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輕衙役的表情,


    楊落幽臉上滿是希冀的跑了過去,


    看到正窩在椅子裏睡覺的稚月,正要發怒大吼一聲的叫醒小姑娘的時候,卻看到了她抱在懷裏的小鼓。


    不知想到了什麽,楊落幽一下子心軟了。


    矮身蹲在稚月身前,輕輕推了小姑娘一下:


    “月兒,醒來,我們要回家了。”


    聽到楊落幽的聲音,小姑娘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旁穿著衙役官服的李慕白,小姑娘偷看了一眼後趕忙低下頭。


    看著楊落幽牽著小姑娘的手,三人從晾曬的被褥後麵出來,


    徐載靖和顧廷燁高興的對視了一眼後道:


    “楊娘子,好在是虛驚一場,如此我等就告辭了。”


    楊落幽深深的蹲了一禮後道:“多謝貴人仗義出手,小女子銘感五內。”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說完,眾人便紛紛出了院子,坐車騎馬離開了此處。


    楊落幽兩人跟在眾人最後,


    看到那位年輕衙役出院兒的時候,不僅得了賞錢,還有幾家的小廝在低聲詢問著他的名字。


    小稚月疑惑的看著這一切,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待與眾人分開,回到了宜春巷,


    楊落幽關上了院兒門,忍下心中的疼惜,拿著竹板來到了楊稚月的身前。


    “伸手!”


    離開了潘樓附近,


    徐載靖坐在馬車上掀開了車簾,


    讓車外的微風吹拂進來,因為喝酒有些發熱的臉龐涼爽了一些。


    正看著車外依舊繁忙的街景,聽著各類叫賣聲交談聲的時候,


    一幫騎著馬的紈絝子弟進到了徐載靖的視野裏,


    為首一人麵容還有些臉熟,徐載靖檢索著記憶:


    ‘哦,那個被自己和顧廷燁一起抓過的邕王世子。’


    這幾年沒見,貌似更虛了。


    這世子身邊還跟著徐載靖較為熟悉的令國公呂三郎、韓國公家的韓五郎等公子哥,


    這群人中有一個感受到了徐載靖的視線看了過來。


    卻是那位去年在城外廟會惹禍的中山侯沙家的兒郎,看到徐載靖,他夾了夾腿,麵色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


    徐載靖的馬車和這一幫人相對而過後,


    這才看到他們身後跟著一個膚色有些黑的青年,正笑著在同一熱情之人交談著,


    當那熱情之人騎在馬上,朝著徐載靖的馬車看來的時候,隻看到了被風吹動的車簾。


    正在這時,前方的呂三郎回頭道:“翰哥兒,你來同世子說說那服藥之人是怎麽找來的.”


    那人有禮的和麵黑青年點了點頭,策馬追了上去。


    邕王世子看著秦池翰笑著點了點頭道:“說說?”


    “.有了這個,他的命也就不是命了,不過他這是”


    “石榴裙下死,也算是個風流鬼。”


    “哈哈哈哈.”


    “世子,你是不知道那人可是生生交歡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麵黑青年聽著他們的交談,舔了舔嘴唇,掩下了嘴角的冷笑,


    心中暗道:自己是蠻夷,那麽前麵這幾位那可真是禽獸,


    不,應該是禽獸不如!


    待眾人進了飛雲台的樓中,


    邕王世子和秦池翰走在了最後,


    可能涉及嗜好交流,其他韓、呂等人知趣的早早上了樓,


    聽著身後的笑聲,


    模模糊糊的聽到‘富侯’兩個字,


    韓程雲和呂三郎對視了一眼。


    徐載靖回到侯府的時候,自家母親還沒有到家。


    在院子裏喝了些醒酒的茶湯後,徐載靖便再次來到了跑馬場,和家中三匹齒齡未到的馬兒增進感情。


    看著馬兒油光水滑的皮毛映射著夕陽,還有馬兒身旁的徐載靖,


    師父的獨眼中滿是笑意。


    到了傍晚,


    歸家的孫氏和兩個兒媳都吃到了徐載靖特地留出來的一筐好瓜,


    被母親和嫂嫂誇了幾句懂事。


    第二日,


    徐載靖又恢複了往日的鍛煉和上學。


    不過天氣卻是慢慢的變熱了,


    好在講堂所在的院子裏有大樹,樹蔭下的講堂溫度還算涼爽適宜,


    盛家學堂中眾人的衣服也都處在了換季的時候,


    向來體格不錯的徐載靖則是直接穿上了夏天衣服,在早晚披個薄鬥篷。


    而平寧郡主則是讓齊衡帶來幾柄折扇當做夏禮送給學究和同窗。


    又過了幾日,


    隨著府試的日子臨近,汴京的天氣越發的熱了,


    可在府試的當天卻下起了雨,氣溫突降。


    天色未亮,


    因為雨下的依然有些大,


    盛家學堂的同窗們沒有如之前那般聚在一起,


    而是各走各的,


    徐載靖吸長柏文氣的計劃暫告失敗。


    考場外,徐載靖坐在馬車中,一邊聽著車頂雨滴砸在上麵的聲音,一邊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書箱之中的東西。


    一切妥當。


    打開車門,一股夾雜著雨滴的冷風吹了過來,讓徐載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接過披著蓑衣的青雲手裏的油紙傘,


    青雲道:“公子,按您的吩咐,府裏多帶來的傘都已經散給沒帶傘的人了。”


    徐載靖:“嗯,二哥呢?”


    “三公子已經到貢院門口了”


    問著話徐載靖走下了馬車。


    走到前來送考的母親和嫂嫂的馬車前,


    馬車車門開著,


    徐載靖說了幾句話後沒讓她們下馬車,自己便朝著考場走去。


    看著徐載靖的背影,謝氏在一旁道:“婆母,咱們家小五倒是個會照顧自己的。”


    華蘭看著徐載靖的一身裝束,讚成的點了點頭後,看向了遠處貢院門口的自家官人。


    撐著傘,感受著腳下皮靴上裹著的整塊防水皮革,身上罩著的有些許防水作用的薄披風,


    徐載靖深深的吸了口清爽的空氣。


    走在雨中,感受著身上的幹燥,隻是下雨沒有被淋到,徐載靖居然感到了些許的幸福感。


    待兵卒檢查完了身上的東西,徐載靖再次裹好皮革,撐著傘走進了考場。


    當徐載靖在號舍內放置帶著的東西的時候,不時的能聽到有人打噴嚏的聲音。


    早晨下雨一天晴。


    天色放亮的時候,太陽升了起來,


    待考試的題目宣布後,


    徐載靖安靜的在號舍內答題的時候,太陽居然有了一些盛夏的模樣,烈烈的照著地麵,貢院幾處較高的地麵都被曬幹了。


    沒了早晨的清冷,天氣居然又變的燥熱了起來。


    徐載靖靜靜的脫下了自己的皮靴,從包袱裏拿出一雙輕便透氣的鞋子換上,


    繼續清爽愜意的答著題。


    在另外一間號舍的徐載章,看著手裏的便鞋不知該不該穿,


    之前在徐府來貢院的時候,自家小弟讓多拿一雙便鞋,他可是有些不同意的,還是華蘭說了句有備無患才被塞到了他的書箱裏。


    感受著腳底的皮靴的濕熱,徐載章低聲道:“這是我家娘子疼我的。”


    說著也換了鞋子。


    大周府試與縣試流程大同小異,


    快到傍晚的時候,徐載靖交了卷,帶著書箱和行禮出了貢院。


    此時天色放晴,貢院外滿是焦急等待的家屬們。


    徐載靖將東西交給青雲,又和齊國公夫婦、盛紘夫婦行禮問好後,便準備跟著家人上車,


    進車廂前,看著有不少中年模樣的人也在貢院內走出來。


    府試結束,


    盛家學堂休沐了兩日。


    這天,


    徐載靖和同窗們一起來看府試發榜。


    幾人都是家境優渥,從小讀書,又有莊學究這般名師,


    自然是全部通過,


    不過是盛長柏、徐載靖、顧廷燁、徐載章四個人名次都在前三十,


    齊衡和長楓的名次依然是排在榜單的後麵。


    幾人意氣風發的和家人報喜。


    而周圍也有不少年紀看起來不小的人,目光在榜單之上苦苦尋找,最後搖頭黯然離去。


    看到這些,不知為何,徐載靖想到了盛家大房。


    盛家大房這些年,最開始有曹家、徐家、孫家幫助,後來又和顧家、白家、梁家等有了合作關係,


    如今盛家大房在官麵上不再隻有盛紘這一房關係,所以生意如今要比之前好太多。


    盛家也已經是宥陽第一大富戶,


    家中財產,哪怕是去了揚州這等大城,那也是數得上號的。


    徐載靖又想到如今自己和同窗們參加的是府試,


    今年沒有院試,要到明年才有。


    而過了院試才能被稱為秀才。


    徐載靖自然也知道,如今他們家大姐兒盛淑蘭定的是宥陽一個十二歲就成了秀才,幼年喪父的學子。


    也就是著名的‘宰相gin苗’孫秀才。


    也知道將來這位孫秀才會一直是‘gin苗’,苗著苗著,最後被迫和淑蘭和離。


    但那是將來的事情


    單看如今府試的名次,再經過一年的學習,明年的院試,齊衡和長楓能不能過還未可知,


    可這兩人的家境、學習條件、教導恩師,


    和幼年喪父、寡母洗衣、族人出力供養的孫秀才可是天差地別。


    以如今角度去看,這位十二歲就過了院試的孫秀才,當的上一句宰相根苗的讚賞和期盼。


    盛家大房看孫秀才,也一直是開盲盒的心態,盼著他他哪天過了鄉試,再過會試.


    可惜


    想著這些,徐載靖搖了搖頭,要是男孩兒還好說一些,


    可盛淑蘭是個女子,汴京各家位高權重,不論誰提了一嘴,哪怕是華蘭,也會讓人想偏了:有人可能會以為載章想要納妾呢。


    徐載靖又想到,將來的事情,隻有時間才是最有說服力的.


    現在說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眼饞盛家大房的姻緣呢。


    讓盛家退婚?


    嘶.這個劇本有些讓人熟悉啊.不會有很大幾率會讓孫秀才爆種.吧。


    徐載靖又搖了搖頭。


    一旁的平寧郡主笑著摸了摸齊衡的腦袋,


    看著得意的齊衡,平寧郡主想要說些什麽,可.正巧平寧郡主看到了麵帶思考神色,不停搖頭的徐載靖。


    “衡兒,你看你徐家哥哥,名次比你還要高,卻是一直在搖頭。”


    “母親,靖哥是不滿意自己的名次嗎?”


    平寧郡主點了點頭道:“不然呢?見賢思齊!”


    看到徐家人,郡主又想到了平梅夫婦,道:“而且你也莫要高興,要再想想你顧家煜叔叔院試的名次。”


    “母親,孩兒知道了。以後定然繼續努力讀書!”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母親沒白疼你。”


    聽到平寧郡主的話,齊國公笑著點起了頭。


    不遠處,


    徐載靖又歎了口氣,


    他想到了一個人,兆眉峰。


    這位揚州府的特務頭子,或許可以讓他幫忙教訓一下孫秀才.


    算了,


    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個陌生人,


    對淑蘭這麽上心,


    徐載靖是絲毫不懷疑兆眉峰的實力,


    他怕兆眉峰直接把淑蘭給送到汴京來。


    欠錢不怕,徐家有錢。


    欠人情才可怕,因為伱不知道怎麽還才算正好。


    而且皇城司是皇帝直屬,他不好多用的。


    更何況,


    在電視劇或是原著裏,淑蘭有此境遇,


    一是身為大房長女,要顧忌家族大房甚至是二房名聲和以後妹妹的姻緣,隻能在孫家這個火坑裏忍氣吞聲的煎熬著;


    二則多是盛維夫婦處理問題不當,身為大周身份低賤的商賈,做事有些束手束腳,起不到娘家人的作用,甚至起了反作用;


    讓淑蘭事實上成了孫家的人質,孫家缺錢就捏淑蘭,


    淑蘭一哭,盛家就給鋪子給錢。


    惡性循環。


    可這幾年來,盛家大房打交道的都是汴京頂級勳貴,


    盛維夫婦的情況,或許情況會有些改觀。


    如若以後盛家大房還是如之前一般,


    那麽,再說.


    徐載靖的腦海裏畢竟有對付孫秀才的滿分答案。


    想到這些徐載靖自嘲的笑了笑。


    看榜結束後的下午,


    興國坊齊國公府和寧遠侯府都放了不少的炮竹,


    兩家的仆役在街邊買了不少的肉饅頭、炊餅,無償送給路人。


    更是在乞討人多的地方設了粥棚。


    當然,寧遠侯府這些動作的規模自然和之前顧廷煜中榜自然是沒法比的,畢竟顧廷燁還有好幾關要過呢。


    曲園街的勇毅侯府,


    侯府門口的攤位上,


    舒伯等擺攤的侯府故舊,紛紛在攤子上豎起了‘無償品嚐’的牌子,


    楚戰則是仗著臉嫩,到處攬路人來吃。


    心裏想的是:說不定有人因為這次免費吃飯,和花媽媽一般被舒伯的手藝勾住,


    以後能成常客呢!


    皇宮內,


    皇後坐在榻上,


    一旁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正在呼呼大睡。


    傍晚的微風透過紗窗吹了起來,吹散了香爐上的香煙。


    拿著大內官特地送來的試卷細細的看著,


    “唔,不錯,看得出字是認真練過的,文章也不錯。”


    一旁的趙枋脫了鞋子來到皇後身後,


    學著宮中嬤嬤在皇後的肩膀上捏著:


    “母後,聽父皇說,靖哥兒家中有兩匹神俊的北遼龍駒,孩兒想去徐家.”


    “你父皇說的?”


    聽著皇後的話語,趙枋趕忙低聲道:


    “是父皇說的母後,孩兒想去.”


    看著下了床榻,穿上繡鞋朝外走走去的母後,趙枋道:


    “母後?你去幹什麽,等等孩兒。”


    “你喜歡看馬兒,讓靖哥兒帶馬來宮裏就可以,你父皇倒是隻管說.”


    半個時辰後,


    榮妃寢殿,


    女官快步的走來過來


    “娘娘,今晚陛下來.”


    榮家姑娘的回雪院。


    女使凝香拿著一張紙走了進來,


    看著正在拉著軟弓鍛煉榮飛燕道:“姑娘,這是剛送來的此次府試發榜。”


    榮飛燕將弓箭和扳指放在桌上後拿過了紙張,


    看著上麵的名字,她笑了笑道:“拿五貫錢賞了,當是辛苦錢。”


    “姑娘,這樣賞,也太”


    “那,三貫吧。”


    盛家,


    家有喜事,


    葳蕤軒和林棲閣都各自賞了院兒裏的仆人。


    盛紘自中午知道兩個兒子,尤其是年紀不大的長楓都過了府試,


    心情非常的不錯。


    大女婿也過了府試,


    他心情更好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


    壽安堂小廚房弄了席麵,


    盛老夫人都破例和盛紘夫婦喝了一盅酒,其中有盛家兩個孫兒的原因,


    也有徐家兩個娘家侄孫過了的原因。


    兩房妾室卻是沒有讓來的。


    吃飽喝足,


    盛紘出了壽安堂和王若弗朝外走著,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撫須一笑道:“大娘子先回去,我去槙兒哪兒看看。”


    王若弗點了點頭,反正不是去林噙霜屋裏就行。


    今安齋,


    衛恕意看著將幼子抱在懷裏的盛紘,淡淡的笑著。


    盛紘抬起頭道:


    “恕意啊,你說咱們孩兒以後會如何?”


    衛恕意道:“有主君教導,定然是差不了的。”


    “哈哈哈哈.”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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