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錄音,是不能作為“黃得文的鋼琴曲對程芳的自殺起到了直接作用”的證據的,也不可能作為黃得文量刑的依據。


    因為在法律上,這方麵的案例幾乎沒有先例,也沒有具體的法律條文,更重要的問題是,在技術上,國內尚沒有一個專業的鑒定技術,能夠明確的認定,音樂對人的心理產生了多少的負麵影響,而這種負麵影響,又在多大程度上對聽眾產生了死亡意念的支配。


    還有就是,演奏者究竟是否出於故意,在明知自己的音樂有此種殺傷力的前提下,仍然對目標對象進行了演奏。


    以上種種,都不像是一把刀或一顆子彈那樣,能夠被清晰明確地作出認定。


    音樂,對人心理的影響,太過隱晦,現在的科技和法律還沒有能力對此作出規定。


    也是因為這個情況太過特殊了。


    事到如今,就連陸然也不能完全地分辨出,個中的原因成分,各占多少。


    黃得文也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音樂,是在謀殺他們。


    他對死亡的理解就和常人不同。


    但是,這並不代表,陸然認為這首曲子可以任其傳播,沒有危害。


    很顯然,黃得文的問題是,他把死亡美化了。


    “陸先生?”


    剛才陸然所有的思考,都是在黃得文的琴聲停止之後的三分鍾內想到的。


    他不經意地發了一會兒呆。


    就在第三分鍾的時候,黃得文叫喚了他。


    “哦,你的音樂,非常好,我很喜歡。”陸然還沒有想到方法可以解決黃得文的問題,如果當麵指責他這是害人不淺的東西,或者否定他的音樂,他隻會覺得陸然不懂他。


    這是一個人的正常心理,更何況,黃得文還是個孩子,處理不好,陸然很容易就會失去剛剛和他建立起來的親近和信任。


    這個時候,陸然的電話響了。


    他把手機拿起來一看,是許浩的電話。


    陸然接通,向黃得文示意了一個抱歉的微笑,許浩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過來:“陸醫生,我們看到你的神情有些異常,你還好嗎?”


    “嗯,好,我快回去了。”陸然沒有直接回答許浩的問題,不過,許浩能夠明白。


    “好,東西在第二個沙發墊下麵。”


    確認了陸然沒事,快出來了之後,許浩就打消了再次闖入黃得文家的打算。


    陸然很快地,伸手從他臨近的沙發墊下取出了錄音筆,隨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同時掛斷了電話。


    “陸先生說,想要對我的音樂進行研究,那你聽出了什麽嗎?”黃得文問。


    “你的音樂很動人,我想,他們對你這首曲子的評價,不完全地公平。”陸然斟酌著用詞。


    黃得文看著陸然的眼神更為親近了一些,“你是這樣認為的?”


    “嗯,更多的,我想,我還需要再思考一番。總之,今天很榮幸能夠聆聽到你的演奏。”


    一番誇獎後,陸然和黃得文做了告別,並且答應他,會在自己寫出研究紀錄之後,再拿過來給他看看。


    一直到陸然走出黃得文的家門,他都還是沒有看到黃得文的母親回家來。


    走進電梯間,陸然一眼就看見,許浩也走了進來,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出來的。


    “你怎麽樣?還好嗎?心情怎樣?”許浩有些緊張陸然。


    “我不會自殺的,放心吧。”陸然笑了笑,不過看得出來,許浩還是沒有完全放心。


    一直到兩人安全地回到警局,許浩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和吳敏複命去了。


    陸然也第一時間找到了吳敏,和他匯報了這次探訪的結果。


    他把錄音交給了吳敏,“這個錄音不要隨意的播放,實在要聽的話,要先通過心理專家的評測以後,心境健康,沒有抑鬱傾向的,才可以。”陸然做了一番交待。


    被他這麽一說,吳敏頓時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麽樣?是不是就是這個殺人音樂的問題?”


    陸然仔細地向吳敏解釋了個中的複雜原理,最後結論,可以說是即不能說和它無關,但也不能說完全和它有關。


    真可謂是,不是交待的交待。


    吳敏聽罷,緩緩地點頭,他明白陸然的意思,即便這事和黃得文有關,也極難追究他的責任。


    “我知道了。”吳敏說著,情緒難免有些失望。


    “我想這件事,雖然我很難在法律上,給您一個想要的結果,但是,作為一名谘詢師,我想我或許能夠盡自己的能力,阻止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陸然突然道。


    “你是說,讓他不再彈奏這首曲子嗎?”


    “起碼,要讓他意識到,他傳遞給他人的不是真的幫助,更多的是傷害。”


    聽了陸然的這番話,吳敏思考了片刻,隨後慎重地點了點頭:“如果能夠如此,也是一件幸事,我代替那些可能的受害者,向你道謝了。”


    吳敏說得嚴肅而誠懇。


    陸然趕忙回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和吳敏做完了交待,陸然從所裏,走了出來。


    這次單獨登門黃得文家的計劃,陸然事先沒有把具體的情況和茜茜說過,隻說是又要去所裏幫個忙。


    茜茜自然地以為還是像先前幾次,到所裏幫忙審問嫌疑人,這倒不是陸然有意隱瞞,隻是不想茜茜因為這件事情而擔心。


    說到底,這件事從一開始,還是帶有冒險的成分的。


    陸然去找黃得文的這天,茜茜則在夏嵐的谘詢機構裏,排練她的培訓課。


    陸然走在回家的路上,給茜茜打起了電話。


    “你還在排練嗎?有什麽需要我過去幫忙的沒?”


    “嗯,我們都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不用你忙哦,明天我就要講課啦,你能來嗎?”茜茜還是一如既往地貼心乖巧。


    “能,你的講課,我一定會到。”陸然肯定道。


    ……


    第二天一早,陸然和茜茜約好了,一起打了車,來到了夏嵐的嵐心谘詢機構。


    “陸老師現在可是大忙人啊。”一到機構門口,夏嵐就迎了出來。


    “昨天有事,沒來幫忙,不好意思了。”陸然微笑解釋。


    “有我在你就別擔心了,再過一會兒,學員們就會來了,你在下麵坐著聽就好。”夏嵐朝著陸然眨了眨眼。


    陸然選好了一個座位,就當作旁聽的聽眾,坐在教室的末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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