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僅剩的一名匪寇腳筋已被挑斷。


    生死存亡之際,他眼神中的貪婪早已消失,頭腦從未有過的清醒,不斷地朝車上的趙牧磕頭哭嚎,涕淚橫流。


    “各位爺爺們,小的就是山中砍柴為生的樵夫,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哪裏衝撞了大人們,還請大人們饒小的一命!”


    說完又是一陣磕頭,鮮血四流,看的好不淒慘。


    這時,陸晨走了過來。


    他懷中抱著五枚從其中一位匪寇屍體中搜出,約莫雞蛋大小,布滿錨定的鐵坨。


    “你們砍柴的樵夫,都需要滿天星了?”


    他沙啞的聲音中帶著疑惑:“而且還是五枚?”


    他雖然買不起,但認識此物。


    這東西如果炸結實,那就是聚靈境巔峰大圓滿修士,都得喝上一壺。


    五枚的話,那就得殞命當場,屍骨難尋。


    “這世道難活,山中野獸又多。”


    那漢子帶著哭腔解釋,“我等平頭百姓,出入山中,總得備幾個防身不是?”


    他說的在理,挑不出毛病,但……


    “一個滿天星五十多兩銀子,近三百兩銀子你們砍柴買得起?”


    趙牧眉頭一挑,這不光是價錢的問題。


    這玩意對付野獸,根本不如同樣價值的手弩來的實用。


    甚至人手一把更便宜的弓箭,都比這玩意劃得來。


    再者就憑人手投擲的精度與距離,怎麽可能對付的了速度敏捷的野獸?


    這些人分明就是在這隘口,衝難以掉頭的車隊來的!


    看著那數枚鐵疙瘩,跪在地上磕頭的漢子知道瞞不過,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感受著腳裸被挑斷腳筋的痛楚,他知道不可能逃得掉。


    他臉上狠厲之色突顯。


    曲卷在懷中的手,猛地掏出把亮晃晃的匕首,奮起全身力氣朝趙牧撲了過去。


    他想要以命換命,帶走一個。


    嘭!


    坐在車上的趙牧隻是一腳,飛撲過來的漢子胸膛迅速下癟,像是被放了氣的皮球。


    整個人更是在巨力中倒飛出去,砸進路旁的林中,撞斷幾棵碗口粗細的樹,壓得一片劈啪作響,瞬間就沒了進氣。


    “……”


    車隊沒有停留太久。


    甚至車內雜役知道車隊遭遇了什麽,抽出武器從車廂裏跳出來,打算和攔路虎們一起爆了的時候。


    等衝到車隊前方,他們看到的隻有滿地屍體。


    來都來了,沈淵就指了幾個方向,讓他們把射偏的弩箭找到,還有屍體上的弩箭拔出來。


    最後將劫匪的屍體扔進林中。


    做完這一切,車輪繼續滾動,車隊再次緩緩朝前進發。


    最前方的馬車上,沈淵靜靜回想著想著剛才手起刀落,輕鬆寫意的感覺,很是疑惑。


    “這些人這麽弱?”


    沈淵覺得實在是太輕鬆了。


    因為怕死,他抱著全力以赴的態度,卻發現沒有一合之敵。


    其實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看似輕鬆得來的《伏波刀法》和《青冥燕雀身》,放在山下江湖,也是大家打破頭顱都搶不到的東西。


    他就明白這些匪寇弱在哪裏,而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般不堪一擊。


    不過回想到那溫熱的血液飆飛畫麵。


    沈淵臉色還是有些發白,強行忍著胃部翻湧想要作嘔的衝動。


    “和斬殺野獸還是有些區別的。”沈淵反複深呼吸,吐出積鬱的氣息。


    “合氣丹,可以平複氣血躁動,溫養身體。”


    察覺到沈淵氣息不穩,趙牧遞過來一枚養氣和血的丹藥。


    他誤以為沈淵現在狀態,是作為武夫激發身體極限,搏殺過程中透支了氣血出現了後遺症。


    而不是因為不適的畫麵,出現的生理反應。


    沒辦法,沈淵出手實在是太果斷。


    在趙牧看來,沈淵不像是個初次下山的新人,倒像是個殺伐果斷的老江湖。


    就連經常下山走動的他,也自愧不如。


    所以誰能想到這樣的人會生理不適?


    “謝謝。”沈淵知道這丹藥對自己沒用,類似丹藥他有一大把,但也並沒有拒絕。


    他現在身無分文,能省一點是一點。


    見沈淵吞下丹藥臉色好轉不少,手執韁繩的趙牧這才開口詢問。


    “沈兄弟,你怎麽看出這群人不懷好意的?”


    沈淵這次出手,避免了車隊人員出現死亡損傷,他也不會因此受到責罰,說不感激那是假的。


    沈淵淡淡道:“他至少瞅了我兩眼。”


    趙牧:“……”


    車廂內豎起耳朵的眾雜役:“……”


    什麽魔教邪修行事風格!


    趙牧有一瞬間懷疑這家夥是不是魔宗潛伏在山門的人。


    再加上對方剛才的出手模樣,似乎也不是……


    不過他知道這不可能。


    趙牧也知道一些山門往事。


    在百年前,這些雜役長輩都是宗門弟子,雖有資質,但天賦不佳。


    恰好山門打算培養一些人走武道路子,就選中了這些人。


    結果發現投入大,回報小,戰力還遠不如修行者,隻得就此作罷。


    不過這群挑選出來的人,也沒有被山門優化,而是被逐漸邊緣化。


    一代一代下來,如今這些人的後代,在山門中就隻有雜役的身份。


    所以雜役中有習武傳承,並不算罕見。


    家世清白也是無疑。


    一路行來,沈淵對趙牧觀感不錯,見他吃癟的表情,笑了笑道: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些人砍哪門子柴?一路走來,密林遍布,哪裏砍不到柴?”


    “而且咱們車隊剛好進了隘口,難以掉頭,他們就湊了過來,這情況能對勁?”


    “你再看看他們那結實的身板,神采奕奕的目光,衣物上連個落葉灰塵都沒有,哪有半分進山砍柴後勞碌一天的狼狽模樣?”


    一番話,讓趙牧啞口無言。


    若是平常,他自然也能發覺不對勁。


    但連日來的趕路,他實在是太累了,腦子都有些漿糊。


    一想到真讓這些歹人得逞,將‘滿天星’扔過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從懷中掏出十枚拇指大小,晶瑩剔透的玉石:


    “沈兄,剛才多虧了你,十枚靈粹,不成敬意。”


    “受之不恭了!”


    沈淵眼睛一亮,這可是修士修行不可或缺之物,好東西啊!


    玉石入手,溫潤綿柔,涼意從手心傳達至心脾。


    一時間再無他話,沈淵也樂得清靜。


    他看向懷中的戰利品。


    五枚名為‘滿天星’沉甸甸的鐵坨,一個刻滿紋路的羅盤。


    陸晨和趙牧表示這些都歸沈淵所有。


    沈淵也不客氣,照單全收。


    除了這些摸屍後的額外獎勵,還有係統爆出來的額外獎勵——數十枚價值不菲的療傷丹藥。


    沈淵伸手把玩著滿天星。


    這東西他有些了解,引爆比較麻煩,需要掐秒,混戰中容易誤傷自己人,不然對方也不會到死都沒能扔出來。


    沈淵又看向頗有點像是大號懷表的羅盤。


    掀開上麵漆紅色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蛇的斑點,在表盤中央緩緩行進。


    “這是?”


    沈淵雖然沒見過這種東西,但還是一眼就看出表盤中,長蛇排開的二十多個點點星光,就是自己這一行人馬。


    在表盤其他位置,還顯示數十道可以忽略不見的光點。


    “氣機感應羅盤。”


    趙牧說出了物品名字,並道明作用:“這羅盤能感應周圍氣機。”


    沈淵:“……”


    怎麽感覺你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還請趙兄指點一番。”沈淵將羅盤遞了過去。


    趙牧接過後仔細觀察一番,發覺表盤上的花紋並不複雜:


    “這個羅盤大概能判斷三百丈之內活物的氣機。”


    “光斑越亮,表明這人實力越高,劫匪就是靠這個判斷過往車隊的實力,進行劫掠。”


    “我這兩天靈氣消耗太多,這些劫匪又把你當做了尋常力夫,所以出現了誤判,才在這裏栽了跟頭。”


    他將氣機感應羅盤遞還沈淵,繼續道:


    “不過這隻是個簡易羅盤,氣息太弱,就無法感應到。”


    沈淵點點頭,一番了解後,明白了這玩意的用法。


    可能對付‘人’有種種不便,容易翻車出事故,就像剛才二十多號的匪寇。


    “可我的目標,是那些沒什麽智商的妖獸啊!”


    或者把妖去掉,對付獸類,向下越階戰鬥,沈淵覺得也不是不行。


    有了這羅盤,就相當於開了透視,放上一枚滿電的靈粹,就可以用一個月。


    滿山遍野的蛇蟲蹤影逃不開探查,那就意味著無數氣血丹的入賬!


    正好手頭有十枚靈粹,短期不會因為沒有‘電池’發愁。


    思緒縹緲間,不知不覺中,車隊從兩山之間的隘口駛出,眼前陡然開闊。


    看似亮堂了不少,但其實時候已然黃昏。


    天色漸漸昏沉。


    好在又行了不到一個小時,在夜幕完全降臨之際,一座燈火通明的莊子,出現在遠處。


    一群人為之振奮。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趙牧也是心生感慨。


    他手中馬鞭狠狠一甩,在空中發出響亮的‘劈啪’聲,馬匹應聲邁開蹄子,奔騰起來。


    不多時,莊子近在眼前。


    可就在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停一下!”


    從斬殺匪寇後坐回車廂,一直沒有言語的陸晨猛地撩起簾子,探出腦袋,神色驚疑不定。


    他看著燈火通明的莊子,不斷打量,眼中充滿了凝重和忌憚,嘴中喃喃道:


    “這個莊子,有很濃鬱的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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