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官邸議事廳內,執政正在就北熊國大軍壓境一事,急召帝國高層商議破敵之策。


    擺在他麵前的是一道頭疼的選擇題——


    如果答應北熊國的求援,以北熊國的貪婪秉性,一定獅子大開口,有辱國格不說,還會加重帝國的經濟負擔,實屬下策。


    但如果拒絕援助,國內經濟困難的北熊國,為了轉移矛盾,必然會與帝國開戰,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老百姓。


    第五帝國剛剛平息了北境叛亂,國內百廢待興。


    此時迎戰北熊國,勝率渺茫。


    即便勝了,恐怕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在執政左右為難之際,主戰派和主和派也爭得麵紅耳赤。


    雖然如此,但主和的言論仍是主流。


    執政被吵得心煩意亂,卻又不知該如何抉擇。


    正當此時,夏語冰不顧門外警衛的阻攔,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還帶著哭腔道:“達令,你可得為小丙做主啊!嗚嗚……”


    “咳咳……”執政輕咳了一聲,尷尬地衝夏語冰使個眼色,說道:“沒看到我正在商議大事嗎,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夏語冰不但不出去,反而哭得更大聲了,說道:“達令,李小己踢傷了小丙的要害,搞不好……搞不好連男人都要沒的做了!嗚嗚……”


    “你說什麽?”執政聞言臉色大變,正欲發作,卻又突然冷靜了下來,笑道:“夫人不要聽風就是雨,老六的個性我是知道的,你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幕僚長夏南笙也站出來,笑道:“夫人,執政日理萬機,您就別跟他開玩笑了!六少爺性格溫和,不會做這種事的。”


    性格溫和,隻是說的好聽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六少爺懦弱無能,不過是個窩囊廢而已!


    夏語冰微微一愣,不由得哭得更起勁了。


    執政不信她的話,難道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不信嗎?


    可她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啊!


    就在此時,門外秘書走了進來,請示道:“報告執政,六少爺來了,他說他想見你。”


    “老六?”執政愣了一下,問道:“他說沒說什麽事?”


    秘書低著頭,惶恐地回答道:“六少爺說,他踢傷了三少爺的……命根子,特意前來請罪……”


    聽著秘書的話,在場的帝國高層臉上不禁一抽。


    “怎麽可能?六少爺那個窩囊廢,竟然真的把三少爺的命根子踢傷了?”


    執政也被秘書的話驚到了,臉色頓時大變,厲聲道:“豈有此理,馬上把這混賬東西給我帶進來!”


    很快,李小己就被帶到了議事廳。


    他一臉平靜地打量著坐在會議桌正中間那個位子上的便宜老子。


    還行,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板倒是挺硬朗的,坐得很直,但臉色有些憔悴,顯然是虛耗過多、缺乏節製導致的。


    這個世界與他原本所在的世界有眾多不同,盡管兩者都同處在一個水平的現代文明,經濟、軍事等方麵都大同小異,但在政治、社會、文化方麵則差異較大。


    其中,最讓他不能適應的就是,這裏的國家元首稱為“執政”,類似立憲製的君主,掌握國家的一切權力。整個社會還被分為三六九等,權貴公卿高高在上,底層老百姓則如同草芥。


    而他腳下的這個古老國度,被稱為“天朝”。天朝自一百多年前施行憲政起,便進入了“帝國時代”,至今共誕生了五個政權,所以現今就被稱為“第五帝國”。


    他這便宜老子便是第五帝國的執政。


    “逆子!”執政雙目噴火地瞪向李小己,質問道:“你真的踢傷了你三哥的命根子?”


    直到現在,執政都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老六平時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喘,他怎麽敢和風頭正盛的李小丙動手呢?


    “是的!”李小己點頭道。


    聽到李小己的回答,執政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逆子,誰給你的膽子胡作非為?”執政怒目圓睜,喝道:“你可知道,我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手足相殘?”


    夏南笙臉上寒霜更重,說道:“執政,職下以為,這件事雖然是家事,但同樣也幹係國政,六少爺目無兄長,致三少爺重傷,於情於理都不能輕饒!請執政褫奪六少爺勳位,從玉牒中除名,以儆效尤!”


    他可是李小丙的親舅舅!


    李小丙在自己手上吃了大虧,他豈能放過自己?


    “六少爺竟敢對三少爺下如此毒手,按照帝國刑法,應該立即捉拿,由法院審判問罪!”


    “此言差矣,依帝國憲律,執政家事由元老院管理,此等骨肉相殘之事,元老院絕不能坐視不理!”


    “請執政褫奪六少爺勳位,從玉牒中除名,以儆效尤!”


    “同意……”


    夏南笙的話,瞬間得到三少爺一黨的附和。


    眾人紛紛奏請執政將李小己從玉牒中除名,如此一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平民百姓了。


    李小己很痛恨這種製度,憑什麽權貴階層的孩子,一出生就高人一等,甚至執政家的小孩還有什麽玉牒,隻要在上麵寫上他的名字,就等於有了一塊“免死金牌”,到哪都有人捧著。


    在場之人,哪怕有沒落井下石的,但也隻是置身事外罷了。


    偌大的議事廳內,竟沒一個肯幫李小己說話。


    看著這群人的嘴臉,李小己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的決定,“現在不跑,更待何時?留在帝都,我早晚死在這幫人手裏,跑!必須跑!”


    執政目光變得陰冷起來,嗬斥道:“逆子,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倒要聽聽,你怎麽解釋。”


    李小己迎著執政的怒火,躬身道:“父親,我不想解釋,因為沒必要解釋!不管出於什麽理由,我將三哥踢傷都是事實。證據確鑿,我甘願認罪!”


    聽著李小己的話,夏南笙心中露出不屑,“窩囊廢就是窩囊廢,給你機會都不敢接!”


    不過,就算李小己解釋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是下定決心要將李小己從玉牒中除名了的。


    夏南笙稍稍沉吟,說道:“執政,既然六少爺已經認罪,還請執政采納眾位幕僚的意見,將六少爺從玉牒中除名,以儆效尤!”


    “請執政將六少爺從玉牒中除名,以儆效尤!”


    三少爺一黨齊聲說道。


    李小己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些人的嘴臉,轉向執政,大聲道:“我觸犯家規國法,罪責深重,請父親賜罪!”


    “賜罪?”執政眼中寒芒閃爍,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你該當何罪?”


    “死罪!”李小己不假思索,說道:“求父親賜我一死!”


    “什麽?他竟然求死?”


    李小己話音剛落,議事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自尋死路?


    李小己竟然主動要求執政將他賜死?


    這是出門腦袋被門擠了吧?


    所有人都滿眼懵逼地看著李小己。


    誰都沒想到,李小己竟然開口就是求死。


    連夏南笙和夏語冰兄妹倆都被徹底搞懵了。


    雖然李小己沒根基沒地位,但他好歹也在元老院的玉牒上,以他執政親兒子的身份,隻要他願意,衣食無憂地過完一生是沒問題的。


    李小己給李小丙的褲襠一腳,確實給了三少爺一黨排除異己很好的機會,但光憑這一條,根本不足以讓執政將其賜死。


    連他們都不敢想的要求,李小己竟然自己提出來了?


    執政同樣被李小己的話震驚得不輕。


    久久的沉默後,執政厲聲問道:“你當真要我將你賜死?”


    “是的!”李小己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殘害兄長,唯有以死謝罪!”


    執政心中不由得一顫,他怎麽也想不通,李小己為何執意求死。


    雖然他對這個兒子並不喜歡,但好歹也是他的親骨肉。


    有他在,滿朝文武,誰敢提出將李小己判處死罪?


    沉思片刻,執政厲聲詢問:“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了?”


    說著,執政的目光不經意地從夏語冰身上掃過。


    夏語冰心中一驚,大呼冤枉。


    她都還沒來得及跟李小己說話,怎麽可能威脅李小己?


    “沒有!”李小己果斷搖頭道。


    “那你為何執意求死?”執政陡然提高聲音。


    刹那間,在場的帝國高層無不噤若寒蟬。


    “我罪有應得,就該以死謝罪!”李小己滿臉哀色道:“我別無他求,隻求父親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


    “說!”執政黑著臉道。


    “我窩囊了這麽多年,不想連死都死得窩囊!”李小己做出一副悲憤之色,咬牙道:“求您允許我前往邊境,我願手握鋼槍,戰死沙場!”


    戰死?


    夏南笙眼中寒芒一閃。


    他明白了!


    李小己這是要逃離帝都!


    “六少爺勇氣可嘉,但職下以為不妥。”夏南笙馬上跳出來反對,說道:“六少爺畢竟是您的親骨肉,理論上說,也是執政繼承人的候選人之一,我第五帝國若是連執政的親兒子都戰死沙場,豈不是讓那些蠻夷笑我天朝無人?”


    他可不能給李小己逃離帝都的機會!


    x盤一事,李小丙給他說過。


    他們必須把x盤拿到手!


    李小己搖頭道:“幕僚長此言,李小己不敢苟同!”


    “哦?”夏南笙抬眼看向李小己,問道:“六少爺有何高見?”


    李小己挺直身板,擲地有聲地說道:“平民百姓的子弟尚且能為國捐軀,我等身為執政之子,更應身先士卒,為天下人做表率!”


    “但自第五帝國建立以來,未聞有執政之子戰死沙場者。”


    “以前沒有,那就從我李小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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