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


    朱晽啐罵一聲,卻沒有躲避,甚至有著期盼。


    夜來雨打芭蕉,劈裏啪啦響,足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


    叮鈴鈴!


    第二天手搭在朱晽身上的林愛民,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下意識捏了一下。


    嘶!


    朱晽也是剛剛睜眼,狠狠瞪下林愛民:“你……”


    “我的錯,我的錯。”


    林愛民急忙安撫:“我給你揉揉。”


    “走開!”


    朱晽臉紅了。


    再揉,還起得來嗎?


    她從林愛民枕頭下拿出一個小鬧鍾。


    它是害林愛民犯錯的罪魁禍首,現在還震動著,非常執著。


    哢吧!


    朱晽關掉了聲響。


    “你?”


    林愛民愣了。


    “前天去家裏拿的。”


    朱晽麵帶羞赧解釋,掀開單子起身:“我以後要和媽一起做早飯。”


    她說的媽是指鄧桂梅。


    和林愛民結婚後,因為不上學不上班,再加林家縱容,朱晽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朱晽也做過思想鬥爭,最終還是屈服在睡魔的意誌下。


    幾天前回朱家,和母親聊起這件事,不出意外遭到母親方珍的批評。


    按照方珍的說法,入鄉隨俗、嫁雞隨雞,雖然是新時代,固有的傳統不能丟。


    哪怕什麽都不會,也要表現出敬意來,要比鄧桂梅起得早。


    朱晽當時是答應了,回來卻藏了小鬧鍾。


    她做不到!


    昨晚林愛民提起買自行車,朱晽突然覺得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哪怕為了家庭和睦,朱晽都會聽母親的。


    好在她現在不用上班,平日就在家裏看看書,等林家老兩口上班,還可以補覺,也不會太累。


    聽了朱晽的想法,林愛民很感動,纏住她又鬧了幾分鍾。


    “走開!”


    朱晽強忍著悸動,推開這個越鬧越歡的男人。


    “媽!”


    她敲開了對麵屋子的門。


    “出什麽事了?”


    鄧桂梅大驚失色:“天都沒亮呢,林愛民欺負你?”


    “不是的。”


    朱晽紅著臉解釋:“我來給您打打下手。”


    她的確不會做飯,隻能先打下手幫忙,以後學會就可以自己來了。


    “不用!”


    鄧桂梅哪舍得她動手,急忙攔住:“回去補覺吧,我自己就行了。”


    但朱晽擰著頭不走,鄧桂梅也沒轍,最後喊林若蘭起床。


    “學學你嫂子!”


    對女兒就沒那麽客氣了,她一陣奚落:“整天起那麽晚。”


    林若蘭睡眼惺忪,卻不敢反駁,目光中盡是幽怨。


    “怎麽?”


    大孝子好哥哥林愛民來給老婆助威,斜睨林若蘭:“嫂子是你的表率,你以後不能偷懶。”


    林若蘭撇撇嘴,洗把臉去給鄧桂梅幫忙。


    她才是貼心小棉襖,知道如何配合,比兄嫂靠譜多了。


    不過就算如此,看著兒子兒媳都在,鄧桂梅覺得日子比蜜甜。


    等到林力強起床,看到屋子裏另外四口都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看看晽晽和愛民,再看看若蘭,你睡這麽晚,覺得好嗎?”


    鄧桂梅一陣奚落,林力強早上少喝了半碗粥。


    “走了!”


    他放下碗,催促鄧桂梅:“還要轉公交,晚了就擠不上去了。”


    林家一門三燕大也沒用,勁鬆去雙井上班的,坐公交的沒誰會給他們麵子。


    “我去洗碗。”


    林若蘭收拾桌子。


    “我來吧!”


    朱晽急忙起身。


    “讓若蘭做。”


    鄧桂梅急忙叮囑:“若蘭熟悉。”


    “沒錯!”


    林愛民娶了妻子忘妹妹,也讚成母親大人的說法。


    “寫你的小說去吧!”


    朱晽瞪了林愛民一眼,心裏卻很受用。


    嫁的人珍惜她,她當然高興。


    林若蘭撅起了嘴,也隻是一會兒,很快就和朱晽忙活起來。


    “我走了!”


    她比哥哥嫂子勤奮。


    今天又到了錢家接受兩位老師教導的時候,林若蘭坐公交過去,中午、晚上也在那邊吃。


    早上不起來,也是晚上要學西語。


    “再去補一覺?”


    林愛民提醒朱晽,藏著不良的心思。


    “不睡了。”


    雖然有點兒困,但朱晽還是堅持住了:“咱們去給爸媽買自行車吧。”


    自行車票有了,錢也夠了,不能再耽誤了。


    中午兩人是騎著永久自行車回來的,等到晚上,他們向林力強和鄧桂梅展示時,老兩口眼睛都濕潤了。


    180元的自行車!


    兒子兒媳太孝順了!


    “什麽?”


    聽到林愛民說要再買一輛鳳凰牌時,林力強急忙阻止:“我帶你媽上班就行,後麵能坐人的。”


    “對對對!”


    鄧桂梅讚同丈夫的意見:“其實我和你們爸坐公交也不累。”


    “兩人騎一輛,怎麽能行?”


    林愛民兀自堅持:“我和晽晽還攢了兩百多,你們不用擔心錢不夠。”


    “再說晽晽媽幫忙搞了自行車票,總不能拿到黑/市去賣掉吧。”


    ……


    聽到林愛民說還有兩百多,林力強眼睛一亮,瞥下老伴鄧桂梅,不出意外,迎來對方的白眼兒。


    “怎麽了?”


    林愛民覺察端倪,急忙追問:“家裏缺錢?”


    “德鞍老家……”


    林力強老臉一紅,說話開始吞吞吐吐。


    “哼!”


    鄧桂梅沒忍住,冷聲諷刺丈夫:“你們林家還真是個無底洞。”


    “以前每個月寄走30元,咬咬牙也就熬過去了。”


    “若蘭還小,愛民去了陝省,咱們勉強能生活。”


    “十來年沒攢下一分錢,兒子結婚是親家出錢辦的婚宴。”


    “不是愛民會寫作,咱們養得起晽晽這樣的好兒媳?”


    “晽晽跟著我們受苦,現在有點兒錢,還要愛民先給我們買自行車。”


    “我也想給晽晽買個鏡子,可錢都讓你給老家了。”


    “現在又惦記愛民他們的錢,你是不想過了吧?”


    ……


    一番話說得林力強麵色青紅變幻,他長歎一聲,垂下了頭。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和妻子鄧桂梅是雙職工,兩人合起來工資近70元,按說養兒女是足夠了,甚至還能攢點兒。


    事實上並非如此,老家父母,也就是林愛民的爺爺奶奶,也需要供養。


    家裏的兩個弟弟怎麽給錢,他不清楚,自己每月必寄30元。


    前段時間德鞍老家那邊寄信,說急需錢用,張口就要150元。


    林力強哪來的150元,正一籌莫展呢。


    現在兒子有錢,自然就打主意到林愛民頭上。


    “150元?”


    聽了父母的解釋,林愛民看向朱晽。


    雖然錢都是他掙的,卻是夫妻共有財產,要尊重老婆的意見。


    朱晽微微點頭,表示一切都聽他的。


    好媳婦!


    “我們去老家一趟吧!”


    林愛民突然提議:“我娶了晽晽,也該讓爺爺奶奶見見。”


    德鞍就在廬山附近。


    查下父母錢的真正去向,附近旅遊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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