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感覺到一股溫和的暖流,從腳底傳到血液,從血液又到了四肢。


    她又打了個顫,不過這次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身體一下子變得暖和,而打了激靈。


    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好暖和,這腳下的沙子,怎麽是暖的?”


    徐樂不確定,是這片沙地本身就很暖和,還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太過冰涼,所以觸碰到任何物體,都覺得比自己身上更有溫度?


    沙子,是被海水浸濕的。


    難道……


    徐樂心裏有了一個猜想。


    她踩著沙粒,腳下溫度的回升讓她的步伐更加穩健,也更快速了一些。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搖搖晃晃的步伐,不時趔趄著腳步,可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直奔著大海跑去。


    當徐樂的小腿,被岸邊的海浪拍打到的時候,她忍不住暢快地大喊了出來:“好溫暖啊!”


    她就像剛剛從雪地裏爬起來,一下子,摸到了一股溫泉的暖流。


    恐懼暫時被遺忘在腦後,那些過往的恐懼,抵擋不住她此時暢快的心情。


    她要奔向大海,投入海的懷抱。


    再大的恐懼,也沒有什麽能大過一個快要凍死的人對於溫度的渴望。


    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因為,如果現在她不投入大海的懷抱,等待她的,將是凍死而昏迷的結果。


    淹死,凍死,都是徐樂所不想要的,如果一定要選擇,她隻能選擇當下她最不想要的。


    能活一時是一時,在極端的情形下,生命是一分一秒來計算的,這個選擇是明智的。


    徐樂沒有多想,她一頭紮進了柔軟的海水。


    說它柔軟,是因為徐樂在潛入海水的那一刻,就感到了全身心的舒暢。


    她又活過來了,她感覺自己的整個生命都回來了。


    水溫是適宜的,不冷不熱,剛剛好。


    雖然剛才還看著水麵上起了大風大浪,翻滾得厲害。


    可這一到水裏,卻什麽也感覺不到了,什麽暗湧,激流,通通沒有,水裏平靜得,就像一灣無人問津的深潭。


    怎麽海麵上的風浪和海裏好像沒什麽關係?


    徐樂現在隻覺得溫暖而平靜,像回到了一個舒適的搖籃,不時晃動著溫暖的暖流。


    正享受中,她突然感到剛才所有的寒冷,煎熬,支撐的意念,統統累加成疲倦,一下子席卷而來,讓她的眼皮沉沉地,可以就此睡去。


    太神奇了,徐樂在內心感歎著。


    這個世界太不可理喻了。外麵天寒地凍,這裏卻溫暖如春,明明相隔咫尺,卻又好似毫無關係。


    似乎冬季和夏季隻有一步之隔,卻在這裏和平共存。


    而海麵和海裏也大相徑庭,兩兩相互矛盾的情況,在這裏,全都存在,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相互矛盾……”陸然看著此時此景,也心生詫異,“能讓互相矛盾的氣候同時存在,怎麽可能呢?莫非這裏有結界?”


    陸然不由的吐槽。


    “結界……”想到這個詞,陸然純粹是一時地聯想,不過,仔細想想,他忽然覺得,這個詞,用在這裏,十分地貼切。


    “每一個地方,都和另一個地方相隔開。隻是不知道,它們之間是否一直都是連通的,如果真的是一種結界,那麽,從一個地方進入到另一個地方以後,還能出來嗎?”


    這個問題有些天馬行空,隻是陸然進一步的幻想,不過,他卻感到了一絲緊張。


    比起他看見徐樂朝大海開始走去時更加緊張。


    他想起了徐樂前兩次的經曆,困在水中,不得逃生,那個情形,不正像是走進了封鎖的結界,卻走不出來了嗎?


    結界……


    封閉的空間。


    徐樂恐懼的場景,一直都離不開封閉的空間,這片奇怪的海水,不正像是有著結界的封閉空間麽?


    想到此節,陸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徐樂還沉浸在她溫暖的徜徉裏。


    有一個片刻,她禁不住疲倦,真的要睡著了,卻感覺自己一不小心,生生地喝了一口海水。


    “這樣下去不行,我得上去喘口氣。”


    徐樂暗自想著。


    “這樣下去不行,她很可能會重蹈覆轍的。”


    陸然單手撐著下巴,快速地思考可能的對策。


    還有什麽辦法,什麽線索呢?


    到現在這個時候,陸然能想起的,先前沒有使用過,沒有考慮到的線索,就隻剩下那句話了——“人的記憶,是從何處開始,又在哪裏結束?”


    線索幾乎都被他分析了個遍,可都沒有結果。


    沒有辦法,現在是隻能把本子的話死馬當活馬醫。


    陸然知道,如果搞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或許他就有機會,把所有的疑點,全部串聯起來,一並解開。


    重複了一遍那句話,陸然硬著頭皮,開始揣測起來。


    “這句話,從宏觀來說,若問的是人類的記憶,那就涉及到遠古時代,人初成人的時候,那個時候,人類開始使用工具……”


    想到一半,陸然搖搖頭,這個問題太大了。


    換個思路,從微觀的角度來看,每一個人的記憶,想過去,大體,從生帶來,到死方休?


    這個事就值得細致的考究了,一個人是從生下來以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記事的?陸然想了想自己,應該是從三歲左右。


    晚一些的四五歲,早一點的可能到兩歲。


    人的大腦發育是有一個過程的,產生記憶,也就是人俗稱的開始記事了,這也需要大腦發展到一定程度,才會開始。


    如果這句話不是指的記憶的初始,那麽,就是指的它結束的時候?


    人的記記憶又是從什麽時候結束的呢?


    如果不是出現意外,大概就是死亡的時候了。


    人到將死之時,人的意識會隨著身體機能慢慢停止運作,變成空白。


    想到這裏,陸然驀然覺得本子的這個問題,還是值得深思的,想起來意味深長。


    人的生命,究竟是從受精卵形成開始計算,還是從心髒開始跳動算?


    亦或是,從“記憶開始產生到結束”的這一段旅途?


    記憶和生命的關係,陸然沒有太多時間在現在思考了。


    此刻,他從內心轉變了態度,真正地認可了本子的這個提問。


    因為就在剛才,他想到了一個可能讓徐樂回憶起那個刺激源的辦法。


    這個方法,他在和夏嵐交手的實操考試上,就使用過了。


    那就是通過短暫地喚醒對方,再重複催眠的辦法,加深谘客被催眠的深度。


    催眠是有深度的層次劃分的,依據被催眠者意識清醒程度,可以粗淺地分為淺層催眠,中度催眠,深度催眠。


    如果說,剛才徐樂的狀態,還處於中度催眠當中,那麽,陸然準備讓她進入更深的狀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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