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先生道:“好,我這兒就先謝謝王老爺您了。”說著又鞠了躬。


    王三台道:“羅嗦!你還真想找打,快說。”


    褚先生見王三台真有些急了,忙道:“王老爺可知道咱們華夏神話中造成人是哪個?”


    王三台:“這個難不倒我,這自然女媧娘娘。”


    褚先生道:“這女媧娘娘,你可知她實是哪裏人氏?”


    王三台嗬嗬笑道:“你呀,真是想討打啊,這是神話,還要問是哪裏人氏?”


    褚先生道:“神話故然是神話,可也不能說全是神話,這女媧娘娘是有的,隻是她沒那麽大神通罷了。”


    王三台眉目一緊,肅然道:“依你說來,莫非這女媧娘娘也是咱嶧滕二縣的?”


    褚先生道:“正是,她正是咱嶧縣人氏,大約在四區的陰平一帶。”


    王三台冷然道:“褚先生,你可別是逗我開心,信口雌黃!”


    褚先生忙的擺了擺手道:“不敢,不敢,這可都是王何必老先生說的,說是書上有記載的,就連造人的五色彩泥那個地方都多的很。”又道:“還不止如此,就連那創了八卦的伏羲也是咱嶧縣人氏。”


    王三台:“在哪裏?”


    褚先生:“伏裏。”


    王三台:“伏裏?”


    褚先生:“正是。”


    王三台看了看朱先生。


    朱先生點了點頭:“伏裏在咱們縣的三區,二區往北,靠近北部,相傳伏羲就是此地人氏。”


    王三台:“這麽說,咱這個地方可真是人傑地靈了。”


    褚先生:“是啊,自古以來,咱嶧滕這二縣出了多少古國,什麽滕國、薛國、小邾國,郳國、繒國、偪陽國。古文化那是燦爛的不得了啊。什麽魯班、墨子、左丘明……那可是大家啊,大家中的大家,人傑地靈這四字毫不過分。”


    王三台哂然道:“那還大的過孔老夫子?”


    褚先生囁嚅道:“這個……這個……”


    朱先生笑道:“沒有這麽比的,各有所長而已。不過……褚先生所言三人也可算得上是聖人,毫不遜色於孔聖人。”


    王三台道:“不遜色?依我看那是差的遠了。”


    朱先生正色道:“王老爺,朱某人可不與你開這玩笑。我問你,你可知這孔聖人一生之中最佩服的是哪一個?”


    王三台見朱先生認真,倒一時有些失措:“最……最……最佩服的?”


    朱先生道:“不錯,最佩服的!”


    王三台狼狽道:“王某不知,還請先生賜教。”


    朱先生見他口中服軟,也不再難為他,當即道:“正是那左丘明。”


    王三台長舒了口氣道:“你若說是魯班,我還倒信了,你若說是那左丘明,嘿嘿……”說著狠勁搖了搖頭。


    朱先生道:“左丘明一生作《左傳》、《國語》等千載不朽之書,尤其是在失明的情況下而著《國語》,實是令人佩服之至。以至司馬遷也呼之為‘魯君子’,更是從其《國語》中吸取了不少精華,才有了後來的《史記》名著。”


    王三台搖頭笑道:“你就是搬出司馬遷來,也是無用,離題太遠,與孔聖人何幹。”


    朱先生也搖了搖頭道:“《論語·公冶長》中有這樣一句話——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王老爺可知……”


    朱先生一言未了,王三台失色頓足道:“哎呀……我怎麽把這句話給忘了。果然,果然,果然……”


    這一連幾個“果然”倒把褚先生給弄糊塗了,瞅瞅這個,一臉鎮靜,嘴角微微上挑,雙目帶笑;看看那個,口中喃喃不斷,一副懊惱之極的模樣。


    褚先生茫然之下向朱先生道:“這個,這個,朱先生,這什麽什麽恥之……是什麽個意思?”


    朱先生知他與王三台又自不同,王三台是讀過《論語》這細巧書的人,一點而透,一提而及;而褚先生耽於鼓書,傳奇,於這《論語》這細巧書少於涉獵,自是不知其意。當下笑道:“這就是說左丘明不喜歡的東西,看不慣的事,這孔聖人也是不喜歡,也是看不慣……”


    褚先生慢慢的道:“那就是處處以左丘明為……為樣模了。”


    朱先生喜道:“正是如此,你說這左丘明是不是孔聖人最佩服的人?”


    褚先生讚道:“朱先生您看的書真多,果然高明,果然是這樣。”


    王三台見褚先生沒口子的稱讚朱先生,當下惱道:“高明什麽!就算左丘明是孔聖人最佩服的人,也未必是咱嶧滕二縣的人,有什麽好值得誇的……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司馬遷說他是什麽‘魯君子’麽,人家是魯國的,咱們沾不著邊。”


    褚先生見王三台如此,自感老大沒趣,直氣得臉色緋紅,當下緘口不語。


    朱先生見王三台惱了,深吸了一口氣道:“咱們嶧縣北六十餘裏地處有個抱犢崮,王老爺可知道?”


    王三台悻悻的道:“那是自然,前幾年那個大土匪孫美瑤在滕縣的臨城搶了火車,劫了外國的幾十口子,後來不就是躲在那抱犢崮麽?”


    朱先生笑讚道:“著啊,王老爺好記性。隻是你可知道那抱犢崮此前叫做什麽山?”


    王三台想也不想:“君山!”


    朱先生道:“你可知為何叫君山?”


    王三台怔住了,瞅了瞅朱先生,當下不再言語。


    朱先生歎道:“你適才說左丘明是魯國人,與咱嶧滕二縣掛不上,這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他隻不過是魯國的一個史官,否則孔子隻怕也識不得左丘明。他本人實則上是與魯國同時代的小邾國人氏,這小邾國大體是咱們嶧縣最北麵的三區,以及滕縣東半部分靠近三區的一些地方,至於魯班、墨子,他們同左丘明一樣,都是那時的小邾國人氏。小邾國與郳國都是從邾國分離出來的。中國人麽,講究的是一個葉落歸根。左丘明也不例外,他死後就魂歸故裏,埋在了抱犢崮的山腳下,因他有‘君子’之稱,後人為了紀念他,把原本的婁山,改成了君山。咱們的縣誌上是有這方麵的記載的,怎麽,王老爺,您忘了?”


    王三台紅透雙頰,嘴裏隻管“這個……這個……”的吱唔。


    其實朱先生一問他為何叫君山時,他腦中立時就想起似乎縣誌上是有這記載的,隻恨自己這嘴太快,不過腦子,急著把人給辯駁了,這好勝心真真是害死人了,這時真想找個地方鑽進去,實是羞於見人。


    這時褚先生突然猛的一拍手,失聲道:“我倒忘了一件事。”


    他這一聲,立時把那兩個驚了一跳。


    王三台道:“什麽事,這麽一驚一乍。”


    褚先生突的笑了:“也沒什麽。隻是你說到孔老夫子,倒讓我想起了他老爹叔梁紇的一件趣事。”


    王三台道:“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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