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富下意識地就要否認,但對上趙潯的視線的時候,頓時感覺自己的肩膀傷口更痛了。


    他選擇了實話實說:“那……那是我們村從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門口擺水缸,每天都裝滿水,缸砸了會有禍事的。”


    “什麽禍事?”趙潯追問。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周大富趕忙看向自家老爹,目光求助,“我隻知道規矩就是這樣的,從來也沒有人敢違背過。”


    周爺爺為了自家兒子的安全,立刻開口:“這規矩就是祖上傳下來的,從來沒有人違背,我們真不知道違背的後果是什麽!”


    趙潯直視著周爺爺的目光,發動了催眠:“是嗎?”


    周爺爺短暫的一秒愣神過後,改口:“不是,這是二十多年前才有的習慣,並不是祖上傳下來規矩。”


    周大富和周大貴的臉色齊刷刷地變了。


    他們看下周爺爺,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都傳達著一個意思——老爹怎麽把實話說出來了?


    盡管心中不解,但他們不敢阻止,生怕自己的一個行為惹得趙潯不高興,就又要挨刀子。


    畢竟趙潯是真下手啊。


    趙潯沒有因為這三個人之前的隱瞞而惱怒,他接著問:“二十多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們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周爺爺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沉默了好幾秒,才慢慢地開口:“二十幾年前一天,村裏的年輕女人突然集體出逃。”


    聽到這話,周大富和周大貴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如今都是三十幾歲的年紀了,二十幾年前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對那時候發生的事情自然是有印象的。


    此時聽到周爺爺提起那件事,不免回想起那時候的災難。


    哪怕他們已經長大成人,哪怕已經過去二十幾年,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當時的害怕。


    這一刻,他們都很沉默。


    周爺爺則繼續說:“她們逃跑前放了一把火,想燒死村子裏的所有人。那天村子裏辦喜事,很多人都聚集在一家喝酒,喝醉了根本反應不過來,大多被燒死了。”


    他沉沉地歎了口氣:“那之後家家戶戶就養成了每天都在家門口準備滿滿一缸水的習慣,以防萬一再出現類似的災難。”


    “那些年輕女人,都跑掉了?”趙潯問。


    “當然沒有。”周爺爺冷笑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恨意,“我們這樣的小山村,沒有熟人帶路,她們能跑出去才有鬼!”


    “都被抓回來了?”趙潯又問。


    “對,還活著的都被抓回來了!”周爺爺用一種出了口惡氣的語調說,“這些臭婆娘,以為自己能跑出去,結果跑到山上,至少一半的人都被野獸給吃了。”


    周大富和周大貴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趙潯的神色。


    雖然在他們的概念裏,趙潯應該是他們同村的人,在這種事情上應該和他們同仇敵愾,可在經曆了剛剛的種種之後,他們總有些擔心周爺爺的話會引起趙潯的反感和惱怒。


    趙潯卻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接著問問題:“這些年輕女人都是你們村裏買來的?”


    “是啊。”周爺爺點頭。


    “抓回來的女人有幾個?還有活著的嗎?”趙潯又問。


    “都死了。”周爺爺冷笑一聲,“抓回來的也就四個,村裏人對她們都有恨,都被折磨死了,最長的也就活了十年。”


    似乎是回想起來依舊覺得有氣,他又罵了好幾句:“我們花錢買她們,她們不安分守己,居然還敢跑!還放火燒村子!她們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趙潯自動忽略周爺爺的抱怨,陷入了沉思。


    從這個故事來看,水缸的主要作用,是以防萬一著火的時候可以滅火的。


    他有【水係異能】在身,沒有水缸放在門口也不擔心火災的問題。


    而這整個故事裏,能夠扯得上靈異事件的也就隻有被燒死的村民和被抓回來折磨死的四個女人。


    可怎麽看,也和他砸水缸沒有多大的關係。


    除非……


    “火災那次,我這屋子遭殃了沒有?”趙潯問周爺爺,“有人死在這個屋子裏了?”


    “沒有。”周爺爺搖頭,“被燒的屋子都是村子深處已經廢棄的那些。”


    “那你們抓回來的那四個女人,死在了我這個屋子裏?”趙潯又問。


    周爺爺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個吧。”


    末了他還解釋了一句:“這屋子廢棄得很早,在伱來之前,都沒有人住。又離其他有人住的屋子近,方便來往,所以我們單獨栓人的時候,常常會選擇這種屋子。”


    趙潯了然地點頭。


    他對觸發第二條規則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基本心裏有數了。


    於是他指著周大富和周大貴,轉移了話題:“他倆的老婆也是買來的?”


    “大富的老婆是買的,大貴的老婆是和隔壁村換的。”周爺爺解釋道。


    “換?”趙潯微微揚眉。


    “隔壁村也很窮。”周爺爺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們這裏的習俗,買不起外麵的媳婦的時候,如果兩戶人家裏正好有個女兒,就可以互相交換。”


    “所以說,你家裏原本還有個女兒,為了幫周大貴娶老婆,和隔壁村一個同樣有女兒的家庭互換了女兒?”趙潯總結道。


    “對,就是這樣。”周爺爺連連點頭。


    周大貴的臉色有些尷尬:“老爹,你怎麽什麽都往外說啊?”


    原本對他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不知道怎麽的,麵對趙潯就總覺得有些別扭。


    他下意識地覺得,不應該說出來的。


    趙潯已經在周大貴的臉上看到過好幾次類似的糾結神色,他大概能猜到周大貴在糾結什麽。


    想了想,他問:“在你們的印象裏,我是同村人嗎?”


    周大貴和周大富還在猶豫該怎麽回答的時候,依舊在催眠狀態的周爺爺已經開口了:“你半年前搬過來,雖然是外鄉異姓人,但已經住了這麽久,村裏人也不怎麽排斥你了。”


    趙潯點了點頭。


    難怪之前那小屁孩來找他麻煩的時候,說出那種話,聽起來就像是他在這裏住了不少時日,對方很清楚他又窮又孤寡。


    但看這些村裏人對他的態度,又有著明顯的排外行為。


    他詢問關於村莊的事情,這三個人雖然回答了,卻又好像覺得有些事情他原本就該知道。


    原來他的設定,是住在村莊裏半年的外鄉人。


    這就說得通了。


    趙潯轉頭看向周大富:“你的老婆是從外麵買來的,那現在是鎖在家裏,還是可以自由出入?”


    “倒是沒有鎖著。”周大富摸了摸自己有些肥厚的脖頸,不尷不尬地說,“但我基本都讓她在家裏做活,不讓隨便出門。”


    “我找她有點事,你讓她過來一下。”在周大富出聲之前,趙潯對周大富發動了催眠。


    周大富家就在隔壁,來去很方便。


    有現成的目標送上門,比他到處去找合適的人選更方便。


    周大富張開的嘴又合上,老老實實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


    他匆匆忙忙跑回家,竟是不在意自己肩膀上的傷。


    周大貴看得目瞪口呆。


    他感覺自己的老爹和哥哥都好像有點腦子不正常,但他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有人能給他解惑,他隻能保持沉默。


    但趙潯並沒有因為周大貴的沉默而放過周大貴。


    他對周大貴說:“把你的老婆也叫來。”


    同樣用了催眠。


    於是周大貴也小跑著去叫自己的老婆了。


    趙潯重新看向周爺爺,問:“這屋子在我住進來之前,有發生過什麽不太正常的事情嗎?”


    周爺爺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每當夜晚沒有月亮的時候,這屋子裏總會傳來一些哭聲。”他壓低了聲音對趙潯說,“不過有膽子大的過來看過,什麽都沒有看到。所以我們都懷疑是房屋破洞之後,串風導致的聲響。”


    趙潯“嗯”了一聲,又轉移了話題:“你們之前提到的瘋子,平時都在村子深處活動嗎?”


    從周家父子三人身上打聽到的消息,目前他還比較感興趣的,就是這個瘋子。


    一個身份設定有些特殊的npc,在遊戲裏如果完全沒有任何的用處,那就真的是惡趣味了。


    這些值得注意的角色,他都要打聽打聽,說不定其中就有和隱藏任務相關聯的人。


    “對啊,就他一個人住在那些廢棄的屋子裏。”周爺爺露出嫌棄的神色,“一個親手殺死自己老爹的混蛋,還讓他活著就算他運氣好!”


    “他為什麽殺他老爹?”趙潯順勢追問。


    “瘋子殺人哪有理由,就是瘋病犯了唄!”周爺爺理所當然地說。


    趙潯依舊在對周爺爺催眠,所以周爺爺的回答不會摻假。


    看來周爺爺是真的不知道那瘋子殺人的理由。


    思考片刻,趙潯又問:“瘋子的媽,也是買來的嗎?”


    “對啊。”周爺爺點頭。


    “在二十幾年前的逃亡名單裏嗎?”趙潯接著問。


    村裏唯三的壯年男人,年紀應該差不多大。


    那瘋子應該和周大富、周大貴年紀相仿,當年都是十歲左右。


    瘋子的母親在當年年紀也不會太大,說不定就是逃跑人員之一。


    “是啊。”周爺爺再次點頭,不等趙潯問,就主動說,“不過她死在了外頭,沒被抓回來。”


    “你們怎麽確定她是死了,不是逃出去了?”趙潯提出質疑。


    “她男人認得她的衣服,都被野獸扯得破破爛爛的了,地上好幾灘血,怎麽都不可能活的啊!”周爺爺對著自己的脖子做了個抹殺的動作,“肯定死得透透的了。”


    周爺爺的話音剛落,住得近的周大富就已經拽著自己的老婆過來了。


    那是個麵容憔悴的女人,似乎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和辛苦勞作,導致臉色蠟黃,整個人也格外的瘦,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去。


    常年的折磨和辛勞,給她添了幾分老氣,完全想象不出她原本是個城裏的女孩子。


    她的眼裏盡是疲憊和麻木,被周大富拉扯過來的時候,也隻是跌跌撞撞地跟著,就像個提線木偶。


    “人我帶來了。”周大富對趙潯露出討好的笑容。


    “我要和她單獨談談,你先回家吧。”趙潯對周大富擺了擺手。


    說話間,他特地看了一眼周大富。


    周大富原本有些皺起的眉頭,頓時舒展開,心裏的懷疑和提防也消失不見。


    “行,那我先回去等著,”他笑嗬嗬地對趙潯說,“一會兒你和我老婆談完,就讓她回來。”


    說完,他就走了。


    趙潯又看向周爺爺:“你也一樣。”


    周爺爺便跟在周大富的身後離開。


    女人看著這一幕,眼裏流露出一絲驚愕。


    這是她出現之後,第一次有了較為生動的表情。


    “你叫什麽名字?”趙潯問女人。


    他沒有對女人使用催眠。


    “和女人單獨談話”跟村莊規則第九條有關聯,他不確定催眠後得到的答案,是否算作無效。


    會不會隱形規定,要女人主動說出秘密,才算是違反了規則。


    他可是要違反所有規則之後,再活到第三天,才能通關遊戲的,可不能卡在這一條上。


    女人回過神來,她看著趙潯,囁嚅著回答:“張芹。”


    似乎是多年來的“調教”,讓她已經習慣性對這個村子裏所有人的都表現出服從的態度。


    對趙潯的詢問,她也沒有排斥和防備,十分配合地回答了。


    “你是被拐賣的。”趙潯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張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還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在村莊裏本就不是什麽秘密,不論她承認與否,大家都清楚事實是怎麽樣的。


    “那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的嗎?”趙潯突然這麽問。


    張芹愣愣地看著趙潯,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趙潯的意思。


    “我是外鄉人,”趙潯循循善誘,“你現在身邊沒有任何周家村的人看守著,這樣好的機會,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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