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的這些錢在共和國國內算不得什麽,可對於大城市斯德哥爾摩隻有六千常住人口的瑞典而言,這些就是救命錢。


    幕後的指使者陳健確信瑞典可以答應這些條件,且會認為這是十分優厚的條件。


    於劫掠成性的古斯塔夫及其雇傭兵軍團而言,戰爭是可以致富的,而且可以以戰養戰。


    一旦開戰,德意誌北部的城鎮每年貢獻的免於劫掠的贖金就可以支撐更多的軍團。為了以戰養戰,就必須大量的武器,陳健很確定一個銅鐵冶煉加火炮的複合體外國控股公司很快就可以靠瑞典攫取到整個中北部歐洲的財富。


    陳健不希望看到一個奧地利主導的天主教德國,那樣很有可能會出現關稅保護,對出口相當不利。瑞典就是攪動天主教德國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而且不需要陳健赤膊上陣也不需要共和國的資本集團出兵,隻需要一定數量的貸款,讓此時孱弱的瑞典快點成長起來。


    投資有潛力的弱國付出的不多,收獲的卻不少。一旦除了搶劫之外的經濟命脈都被控製住,將來的收益就不是如今幾十萬銀幣可以相提並論的。


    瑞典國內貴族勢力不強,加上林雪平慘案又已經殺了一波貴族,戰爭可以讓底層更廣泛地參與到國家政治之中,於民主主義的覺醒有很大幫助,這是有益於時代進步的。


    在籌備委員會和瑞典使者的談判逐漸明朗的時候,陳健終於露麵,也就意味著談判到了最後的階段。


    動用了之前在陸軍軍方的私人關係,陳健邀請了瑞典使者去看了一場都城附近精銳陸軍的操練。


    除了橫隊戰術和排槍外,瑞典使者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這些精銳陸軍的炮兵水平。


    比起歐洲此時的炮兵技術,這邊的炮兵高出了一個重力數值外加拋物線計算的水平,即便大炮因為挖氣缸的鏜床還沒有成功因而沒有跨時代的技術,但靠鍾擺測出的重力加速度值和拋物線計算卻極大地提高了炮兵操炮的精度。


    在靠數學法和鍾擺算出來重力加速度後,學宮便組織了一場花費高昂的新的炮兵預製標尺角度表。


    在軍方提供的場地內,花費了重金修建了一處平整而寬闊的場地,修建了一個高出場地兩米的炮台,讓各種口徑和身管比的大炮以平行於地麵的姿勢進行射擊,測算第一處著彈點與炮台之間的距離。


    在用一個簡單的拋物線計算,大致算出大炮在不同裝藥量的情況下炮彈的飛行速度的平均值,再利用算學係和陳健從歐洲帶回的三角函數表修正後的數值,編寫出各種射擊參數。


    炮兵軍官必須要學習幾何學,而炮兵隻需要認字和能夠看懂那些按圖索驥的參數和標尺以及量角器即可。


    並不準確,但是相比於之前的經驗,卻是巨大的進步,命中率比起之前提高了許多。


    演練場白煙陣陣中,陳健和瑞典使者在槍炮留下的硝煙味中進行了一場用荷蘭語的談話。


    瑞典的使者按照陳健環球航行時的職位稱呼他,陳健也沒有糾正,因為在來這裏之前一部分都城的與資本瓜葛極大的權力集團和陳健進行了一場談話,雖然名義上仍舊是私人資本在運作這件事,但陳健可以適當地使用一些官方身份,即便已經被剝奪但仍舊可以借用。


    “總督先生,貴國的炮兵水平很高。”


    “炮兵技術,一靠數學,二靠運氣。但數學總是和幸運女神相伴左右。這正是我們想要在貴國開辦大學的原因,這些東西應該是屬於全部人的,正如很多的東西應該是在世界普遍適用的一樣。”


    有很多世界普遍適用的東西,但哪些是哪些不是,在於誰掌握了世界的話語權。陳健用數學敲開一個小口,製造一種詭辯的概念,讓那所計劃中的大學所教授的很多東西詭辯為普適的,尤其是人文學科上。


    瑞典的使者倒沒有想那麽多,稱讚道:“的確是這樣,的確很多東西都是世界普遍適用的。國王陛下一定會同意您在斯德哥爾摩建立大學的建議的,而且我想國王陛下會封出足夠的土地並且給大學予以免稅。如果貴國以當雇傭兵為生的人也擁有這樣的水平,我們願意雇傭一批士兵。”


    陳健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或許有私人行為,但是成組織的雇傭兵那是用國人的血來賺錢,這是絕對禁止的。不過一些退役的炮兵軍官是可以以私人身份被聘請的,這個我可以幫你們聯係。對於貴國正在發生的戰爭,我個人也對戰爭中遭受苦難的人民很同情,所以我會建議救死扶傷國際協會派遣一些戰地醫生。在國內,我也會尋找一些外科實習生前往,或許他們的技術並不好,但在傷兵營中學習進步,總比沒有強。”


    想到那些實習生的水平,陳健覺得送到那邊的傷兵營去進行實習,十年之後解剖學和外科手術、截肢手術的水平會極大提高。高水平的醫生不會去,但實習生當無問題,說不準還可以靠著丹瑞戰爭和瑞俄戰爭培養出幾位將來名揚天下的外科手術醫生和解剖學大師,這都是拿人命喂出來的,水平不可能不高。


    瑞典使者知道在西荷戰爭中傷兵營發生的改變,其實並不需要太高明的醫術,合格的護士就足以讓傷病的死亡率從七成降到三成,但這種巨大的反差卻讓醫生不多的救死扶傷國際協會贏得了巨大的名聲。


    “我考慮過,救死扶傷應該是人的善良與天性,但我看到的並非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回國後,能夠代我轉達,希望貴國能夠在《禁止屠城、屠戮平民和傷兵公約》上簽字。以後救死扶傷協會可以優先救治簽約國的傷兵,我希望世界可以向前走一大步,並且今後發生屠城和屠戮平民傷兵的事件後,可以予以譴責、製裁和聯合出兵維護世界的公理。”


    “這一點我一定會替總督先生代為傳達,我想仁慈的國王一定會同意的。”


    陳健心中暗笑,但在擬定的公約上沒有禁止搶劫這一選項,而救死扶傷國際協會之前的表現又讓人驚豔,估計古斯塔夫在權衡利弊之後會在上麵簽字的。


    擬定的公約進步的幅度極小,為了拉攏荷蘭加入公約,上麵連諸如禁止因為宗教原因而屠殺的條文都沒有。


    這是拉攏新興國家挑戰歐洲舊秩序的公約,一個嶄新的世界秩序和主流三觀不僅僅是靠武力建立的,其實就是一場生意,隻不過這生意投入的是白銀和人力,收獲的卻是似乎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但不代表是無意義的。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屠城屠戮平民和傷兵如果成為了公理,那麽就算是打開了人權觀念的大門,傳播出去總有一天搶劫、因為宗教原因殺人也會成為一種錯誤——而現在,因為宗教殺人,卻是一種政治正確。


    瑞典使者雖然同意這件事,可他最希望聽到的關於貸款和武器售賣的事陳健還沒有提及,因而現在隻能迎合陳健說這些在他看來並不重要的東西。


    陳健又在那談了一會兒人的權利之類這些在貴族看來有點道理但總體上純屬扯淡的東西後,終於說到了投資和貸款的問題。


    “我可以明確地表示,共和國暫時沒有與貴國結盟的意願,也沒有政府財政支持的想法,這需要我們的國人議事大會通過,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但是,私人公司的投資是可行的,之前籌備委員會的人已經和你們談過,具體的數額由你們雙方商量,我隻是說一下簽約名義的問題。”


    “我想知道,我們的投資和與貴國簽訂的合作約定,到底是以誰的名義簽訂的?公司希望和瑞典國簽訂合約,而不是和瑞典的瓦薩家族簽訂合約和合作協定。這一點是我們的底線,誰支持合約,對公司而言誰就是可以被承認的政府;不承認合約的,公司將不承認其政府的合法性。”


    “當然,現在我們可以進行一些支持和貸款,但是真正的合作條約必須要在貴國國王正式登基、獲得議會和貴族的支持後才能簽訂,後續的一係列合作也才可以展開。這一點希望你回去轉達清楚。你要知道,貴國和我們這裏還不一樣,暫且不提什麽法理性是否支持的問題,假使波蘭的齊格蒙德瓦薩率兵回到瑞典成為瑞典王而不承認這些投資與合約怎麽辦?”


    “是否合理,是否有法理,你們有你們的道理,你們的理論。包括貴族血脈、繼承權這些東西。但這些東西,對我們不適用,我們不承認。且不說我們黨派的理念,就是投資公司的理念,這些血脈和繼承權都是狗屁,誰承認合約,在資本的理念內誰就合理,剩下的都是狗屁。就算齊格蒙德瓦薩有宣稱權,就算有正統的瓦薩家族血脈,但是不承認種種合約,在資本體係中他就是偽政權。”


    “我很喜歡資本這一點,隻講利益,不問血脈。我喜歡暴發戶遠勝過喜歡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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