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似乎不像是通往孫大夫人主院的路?”


    竹青看著謝婉盈走的不是進來時秦氏帶領的路,小聲地出聲提醒。


    “我知道,咱們不去那裏,跟著我走,我有另外的法子通知孫大少。”


    謝婉盈極其熟悉的穿過一個月洞門,又拐進另外一條小徑,然後在不起眼的角落穿過偏門,七拐八繞地快速向前走。


    竹青感到很意外,自家夫人竟然對孫宅內部的結構和道路如此的熟悉,甚至可以用了然於胸來形容。


    難道夫人曾經來過這裏?


    不可能,竹青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從小就跟著夫人,夫人絕對沒有可能來過孫家。


    不過,疑惑歸疑惑,竹青並沒有開口詢問。


    主仆多年這份信任和默契還是有的,夫人不告訴自己,自然有她的道理,作為貼身丫鬟,她也謹記:不該問的,堅決不問;不該講的,打死不對外說。


    謝婉盈當然對這裏熟悉,她不僅熟悉這宅子裏生活的每一個人,包括主子和管事的下人,還熟悉這裏的每一處院落,哪怕每一個偏僻的角落都刻在腦中。


    這裏是謝婉盈上一世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怎麽能不記憶深刻。


    她了解並掌握這府裏的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事項,她清楚每個人背後的利益團體以及她們的渴望。


    上一世,她就是憑借著外在不斷地向上社交,結交權貴貴婦,對內,對孫家牢牢地把控,牽線著每一個大小角色的舉動,讓她們都能為自己所用,作為自己實現目標的墊腳石。


    不過,這一次,她不會再與這些人為伍,也不會在孫家這個泥潭裏艱難的向外掙紮。


    就跟現在要做的事情一樣,她要通知孫向東,哪裏還需要千方百計地找理由見麵?


    她隻需憑借記憶中地一點信息,就能讓自己不必親自開口地情況下將消息傳遞出去。


    竹青跟著謝婉盈走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中,看著院中的景象,倒是像長期無人打理的模樣,有些荒廢和破敗,但也並不是完全沒人管,畢竟看得出雜草還是被定期清理的,不然這樣植物瘋長的夏日,眼前就應該是雜草遍布了。


    院子中間有個小小的大約一丈高的戲台。戲台同樣是被長久廢棄了的樣子,陰影處遍布著斑駁的青苔。


    不過這院落中卻有好幾棵樹,周圍三棵梨樹上麵結了不少小果。


    而這三棵樹的後麵中間的位置,是一棵極其茂盛的桂花樹。這棵桂花樹和這周圍稍顯敗落的景色都不一樣,尤其的翠綠和豐茂,有著隱隱向上生長之勢。


    “竹青,去那桂花樹下東邊的位置,挖開看看,可有一個壇子?”


    竹青沒有提出疑問,而是直接走過去,用旁邊的碎瓦片一點點的挖開泥土,越往下挖,就越能聞到有股濃烈的香味飄散出來。


    這股香味不像是尋常的香味,倒像是帶著某種神秘的奇香。


    不一會,果然發現了有個像是瓷壇的蓋子露出來,竹青繼續加快速度。


    下麵還真埋了個壇子,竹青把壇子捧給謝婉盈看。


    謝婉盈點了點頭,讓竹青把壇子打開。


    竹青小心翼翼地啟封壇口,特別害怕裏麵出現可怕的東西。


    卻是沒有,隻見壇子中是上百顆龍眼大小的藥丸。剛才那沁人的香氣就是從這些藥丸中散發出來的。


    看著一顆顆藥丸,晶瑩剔透,也甚是好看。


    竹青疑惑地看著謝婉盈,“夫人,這樹下怎麽會有這些藥丸?這些丸子到底是誰埋在這的?又有何作用?”


    謝婉盈沒有回到竹青,“先不說這些,”轉而從身上拿出一個香囊,香囊裏是上次從秦氏身上調換掉的丹藥。


    “把這包藥丸放進壇子裏,然後將壇子封好埋進去。”


    竹青接過裝有藥丸的香囊,正打算放進去,又覺得這香囊畢竟是夫人的貼身之物,放進去不妥,正打算把丹藥取出來的時候,被謝婉盈製止了。


    “連這香囊一起裝進去,放心吧,這不是我的東西,我按照上次撿到的秦氏的香囊的樣子又重新讓人製作了一個,要被誤會,也隻能是誤會她,牽扯不到我身上來。”


    竹青這才放心的重新埋好了壇子,並且把上麵覆蓋的土向四周重新撥了撥,確保看不出來被翻過的痕跡。


    “咱們快些回正房那邊去,記住,假如孫大夫人問起,就說咱們不認識路,已經快走到西邊的櫳翠庵的佛堂,才知道走錯了,才又折了回來。”


    謝婉盈之所以這麽叮囑竹青,是因為以秦氏小心的性格,必定會有所懷疑,剛剛謝婉盈走的路,都是選擇比較偏僻,不容易碰到下人的地方。


    如果不是對孫府極為熟悉之人,絕對不可能如此清楚,就算走錯路,也必定會遇到路過的下人,自然會給她們帶路,而任由她們走錯的可能性不大。


    何況,即使現在秦氏沒發現異樣,等以後哪一天覺察出來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謝婉盈,畢竟這時間隻有她一個外人出現過,而且還因為走錯了路,在府中消失了一段蹤影,所以隻要一推斷,恐怕就得懷疑起謝婉盈。


    但謝婉盈也不想給自己樹秦氏這樣一個敵人,畢竟從今日的表現來看,秦氏除了跟沈文淵搞在一起這件事有點讓自己反感,其餘的方麵倒也沒有特別讓自己討厭的,反而是她今日多番在自己與謝容音麵前打圓場。


    既然這一世,無仇無怨,自己也不會就特地針對她。


    謝婉盈隻是想報孫尚東的恩情,才想方設法提醒他,這也算是給秦氏積點德,不要讓她再錯下去,害了他人的性命。


    而謝婉盈特地要讓竹青提西邊櫳翠庵佛堂,是因為剛才的舊戲台在府中的東邊,與西邊那是南轅北轍。到櫳翠庵路程要更遠些,正好抵消掉竹青挖壇子放藥埋土的時間,這樣從時間上來說也能對得上,也免得自己有去東邊院子的嫌疑。


    況且,如果是外人,絕對不知道孫府有一個叫櫳翠庵的佛堂。


    因為在謝婉盈的記憶中,這佛堂在謝容音嫁進來之前剛剛建成,就是這名字也是由老太太想出來的,所以就算是以前跟孫家熟悉的人,也絕對不知道這府裏西邊新建了個佛堂,而且還取了這麽個特色和雅致的名字。


    如果不是謝婉盈有原來的記憶,也絕對不會知道,況且,去櫳翠庵的路確實都是小路,那孫老太婆裝作潛心禮佛的樣子,也故意不讓人在周圍打擾,所以也才能印證前麵謝婉盈所說的走錯了路,但一路上並沒有碰到人的原因。


    秦氏作為如今孫家的當家主母,對府內各處都熟悉,而謝婉盈作為上一世的當家主母,對孫家更為熟悉,甚至比秦氏還要熟悉,所以,隻要她找的借口,秦氏絕對發現不了。


    謝婉盈就是不想牽扯到自己,還想悄無聲息的把這個恩情還了。


    就算是孫尚東之後發現壇子裏多出來的藥丸,要調查起來,也絕對懷疑不到自己身上來。


    畢竟自己今日所有的行程幾乎都由秦氏陪著,就不見的一點點時間,也有充足的並沒有去過那裏的證明。


    至於,孫尚東拿到謝婉盈留下的這個線索之後,能查到什麽程度,會不會對秦氏和孫尚南進行反擊,就不在謝婉盈關心的範疇內了。


    縱使以後聽到了,也隻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果然,到正院後,秦氏已經在那等著了,竹青按照謝婉盈交代的說,並未引起她的懷疑。


    謝婉盈推脫侯府還有事情,婉拒了秦氏的留飯,帶著竹青直接揚長而去。


    而此刻還在外院書房等著謝婉盈的孫尚南,終是憋不住的來了謝容音的院子,一打聽才知道,謝婉盈沒坐多會功夫就走了。


    直氣得差點維持不住一貫的好形象,已經處在要對謝容音發火怪罪的邊緣了。


    而此時的蓮心,也是一番火上澆油,直氣得謝容音發了好大的脾氣,又鬧了一達通。


    而孫尚南直接沒慣著她,一甩手,帶著蓮心一起,準備之後都去書房安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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