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換個角度學,還挺舒服的啊。”


    許青山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房間裏燈光不算明亮,光的餘韻落到窗台邊有些萎縮的綠蘿上,江浣溪靠坐在床上,翻看著她的新課本。


    “你下周就要考試了嗎?”


    江浣溪見許青山停止了他那種近乎瘋狂的學習節奏,才開口問道。


    “對,下周先考模擬電路,然後是計組.”


    “那先考的不都是你擅長的麽?”


    江浣溪放下了書,把被子團了團,墊在身下,趴在被子上,手肘撐在床邊,雙手托腮看著許青山。


    “擅長也得看一看嘛,而且穿插著基本上每天都有四場考試左右,排滿了,有些課實在是時間上衝突了沒法去,我就選了學分多的課程。”


    許青山從另一邊拿起了自己排的考試表。


    很難想象,要是普通人這樣連軸轉地參加考試,會是什麽狀態,就算是最密集的考試周,這種每天四場也不會超過三天,但許青山要持續整整兩周。


    “那我每天早點回來給你做吃的。”


    江浣溪眨巴眨巴眼,看著許青山。


    “沒事,在食堂解決一下就行,我也挺久沒有去食堂吃飯了。”


    許青山琢磨了一下。


    現在國內自己的熱度要小不少,沒有當初媒體新聞滿天飛那麽火熱了,隻是在校內去食堂吃個飯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指不定別人都認不出來自己。


    “那我陪你去食堂吃嘛。”


    江浣溪的聲音軟糯,朝著男友撒嬌。


    最近幾天佟童雖然被賽訓組的教練們放鬆了一下,但那邊實驗室的權限卻提前下來了,可以讓他們自己去實驗室裏進行練習和熟悉。


    其他三個人最近還需要繼續加強理論基礎,教練建議佟童可以先去,因為可以一個人獨享,等到其他三個人加訓完,她就可以休息鞏固。


    佟童想著早實驗晚實驗都得實驗,剛好最近剛開學哥哥也忙,不如之後再湊時間。


    江浣溪可不想浪費這種難得的獨處時光。


    盡管哪怕佟童在其實也影響不了他們兩幹嘛,在一個屋簷下待久了,該幹嘛還是會幹嘛。


    許青山無奈地看向了江浣溪,放下了自己手裏的排表,起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一攬,就把趴在床上的江浣溪撈進自己懷裏,像是小猴撈月亮一般。


    “怎麽了嗎?”


    “沒怎麽,就是想跟你多待會。”


    江浣溪躺在許青山的懷裏,用額頭去蹭許青山下巴上剛刮好又很快長出來的青茬,一邊蹭一邊小聲笑著。


    “我們這不是天天待在一起嗎?”


    許青山鼻腔出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那不一樣嘛。”


    江浣溪嘟嚷道。


    “我想我們這樣在一起,不是剛剛那樣在一起。”


    她說著,昂起頭來,一雙小鹿眼盯著許青山,似乎他要是說個不字,她的粉嫩鐵拳就要揮上去了。


    許青山搖了搖頭,沒好氣地笑著說道。


    “好好好,那就這樣,這樣看總行了吧?”


    說著,許青山從床頭櫃撈起一本《遺傳學》,雙手環過江浣溪的腰,夾住她的腋窩,輕輕挪了挪她的位置,讓自己的下巴能夠抵在她的頭頂,自己則是雙手捧著《遺傳學》,手臂伸直了一些,慢慢地翻了起來。


    江浣溪整個人都被許青山包在了懷裏。


    雖然她還在哼哼唧唧,可一想到許青山接下來就要迎接繁重的考試周,也沒有再搗亂,安安靜靜地拿起了自己的書看了起來。


    小兩口原本都看完準備休息了。


    因為這麽一折騰,又一起在床上看起書來。


    也不知道是擁抱讓人溫暖,還是彼此的呼吸達到了共振的頻率,他們兩的學習效率還挺高的。


    許青山一如既往的快,但江浣溪竟然也跟著他快了起來。


    直到許青山把一整本《遺傳學》都翻完了,江浣溪竟然也把自己剛剛看了一大半的教材結束。


    “誒,怎麽感覺我這樣看得更快了?”


    江浣溪拿著書左右翻看了一下,有些驚異。


    “我也有點感覺。”


    許青山把書放回床頭櫃,開始脫起了衣服。


    “是吧,要不以後我們睡前都抽點時間這樣看書吧,我這樣都提前把這門課寫完了,隻需要多做題就.誒,你怎麽開始脫衣服了?”


    江浣溪一臉興奮地回過頭來想和許青山說道。


    “我說的有點感覺,不隻是讀書有感覺,關燈!”


    “唔!我還沒有刷牙洗臉呢!”


    “我幫你刷。”


    “佟童在隔壁呢!”


    “那我們小點聲。”


    “可是.”


    第二天兩人去食堂的飯沒吃成。


    倒不是江浣溪生氣了。


    而是許青山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也低估了學生們的熱情,雖然學校裏不至於有狂熱追星族那種,但吃隻是排隊的時候就時不時有人上來請他簽個名,要個合影,還是挺打亂節奏的。


    兩人想說點稍微私密的話題都不說不了。


    幹脆打包了飯菜回燕東園去吃。


    兩周的時間過得很快。


    許青山也感受到了久違的考試激情,那種勢如破竹地橫推各種考試關卡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隻不過,和他同考場的那些學長學姐們可就不好受了。


    往往在許青山交卷的時候。


    那些學生都會懷疑人生地看看考場的時鍾,再看看自己的卷子,再幽怨地盯著許青山那瀟灑離去的背影。


    這tm的不是補考考場嗎?為什麽會有人二十幾分鍾就做完整份卷子,那麽多頁,那麽多道題,他不用思考的嗎?


    這麽牛逼的人為什麽會需要來補考?


    這倒也不怪這些學長學姐認不出來許青山,一來,會來這裏補考的,基本上都比較沉浸於自己在其他領域的世界裏,例如遊戲,例如影視劇等等,而且許青山來考試穿得還挺嚴實的,還戴了口罩,隻有在老師確認考生信息的時候會稍微拉下來讓老師看一下。


    考試的時候更沒有人會去認真看旁邊人的信息。


    “大家記得檢查一下自己的證件啊,考試要求學生證和身份證都要帶,放在桌邊,等等老師會下來比對,手機什麽的電子設備不可以帶在身上,要是帶了就別拿出來,記得關靜音,響了那就別怪老師沒有提醒你們了。”


    來負責監考的老師其實年紀也不大,看起來應該是別的學院的輔導員。


    許青山安靜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前幾次考試他都是坐在前排,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裏考試,感覺挺不錯,因為他人長得高,坐起來還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好了,卷子老師發給你們以後,先寫名字,不要亂丟哈。”


    補考考場的監考流程簡直要比中學月考好不完善,教室裏倒是有裝監控攝像頭,可據許青山所知,這攝像頭基本上都是不開的。


    這場考的最優化,許青山自己都沒太注意這門課是自己選的哪個專業方向的課程了。


    卷子發下來的時候,許青山掃兩眼就出結果了。


    對於他來說挺簡單的,對問題的實際需求進行定性和定量的分析之後,建立合適的數學模型描述問題,設計最優化的計算方法和解決路徑,這完全就是他拿手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這個位置得天獨厚,許青山才剛剛開始動筆,餘光就看到了考場裏有些小動作出現了。


    在他前三排靠右邊座位坐的那個黑色兜帽衫學長,正在往上扒拉自己的褲腿,許青山停下了手裏的筆,眯眼看向了他的大腿。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大腿上黑黑的似乎不是他的毛褲,而是他的小抄?


    還沒等許青山疑惑這麽明顯的動作難道不會被監考老師發現的時候,他又看到了自己右手邊第二列倒數第二排的那個長發學姐,正在小心翼翼地把礦泉水瓶轉了個麵,因為角度剛好,許青山和她的視角對應,正好能看到礦泉水瓶的內襯,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堆他看不清的字。


    嘖。


    許青山暗嘖一聲,心中暗歎。


    這小小的補考場裏,還真的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


    還沒等他收回眼神,卻看到第四排一個個子不高的人,他都分不清男女,竟然直接從衣服裏掏出來一張紙開始看。


    許青山心想,這麽明顯的動作,監考老師應該要開始動一動了吧?


    可並沒有。


    許青山分明就看到了在台上的監考老師瞥了那個拿紙的人一眼,卻還坐在台上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啥話也沒睡,啥事也沒做,就像是瞎了一樣。


    這難道是塞錢了?


    許青山腹誹道。


    當然,他並沒有打亂考場秩序的興趣,這都已經是補考考場了,按照京大的規矩,補考分數是沒有辦法直接影響到學分績點排名的,補考自動失去評選本學期的獎學金資格,更不用說保研、評優評先什麽的了。


    這裏更多的都隻是尋求補考上岸,不用重修的痛苦。


    他重新提筆快速地答起了自己的卷子。


    許青山落筆的速度和卷子翻頁的速度還是有些太超前了,就連考場內其他各路神仙也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向角落裏的許青山。


    剛剛那麽明顯都沒管的監考老師,卻咳嗽了一下。


    “不要東張西望啊,好好做自己的卷子,注意時間,不要漏答、錯答,這次補考要是再沒過,可是要重修的。”


    話出來,這些老考生們的注意力才繼續回到自己麵前的卷子裏,專注答題。


    許青山就如同一道突如其來的龍卷風。


    摧毀了小小的補考場。


    就在許青山答完題後,翻了翻卷子檢查有無遺漏,確定沒問題之後,他才剛放下卷子,想到自己等會也沒有考試,在考慮自己要多觀察一會考場神奇生態,還是直接交卷走人,卻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什麽東西輕輕地砸中了一下。


    隻見自己的桌麵上多了一個小小的紙團。


    許青山下意識地抬頭看監考老師,卻發現監考老師隻是掃了一眼就繼續看東看西,他的手似乎被什麽控製了一下,把卷子蓋住,放到一邊,表示自己已經完成答題,這才打開了那個紙團。


    【哥們,你是什麽法子的?答得這麽快,能不能教我一下,我下一場沒信心。】


    許青山看完紙團,抬頭,發現自己斜對角的老哥正朝著自己瘋狂挑眉。


    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答的許青山,隻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卷子,手上做了一個翻書的動作。


    還沒等許青山想想自己應該再多做點什麽動作來解釋好好學習的時候。


    卻看到那位老學長雙眼一亮,朝著自己猛猛點了點頭,似乎一瞬間開悟了,被自己醍醐灌頂了一般。


    許青山愣住了。


    不是,老哥,我這啥都還沒說明白呢?你悟了什麽?


    但那老哥就朝著許青山豎了個大拇指,直接回頭繼續拿著自己的小抄答題,沒給許青山繼續解釋的機會。


    又看了一會,似乎有些無聊,許青山便伸手交了卷子。


    交完卷子,沒想到監考老師就跟著許青山出了考場。


    “老師你這?”


    許青山看了看考場裏,又看了看眼前的監考老師。


    “許神,合個影?”


    監考老師笑容滿麵,朝著許青山舉了舉自己的手機。


    合完影之後,許青山才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小抄嘛,正常,是他們學院的院長告訴我們不用抓小抄,隻要按照學校流程不讓帶電子設備就行。”


    許青山詫異。


    卻看到監考老師一臉猥瑣笑容地看著自己說道。


    “許神,你不會真以為這幫老師出的題,是他們從課本裏抄來的,或者從哪裏抄來的文字就能答得上的吧?”


    監考老師隔著門中間的玻璃,揚了揚下巴。


    “你看,第五列第二排那個女生,是不是拿著墊板呢?你看她看著墊板發呆,像是知道怎麽抄的嗎?”


    “諾,還有你斜對角的那個男生,你看他抄得很起勁對吧,我和你保證,就從他剛剛畫圖的那個動作,他那題絕對沒分。”


    許青山一臉驚訝。


    “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是信院的老師嗎?”


    “我不是京大信院的呀,我是隔壁華清過來幫忙的呀。”


    許青山:


    告別了這位過來幫忙的粉絲老師,許青山回去繼續複習其他的科目。


    結果。


    還沒到第二天呢。


    當天晚上,許青山就接到了梅鴻的電話。


    “梅院,怎麽了,突然給我打電話?”


    “青山啊,下午你是不是參加了最優化的考試?”


    “對,有發生什麽嗎?”


    許青山還以為監考老師說了什麽。


    “不是,這事有點複雜,emmmm是這樣的。”


    梅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跟你同考場你斜對角的那個學生你記得嗎?他說給你丟過一個紙團,是你教他這麽做的。”


    許青山樂了。


    那個奇怪的老哥,自己教了他什麽了?


    不是,是他幹了什麽?怎麽會讓梅鴻給自己打電話。


    “我有印象,那老哥也是神人,給我丟紙團問我怎麽作弊的,怎麽卷子做得那麽快。”


    許青山也沒慣著,直說了。


    既然那老哥被逮了,那指定不是好事,他也沒有隱瞞的義務。


    “那就對了,他估計自己理解錯了。”


    梅鴻歎了口氣。


    “這學生晚上跑來院辦偷卷子,被老師逮了。”


    許青山:真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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