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國子監人滿為患,不是國子監的學生進不去,可是翰林院的人跑去了一半。


    聽說還是抓鬮,剩下的一半第二天再去。那些文官們能做主的全去了,不能做主的想辦法找關係請假。


    老侯爺把他的孫子都帶去,守門的不讓進,老侯爺對兩位舅兄說那就回家,說他家書房不大教這幾個孫子還是能坐下。


    一位祭酒過來急忙讓他們進去,訓斥了守門的人。


    老侯爺倒不是讓孫子去學學問,是讓他們去感受一下,你們的舅爺有什麽樣的名望,別一臉瞧不起文人的嘴臉。


    歸世子聽了嘴角直抽抽,平時是誰最瞧不起,嚷嚷著那些文人在戰場上是個狗屁。


    外麵不知道誰說的崔桑兩家太爺在京裏停留是等著楊太醫成親,那些人就希望楊太醫成親能夠晚一點,能夠讓兩位太爺在京城多留一段時間,他們好多學點東西。


    老侯爺從來沒有的興奮和激動,歸閑靜再三囑咐父親,又派李四媳婦去找楊元,一定要每天給父親和兩位舅父把脈,她知道兩位舅父去國子監,一個講上午一個講下午,這麽大年齡了,能不能撐下來?


    楊元不用歸閑靜交代,已經給嶽父和兩位舅父把脈,學問他不懂,醫術這方麵可是他的專長。


    婚禮是一個月後舉行,這次婚禮算是轟動,比公主出嫁都要排場大。


    楊太醫的聘禮讓人嘖舌,喜盒十六台,內盛首飾、布正、糖菜、幹菜及酒肉、生雞鵝類,大雁是楊元親自準備的,還有一台是玉石,是原石,讓好些賭玉的人為這個原石下賭了。


    歸閑靜的嫁妝更讓人驚歎,比人家初嫁女還要豐厚。


    這是因為親朋好友添妝不是一盒都是兩台,還說好事成雙,兩台也是塞的滿滿的。


    看著一院子的嫁妝,歸閑靜都驚呆了。


    更讓人意外的是崔家給她的添妝是十箱書籍,桑家是八箱,還有其他金銀首飾。


    老侯爺知道兩位太爺是把給他們妹子的陪嫁補貼到自己閨女身上,他淚眼朦朧,胡子都哆嗦,拉著兩位舅兄的手叫哥哥。


    很多上了年紀的人還記得歸閑靜第一次出嫁老侯爺哭的模樣。


    老郡王妃一早過來幫忙,親眼見到了老侯爺嫁女兒的哭模樣,在兩位新人給老侯爺磕頭時,老侯爺抽搭著對新郎說,要是欺負他閨女,他會打女婿的。


    新郎一本正經地說永遠沒有這個機會。


    老郡王妃過後給廖太妃說,哭嫁原來是當爹的哭,鼻涕眼淚一起流,好像女兒要嫁到海外似的。


    兩個宅子離得近,但也繞著城走了一圈,全城人都出來看,梁四老爺坐在自家屋頂,聽著遠處歡天喜地的聲音,心裏愁呀。


    二哥咋還沒有來,不過來了也沒用,人家都入洞房了。


    他還給媳婦說,謝家親戚有沒有合適的給二哥也介紹一個,不能讓二哥孤單一人,找個南方人以後不回京,眼不見為淨。


    婚禮這般熱鬧,當然也有人會想起門老二,想著他要是知道了會如何,甚至有人期盼門老二殺回京發瘋的模樣。


    不怕事大看熱鬧的人有的是。


    歸閑靜坐在新房裏,心裏不突突是假的,比第一次出嫁還突突。


    第一次反而是心平氣和,想著是無非換個地方住,當換了份工作。


    新房裏的下人全是她以前的人,羅媽媽最為興奮,三姑太太改嫁得好,新姑爺好呀,這裏還是她管轄。


    她抹了胭脂戴了新首飾,鬥誌昂揚,叮囑所有下人今天一個錯都不能犯。


    新郎沒有家人,秦尚書讓秦家女眷幫忙,他夫人也是能幹人,裏裏外外安排得妥妥當當。


    熱鬧完了,新房裏新娘坐著,對麵是新郎站著,歸閑靜抬頭,看一眼楊元,見他兩眼含笑,眉目如畫。


    今天她聽的最多的就是女眷們的竊竊私語,說新郎真好看。


    這會兒的楊元,一身大紅,燭光下襯的臉色都是發紅。


    歸閑靜有些緊張,雖然是過來人了,但也像二八少女一樣,害怕緊張,又帶著對未來生活美好的期盼。


    臨出娘家門,她聽到父親說的話,聽到楊元的回答,不由自主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修來的幾輩子的福才有如此對待她的父親,才有楊元對她斬釘截鐵的愛意。


    想到這眼睛又濕潤,楊元坐在她身邊,伸出手握著她的手,把她攬在胸前。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歸閑靜聽著楊元背著古詩,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情愛的話,這會背古詩?


    “秦尚書說這是新婚夜要給新娘讀的,我沒去學堂讀過書,我也不會寫詩,不過我覺得我要是會寫,也能寫出這般美好的詩句。”


    楊元又讀了幾首,都是男女情愛的詩詞,歸閑靜估計都是秦尚書給他抄的。


    夜裏,兩人躺在床上,並沒有鴛鴦戲水,楊元還是握著她的手,屋裏安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我盼著這一天,我們是夫妻,泰際泰磊以後也是我的兒子,我要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是我的妻,我們會走完一生。”


    歸閑靜輕輕點下頭。


    她知道,楊元的意思是等泰際哥倆認可他這個當繼父的,才夫妻相好。


    蠟燭的火焰跳動,楊元背著古詩詞,兩人的手緊握。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歸閑靜不知道秦尚書給他抄了多少首,楊元一首接一首背了一夜,她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早上起來,楊元把一個木雕掛件給她帶上,說是他小時候他母親給他的,是一對。


    歸閑靜踮起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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