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王世子等人離開後。


    “警醒些,公子沒讓他們有機會巧取豪奪,他們八成會想些歪門邪道。”


    聽到青雲的話語,侯府的馬侍趕忙拱手稱是。


    所以,當徐載靖和汴京貴少年們在馬球場上打球的時候,兩匹馬兒直接沒去馬廄,


    而是和馬侍一起在徐家帳前玩耍,


    馬球場上的你來我往的大吼聲不時吸引馬兒的注意力,引的馬兒響鼻的不已,


    不知是對馬球場的向往,還是不屑球場上的同類的速度。


    這一番的動作,


    讓某些人的盤算落了空。


    到了下午時候,


    眾人又去了馬球場邊的吳樓,


    兩匹馬兒則是直接被牽到了三樓,就處在眾人的視線中。


    而能進本次吳樓聚會三樓的人,無一不是和梁晗關係不錯且知根知底的。


    上樓前,梁六郎更是整了一個:打馬球滿身塵土,還是先沐浴換上吳樓舒適的衣服再登三樓的要求。


    上樓後,換了一身清爽輕快衣服的眾人,其中有喜好丹青的海朝階,特地讓梁晗拿了東西,在三樓之上畫了起來。


    見到此番情景,不少人紛紛效仿。


    不過畫出來的效果麽.


    怎麽說呢,


    打個比喻吧,有人畫出來的是鳳凰傲意圖,有人畫出來則是小雞


    咳咳


    鄭驍把手裏的畫紙團成一團。


    不知是那馬兒聰明到知道有人在畫它,還是阿蘭和尋書這兩個馬侍安撫的好,


    眾人作畫的時候,兩匹馬兒安靜的很,最多的動作不過是抬蹄子搖頭而已。


    站在徐載靖旁邊的青雲,朝著兩個馬侍揮了揮手,待他們看過來道:


    “公子說,別老是弓著背,挺直些。”


    阿蘭和尋書對視了一眼趕忙遵照吩咐做了動作。


    徐載靖也拿著毛筆在畫紙上畫了幾筆,


    抬頭看向其他人,


    卻忽的感覺有些不對,


    看著幾個不斷抬頭看馬兒又神情專注作畫的少年,


    再看看兩匹馬兒一絲不掛,慵懶安靜,渾然天成的神俊身姿,


    嘶,


    怎麽和記憶力的某個場景這麽神似呢。


    可,這是我的馬兒!


    邊畫邊玩了一個半時辰,


    鄭驍成功討要到了海朝階的一幅作品,


    申和瑞的兩幅作品之一,也被英國公家四郎給求了去。


    這時,梁六郎來到了徐載靖身邊,


    卻隻看到徐載靖的畫紙上隻有兩個人,兩個看向馬兒滿是情誼的馬侍。


    這讓他一呆,


    一旁的齊衡還以為有什麽事,順勢站在了梁晗身邊看了過來。


    “靖哥畫的倒是神似。”


    梁晗點了點頭。


    眾人又相互的交流了一下畫畫的心得,還討論了作畫能否讓心靜下來。


    吳樓外,


    夕陽西斜,


    暖風吹拂,柳樹枝條搖擺不停。


    和馬兒一起下樓的徐載靖站在階下,待幾個侯府仆役牽著驪駒來到跟前,上了馬後,


    青雲將兩個竹筒交給了阿蘭和尋書後道:“到了家再看。”


    兩位馬侍納悶兒的相互看了一眼。


    隨後,眾人並未分開,而是一同回了汴京城。


    一幫人浩浩蕩蕩,真要有人找麻煩,徐載靖揍人的時候旁觀者也多一些。


    轉眼之間,已到五月,端午將近。


    盛家,


    壽安堂,


    老夫人看著羅漢床旁的地毯上正在亂爬的盛長槙,


    隻見盛長槙手腳麻利的來到盛老夫人跟前,剛想要蹭口水就被老夫人一把抱了起來,


    一旁的房媽媽滿臉笑意的看著這情景。


    老夫人瞅了瞅盛長槙脖子上掛的五彩延年百索道:“你小娘倒是有一雙巧手。”


    聽到此話,站在王若弗身後的衛恕意趕忙蹲身一禮。


    “母親說的是,你看她給媳婦送的,可真是好看。”


    說著話,王若弗將手腕處的五彩索露了出來,隻見上麵用五彩線編織出了佛儒道三個字。


    “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聽到此話,王若弗笑著回首對衛恕意道:


    “你自己和老夫人說吧。”


    “老太太,不知道您院兒裏有沒有編這百索,所以也給您編了一個.”


    “哦?”


    老夫人笑著輕哦了一聲。


    說話的時候,衛恕意已經將百索遞給了房媽媽。


    老夫人接過去後,細細看去,隻見這百索被編成了三指寬、一紮長,


    有上下兩層,


    上麵一層編著‘盛興’


    下麵一層編著‘徐安’


    看到這四個字,老夫人的笑容越發的和煦了。


    “老夫人,大娘子也是惦記著書塾裏的各家兒郎,也讓奴婢多編了些百索。”


    “大娘子做得對,這一年多的時間,各家不是石炭就是料子的往家裏送。金貴的東西咱們不和他們比,也比不過。就送這些表心意的。”


    如此,王若弗和劉媽媽看向衛恕意的眼光,也是更加和煦了。


    待請了安,各自回了院兒。


    葳蕤軒,


    “以前真是沒看出來,衛恕意這個女子,還是蠻不錯的,心思靈巧,主要是心思正。”


    “大娘子說的是,昨日還和您說話到晚上,主君來叫,她反倒是把主君留到咱院兒裏了。”


    “嗯,是個有心計的!”


    說完此話,王若弗皺眉停了一下,心道怎麽說著有些熟悉呢,


    隨後搖了搖頭,


    不再去想。


    中午,


    盛家書塾,


    到了中午用飯的時候,


    壽安堂的小廚房送的飯,和飯一起送來的還有女使在托盤中的五彩百索。


    房媽媽笑著站在門口,對著學究行了一禮,又對著學堂眾人笑了笑道:


    “老夫人說端午將至,家裏沒什麽好東西,這幾條五彩延年百索是大娘子的一番心意,還請諸位莫要嫌棄。”


    “豈敢,豈敢。”


    “謝大娘子!”


    “謝嬸嬸、謝姑祖母!”


    說著,女使們便走了進了講堂中。


    在給徐載靖等人發百索的時候,房媽媽從一個女使手裏接過托盤,裏麵也是一條百索,


    莊學究放下折扇,從托盤中拿起百索,


    看著上麵繡著的一句‘開荒南野際’詩句,滿意的撫須一笑。


    而徐載靖的五彩延年百索隻有兩指寬,也是兩層,上層有個‘靖’字,下層則是用五彩線編織出的駿馬圖案。


    “房媽媽,您的手還是這麽巧。”


    聽到徐載靖的話語,揣著手的房媽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倒也沒多說什麽。


    青草則是和不為一樣,來到了各自公子身邊,幫著將這五彩索係好。


    趁著此時,齊衡道:


    “幾位哥哥,到了端午那日,母親說在家中設宴,命我邀請諸位,還請到時”


    “衡哥兒放心,我和靖哥兒定然是會去的。”


    下了學,


    坐在馬車中,


    逛吃在傍晚的汴京街道上,


    徐載靖透過青草掀開的車簾朝外看去,忽的看到路邊有個攤子。


    “停車。”


    “籲”


    下了馬車,徐載靖帶著青草來到了攤子邊,


    攤主趕忙躬身有禮的道:


    “這位小官人,李家正宗香甜的銀樣鼓兒,您嚐嚐?”


    說著話,


    一旁的正在賣巧花畫扇的攤子上,一個婦人喊道:


    “李子,送一支銀樣鼓兒給這位姑娘。”


    “好嘞!”


    說著話,一個姑娘手裏拿著幾隻畫扇走了過來道:


    “有勞這位大哥了。”


    “姑娘哪裏話。”


    那姑娘看著徐載靖身邊女使細細瞧了一眼,


    忽的叫人道:“青草?”


    聽到叫聲,青草疑惑的看了過去後趕忙蹲了一禮道:


    “見過注澗姐姐。”


    青草看了徐載靖一眼後道:


    “公子,是海家的女使注澗姐姐。”


    “見過五郎,之前承蒙五郎在神保觀義舉,要不,這銀樣鼓兒奴婢請了吧。”


    說著就掏出了銅錢放到了攤主的手中。


    徐載靖看著這眼神真摯的姑娘,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徐載靖點了頭,


    青草在攤主製作銀樣鼓兒的間隙去一旁買了東西後走了回來:


    “注澗姐姐,聽說你身籍放了?”


    “嗯,主家仁義,去年就放了。”


    “真好。這五色水團注澗姐姐拿好,也是我的心意。”


    感受著徐載靖的視線,注澗也笑著點了點頭。


    拿好自己的東西,


    注澗上了海家的馬車揮手告別。


    而徐載靖則是又買了幾隻銀樣鼓兒,放到了青草身邊的小挎包裏帶回了車上。


    車廂裏,


    看著迫不及待從包裏拿出東西的青草,徐載靖歎了口氣,


    不就是大周朝的圓形大棒棒糖麽


    青草你這麽個吃慣了甘蔗的怎麽還如此稀罕。


    回到曲園街,


    徐載靖在馬廄旁下了馬車,


    青草也跟著走了下來後朝著馬廄旁的小屋走去,


    遠處,正在給馬兒飲水的老少三人紛紛朝著青草看了過來。


    青草從挎包裏拿出糖果後揮了揮手示意。


    在獨眼大伯的屋裏放了一隻後,


    她進了阿蘭和尋書二人的屋子,


    屋子的牆壁上掛著兩幅已經裝裱好了的畫作。


    將兩隻糖果放在畫下麵的桌上,青草叼著銀樣鼓兒走了出去。


    遠處,


    徐載靖師父從青草的身上收回目光,


    轉頭看了看阿蘭和尋書兩個人的額頭上裹著的細細紗布,


    這是他們前幾天從吳樓回來,看到了竹筒之中各自畫像後,用北遼宣誓效忠最高等的割額禮跪地發誓的結果。


    徐載靖師父自然知道,用這北遼割額禮跪地宣誓效忠,隻代表著一個東西:隻要他們的血脈不斷絕,子孫後代將永遠效忠徐家,


    哪怕當時徐載靖說讓兩個馬侍去死,他們有了猶豫那都是對割額禮的侮辱。


    而他們行如此重誓的原因,就是那兩幅畫。


    能成為龍駒的馬侍,兩個少年肯定不會是笨的,


    而徐載靖沒有畫馬,而是畫人,這裏麵意味著很多東西。


    當時徐載靖有些被嚇到,


    還是在他師父的指教下,徐載靖將兩人額頭上的鮮血鄭重的摸到自己額頭上,完成了這兩個誓言。


    隨後,徐載靖將他們倆拉起來,勉勵了一番。


    說完話後,徐載靖忘記將自己額頭上的鮮血擦幹淨,


    回院子的時候,


    被華蘭身邊的翠蟬路過看到了,


    結果又是鬧得徐家後院一番雞飛狗跳。


    端午這日,


    徐載靖騎著驪駒和載章一同走出了徐家大門。


    大門上,


    一個用艾草紮成的大大草人被釘在了大門上,


    因這草人五肢俱全,


    又是徐載靖用艾草親手紮成的,


    所以,徐載靖給它起了個名字:艾人。


    曲園街邊上,


    楚戰手腕上也係著五彩的百索正在忙碌著,


    舒伯的攤子上則是多了一位幫忙打掃桌麵擺好凳子的婦人,


    騎在馬上的徐載章看了青雲一眼。


    在經過攤子的時候,青雲特地垂首叫了一聲嶽母。


    在路上徐載靖買了不少的不貴但是好玩的小玩意兒讓青雲帶著,


    兜兜轉轉到了興國坊。


    等在門口的顧廷燁看著徐載靖沒有帶其他的馬兒,他歎了口氣。


    門口迎客的不為,看到幾人趕忙笑著走了過來,引著眾人進了府。


    來到齊國公待客的前廳,


    徐載靖看到顧廷煜正坐在椅子上,和一旁的齊益秋說著話,


    齊國公不停的點頭,眼中滿是對顧廷煜話語的讚同。


    徐載靖/徐載章:“見過國公爺,姐夫。”


    “坐。”


    顧廷煜待齊國公說完後看著徐載靖道:


    “聽說前幾日你和邕王世子鬧得不愉快?”


    徐載靖點了點頭。


    “可有給南邊的謝家去信?”


    聽到此話,徐載靖一愣後拍了拍額頭趕忙道:


    “唉,被別的事情給搞的忘記了,姐夫,我現在就讓人去寫信。”


    “何須如此麻煩,去衡哥兒書房裏寫好後送到徐家就行。”


    一旁的齊國公道。


    半刻鍾後,


    國公府後院兒,


    清涼的走廊下,


    聽著貼身女官的稟告,平寧郡主坐在椅子上扇著團扇道:


    “哼,這邕王王妃,沒嫁給邕王的時候,不過是個武官家的嫡女,成了王妃後,可是沒少說我的風涼話!還記得她和荊王王妃說,我是什麽沾了王侯枝葉末梢的?”


    “也是羨慕娘娘您在皇後身前的榮寵罷了。”


    “唉,不提她們了!我隻盼著衡哥兒能如之前過府試那般考到殿試才好!”


    “娘娘您不是說了,盛家書塾中,都是勤學苦讀的孩子,小公爺定然是如您所說的。”


    “嗯,對。”


    裏麵不止有勤學苦讀的,還有聖眷正隆的


    說著話,平寧郡主眯起了眼。


    貼身女官看了一眼後,趕忙離開了郡主身邊,快步走到了一個女使身前訓斥道:


    “把你這溜了的頭發收一收,今日郡主心情好,不然少不了伱的板子。”


    盛家,


    壽安堂,


    盛長槙正在老夫人臥房中睡得正香,


    回娘家的華蘭則是正在盛老夫人身前輕聲說著話,


    王若弗看著華蘭這一身淺綠色的夏衣,配著淺色首飾的打扮,怎麽看都看不夠。


    她身後的衛恕意則是眼中帶笑的聽著華蘭正在說的事情,


    “祖母,您有聽說過北遼的割額禮麽?”


    老夫人笑容微微一滯,看著麵露好奇的王氏和衛氏道:


    “華兒,怎麽問起這個了。”


    “還不是翠蟬這丫頭.”


    聽到此話,房中的翠蟬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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