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律例,禁弩不禁弓。


    究其原因,


    一是因為弓形成殺傷力需要較長時間的訓練,而弩,平常百姓訓練一兩日就可以。


    二是弩的威力太大,通常大周百姓拉開一石左右的弓就是翹楚,但是張弩用的是全身的力量,所以一張大弩動輒就是兩石以上,


    而大周禁軍所用的強弩,威力更大!


    這也是為什麽弩箭把邕王世子給釘在柱子上。


    清風樓


    二樓,


    鄭驍將梁晗撲倒在地,目光一番環視後,馬上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他緊緊握著劍鞘氣急敗壞的朝著荊王世子走去,


    “入恁娘!”


    聽到隨從的話語,這呂三郎才劫後餘生的閉上眼了口氣。


    隨即,兩人朝外走去。


    另一旁,張方領也是有些寒毛直豎,他皺眉看著這一切,指著轉身的秦池翰,怒聲喊道:“別讓他們跑了!”


    然後,完顏宗雋他們看到了荊王世子丟在一旁的強弩,


    張方領的聲音一出,秦池翰跑的更快了。


    青雲點頭,將秦池翰拖到邕王世子所在柱子邊後,朝著邕王府的隨從道:“請。”


    青雲看向了徐載靖和張方領,


    鄭驍與其說發泄怒氣,不如說實在發泄恐懼,


    作為勳貴子弟,他是知道這強弩的威力的,


    發生這一切的時候,


    年紀不大,個子矮小,穿著黑衣的潭王府子弟,


    “傷的重不重?我會不會死!?”


    緩了一會兒後,他一口水吐了出去喊道:“玩恁.娘.的弩,忒!”


    方才邕王世子一直背對著徐載靖一行人,根本沒弄清楚發了什麽!


    看著從眼前走過去的青雲,貼邊站的韓國公家韓程雲咽口水後道:


    方才還囂張無比的眾人,此時已經衣衫淩亂的或站或倚的在二樓走廊一旁,


    中間還有數人,正疼的打滾哀嚎的,


    聽到喧嘩,


    然後他走到那兩個侍衛跟前,狠狠的打了兩人耳光,怒罵道:


    “賊鳥廝!這等軍中利器,你們也敢帶出來?”


    說著,邕王世子哭了起來。


    酒樓之中溫度尚高,加上疼痛,此時邕王世子臉上已經有了汗,


    但韓程雲的一句話,讓邕王世子一愣,隨即痛苦的皺著眉問道:“你他娘的說什麽!!?”


    完顏宗雋留下三個看好喝醉酒的同伴,其餘人一起走近了去瞧,


    “三郎放心,隻是蹭破點皮!”


    他身前的令國公家呂三郎,則正讓國公府的隨從看他的脖子,嘴裏喊著:


    剛才要走的完顏宗雋等金國武士,重新回了樓中,


    看著二樓的情景,幾個武士悶聲笑了起來,


    “入他娘的蠢材!我,你,韓程雲,快想辦法救我!太疼了!!嗚嗚嗚!”


    然後朝著仆役吼道:“狗奴才!啊!想辦法救我啊!”


    呆呆的的看著眼前披散下來的頭發,又看了看不遠處慘叫的邕王世子,腿腳發軟的栽進了仆役的懷裏。


    又看了一眼深入地板的弩箭,


    看到秦池翰,痛苦的邕王世子動腳踢了他一下,還沒說什麽,


    這動作牽扯了他的傷口,讓他又叫了出來,


    看到方才最強壯的那個荊王府侍衛,此時正躺在地上,


    如若剛才徐載靖不幫他,他就要被穿透胸膛了!


    “幹恁娘!”


    而受傷最重,被釘在柱子上的邕王世子則是還在嘶嚎:


    “快!救我!徐五郎,你他娘的敢用弓射我!我要讓父王殺了你!”


    金國武士正要朝前幾步撿起來的時候,他們身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徐載靖對著他們搖了搖頭,一旁正在詢問帶弩侍衛的鄭驍也回過頭,站在了徐載靖身邊。


    “啪!”


    喝罵著走到荊王世子跟前,鄭驍劍鞘都舉起來了,但舞了幾下,沒砸下去!


    鄭驍扔了劍鞘,換成雙手抓緊荊王世子的衣服,將他舉了起來,又看了一眼樓下,


    但,最終還是將荊王世子摔到了二樓的地麵上。


    兩人說話的時候,


    青雲已經抓著秦池翰的衣領將他拖了過來,東昌侯府的隨從想要上前,卻被梁晗伸手指了指。


    韓程雲為難的說道:“世子,是荊王世子用用弩射的你。”


    而邕王世子身邊的隨從,看著青雲走來的身影道:“你,你,我要去找郎中.!”


    玉佩擊中秦池翰的膝窩,秦池翰應聲倒地,反應了幾息後,便抱著膝蓋悶哼了起來。


    “世子,不,不是他,是荊王世子,用咱們玩的弩,射出來的!”


    徐載靖看到此景,直接摘下腰間的玉佩,本來瞄準的是秦池翰的頭,想了想自己投擲物的力量後,遂改成瞄準膝蓋。


    張方領看著順著箭杆流下來的血,點了點頭。


    而徐載靖和鄭驍兩個人身上都沒什麽傷,


    又看了一眼眼神中一點緊張、興奮等神色都無,神態極其平常的徐載靖,


    完顏宗雋笑了笑,就要朝後退去。


    “蠻子!伱.們.揍死他倆,金子?銀子?女人?要什麽本世子絕不還口!”


    神形淒慘的荊王世子他看了看甚是雄壯的金國武士,順著他們的眼神一看,笑了起來,說道:


    “弩?你們想要弩?好!幹廢他倆,我送你們!!!”


    “譯者,你他娘看我幹嘛?和這幫蠻夷說呀!”


    一旁疼的直抽抽的荊王世子氣急敗壞的喊道。


    完顏宗雋用有些蹩腳的大周話道:“他是麅子嗎?”


    聽到此話鄭驍轉頭,疑惑的看向了徐載靖,徐載靖道:“麅子,傻。”


    一旁的翻譯下巴都抬起來了,但是看了一眼旁邊看著的荊王世子,他沒點下去。


    完顏宗雋看了一眼荊王世子,對著徐載靖點了點頭後笑了笑,隨後帶著人朝下走去。


    下了樓梯,還有金國武士回頭朝樓上看了看後在完顏宗雋身旁,用金國話道:


    “郎君,那武器居然能將羽箭深深射入木板,威力不凡!該試一試的。”


    完顏宗雋看了看一旁的有些尷尬的翻譯,道:


    “此時動武不好!到時祈求大周皇帝陛下,賜給我金國即可。”


    “而且,那少年給我的感覺,太危險了。”


    他們說著話出門的時候,


    一幫衙役正走進來。


    樓上,徐載靖拆了強弩的弩弦遞給了鄭驍,


    他則是走了幾步,來到方才被青雲廢掉的那名荊王府侍衛的身邊蹲下,


    看著那侍衛熱加疼弄出的一頭汗水,還有他滿是恨意的眼神,


    徐載靖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走揚州城外的那一場戰鬥,


    他看了看那侍衛的麵容,疑惑道:


    “嘶,我記憶裏,你還真和那個悍匪有些像,你們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那就是個叛出王府的惡賊!所作所為,和王府沒有一點關係。”


    徐載靖一臉不信的哦了一聲。


    看著走上樓梯的衙役,徐載靖一看是熟麵孔,笑著點了點頭。


    跟在李慕白身後的幾位衙役,看著有些血腥的場麵倒沒什麽,


    但,這一片衣著華貴的貴公子,讓他們有些緊張。


    隨後,李捕快擠出了一個假笑後,開始指揮著手下的衙役,


    安排好守門,找目擊者,通秉衙門等工作後,李慕白身後的最後一個衙役眼中已經滿是崇拜的神色,


    那衙役低聲道:


    “李頭兒厲害!您這太鎮定自若了。”


    “對了,李頭兒,之前在潘樓、樊樓,這種場麵您見得多麽?”


    李慕白板著臉搖頭道:“不多。”


    “那,您見過幾次?哪次場麵更大些?”


    “去,出去看看,郎中來了沒。”


    “是李頭兒。”


    戌時正刻(晚八點)


    這清風樓附近,


    很快熱鬧了起來,


    寒冬中不少百姓在聽到外麵兵丁腳步和騎軍奔走的聲音後,在門縫裏探看,


    又看到有舉著火把的士卒,並未凶神惡煞的驅趕,便有好熱鬧的在自家二樓,或者蹬著梯子在院牆上漏出個頭瞧著。


    也有路人騎馬駐足,看到裏麵的馬車後出聲:


    “謔!這是發生了什麽?咱們開封府府尹顧大人都來了。”


    顧大人雖然姓顧,但是他祖籍越州,和兩家侯府可沒什麽關係。


    清風樓內,


    開封府尹顧臨帶著吏員皺著眉來到了二樓,


    看著樓內的秩序,這位大周的二品要員問道:“誰是第一個抵達此處的?”


    “回大人,是卑職。”


    “唔,做的不錯!”


    “謝大人嘉獎!”


    說完顧臨轉頭看著擺在地上的強弩、弩箭眯起了眼,麵上雖不見喜怒,但是他身後的吏員卻是微微低了低頭。


    朝前走去,又看了一眼插在地板上的弩箭,顧臨沉吟了片刻。


    抬頭,看著二樓的椅子上坐著的傷號已經被郎中包紮好,或是裹著肩膀,或是裹著脖子、胳膊,還有裹了全身躺地上的。


    顧臨深深歎了口氣道:


    “英國公家的四郎,你來把事情說一說吧!”


    張方領躬身拱手一禮道:


    “大人,此事是後輩在房間裏聽到梁家六郎身旁的小廝說.”


    聽完後,顧臨點了點頭道:


    “韓國公家的,你也說說。”


    韓程雲:


    “大人,我等和兩位世子,還有潭王家公子上樓,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那徐家五郎”


    顧臨等他說完點頭後對身旁的吏員道:“都記下來了?”


    “是的,大人。”


    “徐家五郎,你呢?”


    徐載靖躬身一禮:


    “大人,我也是和我家小廝說笑,之前在揚州有一夥兒悍賊,妄圖.”


    “看到荊王世子再次舉起弩箭,為二樓上的眾人,晚學這才扔出匕首”


    顧臨聽完,表情軟了一些,點頭道:


    “唔,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不知道說的‘害’是誰,但是荊王和韓國公等家的一行世子公子,麵上皆是一尬。


    “你如今在老莊的書塾裏讀書?”


    “是。”


    “如今是???”


    “年後參加院試。”


    “嗯!莫要懈怠。”


    “是,大人。”


    顧臨說完,回頭看向旁邊道:“宗正司和殿前司騎胄案、推案的大人還沒到嗎?”


    身旁的吏員看了一眼樓下回道:“大人,宗正司惠老王爺剛進樓,正走過來”


    顧臨點了點頭。


    “大人,我家世子傷的很重,要不先讓我家世子養傷吧!”


    仆役話一出,一旁的荊王世子配合的痛呼了幾聲後說道:“走走走!去找惠王爺爺!”


    顧臨眯眼開口道:


    “站住!”


    “怎麽?世子在藩地待久了?”


    “以為自己有個輔國大將軍的外祖父,本官就製不住你了?”


    荊王世子一愣,轉頭看向顧臨:“你!好好好,那我就等惠王爺爺過來。”


    說著他還用沒受傷的那隻手點了點顧臨。


    宗正司司正惠老王爺氣喘籲籲的上到了二樓,看到站起來的顧臨,他也趕忙拱手致意。


    聽著顧臨簡單幾句就把情況說明白,惠老王爺憤恨的看了兩家王府的後輩道:


    “本王年輕的時候,也和這盧家、他張家,你韓家,還有你呂家的打過不少架!”


    “但從來沒輸過!也從沒動過這等軍中利器,你們想幹嘛?殺人不成?”


    聽到這位王爺說‘從來沒輸過’這句話,


    張家四郎趕忙低下了頭,藏著自己的眼神,之前他爹英國公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跟你父王一個樣!”


    荊王世子低下頭,眼中滿是不服氣和不耐的神色。


    這時,


    清風樓外


    與此事有關的各家公侯勳貴,此時都聚在了樓外,


    雖然各家不斷探問,但是維持秩序的兵丁衙役,隻是攔著不讓進。


    最後是開封府尹從樓裏走出來後說道:


    “諸位大人,夫人,等會兒本官便會去麵見陛下!”


    “各家世子、公子如何處置,還請各家去皇城外聽候陛下的旨意吧。”


    說完後,開封府尹便不聽周圍的說話聲,徑直上了馬車。


    維持秩序的衙役依舊沒退,而是等著樓中或扶、或抬、或自己走著出來的各家貴公子跟著顧大人的車馬。


    待東昌侯府和韓國公府的兒郎瘸著腿、裹著脖子出來的時候,


    兩家的女眷登時


    ‘兒啊!你怎麽了!’


    ‘公子,你沒事吧’的喊了起來,如同哭喪一般。


    兩家的小廝趕忙喊了幾句,令國公呂三郎的母親,立即就指桑罵槐,罵了起來。


    而被抬出來的邕王和荊王世子,更是讓兩家王府的家人和家臣,衝的維持秩序的衙役晃動不止。


    “世子他怎麽了!?說話!”


    王府中人高聲喝問著,


    邕王府的隨從趕忙回道:“世子他,他被荊王世子用弩給穿了肩膀,流了好多血!”


    “咱們家世子,被鄭家和勇毅侯家的打斷了腿!還戳壞了胳膊!還被摔了!”


    聽到此話,邕王府便和令國公家的成了一頭的,已經有家仆推搡了起來,眼看就要上演一出毆鬥了。


    這時,徐載靖同好友們說著話,走了出來。


    荊王府的家臣仆役便不再關邕王府的,而是衝著徐載靖、鄭驍兩人吼著:


    “傷人有罪!”


    “毆傷宗室更有罪!”


    徐載靖則是如同沒聽到一般上了馬,由開封府衙役的牽著馬,朝著皇城走去。


    路上徐載靖對著趕來的載章和顧廷煜拱了拱手。


    英國公張家三郎,看著四郎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鄭驍喊道:


    “放心吧,我會轉告你大嫂說你沒事的!”


    鄭驍趕忙道:


    “別別!三哥別說!我嫂嫂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待人走光了,維持秩序的衙役兵丁和各家人馬才跟了上去。


    又有好事的汴京閑漢潑才,去到沿路的酒店裏吆喝,有熱鬧看,那些閑漢們很是得了些銅板賞錢。


    通往宣德門的路上,


    雖然禦街邊有不少商家掛著燈籠,但是光線還是有些暗,不時有人在相互打聽著騎馬的是哪家公子,


    “這聽著,和韓國公交好的幾家,都吃虧了呀!”


    “喏,那徐家五郎,早上我經常看到的,就是他。”


    “坐的這麽穩,看來是啥事兒沒有啊!”


    剛趕到此處的榮顯,在高大的仆從推開的間隙裏來到前麵,跳著腳喊道:


    “靖哥兒!你怎麽不叫我?”


    “喲!張四哥!”


    待人走過去,榮顯搖頭道:


    “唉,我這是錯過了多大的熱鬧啊!”


    “你去皇城門口候著,你去打聽清楚發生了什麽!”


    身旁的兩位仆從趕忙應是。


    隨後,榮顯上了一旁的轎子道:“回去,咱們家離得宮城近。”


    有跑的快的仆從,將從叫人的閑漢嘴裏打聽清楚的原委,在路上講清楚了。


    回了南講堂巷,


    榮顯來到回雪院,


    在榮飛燕焦急的神色中,他用欠揍的語速把事情說完。


    榮飛燕恨恨的一跺腳道:“他,他可真是個惹禍精!”


    皇宮中,


    皇帝看著開封府尹的奏貼,


    不清楚的地方,皇帝又問了幾句,


    “嗯!就別讓他們進宮了!動手的,就在宮門口,一人十杖!”


    “給朕狠狠地打!”


    “強弩的來處,仔細的查清楚,明早下朝告訴朕!”


    開封府尹告退後,


    看著領命去執刑的禁衛,


    皇帝歎了口氣道:“去,拿荊王藩地的密報來。”


    “是,陛下!”


    兩刻鍾後,


    兆子龍被宣召到了殿內,


    “子龍,這裏是什麽話,說是被你撕了?”


    “陛下,隻是謠傳的瘋話而已!”


    “嗯?”


    “臣,臣不敢說。”


    “朕恕你無罪”


    “密報說,荊王藩地,有人說‘這個皇子,也活不久’”


    皇帝動作靜止了一下,


    哐當!


    禦案上金貴無比的香爐被掃到了地上!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知否:我是徐家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空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空行並收藏知否:我是徐家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