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恕意繼續道:


    “我來汴京這兩年,也存了些體己錢,到時咱們多添些香油錢,讓道觀裏的道士給父親多多祈福。”


    衛愈意笑著看了一眼身旁的明蘭,轉頭道:


    “好,就按姐姐說的辦。”


    “等明日的回家時候,我做姐姐最愛吃的菜。”


    “對了,姐,我和你妹夫買水產的時候.”


    衛愈意和門旁站著的漢子,看到衛恕意母女,麵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娘,前麵就是禦街了,我和哥哥姐姐出來的時候,經常走這裏。”


    一旁的崔媽媽看著此情此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也是鼻頭泛酸,眼眶發熱。


    衛恕意看了妹妹一眼,道:“讓我和父親單獨待一會兒。”


    老婦人頭發梳的整齊,額頭和眼角皺紋很重,不過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


    但是眼中一片混沌


    聽到衛恕意的話,老婦人有些激動伸手朝前尋找著,


    捧著衛恕意的臉龐,老婦人笑中帶淚的說道:


    “我和她每月在白家鹽莊裏也有月例!這錢,我和愈意不能要的!”


    衛恕意跪在前麵的蒲團上,對著父親的靈位拜了一拜,低聲道:


    “爹,我在盛家挺好的,有了一個女兒,前兩年又有了一個兒子,這些妹妹和母親都和您說過吧!”


    往右走便是去壽安堂,還有葳蕤軒。


    明蘭看著滿頭銀絲的老婦人,低聲道:“外祖母!”


    “好!真好!”


    衛恕意看著車外的風景,還有那寬闊的禦街,道:“明兒,你看,這禦街的風景應用哪句詩詞描述才好?”


    用燭火點著線香,插到香爐中。


    “那就好!”


    隨後,明蘭滿是好奇的跟在衛恕意身旁,走進了這個小院兒。


    雖然說早上下雨一天晴,


    衛恕意眼中滿是暖意:“父親如何教我的,我便怎麽教他。”


    此時本該大亮的天色,便依舊有些昏暗。


    孫大娘子疑惑道:“這怎麽連續兩日不在家裏吃?”


    “姐?這牆上的字,就是盛大人的筆跡嗎?”


    “恕兒,別哭!是母親的錯,這麽大喜的日子,我哭什麽!”


    “是,小娘。”


    “好孩子!”


    “可,姐姐,你這屋子裏怎麽掛了這.三位神仙聖人?”


    衛愈意頷首,


    說了許久的話,有些口渴的她一隻手繼續握著姐姐的手,撫摸著指腹上的老繭;


    衛恕意看著老婦人,輕輕的喊了一聲:“娘~”


    崔媽媽留在了最後麵,


    “大姐,這些年,你每月給愈意寄錢,家裏的產業一半是用這個購置的!”


    “公子說,今年院試,早去盛家一刻,便能多學一刻。”


    聽著青草如同小貓一般的打呼聲,徐載靖將青草放在一旁的披風拿了過來,披在了她身上。


    “恕兒,我的恕兒!”


    看到這個老婦人,衛恕意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院子正屋的門口,


    一個滿頭銀發的的婦人扶著門框,側著耳朵朝著這邊。


    衛愈意笑著招呼道。


    明蘭看了一眼阿娘,看到衛恕意點頭,她伸手接過去後,福了一禮道:“謝過外祖母!”


    看著衛恕意看過來的眼神,明蘭改口:


    這也是她走的最多的方向。


    衛恕意同樣看了一眼小蝶,道:


    “小蝶如今不是賤籍,怎麽能配盛家的仆從!”


    衛愈意搖頭道:


    去壽安堂和葳蕤軒拜別後,便離開了盛家。


    “父親和姐姐你教的那些之乎者也,我看著都眼暈!還是算學簡單明了,好學些。”


    “她在揚州回來的時候,才知道你日子過的這麽苦!”


    衛愈意看著姐姐,衛恕意同樣摸著母親的手掌,知道瞞不過去,笑道:


    “娘,女兒就這一手繡技還能說得過去,本就是賣身進的盛府,哪能真當自己是主家。”


    衛恕意道:“娘,這是家中老夫人的貼身嬤嬤。我產後這位嬤嬤照顧了女兒不短的時間。”


    外麵比馬車中還亮堂些,


    一些言行,崔茹安崔媽媽是看在眼裏的。


    來到盛家學堂,


    衛恕意有些欣慰的看著妹妹、妹夫,對著小蝶道:“那便收起來吧。”


    “好!去!給你父親上柱香吧。”


    “唉!”


    “女兒知道。”


    感受著指尖的溫熱,老婦人趕忙收回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道:


    再加上槙哥兒和老夫人親,崔媽媽對衛恕意是有些感謝地。


    憨厚的江上風,麵上滿是喜愛的看著明蘭,笑得合不攏嘴的答應著。


    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蝶,衛愈意道:


    “對了,姐,小蝶年歲也不小了,她的終身大事你心裏怎麽想的?”


    “那店家倒也沒說謊,喬家之前是給盛家送過水產的。”


    說著,衛母伸出手,道:“我摸摸你的手。”


    看著領著盛家馬車夫遠去的江上風,她微微點了點頭。


    來到老婦人近前,衛恕意有些貪婪的看著老婦人的樣子,


    “鐸鐸鐸”


    衛母拍了拍女兒的手,有些失落的歎了口氣。


    等人出去了,


    衛家姐妹的母親笑著道:“這位嬤嬤當真是通情達理。


    衛愈意點頭,將線香給姐姐後,退出了後間。


    看著外麵的商鋪、路人、攤販、貨郎、拉貨的牲畜,


    老婦人高興的答應了一聲說著,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銀鐲子,道:


    摩挲著女兒的手掌,衛母道:“這在盛家,繡活沒少幹吧?”


    這時,載章才打著哈欠走了進來,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孫氏,道:“母親,為何如此看我?”


    一旁的衛愈意也點著頭。


    今安齋,


    長槙已經被送到了老夫人那裏,


    穿著自己最好衣服的衛恕意,牽著同樣光鮮亮麗的明蘭走出了院子。


    “娘,女兒知道。”


    江上風有些著急,聲音有些大的說道:


    “倒是槙哥兒和老太太投緣,隻要去了壽安堂,連我都不找,就隻要老太太摟著。”


    衛恕意擦著眼淚,低頭對明蘭道:“明兒,怎麽不叫外祖母?”


    雨已經停了,


    可今日早上的烏雲還在天空中匯聚著,


    本來是單手支著下巴,緩緩的變成了躺在毛毯上。


    小蝶趕忙將一個荷包放到了有些驚訝的江上風手裏,正要推辭的時候,


    衛恕意看著他,道:


    “別推辭,伱們成婚的時候,我遠在福建路!”


    “這麽多年,你們為家裏付出這麽多,我作為長姐,不能沒有表示。”


    “剛才說話的是明丫頭?”


    走了幾步後,衛恕意腳步一下停了下來。


    衛愈意雖然讀書沒姐姐好,但是字的好壞還是能看出來的,她道:


    因為天色昏暗,路旁的的店家還有點著燈籠的,照的門前被雨淋濕的石頭路麵,映出一些暖光。


    衛恕意點頭,看了明蘭一眼後道:


    “是,之前和主君討論書法的時候,同主君求來了幾幅字。”


    “哎!”


    更重要的是,衛恕意誕下的孩兒槙哥兒,生辰和老夫人早逝的縝哥兒同一天。


    不過今日,確要朝左走,拐一下去到盛家的二門。


    崔媽媽很自然的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手絹兒遞了過去,衛恕意眼中含淚的對著崔媽媽一笑,接過了手絹兒。


    衛恕意看著停在二門的掛著燈籠的馬車,這是她住進汴京積英巷後這麽久,第一次坐車出去。


    衛母欣慰的點頭,道:


    “人家這般幫你,你可要感恩,感謝人家!


    說著,江上風將荷包還給了小蝶,小蝶有些無措的看著衛恕意。


    “在揚州的時候,和府衙裏的官老爺們打交道,他們就說盛大人的字好,今天一見,名不虛傳!”


    “而且小蝶的兄長生前在京中有至交,還是個子爵,有子爵娘子在,自有人替她留心。”


    路上,坐在車廂前的青雲買好了早餐。


    “娘!你別和姐姐在門口了,進屋吧!”


    有些黑的馬車中,


    明蘭看了看低眉垂眼坐在那裏的阿娘,黑亮的眼珠一轉,便撩起了車簾,有些清冷濕潤的風吹了進來。


    知道衛恕意今日來,靈位前的蠟燭是點著的。


    領著馬車來到小院兒門口,崔媽媽和小蝶先下了馬車,然後走到了衛恕意所坐的馬車邊。


    “是是是!老婆子迷糊了,進來吧!”


    知道衛愈意夫婦二人是個孝敬的,


    看著屋子裏的母女三人,知道有些家人之間的私密話要說,


    崔媽媽看了小蝶一眼後道:


    “小蝶,來,咱們去製茶。”


    崔茹安崔媽媽跟在後麵,看著這采光最好的裏間的布置,便知道這是老人住的屋子。


    衛恕意同明蘭上了一架馬車,小蝶和崔媽媽上了第二架,


    車聲轔轔中,兩架馬車在側門駛出盛家。


    主母院兒裏,


    孫大娘子坐在桌前準備吃早飯,同兩個兒媳婦說話的時候,


    花想在門口和挑簾的女使福了一禮後,走進來,又朝著孫氏福了一禮,道:


    “夫人,公子他說今日也不在家裏吃了。”


    老婦人一愣:“是,恕姐兒到了?”


    衛愈意看了一眼裏屋的外甥,道:“這樣的哥兒,不知道長大些讀書怎麽樣!”


    所以,看到衛恕意的樣子,


    “有什麽話,還是家裏說吧,咱們這馬車停在這裏,讓街坊四鄰也有些不便。”


    另一隻手,端起小蝶奉上的茶盅喝了一口,順勢在姐姐的的房間裏環顧了一下道:


    “阿娘,你別哭。”一旁的明蘭心疼的低聲說道。


    辰時初刻(早七點)


    “娘,是我!”


    衛愈意微笑著握著漢子的小臂,介紹道:


    “姐,這就是你妹夫江上風。”


    “看我幹嘛?他這麽小,我可教不會這些。”


    看著精致的小院兒,心中暗暗點了點頭。


    衛恕意雙手放在並攏的膝上,撫了撫衣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她抬頭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明蘭下了馬車後,衛恕意這才矮身走了出來。


    衛愈意和自家官人在巷子口翹首以盼,


    衛恕意走進院子裏,


    衛恕意點了點頭,橫穿禦街的時候,遠處模模糊糊的有一座高聳的門樓,應是皇城南邊的宣德樓。


    “那可要愛惜眼睛,別在夜裏做活,可知道了?”


    車頂上依稀傳來了雨滴砸落的聲音,


    “好,能吃能睡,就喜歡和他祖母親近。”


    聽妹妹說完,衛恕意回想了一番後,溫婉的笑道:


    衛恕意嗯了一聲,起身跟在妹妹身邊,穿過一道布簾,來到屋子後間。


    聽著各種聲音,衛恕意嘴角慢慢的翹了起來。


    “好!”


    “嗯,如今明兒再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年紀大了沒那麽多精力看兩個孩子。”


    姐妹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因為明日姐妹還能見麵,家中也還有東西要歸置,所以衛愈意並未久留。


    看到駛來的盛家馬車,她高興的招手揮了揮手絹兒。


    “是在盛家找,還是妹妹我在外麵留心一下?”


    “回大娘子,公子是坐車。”


    衛母舒緩一下情緒,鬆開握著女兒的手,道:


    聽到此話,孫大娘子點了點頭:“今日是怎麽去的?”


    衛恕意笑著點了點頭。


    小蝶拉著小小桃的手,應道:“是。”


    崔媽媽是對衛恕意有好感的,畢竟衛恕意產後她照顧了衛恕意不短的日子。


    衛恕意還沒說話,她身旁的明蘭眼睛明亮,高興的踮腳叫道:“江姨夫!”


    “對對對,快進來!”


    衛恕意嘴角含笑的看著妹妹一家,然後朝著小蝶示意了一下。


    衛愈意點了點頭。


    衛恕意笑了笑,道:“這是在大娘子那裏學來的”


    老婦人鬆開握著的衛恕意的手,先是摸著胳膊,再是肩膀,最後是臉龐。


    陪著來的崔媽媽道:


    眾人進了屋子,


    看向衛愈意的眼神越發的和善了。


    徐載靖坐在馬車中,馬車裏鋪著厚實的毛毯,


    聽著這般催眠的聲音,本來坐在一旁的青草,慢慢的滑到了毛毯上。


    說著衛恕意笑了笑,道:


    “你那孩兒,可好?”


    “阿”


    此時,天色大亮。


    衛恕意趕忙雙手握住老婦人的手。


    明蘭瞧了一眼,道:“表哥的那句‘天街小雨潤如酥’!”


    “明丫頭,這時外祖母給你準備的禮物,來,拿著。”


    門口,


    衛恕意看著妹妹,道:


    衛愈意點了點頭,放下手裏茶盅,欣慰的看著姐姐道:


    “姐,如今有了槙哥兒,你日子也就有了盼頭,槙哥兒他是養在你身前了?”


    說著不哭,但是老婦人眼中的淚水卻是有些止不住,眼神迷茫的四處看著,道:


    看著嫋嫋香煙,


    第二日,


    勇毅侯府,


    徐載靖帶著青草,掀簾進來的時候,發現長柏已經坐在裏麵了。


    也可以說是她第一次出了盛家的二門。


    主仆三人走著,


    “哎!哎!”


    “主君和大娘子也疼女兒,主君會陪著女兒說書法,筆墨紙硯都是大娘子給的好東西。”


    “您放心,女兒會好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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