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澗幽把一年來運河支隊的工作情況作了詳盡匯報。


    羅榮桓等三人在整個過程中一言未發,時不時的記錄著。


    待邵澗幽匯報完畢,羅榮桓方才說道:“此前我也聽魯南軍區的同誌講過一些,你們在山外打鬼子很成效,聽你這麽詳細一說,確實如此,我們幾個心裏更有數了,你們幹的好。”


    邵澗幽聞聽羅榮桓誇讚,心中激動,當即說道:“運河支隊是土生土長的部隊,建隊時間不長,不懂得遊擊戰術,依靠家鄉群眾的支援,依靠熟悉的地形,了解敵形,采用一些土辦法,打了幾次小勝仗。”


    羅榮桓:“不要輕視土辦法,縱然是所謂的高級戰法也是土辦法中總結出來的,你們要好好的總結戰鬥中的經驗教訓,加以提高。”


    三天之後,羅榮桓單獨找了邵澗幽一次。


    羅榮桓:“你上過什麽學?做過些什麽事情?”


    邵澗幽:“……,民國二十二年到察哈爾,在民眾抗日同盟軍幹部學校做學員,隻是很可惜,這個軍失敗了,不得已又回到家鄉。”


    羅榮桓:“這個學校的的校長是誰?”


    邵澗幽:“校長是馮玉祥,不過是兼任,副校長是張克俠。”


    羅榮桓點點頭:“那真正主持業務的校長就是張克俠了。張克俠現在還很好。”


    邵澗幽頗為驚異,羅政委竟然對張克俠也很熟悉,有心想問些張克俠的事情,話到嘴邊愣是收住了。


    羅榮桓:“目前蔣介石領導的國軍經過幾次大的會戰,士氣頗為低落,為了保存實力,在正麵戰場上不再那麽積極主動。”


    “這就使日軍能夠集中兵力對我華北地區進行封鎖和圍剿。不過我軍的百團大戰,使日軍的囚籠政策基本無效,給予他們以重創。”


    “在山東地區,日軍也是這個態度,妄想用一個籠子把我們困起來。一樣的道理,這個籠子我們也要給他們打破,不過得靠我們主動出擊,我們不去砸,這個籠子是不會爛的。”


    “作為地方部隊,你們不僅要堅持敵後遊擊戰爭,而且還要在為主力部隊的後備軍。蔣介石實行消極抗日積極反  共的政策,不僅不發給我們一槍一彈,還企圖消滅我們。”


    “因此,我們為保衛和擴大抗日根據地,為將來抗日戰略反攻作準備,就必須擴大主力部隊。黨中央提出為第二次創造鐵的模範   軍而奮鬥的號召。”


    “現在教導二旅五團還缺一個營,根據魯南軍區的意見,想把你們的一大隊編入五團,你的意見怎麽樣?”


    邵澗幽朗聲道:“沒有意見。”


    羅榮桓笑了:“沒有意見,這很好,你們是本地人,與群眾有聯係,還有一部分部隊做基礎,很快還可以發展擴大起來,經過師領導研究決定,運河支隊還是回到原的地方。”


    “那個地方地處徐州附近,地理位置很重要,是華中與山東聯係的樞紐,堅持這個地區具有戰略意義……”


    邵澗幽聽到此處,不由得脫口而出:“是啊,我們也想回去。”


    羅榮桓:“回去之後,有些事情還是一定要注意的,前一段時間,確實是打了一些勝仗,隻是有一樣啊,那就是暴露了目標,引起了敵人的注意,你們好比在敵人頭上跳舞,敵人能叫你們跳嗎?這次敵人集中兵力連續對你們掃蕩,使你們遭受損失,應該引為教訓啊……”


    邵澗幽聽羅榮桓政委分析得極為有理,不由得又憑添了幾分敬佩。


    羅榮桓:“你們要記住遊擊戰的原則,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分散隱蔽,機動靈活,這次你們回去,在那個狹窄的地區,部隊可以改穿便衣,以連為單位分散活動,你們如果能夠保持五百人的精煉部隊,堅持到最後勝利,作為我軍反攻徐州的前沿陣地,就算勝利完成了任務。”


    聽到此處,邵澗幽已然熱血沸騰,直巴不求得立馬帶人馬回去。


    羅榮桓:“運河地區現正被日偽統治,碉堡據點很多,活動極有困難,這個你想過沒有?”


    這句話,立時兜頭給邵澗幽潑了一盆冷水一般,讓邵澗幽沸騰的熱血登時沉靜下來,不由得怔了怔——運河支隊本來兵力就有限,如今又調走了一大隊,更是捉襟見肘。


    羅榮桓笑了:“邵澗幽同誌,師部已決定,叫魯南軍區和教導二旅派部隊助你們出山,到山外先打掉敵人幾個據點,恢複遊擊根據地,工作就好開展了。”


    邵澗幽不由大喜,口中說道:“好好好,太好了!”心中翻騰不已:“羅政委考慮的真是細致周到,從戰略到具體部署,從長遠利益到眼前安排,都進行了研究,難怪大家都佩服他,有這樣的首長領導,我們還能不勝利嗎?”


    很快,運河支隊第一、二、三、四、八中隊和教導隊編入了教導二旅五團。


    運河支隊的領導幹部也作了調整:支隊長孫白洪調任魯南軍區副司令員;政治委員朱木石調任嶧縣縣長;邵澗幽接任支隊長;縣委書記紀十化調山東分局高級黨校學習;孫順家接任縣委書記兼任運河支隊政治委員;政治處主任文係淨任副政治委員。


    運河支隊原參謀長胡泰員依然擔任參謀長一職。


    隨後邵澗幽回到魯南軍區。


    魯南區黨委書記趙鎛、軍區司令員張廣宗、政委鄺任農,根據一一五師首長指示,決定由嶧縣縣委書記孫順家、縣長朱木石和邵澗幽帶運河支隊出山,派教導二旅五團副團長王根培兼運河支隊副支隊長,帶五團三營出山。


    運河支隊要出山,急壞了一個人。


    誰?


    原運河支隊支隊長,現為魯南軍區副司令員的孫白洪。


    以孫白洪的脾氣,他寧願在前線作一個戰士衝鋒陷陣,也不願呆在高級幹部機關。於他而言不如回到山外地區發展部隊更能發揮作用。


    他請求到山外發展部隊。


    為此,魯南區黨委、魯南軍區進行了認真研究和討論。


    恰值此時山東分局決定成立國民黨抗協自衛軍。


    經研究,遂決定成立抗協自衛軍嶧山支隊,由孫白洪任嶧山支隊隊長,彭畏三為支隊政治委員,原嶧縣支隊副支隊長孫雲明為嶧山支隊副支隊長。


    經研究,此次出山,除了運河支隊、教導二旅五團三營、嶧山支隊外,嶧縣縣大隊一中隊也一並出山。


    嶧縣縣大隊一中隊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嶧縣縣委的安全!


    嶧縣縣大隊一中隊中隊長孫景全,副中隊長陳繼全,指導員王振南,全中隊約七十餘人。


    出山的目的當然是要在山外戰穩腳跟。


    隻是運河南北兩岸已全部偽化,那如何站穩腳跟?


    隻有一個辦法——


    打!


    隻有打!


    隻有打,才能製造出聲勢!


    隻有打,才能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


    而且,打,隻能打贏。


    這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而且,打贏一次還不行。


    要多次,要多點。


    首戰,極為重要。


    邵澗幽把目光盯在了周營。


    周營是運河北岸重鎮,是敵人在嶧縣城與津浦路韓莊車站之間的聯絡點,敵人對此處控製較嚴。而打擊此處恰能製造最大效應。


    選擇周營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這個地方是運河支隊經常去的地方,運河支隊對這個地方極熟,支隊中有許多戰士便是周營人,故於周營的地形、人情可以說了如指掌。


    第三個原因,也是最有意義一個原因,邵澗幽沒有明說:這是去年元旦運河支隊成立的地方。


    人馬未動,偵察先行。


    很快,偵察員把信息送到邵澗幽手中。


    周營鎮目前為嶧縣第四區偽區長兼大隊長孫景義所盤距。


    兵力為三個中隊,分住在三個據點之中。


    圍牆高約三米,外有壕溝寬三米,深三米,壕溝外有鐵絲網,圍牆四角各有碉堡。如此據點,可謂牆高溝深。


    在夜間,據點周圍汽燈高照,真是明如白晝。


    這樣的據點,不好打。


    邵澗幽看到這樣的情報,不由得暗暗皺眉。


    經過一翻思慮,邵澗幽製定了初步進攻計劃,經眾人討論完善之後,邵澗幽派人找來了九連長任振家。


    邵澗幽:“任連長,我計劃以你連為主攻,你以為如何?”


    任振家笑了:“支隊長,主攻非我莫屬,這個我早有準備。我早已在連隊做好了思想工作,您放心好了。”


    這倒讓邵澗幽吃了一驚:“非你莫屬,你怎麽這麽自信?”


    任振家:“不是自信,是形勢如此,目前沒有更合適的連隊擔任主攻了。”


    邵澗幽“哦”了一聲。


    任振家接著說道:“九連隊成員絕大多數為運河南岸之人,與孫景義的手下牽扯甚少,沒有親戚、朋友這樣的關係扯絆,戰士們進攻之時少了顧慮,少了顧慮,這才有殺氣,有殺氣,才能拚,能拚才打的贏。”


    邵澗幽讚道:“說得好,你說你已經有所備,你做了哪些準備?”


    任振家:“首先是思想工作,這個我已經吹過風,現在真正的任務下來了,我要進一步做好思想工作;其次突擊隊組建,回去之後就辦;第三是攻城之器:梯子,老虎鉗這些東西……”


    邵澗幽讚道:“好,不愧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戰支。我再安排兩個連隊給你打援,一個連隊阻擊西南方向韓莊敵人援兵,一個連隊阻擊東部陰平方向敵人援兵。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任振家:“那咱們是白天戰還是夜裏戰?”


    邵澗幽:“你以為應當何時戰?”


    任振家:“自然是夜裏。”


    邵澗幽笑了:“那自然是夜裏。”


    任振家也笑了:“何時出發?”


    邵澗幽:“等候命令。”


    農曆正月十五日夜。


    邵澗幽一聲令下,隊伍立時動身。


    越過棗莊—台兒莊鐵路,進駐棗莊鎮南的放馬場隱蔽,同時嚴密封鎖消息,做好一切戰鬥準備。


    正月十六日夜,九時許,部隊從放馬場出發,夜半一時許到達周營外圍,部隊很快做好了戰鬥部署。


    連長任振家和其他連幹部一起帶著排幹部分別看了地形,了解敵人據點情況。另外兩個連也做好了阻擊韓莊、陰平援敵的準備。


    三時許,令下,突擊隊迅速剪斷了鐵絲網,用梯子架橋通過了壕溝。


    碉堡中有警覺的偽軍發現了情況,嚎叫起來,然後開槍射擊。


    負責掩護的部隊立即用機槍打滅了敵人圍牆外的汽燈,用密集的火力封鎖碉堡裏的敵人。


    突擊隊則快速翻過圍牆,後續部隊緊接著也衝了進去。東西兩個據點的偽軍基本沒作反抗,繳械投降。一排長巴華堂帶人衝進中間據點,這個據點偽軍見大勢已去,也紛紛繳械。


    還真有負隅頑抗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嶧縣四區偽區長兼大隊長孫景義。


    孫景義帶著他的親兵衛隊據守於碉樓之上,他知道自己的碉樓有多堅實,運河支隊沒有重武器絕對打不下來。他還知道隻要堅守,最多守到天亮,韓莊和陰平的日軍就會來到。


    九連長任振家組織人員一齊喊話,讓他們繳械投降。


    回答他們的隻有槍聲。


    對付碉樓,有辦法。


    沒有重武器,但是有火。


    一排二班長找來了兩捆秫秸,澆上汽油,在機槍掩護之下,衝到碉樓門前點上火。


    然而,失算了!


    門是鐵皮包裹的,這點兒火沒有用。


    雙方一時僵持著。


    再次出山,運河支隊未獲全勝,從上到下自然心有不甘。


    時已至中午,還是沒能攻破碉樓,然而此時,韓莊來援日軍已與埋伏在河灣村打援的運河支隊交上火了。


    同樣陰平的敵人也已出動。


    炮聲隆隆,形勢極為不利。


    運河支隊副支隊長王根培惱了,這個老紅軍戰士怒吼道:“孫景義,再問你最後一次,倒底降還是不降。”


    樓上打過來幾發子彈。


    這是回答。


    態度極為明確。


    王根培怒極,一聲狂吼:“機槍掩護,上梯子,進攻!”


    機槍聲響中,早有趙慶雲、王大洋等人一湧上前在碉樓上立起了梯子。


    王根培飛步上前,左腳已踩在梯橫上,腳下用力,身子彈起,右腳早已踏實,用力處身子又已彈起,哪還用手扶梯?直接就跑了上去。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把旁邊的戰士都看的呆了。


    隻見王根培身子前傾,緊貼在梯子上,反手自腰間拽出兩棵手榴彈,拉了弦,直接自碉樓的槍眼處塞了進去,然後身子微側,徑直自梯上躍了下來。


    伴隨著碉樓內響聲的是人的嘶喊聲:“我投降,我是孫景義,我投降,我投降……”


    邵澗幽隨即發令:“通訊員,此處戰鬥已結束,速通知河灣村打援部隊利用沙灣地形向北撤退,到周營北十裏外的王樓集合……”


    身後是炮聲,卻是愈來愈遠。


    韓莊日、偽軍進了周營,卻摸不透運河支隊底細,未敢隨後追趕。


    王樓,休息期間,邵澗幽召開了領導幹部會議。


    會議形成共識:敵已知我北往,故北方不可留,逆勢南行是正路,直插運河北岸,力爭當夜過運河。


    當晚十時許,揮師南下。


    夜裏二時許,抵達運河北岸。


    遍尋運河北岸,僅獲漁船一艘。


    原來,渡船早已被日偽控製。


    沒奈何隻能靠著這唯一的漁船,一次三五人的過河。


    天亮時候,全隊方才全部渡過,南岸便是新閘子村。


    邵澗幽與眾人商議後認為,此次出山,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此時天已大亮,如果此時行軍,必將暴露行蹤,這是其一;昨天周營一戰,更兼連夜行軍、過河,戰士們未能休息,且一夜未進食,饑腸轆轆,可謂人困馬乏,這是其二。因此兩點,故以暫時駐紮為宜。


    遂進駐新閘子。


    同時放出崗哨。


    正吃早飯時,槍聲突自運河邊傳來。


    崗哨鳴槍!


    眾人大感意外:敵人為何如此迅速?忙亂之中抓緊應戰。


    九連長任振家已得確信:台兒莊方向日軍乘汽艇自東而來,且已登岸。


    邵澗幽帶領部隊依托有利地形,火速展開隊伍。


    九連一排二班占據了園溝、土嶺,當麵之敵是數十個日軍,直衝過來。二班臨危而不亂,待敵進入二十步之內,一聲令下,槍聲驟起,手榴彈也落入日軍隊中,十餘日軍登時報消,隨即退了下去。隨即再次反攻。


    戰鬥中二班副班長趙慶雲腿部受傷,輕傷不下火線,堅持在一線指揮,班內戰士深為之感動,軍心更堅。


    戰鬥兩個多小時,一直是僵持之態。


    作戰參謀黑煞神褚雅星見狀,甚是惱火,情知拖的越久,敵人增援的機會越大,於我方也愈不利。略一思索已有計較,遂向邵澗幽請示:帶一個排,利用地形,迂回到敵人後側,屆時前後夾擊,敵必大敗。


    邵澗幽遂令正麵部隊加強火力,作佯攻之態以助褚雅星。


    褚雅星果然得遂其誌,掩自日軍後方攻擊。


    邵澗幽見狀令正麵部隊衝鋒,日軍實是首尾難顧,慌忙撤退,竄入汽艇向下遊六裏石方向而去。


    敵跑我追,直追到下遊的六裏石。


    日軍汽艇繼續向下逃竄。


    這可嚇壞了六裏石閘口的一幫偽軍。


    六裏石,是運河線上的閘口之一,駐有偽軍一個中隊,碉堡建在運河的月河圈內,四麵河水環繞,形勢極為險峻。據點前麵是運河大閘,閘口寬兩丈,水流甚急。


    閘口本來鋪有木板,日軍東逃,運河支隊逼近,把這些個偽軍忙的把木板抽了,龜縮在碉堡裏,再不出來。


    邵澗幽等人帶隊一陣攻打,卻傷不著人家皮毛。


    甚至無法接近據點。


    天色卻已是黃昏。


    邵澗幽頗為鬱悶:就這樣一個閘口,竟然拿不下,實是有挫軍心。


    邵澗幽眼看著眼前的碉樓,是愈看愈怒:“我就不信了,我們就沒有法子敲掉這個眼中釘,警衛員,速下通知,招開緊急軍事會議,班長以上幹部全都過來。”


    會議之上邵澗幽恨恨的說道:“我看著這個碉樓就煩,說什麽也不能讓這個碉樓見到明天的太陽。我們出山的目的是什麽?第一條就是要立威!要震懾!要爭取民心!這個碉樓拿不下,以後什麽事都不要談。這就是我的態度。大家現在想想有什麽好法子。”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事情明擺著的,人家占著地利,連人家的邊都沾不到,怎麽破敵?


    唯一的法子就是強攻!


    不計傷亡代價的強攻!


    隻是就是強攻,這兩丈寬的閘口也過不去。


    眾人一時束手無策。


    邵澗幽見了,更加愈悶,胸中一口氣,堵在那兒,舒不出來,直急的來回走動,長籲短歎。


    王根培突然說道:“法子有一個。”


    邵澗幽聞言登時喜上眉稍:“快講快講快快講。”


    王根培:“鋪路!強攻!”


    一聽此言,邵澗幽欣喜之情頓挫:“鋪路?這水上如何鋪?”


    王根培:“紅軍強渡大渡河的事,諸位聽說過沒有?”


    邵澗幽:“聽咱們隊裏的紅軍戰士說起過,具體細節倒不是很清楚。”


    王根培:“長話短說,那是前幾年在四川西部的瀘定,咱們紅軍就被蔣委員長派兵追到那兒了,一條大渡河橫在那兒,一句話,過了河就生,過不了就死。”


    “大渡河寬一百多丈,連接兩岸的十三根碗口粗的鐵索,平鋪九根,兩側各兩根,算是扶手和護攔,下麵十餘丈深,就是大渡河水,那水急的不得了,隻要掉下去就沒命……”


    一邊說著話,王根培一邊用手比劃著。


    “鐵索著鋪著木板,這就是瀘定橋。對麵有蔣委員長的守軍,把橋上的木板抽了,用機槍封鎖。就是這樣的險情,咱們紅軍二十二位勇士自報奮勇當突擊隊在前麵衝鋒,後麵的戰士跟著鋪門板,就這樣,愣是奪了這瀘定橋,全軍化險為夷。”


    “這條運河這才幾丈寬,我們過的去……”


    幾句話下來,立時群雄振奮。


    邵澗幽讚道:“好,咱們就如法炮製,機槍掩護,門板鋪路……”


    十一連王連長大聲說道:“突擊任務交給我十一連了,誰也不要和我爭,我這就組織突擊隊……”


    果然,王連長的突擊隊不負眾望,在機槍組的強烈火力掩護之下,用二十多塊門板強搭跳板,部隊得以通過閘口向敵碉堡進攻。敵人被殲大半,其餘的跳水逃生。


    邵澗幽情知這個碉堡留著終是禍患,遂連夜發動群眾把它破壞掉。


    部隊稍作休息,南進,於正月十八日拂曉前進入黃邱山套,終與胡泰員、胡泰立、馬會黃、謝笑良、陳榮坡等人及其隊伍匯合。


    馬會黃:“自從庫山戰鬥之後,這幾個月我們受盡了鬼子、漢奸和國民黨頑固派的欺負,現在你們回來了,咱們的隊伍壯大了,可得要狠狠打擊鬼子,懲辦汗奸,反擊頑固派……”


    軍隊進入黃邱山套之後抓緊休整。


    同時,邵澗幽等人開了一個會議,就當前形勢及最近要做的工作作了分析。


    邵澗幽:“這次出山,雖說打了兩個勝仗,製造了些聲勢,對一些投降分子是一個不小的震懾,尤其是對於那些觀望分子是一個很好的警告,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工作將會比較好開展,不過我有個擔心。”


    “我們的聲勢造起來了,這也等於給日軍傳遞了一個信息,徐州的日軍他們絕對不會容許運河支隊在此坐大,不久必將定然會對進行再次大規模掃蕩。因此我們的形勢是極為惡劣的。”


    王根培:“你什麽想法?”


    邵澗幽:“我想和一個故人再鞏固鞏固關係。”


    王根培:“故人?誰?”


    邵澗幽:“韓之峰。”


    王根培有些疑惑又有些吃驚:“韓之峰?那可是頑軍哪!”


    邵澗幽:“不錯,韓之峰!我剛才問胡參謀長了,他現在就在不老河北岸的鹿樓村駐紮。”


    王根培:“和他鞏固關係?他買我們的賬?”


    邵澗幽笑了:“他還欠我們一個大人情呢,去年我們抓了他那麽多弟兄,最後沒要他出麵全給他放了,臨走前還好吃好喝的招待。在這件事上,在韓之峰眼裏,咱們的胡參謀長可謂‘全力翰旋’,沒少給他出力。韓之峰對他這個姨兄弟隻怕現在還感激的很呢。依我看,隻要胡參謀長出麵,這個事,十有八九能成。”


    縣長朱木石:“這事,我看行,搞好關係,必要的時候這個韓之峰說不定還能幫我們一把。由胡參謀長先出麵去打個前站,隨後我同你們一道去,我也早就想會會這個韓司令了。”


    胡泰員笑道:“我這位兄長其實還是蠻豪氣的,我們去,他定不會拒人於  千裏之外。不過話說回來,魯南這麽多英雄豪俊去拜訪他,應當說是他的福氣。平日裏他就是請恐怕也請不到的。”


    見胡泰員說話如此客氣,言語裏還給韓之峰兜著一些,大夥兒不由得哈哈一笑。


    邵澗幽見縣委書記孫順家不言語,便問道:“孫政委,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孫順家環視了一下眾人,略沉思了一下,方才說道:“去年你們和韓之峰的事,我隻是聽說了一些,具體事情我不是太清楚,這個事情你們決定,我代表縣委全力支持。當然,見韓之峰的事,我就不去了,縣委有朱縣長出麵就足夠了。”


    胡泰員:“那好,我略準備一下就出發。”


    邵澗幽見狀,忙說道:“胡參謀長,不急,我們剛來到,有些事情還要了解一下,再說了,你也得讓我們休息一天,這樣吧,你明天去,我們幾個後天去。”


    胡泰員沉聲道:“好,就這麽定了。”


    第三天,即三月十五日,運河支隊支隊長邵澗幽、嶧縣縣長朱木石以及五團副團長兼運支


    隊副支隊長王根培騎馬由駐地土盆村出發,第一次訪問位不老河兩岸大名鼎鼎的國民黨蘇魯邊遊擊司令韓之峰。


    胡泰員早已先期來到鹿樓,他和韓之峰並幾個士兵站立在村頭迎候客人,見這幾人下馬走來,韓之峰笑著伸出手道:“久仰,久仰,歡迎幾位駕臨!”


    朱木石說:“我們也久慕韓司令,今天特來拜訪!”


    韓之峰:“那裏,那裏,我有愧於貴軍,可惜我們認識太晚,不然就不會有去年兩方誤會之事了。”


    邵澗幽笑了:“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嘛!”


    韓之峰:“說得好,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


    韓之峰一邊說著話,一邊把身子一側,同時做了一個擺手相請的動作:“諸位,我韓某人備了一杯清茶,咱們村裏麵飲茶敘話,請……”


    談及去年的事情,韓之峰頗為感慨,同時又表示出分外的悔恨,說自己上了別人的當,才做出主動摩擦之錯事,同時又表態今後願意攜手共同抗日。


    朱木石、邵澗幽等人也俱皆表態。


    朱木石:“過去諸事,皆已成為曆史,此後唯願你我雙方以和為貴,合作則於抗日有利,於國有利;摩擦則日軍坐收漁人之利,於國則為大害,韓司令雅惠,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韓之峰頻頻點頭,以示讚同。


    鹿樓村之會,實是典範。


    此後一年有餘,韓之峰果然言而有信,不再相犯,且運河支隊可從容出入其轄地。


    於此會,後人有語相讚:


    鹿樓之會,群英薈萃;


    國共言歡,兄弟情歸。


    回敘他年,遙看將未。


    赤子報國,言行俱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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