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謝婉盈的稻香園忙了起來。


    喜娘繡娘,進進出出,給她量體裁衣,為大婚做著準備。


    這日,侯府派來的教引嬤嬤也到家中來,提前教習規矩。


    謝婉盈上一世可是跟著孫尚南一起見識過很多大場麵,請封了誥命,進宮請安,禮儀儀態早早學過,教引嬤嬤稍加指點,她就能做得規範。


    教引禮儀的孔嬤嬤頻頻點頭,心裏極為滿意。


    謝婉盈也是表現得極為謙虛懂禮,隻誇是孔嬤嬤教得好,並封了個大紅包。


    孔嬤嬤也直誇謝婉盈天資聰穎,大方得體,完全不輸世家貴女,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風範,主母之姿。


    這一世,謝婉盈還沒過門,就通過孔嬤嬤的嘴令侯府老夫人就對謝婉盈好感倍升。


    上一世,謝容音可沒抓住過這最初的好感,憑的全是老夫人對兒媳的虧欠。


    原以為,教習就這般結束,她也能落得清閑,好好盤攏手裏的嫁妝,田莊、鋪子還有人契。


    沒想到,翌日一早。


    先是王氏以教授謝婉盈夫妻之事為名,派了一個身邊二等嬤嬤過來。


    一同跟這個李嬤嬤過來的,還有她的女兒茜紅。


    這茜紅比謝婉盈大兩歲,人如其名,長相妖豔,穿著打扮也頗為豔麗。特別是一雙媚眼,甚是勾人,走路的姿勢和身段也像是特地調教過,柔軟的腰肢左右搖擺,更襯得風情萬種,哪個男人,經她這一撩,還能不心癢?


    看來,王氏是準備讓茜紅作為陪嫁跟謝婉盈去安陽侯府。


    依著今天這副做派,這茜紅就是隨時準備爬床的主。


    這方麵謝婉盈倒不是很介意,畢竟她嫁過去也不是爭寵的,如果茜紅能乖乖聽話,她也不介意給她一個小妾的位置。至於能不能如願,就得看茜紅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王氏必定是認為謝婉盈既木訥又無趣,肯定鬥不過那能歌善舞的外室,想要牢牢抓住侯府這個高枝,必定要選個跟她性格截然相反,善於勾引男人,而且有情趣的人過去。


    王氏料定謝婉盈肯定是在她手裏控製得死死的,那接著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如何控製住沈文淵。


    以為沈文淵那樣的名聲,必定是聲色犬馬,特地選了妖嬈勾魂的茜紅,正適合這個風流公子,這樣正氏、寵妾都在她手上,還愁將來侯府不在掌控之中。


    不得不說,真是好算計。


    不過,王氏的這個如意算盤,恐怕是要落空了。


    以上一世謝婉盈對沈文淵的粗淺了解,他似乎不像是貪圖女色之徒。


    至於偏寵的歌舞坊外室,一方麵是有自小青梅竹馬的情誼在,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那女子個性實在新奇,很難讓人不動心。


    不過,謝婉盈還是會把茜紅帶去侯府,因為留著她,對謝婉盈有大用處。


    但如今,最為棘手的問題,既然是陪嫁,王氏並沒有把李嬤嬤和茜紅的身契給自己。


    隻給人而不給身契,那就相當於自己並不是她們真正的主子,也不好拿捏,更別指望真心為自己辦事。


    這不就相當於身邊時時刻刻有眼線盯著自己,謝婉盈可不希望自己還沒去侯府,就先束手束腳,以後更是個大妨礙,所以必定要想辦法把茜紅的身契要過來。


    李嬤嬤的身契謝婉盈可以不要,畢竟名義上是嫡母身邊伺候的老嬤嬤,強要身契說不過去,王氏讓她跟著自己無非也就是做個眼線,並且可以時刻擺弄自己,聽從她的安排。


    這些謝婉盈不擔心,等到了侯府,就是自己做主,隨便找個由頭冷著或者打發回來就是,反正身契也不在自己手上,真要這麽做,王氏也說不出什麽,總不能就因為這個事情就跟謝婉盈鬧掰了。


    不過,茜紅可不一樣,謝婉盈是打算培養她日後成為侯府最受寵的小娘,那身契就一定要在自己手上拽著了。


    隻是,要如何在不惹王氏不快的情形下拿到茜紅的賣身契,那就要動點腦筋了。


    最好是不用自己出麵,就有人替她說,看來自己也要學著做個綠茶白蓮花了。


    因為謝婉盈知道,不管自己用什麽說辭提出要身契,王氏都可以找借口推脫,況且既然這麽做了,王氏也是想好了推脫之辭,自己也不能就強行要,不然一個不尊嫡母的帽子扣下來,對謝婉盈大大的不利。


    就算是王氏勉強給了,也必定是得罪了王氏,而且打草驚蛇,謝婉盈現在還沒有能力與王氏對抗,讓她對自己有所防備,更加得不償失。


    謝婉盈現在就隻能表麵維持任人擺布的樣子,隻剩扮豬吃老虎這一條出路。


    等成親到了侯府,並且立穩了腳跟之後,謝婉盈才能徐徐圖之。


    但是目前,謝婉盈自己不出麵,還會有誰會開這個口呢,還得有一定的份量?


    謝婉盈想到了一個人,整個謝家也隻有她開口,王氏不能反駁,並且她很大可能也會替自己開這個口。


    可是如何去跟她說呢?謝婉盈正在等最恰當的時機。


    正在愁神之際,機會就來了。


    晌午,謝老夫人身邊的方嬤嬤過來傳話,說讓謝婉盈去鬆鶴院陪著用午膳。


    謝婉盈想著也該到這個祖母出場的時候了,畢竟自己要嫁去的可是侯府,以前一個庶女,老夫人可以當不存在,現在她即使想忽視也忽視不掉。


    到了鬆鶴院,除了老夫人,還有王氏和謝容音也在。


    謝婉盈還是第一次和謝老夫人一起用膳,一來是因為老夫人本來就深居簡出,專心在院子裏禮佛,甚少需要人在身邊,再加上以前作為庶女,自己知道身份,謝婉盈也從來不往這邊湊。


    隻是如今因著謝婉盈即將成為侯府主母,所以即便老夫人心裏再看不上,麵上也得多關心疼愛。


    “老二媳婦,這二丫頭,一段時間不見,身上的氣度都不一樣了,可見你調教得好啊。容音也越來越有長姐風範,知道謙讓妹妹了,難為你替老二操持著,這兩個姑娘不久都得出嫁,準備得怎麽樣了?”


    謝老夫人對王氏一通讚歎,表麵上是說謝婉盈和謝容音懂事,實際上卻誇的是王氏。


    可要說是誇吧,就顯得有些奇怪,畢竟如果是真心稱讚,就不會有後麵問準備得怎麽樣的問話。


    顯然,並不是真心誇讚,恐怕真正要表達的是後半句話,前麵隻是說的一些場麵話,後麵的內容才是正題。


    就這一句話,謝婉盈就知道,這老夫人和王氏並不如外麵看到的婆媳間關係親密和諧,能如今當著小輩的麵直接如此質問王氏,值得深思。


    這段話,還透露出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已經知道王氏安排陪嫁的人給謝婉盈,多半也應該知道沒有給身契的事了。


    謝婉盈暗自驚歎,沒想到看著平時不管俗事,隻在佛堂潛心念經的老太太消息會如此靈通,這般本事可真是不可小覷啊!


    王氏一時沉默,沒有開口,想必已經知道老夫人話中的責怪之意了。


    確實,如果真的是誇讚,必定不會多問,既然問了準備得怎麽樣,那換句話說,就是指責自己準備得不好,當真以為她這個老人家什麽都不知道,來問一個兒媳婦呢。


    既然開口問了,就是指責。


    這也是王氏這麽多年第一次受老夫人這般責問,所以一時愣著沒反應過來。


    王氏心裏暗暗咬牙,老夫人看著嫁去侯府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開始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


    要換做是容音嫁過去,老夫人還不得比之前對她更加和藹,原來還認為自己這個婆婆是多麽和善的人。


    現在自己作為嫡母,要給記在自己名下的庶女,安排陪嫁這樣的小事情,這婆母也要管嗎?


    看著謝容音還一臉高興的看向自己,王氏差點氣吐血,這平常看著挺聰明的女兒,此刻怎麽這麽聽不出弦外之音。


    再看看旁邊的謝婉盈,那低垂著的頭,外表上看著跟平時差不多,可總覺得她似乎不一樣了,肯定也聽懂了老夫人這意思,所以才會做出那種被人擺布後害怕的表情來配合。


    謝婉盈心想,恐怕這桌上四人之中,隻有謝容音一人沒聽懂老夫人的話,還以為是誇獎,等著王氏趕緊說話表功呢!


    見王氏沒開口,老夫人心想既然敲打過了,也不能不給麵子,畢竟是家中當家主母,不好太過為難,所以轉了個話題。


    “婉盈丫頭,你嫁的是侯府,雖說茶藝插花,琴棋書畫,並不是必學的東西,可一旦上了一定門第,尤其是侯府這樣的勳爵人家,這些東西就是另一番說道了,該學的也總歸要學的。


    我身邊有位溫嬤嬤,對這些技藝頗為在行,就讓她跟著你去侯府,幫襯一二,畢竟是我謝家出去的姑娘,萬不可給別人挑出瑕疵來。”


    “感謝祖母慈愛,婉盈必定跟溫嬤嬤好好學習,將來在侯府絕不辱沒我謝家文官清流之名。”


    不管老夫人派溫嬤嬤在自己身邊的真正原因是什麽,謝婉盈都隻能拜謝,畢竟長者賜,不可辭。


    況且,王氏剛給了一李嬤嬤,這老夫人又給一溫嬤嬤,這兩位教引嬤嬤的名額都給定完了。


    所以老夫人既然這麽做,肯定會給謝婉盈相應的補償,這樣彼此才能心照不宣,自己才能不反感,那樣老夫人派溫嬤嬤跟著自己的目的才能達到。


    “既然人給你了,那身契自是要一並給你的,走的時候連人帶身契一起帶回去。”


    謝婉盈趕緊起身推辭,“祖母能讓身邊用慣了的溫嬤嬤指點孫女已經是慈愛了,怎好再拿身契,以後溫嬤嬤在孫女身邊,就如祖母時時在旁耳提麵命,怎好再拿老嬤嬤的身契,以後溫嬤嬤覺得我上道了,或者祖母身邊需要溫嬤嬤,自然還是得聽祖母差遣的,孫女萬不敢拿。”


    謝婉盈說著趕緊到老太太跟前,半蹲著,那樣子恭敬至極。


    謝婉盈可不會認為老夫人真會把溫嬤嬤的身契給自己,隻是做做樣子,為底下的要說的事情有個話頭罷了。


    不過麵上得做出一副祖母慈愛孫女孝順的祥和氣氛,這真真是活得都是麵子。


    老太太很是受用,滿意的點點頭,“雖這麽說,是我這孫女孝順,可我這做主母的也不能倚老賣老,就再給你個幹事利落的丫頭當陪嫁,平時幫你做些粗活也可,這下可不能再推辭了,她的身契你可得收著,不然到侯府壓不住,我們謝家出去的這些人,萬不可再給你添麻煩。”


    來了,謝婉盈等的話終於到了。


    這下再看王氏的臉,鐵青一般,老太太這一出,打亂了她的部署,老太太賜的人都給了身契,那茜紅的也就得給了,這步棋算是廢了。


    更讓她氣憤的是外表上不理事的老夫人,竟然也安排了人到謝婉盈身邊去。


    那將來自己能不能控製住謝婉盈,就不好講了。


    原來都是自己的東西,現在平白還要分一杯羹出去,怎叫她不氣。


    王氏覺得,自從謝容音嚷嚷著換親之後,自己碰到的全是糟心的事情。


    這讓她再一次懷疑,自己這個女兒到底是怎麽了,以前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如今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


    這又不經讓她懷疑謝容音說得篤定的孫尚南的那些前程到底可不可靠,可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她還不得懊悔得腸子青!


    王氏甚至都想,趕緊讓這謝婉盈出嫁到侯府,看著她過得不好才能平了自己心頭的憤恨。


    謝容音此時心中跟王氏同樣的想法,這些天她也感覺跟前世自己要嫁去侯府之前的眾人巴結的境況不一樣,所以她現在就等著謝婉盈趕快嫁到沈家去受罪,想想回來哭訴的悲慘情形心裏就痛快。


    謝婉盈自然不會管這母女二人的想法,但她也同樣等著走出謝家進入侯府做主母的日子早點到來,那裏會是屬於她的地盤,同時也會是她下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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