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


    葉雨蕭站在花灑下,水流順著發梢四濺,渾身被淋得濕透且不停的顫抖著,冰涼的液體肆無忌憚的揮灑在整間浴室。


    他的雙手緊緊扣住自己的腦袋,緊咬牙關,側臉的輪廓尖利到了極致,臉上浮起的青筋幾乎快要蹦出來。


    頭痛欲裂。


    他又一次轉身,扣著自己的頭拚命的往浴室的牆壁上撞,一下,兩下,撞得越來越重,腦子裏依舊是那些片斷不停的竄動。


    突然間,一張稚嫩的臉出現在眼前,沒來得及捕捉卻又轉瞬即逝,緊接著像有一根根尖細的長針一樣,一鼓作氣刺向他的頭顱,他不管不顧,一拳狠狠的砸向牆壁,用盡了全力——


    十分鍾後。


    葉雨蕭渾身如同散了架,拖著疲倦不已的身子,一步,一步的挪向房間的置物櫃。緩緩的從裏麵拿出藥膏,他顫抖著左手卷起衣袖,轉而塞進嘴裏牙齒緊緊的咬住,用紙輕擦手背上滲著血的傷口,一點一點的把藥膏往手上敷,本就紅腫的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往外滲,感染著生疼到不行。


    擦完藥後,葉雨蕭實在提不上一丁點力氣了,雙腿像被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沉重得快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走到床邊,他不管不顧的倒了下去。


    偏頭看著窗外,偶爾拂開陣陣晚風透著些許涼意,星光點綴著夜色,然而,在剛剛經曆這般痛苦的折磨過後,葉雨蕭已然沒了欣賞那份靜謐的心思,他的眼神都顯得格外的空洞。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生了困意,閉上漆黑深邃的眸子,沉沉睡去。


    夜裏,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他還在念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他站在食堂外,看著裏麵正在窗口領午飯的梧桐。她的身後一群小女孩通通捂住口鼻,對著她不停的指指點點。


    梧桐置若罔聞,端著午餐拐出食堂,葉雨蕭跟在她身後,見她走進了一片草叢中,趴在石凳上吃起飯來。


    第三天,他便以一大箱子賽車模型作為交換,讓薛慕風和榮修澤也去草叢吃午飯,並且讓他們在小梧桐麵前,對他的安排這事緘口不言。


    果然,小梧桐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


    眨眼間又跳到另一個畫麵。


    他站在一片比較濃密的草叢後麵,看著不遠處有說有笑的兩人。


    此時梧桐臉上的稚氣也脫去了很多,小臉水靈靈的,而坐在她身旁的尉遲皓,臉上也是笑意不減。


    夢裏,他的手狠狠攥住身旁的草束,心裏很是不爽,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種了好久的小白菜,突然有一天被一頭豬給拱去了一樣……


    翌日,一縷陽光透著玻璃,照進了房間,葉雨蕭眼皮跳動了好幾下,這才逐漸轉醒。


    昨夜的夢境太過清晰,他的腦子裏突然湧現出一段記憶。


    那一年,他念初一,她念小學六年級。


    每個中午把吃午飯的時間騰出來,趁著中午休息的間隙飛奔到那所小學。


    然而,他卻從未露麵。那排石凳,他們在上麵整整吃了五年飯,可是那一年,石凳後麵又高又密的草叢便是留給他的唯一位置。


    石凳旁邊嗎?那是滿臉笑意的梧桐,和一臉隱著寵溺的尉遲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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