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春節過得安穩而愜意,如果不是蘇羽澄的電話打過來,蘇哲恨不得天天呆在家裏不出門。


    即便是過了春節,外麵寒流依然未減。


    根據天氣預報的天文報導,在元宵節前還有一輪冷空氣壓下來。等到這一輪冷空氣過後,綿綿不絕的春雨濕漉季節就將來到。


    走出門口,蘇哲圍上蘇羽澄送的圍巾,手上戴著夏珂親自挑選的手套站在路口等蘇羽澄到來。


    蘇哲是個怕冷的人,全身武裝,站在路口受到寒風灌過來,身上發抖不已。


    嗬出一口氣,遇到冷空氣頓時變為白霧。


    “今年的冷空氣真多,都快要冷死人了。”


    蘇哲嘴裏嘀咕,一邊跑動著身體試圖增加溫度。


    大概過了十分鍾,才看見蘇羽澄的車子緩緩停在路口。蘇哲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車裏的暖氣一下子壓到身上,蘇哲不斷的搓著手讓溫度快速增加。


    “今天才零下三度,有沒有這麽冷呀。”蘇羽澄嘴角含笑。


    蘇哲脫掉手套,嗬了一口氣說:“姐,好在我們這麽熟,換作別人早就鄙視了。零下三度,這還不叫冷呀。”


    “就這點出息。”


    今天蘇哲是要蘇家探望蘇老,早幾天就想過去了,不過想到過年期間,蘇老應酬肯定不少。軍人出身,就算退下來,每年上門探望的人絡繹不絕。


    蘇哲尋思著等過了元宵找個時間再過去,不過場口那邊今天開工,蘇羽澄去了一趟場口就順道過來接他蘇老。


    過年幾天,蘇哲就年初三與蘇羽澄見過一麵。蘇家天天有客人過來,身為孫一輩,整天不在家說不過去。


    車子在市區的紅燈前停下來,蘇羽澄突然歎一聲:“又老一歲了。”


    蘇哲愣下,沉吟片刻道:“再等等我,我已經馬力全開,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你靠近。”


    蘇羽澄側過頭,露出迷人的笑容:“在等著。”


    到了蘇家大宅,從停車庫出來,蘇哲才知道什麽叫有錢人住的房子。蘇家大宅蘇哲知道在昆城市哪個位置,不過今天是他第一次過來。蘇老平時住在蘇家老房子那邊,附近有一幫同樣退下去的老幹部,他住在那裏不會覺得太悶。


    過年這段時間,蘇老知道會有很多人過來探望,老房子那邊地方太小,一下子來幾個人就要有人在門口站了。


    蘇老軍人出身,年輕時期征戰沙場,對於這種禮數的問候向來排斥。換作年輕時,下麵的人做這種人情禮節,全掃出門口。


    退下去後,回想馳騁沙場,崢嶸一生,金戈鐵馬的歲月,有些脾氣會跟著收斂。繁文縟節這種東西心中是排斥,並沒有像年輕時那個抗拒。


    活了大半輩子,蘇老有沒有沒經曆過,政治局勢一切都看在他眼裏。如今蘇家還能夠保持蒸蒸日上的樣貌,隻因為他還走。一旦兩腳一伸,不知又會變成哪個局麵。


    雖然說孫有子孫福,有些事蘇老依然不能免俗,同樣想著哪一天他突然撒手人寰,子孫後輩目前的格局不會因為他不在而有巨大的變化。


    蘇羽澄走進房間,蘇老正對著房間一副字看得入神。


    蘇羽澄認得這副字,上麵的詩是曹孟德的《龜雖壽》,字是出自蘇哲之手。過年前,因為蘇哲將佛珠送給她,回去後蘇哲想了兩天,最後寫了這首曹孟德的詩讓她交給爺爺。


    蘇羽澄對字法研究不深,不過看著字卷上麵落下的每一筆剛勁有力,能夠想象得到,為了寫這首詩蘇哲認真的態度。


    “爺爺......”


    蘇羽澄叫了下,蘇老思緒從遠處收回來。轉過身問道:“蘇哲來了?”


    “來了,正在大廳那邊。”


    在蘇羽澄進去叫蘇老,會在外麵沙發等待的蘇哲如坐針氈。他來時跟蘇羽澄詢問過家裏人多不多,從蘇羽澄口中得知沒有其他客人過來。但眼前有坐有好幾個人,一個個眼睛都盯著他看,好像他長著三頭六臂似的。


    總共有五個人,其中有兩個蘇哲認識,一個是蘇乾,一個是蘇坤。


    蘇哲是第一次見蘇乾,之前是在照片上看過。至於蘇坤,不會忘記那天去找蘇羽澄,蘇坤怒氣衝衝從會議室衝出來的模樣。


    即使有幾天沒見,尖尖的下巴,蕭瘦的身材,一樣是那樣賊眉賊眼。還有三個,在進來時聽蘇羽澄介紹是她的三嬸馬芬,表妹鄧夢珍,和堂弟蘇庚寅。


    蘇哲在蘇庚寅身上望一眼,一副二世祖的模樣,聽蘇羽澄說過,前不久還去澳門輸了幾百萬。不過蘇哲看他的樣子,好像有人將錢還了,完全不單一回事。


    馬芬若是年輕幾年,是一個美人兒。蘇庚寅完全是繼承她的基因,如果長得像蘇坤,樣子就有點悲劇了。


    至於鄧夢珍,長得頗有幾分姿色,雖沒有蘇羽澄那樣的驚豔,但是燙了個波浪卷發型,穿著比較時尚,又是二十歲出頭,追的人必然不少。


    不過蘇哲看她的嘴唇比較薄,眼角比較尖,這種麵相,如果按照算命看相的來說比較潑辣。五個人當中,除開蘇乾的目光帶著疑惑,其餘四位看蘇哲都有點輕蔑。


    蘇庚寅啃了一顆瓜子,吐出殼問道:“聽說你在二姐那裏上班,做什麽職位?”


    “才能有限,暫時隻是當一名普通的員工。”


    一旁的鄧夢珍咯咯的嬌笑起來,譏諷道:“三表哥,說不定這普通員工是打掃清潔衛生的.......”末了又假裝跟蘇哲解釋,“我隻是開個玩笑,沒其它意思。”


    蘇哲也不生氣,笑著說:“你說的沒錯,平時我的工作也差不多是那樣子,幫蘇總擦下桌子,泡下咖啡,打掃辦公室。我下尋思過了年,看能不能競爭衛生主管來做。”


    蘇坤一家笑起來,馬芬道:“兒子,你聽聽人家的話,你要是有這種上進的想法,早就不同了。”


    蘇庚寅不以為意,自負道:“我是做大事的人,去當選衛生主管,簡直是大材小用。”


    “三表哥,話不能這樣說,當衛生主管也是很有錢途的,你想一下,辦公室那麽多瓶罐,攢一個月能賣不少錢。”


    蘇哲心裏暗汗,他總算能夠理解為什麽蘇羽澄平時不願回家。一家子都是這種好惡逸勞的人,逮住人就冷嘲熱諷,這種家不回也罷。


    一種米養百人,這話放在蘇家上麵來說最為貼切。關於蘇家的情況,蘇哲簡單了解過。蘇家的生意目前就隻靠蘇承父女在撐著,剩下那些都是等著公司每年的分紅過日子。


    蘇乾父子能夠做事,卻不能獨當一麵。


    蘇家股東除開蘇乾的人,還有幾個股東,雖然是小股東,但是這樣下去,難保蘇家的產業日後不會落到別人手裏。蘇哲清楚,就是因為這樣蘇羽澄才會慢慢將自己脫離蘇家的模式,這樣可以防止出事,全部都困在一個局中。


    蘇哲端起麵前一杯水淺飲一口微微一哂:“撿瓶罐賣這不是丟臉的事情,我以前還在路邊撿過廢鐵廢銅賣。雖然這活有點髒,至少是靠自己雙手自力更生。不像有些人,整天遊手好閑,每天就當著天下掉下錢,出了事,還要別人擦屁股......”


    留意到蘇庚寅臉上表情的變化,蘇哲繼續說,“不過我覺得蘇兄弟肯定不是那樣的人,方才你都說是做大事的料,怎麽可能會留下屁股讓別人擦,真要是那樣,豈不是讓人笑話了。你說是不是呢?”


    蘇庚寅臉色難看到極點,蘇哲雖沒指名道姓,可誰都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蘇庚寅不好發作,不然就是對號入座。


    蘇庚寅勉強的擠出個笑容:“那當然,我是誰,什麽事情難得到我。”


    蘇哲嗬嗬一笑:“那冒昧問一句,蘇兄弟一表人才,做事能力又強,想必在總公司那邊擔任要職吧......”


    蘇庚寅答不上來,不過這時候不能在蘇哲麵前丟臉,硬著頭發答道:“在公司擔任業務經理......”


    蘇庚寅底氣有點不足,而且說得含糊。


    蘇哲正想接著問,坐在蘇庚寅旁邊的鄧夢珍好奇的說道:“三表哥,你不是嫌業務經理這活沒出息,年前不是職業了嗎?前幾天我還聽你說,過了年準備合夥與人開酒吧,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酒吧開張,我就拉一幫朋友過去捧場......”


    蘇庚寅不斷給鄧夢珍打眼色,她卻視而不見。蘇庚寅心裏急起來,連忙打斷她的話說:“表妹,你聽錯了,我根本沒有那樣的想法。之前是有人提議讓人合夥搞,但是我覺得當業務經理不差,可以從底層做起。”


    “不對呀,三表哥肯定是你自己忘了,我可是聽得很清楚,你說要開酒吧的......”


    “都說是你聽錯了!”蘇庚寅急得衝著鄧夢珍喝斥一聲。鄧夢珍愣了下,見到三表哥發火,乖乖的閉上嘴。


    蘇哲留意到蘇坤等人的表情,捕捉到一些信息,接著話題說:“蘇兄弟真要開酒吧呀,那以後我去那裏消費,可要給我打折才行.......”


    “誰要開酒吧?”


    蘇老的話題在前麵玄關處響起,蘇哲發現蘇庚寅身體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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