏,就直接去米國給我搗亂,兵工廠,五角大樓,總之能炸的地方,都給我炸一遍。”男人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冷聲吩咐到。


    “是。”狼狽的陌生人悉數退去,留下了男子,還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沙發扶手。


    “華潔麽?連戰麽?喔,還有樂思。”空蕩的房間裏,傳出一聲冷笑,“以為山高皇帝遠,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們了麽?”


    隨著夜色的漸漸流逝,黎明來臨之前,原本那些狼狽的陌生人,再次回到了這個房間。


    “出發。”隨著男子一聲令下,短短幾秒鍾的時間,房間再次空蕩下來。


    302病房,一道黑色的人影正,靜靜的站在病床前,病床上的人睡的很沉,消瘦的小臉除了蒼白,再沒有了其他的顏色。緊皺的繡眉,仿佛在經受著巨大的痛苦。


    “川。”床上的人輕聲呻吟,叫住了想要離開的身影。“川,對不起。”床上的人兒微微蜷縮起身體,淚水無聲的落下。駐足的身影微微顫抖,卻還是狠下心來,轉身離開了。


    天色大亮,休息了一天的人們,再次開始了忙碌的一天,擁擠的公交車,飛馳而過的地鐵輕軌,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整個城市都熱鬧起來了。但是,就在這片和諧的安寧下,一夥神情肅穆,行蹤飄忽的人,突然出現在米國首都。


    華夏京都,距離蜜怡被圍堵,已經過去七天了,但是官方一次都沒有出麵,維護一下秩序,政府像是默許了這種行為,甚至對蜜怡珠寶城路段實行了,部分封道的政策,防止因為靜坐的人太多,造成交通堵塞。當然,政府的這種舉動,也助長了那些憤青的靜坐行為。


    短短七天時間蜜怡珠寶城周圍,已經聚集了上萬人,雖然大多數人都是跟風行為,除了少數惡意煽動散播謠言的人,大多數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蜜怡儼然已經成為了京都,一道奇特的風景線,甚至有媒體專門以,“蜜怡靜坐事件”進行跟蹤報道,蜜怡的事情因為有官方的默認,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老爺子,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蜜怡現在這種境況,你叫我怎麽能,安心的呆在醫院裏。”慕心怡被勒令呆在床上,不許隨便下床,不僅如此,就連報紙雜誌網絡等一切,能與外界聯係的東西,也全部被沒收。所有人都默契的瞞著慕心怡,騙她說蜜怡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了。


    如果不是今天,慕心怡自己去廁所,不小心聽到了其他病人,討論蜜怡的情況,慕心怡可能一直都會被蒙在鼓裏。這也算是慕心怡此刻,大發雷霆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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