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農莊的孩子便到了三月。


    三月的第一個節日是懷子節,河水中多出了沐浴的身影,河岸邊多出了誘惑的歌謠。


    幾艘船逆著水流在大河中頑強地向上破開水浪,船中塞的很滿。


    各個城邑的親貴子女和要訓練的黑衣衛並沒有擠在這樣的船上,他們會在粟城逗留一段時間才會前往榆城。


    船上的是一批特別的“貨物”,是活的,可以說話的“貨物”。


    除了這些會說話的貨物外,還有一些很新奇的東西,大河南岸聚落族群派出的使者來到了粟城,互通了禮物,粟嶽送給了陳健一些,也跟隨這艘船一同前來。


    一些稻米,一些竹器,幾張鱷魚皮,一捆象牙,幾匹粟城人不曾見過的雪白的布。


    那些會說話的貨物是一批女奴,這是陳健早就預定的,不過比起他預定的數量更多一些。


    更多出的一些粟嶽希望換取一部分鐵製農具,以及大量的鐵箭頭和皮甲,並讓使者送了口信給陳健,不久後可能會出征,但是不需要夏城出征,姬夏隻要好好訓練好那些士兵就是遵守了盟誓。


    換而言之,這次出征的榮耀、奴隸、戰利品都和夏城無關,看來也不希望陳健冒頭去做一些爭取名望名聲的事。


    船上的貨物中有一些很特別的存在,她們穿的比別的女奴都要好,模樣也更漂亮,但她們仍舊是奴隸,隻不過作為工具存在的不是她們的手,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這群人中坐在船頭的是一對兒同胞姊妹,別人很難分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姐姐叫藕,妹妹叫蓮,蓮藕本為一體,即便分出了姊妹,可蓮有藕一樣嫩白的手指,藕也有蓮一樣嬌豔的麵容。


    她們是玩物,很高級的玩物,也是送給夏城首領的玩物。她們的母親很早就被殉葬了,因為很漂亮,而且是奴隸。


    對她們來說,原本的城邑和將來要去的城邑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原本的主人和將來的主人也沒有任何區別。


    但在過去和將來之間的這段旅程卻不一樣,這是她們第一次坐船,而且而是逆水而行的船。


    妹妹忍不住扯開嗓子清唱了幾聲,難得是那些看押的人也沒有指責她們這種破格的舉動。


    唱了一陣,妹妹發覺自己細細的聲音中少了幾分綿軟的和音,才發現姐姐愣愣地看著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姐姐,你聽過咱們要去的地方嗎?咱們新的主人會很凶嗎?”


    藕搖搖頭,卻又點點頭,她在作為玩物的時候自然聽人談起過那座奇怪的城邑和那裏的奇怪首領,而原本主人很喜歡的鐵鍋就是那個城邑的首領送的。她從沒見過原本的主人是那樣的高興,以至於宴請了很多人,就為了那一個黑乎乎的鐵鍋。


    隻是對於那個城邑的首領,她們的新主人,她卻聽到了很多古怪的言論,未免聽著有些害怕。比如說喜歡殺人,比如說狡猾如同狐狸,又比如說是個瘋子……而且似乎沒有孩子。


    這是很可怕的,因為沒有孩子有一種可能是根本做不了那種事,而做不了那種事的人心裏往往會很古怪,她被打過被咬過被荊棘紮過,隻因為曾經有個主人做不了那種事,卻喜歡聽女人被征服後略帶恐懼的聲音。


    帶著種種不安的猜測,她的心情並不如妹妹那樣已經徹底折服於命運隨遇而安,隻是對未來充滿了憂慮。


    她曾經最受折磨的時候曾經想過殺死主人,可最終還是不敢,所以很多年前一些城邑因為一場暴亂而恐慌的時候,她很羨慕那些帶頭逃走的人。


    或者說,很多年前,大野澤曾是她夢想中的歸宿,而如今同樣是大野澤,卻隻不過是過去的輪回。


    “或許……那些人都已經被扔進這湖水中了吧?所以這裏的魚才這麽肥美。”


    帶著這樣的猜測,藕蓮終於來到了大野澤,看到了冒著濃煙的作坊,也看到了古怪而忙碌的人。


    很多人的臉上或是手臂上帶著奴隸的印記,但在這裏卻昂著頭,仿佛走在沒有人的田野中那樣昂著頭。


    “我聞到了人的味道。”


    藕沒來由地說了一句,蓮卻不解地反駁道:“我聞到了煙的味道。很難聞。”


    藕笑了笑,有人一定有煙,而有古怪的人,自然會有古怪的煙。


    她們沒有來得及在岸邊逗留,就被人帶去了城邑中的一間屋子,很漂亮的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麽石頭的、方方正正的古怪事物砌起的屋子,屋子前還寫著幾個字,這讓她們很恐慌,那可是字啊,聽說過不曾見過的古怪事物,而起似乎帶著某種神性,怎麽看都像是某些東西卻又說不出口。


    進入屋子後,蓮藕一直低著頭,耳邊傳來的是很多她們聽懂的或是聽不懂的話,偶爾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便抬起頭,想要看看她們將來的主人。


    是個男人。


    是個看起來很正常的男人,年紀不大,畜著休整的很好看但卻因為年紀不大而有些稀疏的胡子,男人的旁邊還有很多人,還有一個很好看的女人,也是一如在城中看到的別人一樣是昂著頭的。


    然而不管是那個男的還是那個女的,連看她們一眼都沒看,而是盯著大河南岸遙遠族群送來的那匹布和竹器嘖嘖驚奇,不斷地問跟隨而來的南方族群的使者一些古怪的問題。


    比如織布的白色如雪一樣的花朵是在樹上的還是一種草?比如那些竹子能不能運到這裏?比如稻米是種在水中還是在旱地的?那種古怪的硬皮的魚有多大?那些白色的大牙齒的動物馴化了沒有等等。


    這些古怪的問題讓那個南方族群的使者楞了一陣,甚至有些驚恐,因為藕發現那個使者做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像是一種驚歎或是折服,而在回答了一個問題後,更是看到她們的新主人如同孩子一樣興奮地在地上繞來繞去,還聽他在說什麽“果然不一樣了”之類的話。


    她隻聽到了一個人翻譯成了大河諸部的語言:那是一種草,也有樹,但是樹不如草好。


    在那之後她們這些人就被帶下去了,臨行前聽到的最後一番對話不是關於藕一樣白的自己,而是關於那些白色的布。


    之後她們就像是被遺忘了,關在一個很大的院落內,有幾個女人來過教會她們一些很簡單的東西,比如解手要去廁所等等,接著又有女人脫下了她們的衣服檢查了她們的身體,又給她們發了一塊肥皂讓她們清洗身體,將身上的衣服泡在熱水裏煮沸……


    一連四五天,都有人給她們解釋這裏的規矩,不過每天有吃有喝而且不用幹活,隻是每天都要聽女人嘮叨很多很多的事,還要她們必須記住。


    第六天的時候,她們終於走出了院落,在街上小心翼翼地走動著,她們今天可以自由地四處看看,很多人有些畏縮,有些不敢說話更不敢四處瞧瞧。


    然而中午的時候好奇心終於戰勝了膽怯,幾個女人走到了眾人吃飯的地方觀看,也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目光有些像狼,像餓極了的狼。


    藕的耳邊傳來一個一起來的女奴頗為驚恐的聲音,隨後就被壓住,她聽到那個人說了一句話……


    “那是澤……他還活著?我認得他……”


    有時候隻需要一個名字,就足以讓人震撼,比如這個名字。這是很多年前藕的主人覺得可怕的名字,也是很多奴隸幻想著的大野澤的名字,然而讓藕驚訝的是這個人如今卻在這個城邑安安穩穩地做奴隸。


    當然是奴隸,因為他的脖子上還有燙下的印記,以及他們的飯食比起不遠處的另一處地方差了很多,穿的也很差,臉上黑黢黢的。


    藕膽子不大,所以她在最受折磨的時候沒敢殺死主人。不過她的膽子也並不小,至少在不殺人的時候很大,於是在那些人吃過飯急匆匆離開的時候,她大著膽子來到了那個人麵前問道:“你是澤?那個……那個……”


    被詢問的人很淡然地點點頭,幫著她把話說完:“那個殺了主人逃走的奴隸。”


    藕咽了口唾沫,自己又不是主人,自然不必害怕,可這番話卻比殺人更讓她覺得恐怖:她曾幻想而不敢去的大野澤的澤,如今卻在這裏做奴隸?就像是曾經觸不可及卻一直想要的東西,得到的時候卻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你……你為什麽在這裏做奴隸?”


    “我不是奴隸,我是人。”


    說完衝著藕笑了笑便離開了,蓮悄悄跟在姐姐的後麵,拍了拍胸口道:“那就是那個傳說中喜歡把小孩子碾成肉醢吃的澤嗎?”


    藕愣了許久,回味過最後那句擲地有聲卻又仿佛平淡的我是人三個人,確定地點點頭道:“是他。”


    整整一個下午,我是人三個字都在她的腦海中回蕩,就在她決定忘記這三個對自己來說遙不可及的字的時候,一直緊閉的榆城政廳的門被打開,很多穿著裘皮的夏城人從裏麵走出來,似乎還在討論著什麽,很多人的神情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隱約間藕聽到了幾個字。奴隸,人,公產,將來,私產作坊,雇工之類的話。接著傍晚的時候,一條石破天驚地規矩在大野澤中傳唱:“凡是進入到大野澤十裏之內夏城範圍內的人,將不再是奴隸,而是人。”


    這條規矩被寫在了陶泥板上,那些新來的女奴們很麻木,而那些曾經殺死過主人逃到大野澤的人則發出了震天的呼喊,雖然他們早已是人,但這卻是第一次被寫在了陶泥板上。


    可這群早已習慣了一切的女奴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區別,想到的隻是做了人也要吃飯,明天吃什麽?沒有主人了,誰來養我們?


    然而她們的擔憂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第二天一大早一條新的法令出爐。


    規矩的名為慈善法令,規定在榆城內的任何人,財產田產不超過一個數額——一個在這些奴隸聽起來遙不可及的數額——的人,如果一個月內如果不勞作,將會因為夏城人的善良而強製安排勞作,以防餓死。所以被稱之為慈善法令。


    不過法令的最後還有一句:倘若不接受所分配的勞作,將被直接送到遙遠的地方挖礦;任何妄圖在夏城土地居住的人必須要來夏城備案,不得私自開墾周邊土地,否則視為盜取夏城公產予以絞刑。


    挖礦對於這些奴隸而言是聞之色變的東西,礦區是埋骨之地,沒有能在礦區活過二十的孩子,所以很好聽的慈善法令,卻總是帶著一股血腥味。


    藕和蓮同樣在第二天被分配到了一個叫染紡司的地方,她們負責清洗羊毛,剝麻皮之類,作為玩物養大的她們本以為藕白蓮夭就是她們的價值,卻沒想到她們沒有用這些,用的是自己的手。


    每天都要勞作八個時辰之上,除了不能隨意殺人之外,有時候甚至比做奴隸的時候更疲憊。


    僅僅十幾天後,那些被視為玩物而飼養長大的女奴便有些怨氣,埋怨著這樣做下去還不如當玩物奴隸,至少那樣很輕快,運氣好的時候主人還會賞一些好的吃食。


    而在這裏,每天需要勞作八個時辰左右,每天所得的錢隻能買今天將夠生存的食物,既不會餓著,但也絕對吃不到好東西,尤其是在有對比的情況下。


    藕的手經過堿水的浸泡已經不再是當初白嫩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春天風大下的裂痕,妹妹蓮總在嘟囔著這還不如當初做女奴的時候。


    藕有時候也會疑惑,但是問起那些逃到這裏的如今已經不是奴隸的人,是怎麽樣堅持下來還會每天笑嗬嗬的。


    給出的回答卻很簡單:“因為我們現在是人啊。”


    一句短短的話,觸動了藕的內心,一如幾天前那個人昂著頭告訴她,他不是奴隸而是人。隨後這些人給她講訴了抗爭的故事,講訴了他們作為一個人和首領談條件的往事,聽得藕心馳神往。


    是啊,人才有資格和人談條件。


    她很想勸勸自己的妹妹,不要有那麽多的埋怨,可是就在她準備和妹妹談談的時候,這個城邑的首領帶著人來到了這群女奴居住的地方。


    “我聽說你們很多人抱怨這裏的生活還不如做奴隸的時候,我想說我給了你們人的身份,如果你們不願意做人,那就證明你們沒有資格做人。”


    “你們中的很多人曾經是主人的玩物,用身體取悅男人。既然這樣,你們可以選擇做回這樣的玩物,隻需要一躺把腿伸開就能賺到陶貝,用你們的身體去換你們的生活。每個月休息五天外,每旬還要多休息一天,吃的絕對比這裏更好,但你們名義上是人,不過卻成為了一種玩物一種隻能用來取悅男人的附屬品,就像陶罐貓狗一樣。”


    “一邊是人的身份,一邊是不需要勞作就得到的比如今好的生活,我希望你們自己做出選擇。”


    很快,就有幾個早就受夠了這種高強度勞作的女玩物站了出來,看著旁邊那些女作坊工不可思議地神情,臉上卻並不紅,這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性禁忌或是道德。


    作坊工們驚詫的是這些女人為什麽會甘願放棄人的身份去做個物品。


    蓮在稍微猶豫了片刻後,也站了出來,姐姐想要拉住她卻被她掙開。


    “我們用身體換來吃的,和用手換來吃的有什麽不同嗎?你要我們的力氣,和要我們的身體,有什麽區別?”


    麵對這樣的疑問,城邑的首領攤手道:“區別在於,你的手可以養活你自己。而你的身體,隻能讓別人養活你。離開別人,靠雙手還能活;離開別人,靠身體活不了。夏城不要不想當人的人。”


    蓮歪著頭輕笑道:“就為了一個簡單的人?活下去,做貓做狗又有什麽區別?”


    “可是你在這裏幹活一樣可以活下去。”


    藕忍不住大聲地喊了一句,妹妹卻聳肩道:“累。我覺得力氣和身體沒有區別。到頭來都是一樣的。如果當狗能夠每天不幹活卻吃的很飽,我願意當狗,什麽都可以。你們是當人了,是啊,人比狗要高貴……哈,可是你們每天勞作八個時辰,每天吃到的飯隻能果腹,你們真的比得上那些首領養的走狗獵鷹嗎?就為了一個人字,值得嗎?”


    她以為會是沉默,但得到的卻是那些冒著殺頭危險逃到大野澤的逃奴們異口同聲地帶著唾棄地反駁聲。


    “值得!”


    蓮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藕很想拉住妹妹,但最終卻被人攔住,隻說這是人自己的選擇。


    兩天後,整個榆城“被自願”做那種玩物的女奴有六百,此時沒有什麽性禁忌和道德,對她們而言,原本自己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可以隨便被玩弄,如今不過是換個主人而已。


    人數很多,但也剩下了二千四百多想要當人的女奴,這才是最為寶貴的財富,至少她們還有一絲想要站起來的精氣神。


    六百多人明白自己要幹什麽,而對方也兌現了承諾,吃的確實比做活的時候好了很多,而且每天都可以在專門的地方洗澡,穿上了還算幹淨的衣衫,也不需要賣力氣。


    既是要做同樣的事,自然也要分出等級,說的很清楚,如今這些人是玩物,所以要按照長相、身材之類的分開,就像是挑選牛犢一樣,因為不需要手和頭腦這兩個唯二任何動物有區別的地方。


    蓮的模樣很好,作為禮物是高級一點的奴隸,會唱歌身段要柔,所以和十幾個人模樣都不錯的編到了一起,據說剩下的那些已經有一批送到了礦山,還有一些以官營的形式在城邑內開了一家店鋪,隻要花上陶貝就可以去使用這件會說話的工具。


    分編好的一天上午,蓮和那十幾個人被叫到了一起,發了一套很妖豔的衣服,還有一雙古怪的鞋,鞋子的木根很高,穿起來很累但卻不自然地讓身體筆直以防摔倒。


    這種鞋她們見過,一些城邑內的看似地位很高的女人似乎穿過,很好看。


    蓮再一次看到了城邑的首領,來了後隻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你們既然選擇去當工具,那就要做好。狗要會狩獵,羊要會產奶,你們也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取悅想要使用你們的人。”


    “鞋子是發給你們的,你們的臉蛋兒很漂亮,一次可以賣出更高的價。為什麽非要穿這種鞋子?為什麽城邑裏有的女人也穿這樣的鞋子?你們之間有什麽不同?”


    “城邑裏穿這種鞋子的女人,她們會算數會計劃,可以不需要雙腿就能養活自己,她們穿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僅僅因為好看。”


    “你們穿,是被逼著的,必須要穿。因為穿著這個,你的雙腿和髖在一直用力,既可以筆挺好看,又會讓你的下麵越發縮緊,沒有人想要用你們的時候覺得鬆的如同褲腰一樣。你們以後會被用很多次,唯一的價值就是很緊致的那裏,所以你們是為了更好地當好這樣的工具才穿這種鞋子,這就是區別。”


    “有人提議說不如把你們的腳都纏上纏小纏斷骨頭,反正你們也不靠腳來做,而且會有一樣的效果,而且還不怕你們不穿。但我怕日後有一天所有女人都淪為工具的時候,還不如提前弄出這雙鞋省了他們琢磨纏腳。也希望有一天女人們被逼著必須要纏足或是穿這種鞋的時候想到今天發生的事——自己纏自己穿是自己喜歡自己的選擇,被別人逼著穿那就是和你們一樣,變成隻是個可以發泄可以生孩子的工具,總會有人不願意的。好好做,早些讓城邑的人覺得你們卑賤。”


    說完這番頗為惡毒的話後就走了,留下了幾個女人,問了她們哪天來月事,又告訴她們哪天可以做哪天最好不要做之類的,隨後幾個女人便教蓮等人唱一個很誘惑的懷子節的歌謠,或是一些讓人麵紅耳赤的聞所未聞的手段。


    蓮在船上木鞋學唱那些讓人臉紅的曲子時,做姐姐的藕正在染紡司縫製木跟的鞋子,她並不知道自己縫製的這一雙可能會給妹妹穿上。


    城邑的首領也同樣來到藕這邊,和這些新來的女工說了很簡單的一句話。


    “你們選擇做人,所以沒有人養活你們了,你們隻能自己養活自己。活下來。”


    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姊妹倆的生活和很多年後的記憶都變得不同了,各自有著自己的生活,很難回憶起那幾天經曆的瞬間。


    兩個人在那之後,再一次見麵的時候已過去了很久,那時候已是華曆三十五年的夏天,距離上一次見麵過去了整整一年零兩個月。


    那時候榆城發生了一件大事,改變了很多事,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姊妹倆難得地站在了一起,共同回憶起了一年前來到榆城時的那一幕幕。妹妹一如一年前那樣嬌豔,姐姐卻有些疲憊。但是嬌豔的臉上有些麻木,而疲憊的臉上卻滿是喜悅。


    “妹妹,脫下鞋子吧。。”


    “沒用的,腳上的鞋子脫了,心中的鞋子呢?”


    “可以的,你可以的,如今有機會的,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姐姐,一年前我們的路就注定不可能一樣了。你為了當人,可以忍受那些苦難。我呢?如今也想當人,但卻是吃穿都有後的矯情。對你來說,當人是鹽。對我來說,當人是糖,是吃膩了鹽之後的調劑。”


    她看了看自己仍舊白皙的手,拉起了姐姐有些粗糙的手,比量著看了看,慨歎道:“姐,我想當人,可我又不想幹活。你有這樣的辦法嗎?”


    藕搖搖頭,蓮仿佛早就知道這個答案,握緊了姐姐的手,黯然地笑了一聲,抽手離開道:“我的心爛了,沒得救了。幫我把我爛掉的心活下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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