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得文的案子,從警局的角度來看,其實已經結束了。


    陸然也算是給了吳敏警官一個交待了。


    雖然這個交待有些不盡人意,讓人遺憾。


    陸然費勁地嚐試理解黃得文的音樂,了解他這個人,最後的結果,卻仍然是不能找出證據,對他控訴。


    吳警官或許接受了這般的無奈。


    但是在陸然心裏,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結束。


    “哦?還沒有結束,看來這個個案,很值得你琢磨,方便下一次的時候,在分享會上供大家一起學習嗎?”


    黃得文的情況非常特殊,國內有他這個情況的,可能找不出第二個。


    一個音樂神童,在國外和國內都分別有過拘留的記錄,這個背景就不太適合在公眾麵前暴露出來,畢竟谘詢師首要的職責,是要保證客戶的隱私。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黃得文還不算是自己的谘客。


    “這個個案,不太方便直接地拿來分享,而且,我還沒有作為谘詢師的身份,給這個案主做過谘詢呢。”


    “還沒有做過谘詢?”這著實讓張老師詫異了一下,據他所知,陸然去幫助警方調查這個新案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進行這第一次谘詢呢?”


    “下周。下周,或許也不能算是嚴格的谘詢,我打算找對方談談,但是我沒有絕對的把握,或許他會聽我說,或許不會,我會做一個嚐試。”


    陸然說得比較模糊,張老師卻沒有太多的擔心,他知道,陸然在做一些努力,把另一個人盡可能往好的方向改變的努力。


    “好,你注意尺度。”


    張老師說的這個尺度,陸然是能夠領會的。


    谘詢講求谘客要有主動求助的意願,這樣的谘詢才是最有效果的。


    因為主動求助的谘客,想要改變,想要變好的意願更加強烈,這有助於他在谘詢的過程中,積極地配合谘詢師的工作。


    也就是說,如果谘客主動上門預約谘詢,尋求谘詢師的幫助,才是最為規範的流程,而陸然所說的自己主動約見對方談話,的確不符合一般的流程。


    但是張老師沒有過多地過問,他知道陸然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自己手把手指導的新手谘詢師了。


    他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掛了電話,陸然翻開了自己的手機短信。


    裏麵是前幾天吳敏警官給陸然發來的一條短信,內容是警方會再一次幫助陸然聯係黃得文,詢問他下周是否能夠再見一次陸然。


    陸然之所以主動上門也要去見黃得文,是出於自己內心的責任感。


    他曾經和吳警官說過,黃得文的問題,無法起訴,但不代表可以對他放任自流。


    同時,陸然認為,簡單粗暴地禁止黃得文彈奏那首樂曲,也不能夠根本性地杜絕類似情況的發生。


    黃得文有音樂天賦,音樂隻是他手下的魔法。


    沒有了這首曲子,他還會有下一首曲子。


    根本問題,還是在於演奏者的心。


    黃得文需要的是一個心理谘詢師,雖然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所以吳警官曾經代表程警官,以及警局向陸然致謝,感謝他所做的努力,在吳警官眼裏,陸然是一個很有社會責任感的心理醫生。


    正想著下一次要以什麽姿態去見黃得文,陸然已經走到了家門。


    打開了家裏的燈,陸然徑直地朝著房間走去。


    他掏出包裏的綠皮本子,在書桌上坐下。


    陸然翻到了新的一頁,開始記錄:“個案記錄:黃得文,谘詢師:陸然……”


    陸然剛剛寫了一行,頁麵上就跳出了那隻兔子。


    兔子兩隻眼睛在平時隻是兩個小點,這個時候,卻睜得老大,大得像是日本漫畫裏少女的眸子,占了半張臉的麵積,水汪汪地看著陸然。


    “你好自覺……”兔子有些激動,它慢吞吞地,有些不敢相信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陸然看到兔子的這番神情,也沒有停下手上的筆,繼續埋頭記錄著。


    他一邊寫著一邊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我又見到老楊了。”


    沒想到兔子那水汪汪的眼睛睜大更加大了,“你上次說在夢裏見到的那個老楊?在哪裏?”


    兔子的那雙大眼左右張望著,想看看老楊在哪裏。


    “哦,已經見過了。他已經不見了。”


    陸然隨口解釋了一句,繼續寫他的字,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也沒有抬眼看兔子。


    而此時的兔子,正死死地盯著陸然,而它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瞬間變回了那雙小黑點。


    “陸然,你看著我。”


    陸然不看。


    “你看不看。”


    不看。


    隻見書頁的空白處快速地出現了一行加粗加大的狂草字體:“我不是說過下次他出現的時候,要帶著我嗎!”


    後麵是一連串的感歎號。


    語氣之強烈,雖然陸然聽不見兔子的咆哮,但是從它的字體上,已經能夠體會到了。


    這要是能說話,還不得吼死我啊。陸然心裏暗暗地想。


    “是,是這樣的,當時情況緊急,我又看到了老楊的學生,也就是和我一起考試的梅同學,在我的夢裏,他曾經聲稱自己是老楊的學生,而且上一次也是他先出現,然後老楊就出現了,所以我馬上就追出去了,我就……”


    “就沒想起來我,對嗎?”


    後麵又是一連串的感歎號。


    “我帶著你的,貼身帶著,實在是情況緊急!”陸然又解釋了一句。


    “別(四聲)解釋了,你心裏就沒我,陸然!難怪你今天這麽勤快,原來都是假的,你心裏就沒我,你就……”兔子氣得說不出話,“我要詛咒你!”


    最後還是放了它的大招。


    “不不,你聽我解釋……”


    陸然頭上冒汗,他開始從頭到尾,詳細地給兔子解釋起來,他怎麽地突然間看見了梅花折,又怎麽地追出去,怎麽出現在了咖啡館,怎麽莫名其妙地醒來了。


    “他們都說我睡著了,可是,如果我真的是在做夢,那怎麽能兩次都夢到這個老楊,我做了重複的夢嗎?而且,服務生說,我的對麵的確有坐人。”


    陸然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也順便轉移一下兔子的注意力。


    聽完了這一段,兔子果然沒有消停了下來,沒有立馬出現咆哮體。


    過了一會兒,頁麵上還是空白的,它沒有說話。


    怎麽了?氣暈了?


    陸然拿起本子,抖了抖。


    剛抖了它一下,兔子又出現了,它低頭,摸著下巴,說:“你的確睡著了,你也不是做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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