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運北工委總結了沙路口戰鬥的失利教訓,派孫承楫、馬景標二人再入曹莊地區,以後又組織起一支二十餘人的遊擊隊,繼續堅持曹莊地區的抗日鬥爭。


    九日,魯南二地委書記於化琪、運河支隊副支隊長邵澗幽帶著一個連,南過隴海鐵路至新四軍駐地防問。於十日中午到達新四軍邳雎銅軍分區機關駐地。軍分區司令員趙匯川、政委兼地委書記康誌強和分區機關對他們進行了熱情招待。


    雙方勾通過情況之後,重點對開辟南北交通問題作了深入研究,圓滿返回。


    進入七月。


    新四軍四師偵察科長羅惠廉帶著一幹戰士來到運河支隊駐地黃邱山套,並到微山湖地區,完成了對交通線的實地考察和布置。


    “鄭亦軍來了!帶著八九十個人,目前在黃邱套北的新河區……”


    這是運河支隊支隊長胡泰員得到的一條消息。


    胡泰員:“鄭大炮長膽了,他不在微山湖西馮子固手下老老實做他的第十九挺進大隊長,竟然敢東過津浦線,到咱們眼皮子底下來了。”


    副支隊長邵澗幽笑道:“他這個人挺戀家的嘛,這是回老家來了。”


    參謀長閻召:“鄭亦軍?這是個什麽人?”


    胡泰員:“鄭亦軍,本就是嶧縣人,你這個遠路來的不知道很正常,邵隊長是嶧縣人,對這個人比你我都了解得多,請邵隊長給你介紹一下。”


    邵澗幽笑道:“當仁不讓,理當由我來說。鄭亦軍這個人,說起來在嶧縣運河之南算得上是個人物。他是官牧村人,是個大地主。此人字竹軒,兄弟二人,他居長,此人說話粗門大嗓,有些口吃,一臉橫肉,一身肥膘,人送外號‘鄭大炮’。”


    “民國一十九年,他叔父鄭允太被馬子殺了,對他震動很大。在嶧縣性義區大成鄉鄉長劉玉柱的邀請下,他當了大成鄉副鄉長。二十二年,他得知小官莊任德海家住了三十多個馬子,他就跑到韓莊,當時韓複榘的部下楊樹森團長在那兒,他請楊團長帶兵至小官莊把三十個土匪盡皆殺死,連同窩主任德海一家,四十多具屍體全扔任家的水井裏,用土屯了。此事在當時影響極大。”


    “還是這一年,在冬季,郝家村郝安哲家中窩匪,受害人王同菊跑出來後告訴了鄭亦軍,鄭亦軍立馬帶人去剿了,抄了郝安哲的家,救了兩個婦女,把郝安哲斃了。”


    “二十七年,日本人來到此地,鄭亦軍加入了國民黨陸仰山的第五戰區特種工作團第十九大隊任大隊長,他有個口號:不當漢奸,不打中國人……”


    閻召:“就衝他這個口號來看,這個人還算有大義。”


    邵澗幽:“可以這麽說,而且,他基本上也是這麽做的。此外,他的軍紀還算挺嚴的,大新莊有個村民到他那兒告狀,說他的手下有人短路,鄭亦軍查出是他手下一個排長叫儉士元做的,立馬讓人把這個排長綁上斃了。毛官莊黃氏向他告狀,說她四歲的兒子厲廣安被他手下王立德給抱走了。鄭亦軍後來查明是王立德受在厲家幹活的魏興元唆使抱走的,然後窩在了任德運家。鄭亦軍把這三個全給斃了。”


    “他的幹兒子不想跟他幹了,偷偷跑了,這讓鄭亦軍很惱火,把他的這個幹兒子抓回來給活埋了。不過,有一種傳言,凡是不想跟著他幹的,可以明和他說,他不攔。他這個幹兒子沒明白這一點,所以說死在了這上麵。”


    閻召:“此人不講情麵,殺人如草芥,算是個厲害角色,他用這種方式來維持他的軍紀,可惜他還是不懂帶兵,隻能用這些方法來製造恐怖心理。不過,他對土匪的態度令人刮目相看,由此看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是保得一方平安的人物。”


    邵澗幽:“這樣說也可以,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他鄭亦軍認為他自己才是這地方上的真正的人物,其他人就算了吧。也就是因為他這個態度,跟他的人不少。前年,他的隊伍發展到了四百多人,陸仰山調他去江蘇興化、泰州打日本兵。他的這個兵,在咱們這個地方看著挺厲害,但是一旦遇到日本正規軍,那就看出差距來了,一方麵是訓練上不行,另一方麵是武器裝備上不行,他的十九大隊很快就被打跨了,最後隻回來五六個人。”


    “他想在本地重整旗鼓,隻是有咱們運河支隊在,無論是軍紀還是威望比他可是高了多了,他再也無法東山再起,隻能跑到微山湖西,跟了馮子固,在他手下做了一團團長。他這次突然回來,我估計他另有圖謀。”


    胡泰員:“他的一切盡在我們掌握之中,我們容得下他他就留,容不下他他就得走,這是咱們新河區的地盤,縱然他有舊的威望在,要想翻出大的浪花來,他還不夠份量。”


    閻召:“依然看,鄭大炮這次來,主要還是跟我們添堵,與我們製造些摩擦,這可是蔣委員長的路子。”


    “前不久蔣委員長安排他的嫡係李仙洲做了山東省政府主席。李仙洲自魯西進入魯南,避開日偽,專門與我抗日隊伍為敵,摧毀我抗日政權,捕殺我軍政幹部。”


    “鄭大炮這次來,可以與南方韓之峰部一唱一合,對我黃邱山套南北夾攻,如此我運河支隊可就被動了。”


    胡泰員:“哦,有理,這麽說我們還絕不能容他留在此地。既不能,那就吃掉他。”


    邵澗幽:“吃掉他!不過,要吃掉他也並不容易,一方麵他是本鄉本土的,另一方麵他這也是近百人槍,與他硬幹,咱們的損失也不會少。”


    政委紀十化:“硬的不行,咱們不行就試著來點軟的。”


    胡泰員:“軟的,紀政委,你說詳細一點。”


    紀十化:“姓鄭的此次前來,目前可並沒有主動與我們摩擦,而且他初來,於我運河支隊必然高度戒備,故此時不宜行動。他既來,近百口子人還是要吃飯的,要吃飯,必然要征糧征款,咱們新河區先讓讓他,容著他收。而且士兵都是本鄉本土的,也讓咱們的戰士利用宗姓關係與他們也套套近乎,拉拉關係,同時也摸清他們的情況和活動規律,待他放鬆警惕了,在適當的時候一舉拿下。”


    胡泰員與邵澗幽、閻召等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盡皆笑了,胡泰員笑道:“紀政委這一路棋,確實是高,我看行。”


    果然,運河支隊的一翻操作,令鄭亦軍戒心大緩。


    看到時機成熟,運河支隊在黃邱山套邊緣的鹿荒村召開了一次專門針對鄭亦軍的會議。


    參會的有政委紀十化、副支隊長邵澗幽、副政委童青峰、參謀長閻召,還有八連連長劉啟家、九連政委花如景等人。


    鄭亦軍的駐地楊家埠有一條橫貫東西的大路,鄭亦軍本人帶著一個中隊住在村西頭一個大院裏,這是許家大院,這個大院有炮樓;其餘部隊住在村東頭一個大院裏。


    政委紀十化:“這個鄭大炮占據的夾河套在運河與新河之間,是我支隊北連魯南山區、西通微山湖的咽喉要地,如果我們對他置之不理,無異於養虎貽患,為害難以估計,因此拔掉鄭大炮這顆釘子,是勢在必行,目前時機已經成熟。”


    “我們的策略是——佯裝行軍路過,分兩路迅速進村接敵,以鳴槍為號,兩邊同時行動。要快,要穩,盡量做到兵不血刃。九連負責打鄭大炮的大院,八連負責解決村東頭大院。”


    劉啟家、花如景接到任務後,分頭回到連隊緊急動員,連夜準備。


    正是高梁揚花時節,夜深人靜,部隊急行在田間小道上。


    天正微明,部隊摸進楊家埠。


    隊伍最前麵的是九連尖刀排排長薑德元。


    忽聽得一聲大喝:“幹什麽的?”


    緊接著便是稀裏嘩啦亂拉槍栓的聲音。


    薑德元平握駁殼槍,大聲回到:“我們是運河支隊的,去張山子的,過路。”


    說著話,毫不在意的依然前行。


    對於運河支隊夜間行軍這種事,鄭亦軍的隊伍碰到過不止一次,每次相逢都是打個招呼,然後各不相擾。


    正在這時,自院子裏躥出四個人來,一個在前,三個在後。


    前麵這個人,手提駁殼槍,立在院子邊粗聲問道:“你們到底上哪兒去?”


    正是鄭大炮!


    薑德元見問,步子不停,順口答道:“行軍,去張山子呀。”


    鄭亦軍沒看出什麽不對,便不再言語,前哨隊伍便自其身邊依次走過。


    此時的八連在連長劉啟家的帶領下,由排長單立珍打頭,正迅速摸進東大院,捉了東院一個門崗,另一個門崗被一槍打死,單立珍帶著一個班撲向東院,扔了兩顆手榴彈,隨著爆炸聲,搭起人梯,跳過圍牆,進了院子。屋裏正、副連長正在睡大覺,劉啟家一槍把連長打死在地鋪上,抖手間又給副連長幾槍。


    此時南屋內的向外打了一槍,單立珍見狀,大聲喝道:“趕快繳槍吧,你們兩個連長都死了。”


    不理,南屋的繼續向處打槍。


    一個戰士性急,一個箭步衝進屋去,拽出一個人來。


    這個人一眼看見了單立珍,忙喊道:“表侄,饒命!”


    單立珍早看見那是表叔平良宜,見他喊饒命,當即說道:“表叔,你快喊話,叫屋裏人投降,免你不死!”


    平良宜已無選擇,隻能照辦。


    在平良宜的喊話之下,南屋的俱皆舉手出來投降。


    就在八連第一聲槍響打死一個門崗的同時,薑德元一聲令下:“衝啊!”


    尖刀排一部分撲向炮樓大院,一部分掉轉頭來,直撲向鄭大炮。


    鄭大炮見勢不妙,順著場邊一縮身鑽進高梁地。身邊兩名貼身保衛見狀,忙的跟在後麵也進了高梁地。


    西院裏的還沒弄清是怎麽一回事,便被繳了槍。


    此一戰,自第一聲槍響開始,僅用了幾分鍾便結束,繳獲擲彈筒一個,輕機槍兩挺,步槍七十餘支。


    七月中旬。


    胡泰員接到報告:微山湖西國民黨部馮子固手下叢維三帶著八百餘人,由豐縣經過銅山縣西北東越津浦線,來到韓之峰部地區,其先頭部隊已占領了運河支隊烈士李燕高同誌的老家土盆村,並在南許陽村的西南山放哨。


    支隊長胡泰員:“滅了一個鄭大炮,來了一個叢維三,叢維三這是唱哪一出,怎麽看怎麽像是想和韓之峰部對我聯手攻擊。”


    副支隊長邵澗幽:“咱們打了鄭亦軍,孩子他娘不服啊,讓叢維三來會會咱唄。”


    政委紀十化:“叢維三放出的話是路過此地去邳北打鬼子,隻是借道我處而已。他這話去哄鬼還行,去邳北的路多了,為何非得走這條道?他真正的意圖就是侵占我黃邱山套。這是假道伐虢之策。”


    胡泰員:“政委的眼光很準,馮子固先是派出鄭亦軍在黃邱山套北駐紮,意圖切斷我北去之路,沒想到很快就被我們給滅了。如今又派叢維三在黃邱山套南,給我們施加壓力,這一招看起來很是毒辣,給我們的壓力太大了,叢部與韓部雙方真聯起手來,我黃邱套根據地就危險了。”


    參謀長閻召:“危險是毫無疑問的,隻是,我們好像也沒有退路了。北麵我們雖然拔了鄭亦軍這根刺,可是還有漢奸張開居、龍西昆、孫茂渠、褚思傑,還有張元太、孫業明這些個人俱皆虎視眈眈,敵、頑一旦聯起手來,南北夾攻,我們的處境就極其危險了。”


    閻召這幾句話,把大家敲的心裏登時緊張的不得了,一時無話可說。


    胡泰員:“我們是一點退路都沒有,運河南岸,黃邱山套是我們唯一的支撐點,他們的目標明眼看是南、北許陽,可是一旦我們失了南、北許陽,這黃邱山套又如何守得住?甭管是敵還是頑,我們必須針鋒相對,我們一寸也不能讓,我們也讓不起。”


    紀十化:“頑:人數雖多,可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有咱們胡大隊長在,就有一份親情在,韓之峰部不便向我方直接出手,如果要出手的話,他早就出手了,何須等到叢維三部來?這是其一;叢維三部雖說人數多,可是遠道而來,不占地利,也不占人和,國共兩黨本是聯手抗戰之時,卻倒行逆施,這是不占天時。天時、地利、人和,他叢維三一條不占,他憑何與我運河支隊交戰?隻要戰,他輸得必然很慘,這是其二;敵:北麵的張開居諸人更不足放在心上,目前是青紗帳時期,在青紗帳裏打仗,他們會覺得自己能占到便宜嗎?他們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這個時候來撩虎須?我料定他們必不敢趁機出兵……”


    紀十化一席話,讓大夥兒揪緊的心一時間又放了下來。


    胡泰員:“依著紀政委的意思,我這個老表隻是與叢維三部相互借借勢。”


    紀十化:“應當是這個意思,最主要的是韓之峰想借叢維三的勢,他叢維三縱然遂了如意算盤,把我運河支隊排擠出此地,他又能在此地便站住了腳,長期盤距下去?但不排除二者聯手向我突然發難。畢竟情勢不同了,目前蔣委員長的反  共態度已是公開的了,李仙洲來山東,對他們來說就是他們的一道催命符,嚴令之下,有時候這親情隻怕也顧不了。不過,他們敢不敢發難卻取決於我們的態度。”


    胡泰員:“這個怎麽講?”


    紀十化:“我們必須強硬,而且表現出比他們強硬得多的姿態,讓他們看到一旦於我有犯,其付出的代價將是極其高昂的,甚至是滅頂之災。”


    胡泰員:“政委之語正合我意,我們就給他們來個針尖對麥芒。”


    邵澗幽:“好,那我們就針尖對麥芒,設防據守,讓他們看到態度,讓他怎麽來就讓他怎麽回去。”


    胡泰員:“你說到我心窩裏了,我們就設堡、掘壕,我們還要發動群眾把村子周圍的青紗帳去掉,以掃清射界,這是給他們的最明確的態度……”


    “目前,孫武仁副支隊長帶著一連在運北配合文峰遊擊大隊正在開展活動,一連是我們的一支重要力量,如今形勢惡劣,立即調回……”


    ……


    一翻熱烈的討論和具體的研究,部隊作出了部署。


    臨時指揮部設在黃邱山套尤窩子村,胡泰員、紀十化負責全麵指揮;孫武仁副支隊長帶領一連固守南許陽;教導隊固守南澗溪,這是南許陽的後翼,以保障南許陽後背的安全;前主指揮所隨八、九連駐守楊圩子,由邵澗幽副支隊長和童青峰副政委負責前方指揮;在黃邱山套的東西兩側和杜安山口,由二連和兩個遊擊大隊,監視賈汪、韓莊、澗頭集等地日偽軍動態;前來支援的獨立支隊進到尤窩子村,隨運河支隊指揮部,作為預備隊。


    雙方對峙,誰都不願開第一槍。


    這一狀況持續了二十餘天。


    韓之峰來信了。


    信內表示自己願意出麵調停運河支隊和叢維三之間的矛盾。


    政委紀十化和支隊長胡泰員看完信以後,相對一笑。


    胡泰員:“這完全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我這個老表沉不住氣了。”


    紀十化:“沉得住氣才怪,叢維三這八百多人在他韓之峰的地盤上吃喝拉撒卻不幹活,擱你你能沉得住氣?”


    胡泰員笑道:“叢維三這個貨眼光賊準,他知道在我們手裏絕討不了好,所以按兵不動,可是按兵不動,我那個老表又怎麽能願意,必然要催他,一催再催,你說叢維三煩不煩!”


    紀十化:“就是再煩,他也不敢動,說不定這叢維三還會反過來去催你那個老表,讓你老表出麵打頭陣,他完全可以說是來給他韓之峰幫忙的。”


    胡泰員:“你催我,我催你,再加上吃喝拉撒的各項費用,還有叢維三手下對當地百姓的騷擾,隻能讓我這個老表快速解決問題。”


    紀十化:“想當和事佬,把自己瞥得一幹二淨,也難為你這個老表了。這個麵子咱們還得給他,否則你將來在你老表麵前難做人啊。”


    說到這兒紀十化笑了。


    胡泰員:“這個麵子當然要給,隻要我這個老表不主動翻臉,我們還是得要拉他一把,他不是要到咱們一連駐地南許陽來見麵嗎,咱們就做好準備是了,我這就給他回信,定下時間,讓他的人帶回去……”


    紀十化:“對,我們現在就準備對這個來客熱烈歡迎。”


    約定的日子到了。


    在南許陽紀十化等人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以迎韓之峰。


    人來了。


    但是,卻不是韓之峰。


    是韓之峰的傳信兵。


    又送了韓之峰的一封信。


    信內說三天後在韓之峰的駐地橋頭村相見。


    在場諸人無不大怒,這韓之峰這事做的也太絕了,一點兒顏麵也不給自己留了。


    紀十化:“他怕了,他怕我們會扣留他。這更說明他心裏有鬼,他這個心思有點兒小了。但是我們共產黨人心裏沒鬼,我們不怕,這個約會他不來,我們照去。也讓他韓之峰和叢維三看看咱們共產黨人的心態。”


    孫武仁:“政委,你看咱們這兒誰去最合適?”


    紀十化笑了:“這個問題,我看該問問咱們的支隊長誰去最合適。”


    邵澗幽:“你是說支隊長最合適,支隊長可是咱們的軍事最高指揮人,他去……”


    紀十化:“讓其他人去,咱們的支隊長恐怕還會不願意呢。”


    胡泰員已知紀十化之意,當即大聲說道:“我想我這個老表了,從私,去會會老表,聊聊私情,是情理之中的事;從公,韓之峰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是蘇魯邊遊擊司令,而我是支隊長,雙方都是軍事上的最高指揮,我們指揮對指揮,顯得有誠意。沒有人比我更合適,當仁不讓,這事必須我去。”


    紀十化笑道:“看看,你們看看,還是咱們支隊長,一語說中妙處。在咱們這裏,還真沒有第二個人像咱們支隊長這樣了解韓之峰的,隻要咱們支隊長去,此事穩操勝券。”


    三天後胡泰員準時赴約,相隨的是警衛連連長杜玉環和一個警衛分隊。


    談判地點設在橋頭村的一個農家大院的正房裏。


    韓之峰自然做了一點表示:加崗加哨,看起來戒備森嚴。


    韓之峰迎到了大院門口,笑堆雙麵,迎入屋內,獻茶敬煙,然後就是一番寒喧。


    一番表麵文章做過,進入正題。


    韓之峰:“叢維三此次東來,目的是邳北抗日,希望貴軍能讓出南、北許陽,南、北澗溪之地,避免行軍時發生誤會。請支座考慮考慮,不要傷了兩家和氣。”


    胡泰員:“韓司令,叢維三原駐在豐、沛兩縣,那裏並不是沒有日本鬼子,為何不就地抗日、反而舍近求遠呢?真是令人難以理解。退一步說,如果他真的去邳縣北抗日,我們當然也無權幹涉。但是通往邳縣的路很多,不老河兩岸也可以走,為何非走南北許陽不可?”


    韓之峰一時語塞:“這個,這個……”。


    韓之峰沉吟半晌方才說道:“叢維三的部隊是抗日軍隊,抗日軍隊在中國的國土上不是哪裏都可以走的嗎?你們不讓抗日軍通過,這豈不是搞封建割據?”


    胡泰員微微一笑:“韓司令說的道理的確動聽,可惜的是,事實並非如此。假如叢維三過津浦路東來目的果真為了抗日,我們自然真誠歡迎。然而,遺憾的是,叢維三自到路東以來,住在鹿樓一帶將近一個月,與賈汪據點的日偽軍相距很近,卻能和平共處、互不侵犯,這就不能不令人懷疑他和日偽的關係。你說我們是封建割據,那麽請問:你們有豐、沛兩縣,有銅北地區,有不老河兩岸,你們不允許我們八路軍到這些地區進行抗日活動,這算不算封建割據?韓司令,可不要‘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我們就這巴掌大塊地方,難道你們也要強占嗎?”


    聞聽此言,韓之峰連連搖頭:“支座別誤會,別誤會,我韓之峰絕沒有要強占南北許陽的意思。我是不忍心看你們兩家打起來。現在山東、山北是貴軍駐守,山南、山西是叢維三駐守,兩家哨兵各占兩個山頭,萬一發生衝突,我在中間不好做人啊!”


    胡泰員:“那麽,依韓司令之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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