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輪椅上起了身,賈平安想要跪地而拜。但崔狗兒先一步將他扶住,“賈待詔不必跪了,皇爺說了,您身子骨不好,可以免行跪行的。”


    “多謝皇上體恤,多謝崔公公提醒。”賈平安自然是見好就收,這便重新站了起來。


    “走吧,賈待詔,咱家親自護送您回府。”崔狗兒一臉的笑意。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尤其看那個武安侯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結果,那他就更要保護好賈平安的安全。


    “多謝。”賈平安自然是點頭答應著,他還要借機與崔狗兒加深一下友誼呢。


    如此,端王府的門口,賈平安就跟著崔狗兒一起離開,身邊有禁軍做護衛,無人敢攔。


    刁俊友看著這一幕,咂巴了一下嘴巴,眼中全是羨慕。然後想想這裏也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了,這便也轉身離開。


    唯獨剩下了武安侯還站在風中淩亂。


    我是誰,我在哪,剛才發生了什麽?等等一係列的疑問於武安侯心中被問了出來。


    “崔公公,皇上怎麽會下這樣的聖旨,可是公公在其中幫了忙嗎?”在回府的路上,賈平安與崔狗兒就坐在一輛馬車之中。


    而在說著話的時候,五張百兩的銀票也送到了崔狗兒的袖口之中。


    崔狗兒不動聲色的笑嗬嗬地收了下來,然後臉上盡是笑意的說著,“賈待詔太抬舉咱家了,我就是一個太監,怎麽能在皇爺麵前說上話呢,這一切都是因為賈待詔太能惹事了,而皇爺又離不開您,才下了這道旨意。”


    要說上麵有人好辦事,這是一點也不假。


    收了錢,對賈平安印象還極好的崔狗兒,這就把自己知道的,八賢王親自入宮見了皇上的大概經過給講了一遍。


    一切都如賈平安所猜測一般,所以賈平安臉上並無什麽意外。但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之後,他可以更加篤定一點,那就是隻要自己對皇權有用,那即便是做了一些並不是很出格的事情也是無所謂的。


    而這個世界比自己之前的世界還要現實一些,那就是隻要你有用,便可以輕易的踐踏王法,甚至有時候連遮掩都不需要。


    正是這樣的認識,讓賈平安接下來做事膽子是越來越大,也變得越發有恃無恐起來。


    ......


    端王府。


    雖然裴安沒有呆在外麵,但那邊發生的一些事情都沒有瞞過他。


    當他站在端王的麵前,把賈平安已經順利離開的事情匯報給端王之後,他還帶著一絲不解地問著,“主子,賈平安不過就是一個區區的六品翰林待詔,您這樣出大力氣幫助他,甚至不惜與大皇子發生不悅之事,這值得嗎?”


    也就是裴安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在端王身邊,才敢問出這樣的問題。換一個人說出這些話,怕是現在腦袋都要搬家了。


    “哦,你也是這般小看他嗎?哈哈,那你們就錯了。”端王並沒有生氣,相反裴安的話才代表著大多數人的意思。


    但越是這樣,端王才更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無它,其它人並沒有看到賈平安的真正價值,那自然而然就沒有太過重視,那以後豈不是要後悔了。


    沒有把裴安當成外人,端王再度開口說道:“本王和你說吧,這個賈平安十分的厲害。尤其是賺錢的本事那絕對是一流,就是賢王都不得不努力拉攏他,而現在,他開的酒樓,連皇上都參與在了其中呢。”


    “什麽?皇上...他也參與了其中?”裴安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自然是吃驚不已。


    很滿意裴安的這個反應,端王繼續大笑著,“怎麽樣,你現在知道本王為何要拉攏他了吧?”


    “這麽說來,還是主子聖明。”裴安聞聽,自然是心服口服般的說著。畢竟連皇帝都成為了賈平安的合作夥伴,這樣的人又豈是武安侯可以輕動的?


    那端王今天的表現,其實不過就是順手推舟罷了。


    這其實也等於是端王借著宣文宗的勢壓了大皇子一頭。但不知道的人,便會以為,在皇帝的心中,端王的分量比大皇子可是大上許多,這才是真正的收獲。


    這種印象一旦形成,以後端王再想拉攏哪個臣子的話,那豈不是變得容易了許多。


    “哎,聖明之字眼怎可用於本王身上?”端王突然臉色一沉,變了樣子的說著。


    “是奴婢一時高興,說順嘴了。”裴安聞聽,連忙自打了一下嘴巴。然後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這不是早晚的事情嘛。”


    眼見裴安知道錯了,端王就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再說些什麽,而是指了指那兩口打開的大箱子說道:“這是賈平安拿來的東西,回頭你送到我們的商鋪上,看看效果如何?”


    對於什麽肥皂和香皂的用處,端王並沒有太過在意,他身為王爺,又是大宗正,從小到大,什麽樣的好東西沒有用過。就算是沐浴的時候,用的也是天下最好的香精,他並不認為,這東西就比他用的好到哪裏去。


    但他並不知道的是,這兩樣東西接下來將會給他帶來多少的好處。


    ......


    大皇子府。


    做為已經成年的大皇子,早就在昌都城有了自己的府邸。


    而這一刻,大皇子府中的正廳之中,早已經是一片的狼藉。


    東西砸得一地都是,剩下的隻有大皇子的咆哮之聲。“端王叔,你安敢如此欺我!”


    武安侯此時就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頭都不敢抬上一下。他沒有想到,自己過來找大皇子求援,竟然得到了這般的結果。


    你不應該在這裏砸東西,你應該去找端王理論,再不濟也是應該去一趟賈府,去砸那裏的東西呀。


    糟蹋自家的東西算什麽本事?


    武安侯並不知曉,大皇子他倒是想這樣去做,問題是,他敢嗎?


    端王是他的皇叔,同時還是他們李氏一族的大宗正,便是連他,名義上也是歸人家管的。你讓他去找對方的晦氣?玩呢?


    至於為何不去賈平安那裏撒野?聖旨在前,他同樣還是不敢。


    這個得罪不起,那個惹不得,他不在家中砸自己的東西還能怎麽辦?


    當然,這樣做,其實也是大皇子借此在安慰武安侯。


    怎麽說,這個人也是自己的舅哥,他吃了虧,自己是應該有所表示的。砸自家東西就算是另一種交代了。


    同時,這樣做,也是大皇子在等,等著宮中傳來的消息。


    大皇子可是德妃娘娘的長子,他在宮中最大的依仗也是那一位,他相信,出了這樣的事情,母妃一定是知曉了,且應該有了決斷,那接下來,聽母妃的安排就是。


    可以說,正是因為德貴妃做事太有分寸,太有計劃,從小到大都把大皇子的一切安排的是妥妥當當。時間一長,反而讓大皇子習慣了這些,一遇到什麽事情,第一想法就是,母妃是怎麽看的,她要決定怎麽做。


    東西是砸了不少,終於也等來了宮裏的消息。永和宮太監總管崔炎親自趕來,帶來了德貴妃的口諭——論語·衛靈公中的“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


    如今宣文宗正值當年,決然不是有野心之人露頭之刻。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暗中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以圖在關鍵的時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而在此之前,縱然就算是受了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相比於以後可以登上那個位置,可以成就帝業,這些不過都是小兒科罷了。


    就像是德貴妃,賈方豪現在還無事,原本就是在打她的臉,可是你看,她可真正在這方麵做過什麽手段?或是針對性做出什麽舉動了嗎?


    僅有的一次襲殺,也是呂皇後安排的,還是人家自願的,那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


    而大皇子不知曉的是,母妃在傳來這個消息之前,呂皇後還親自去永和宮拜訪過她,所來的目的還是道歉。


    呂皇後替自家兒子,太子向德貴妃道歉。


    刁俊友是太子的人,但這次事情上沒有幫大皇子妃娘家的人什麽忙,不道歉不行啊!


    隻是對於這樣的道歉,德貴妃早已經免疫。在她眼中,這位呂皇後完全沒有母儀天下的樣子,遇事隻會說對不起,難道你不知道,身為後宮之主,即便是你真的做錯了,也不能輕言過錯嗎?


    如此的事情經常去做,威嚴何在?


    別人又會如何的看你?


    呂皇後的道歉自然是被德貴妃給接受了,然後就有了崔炎親自前來的事情。


    母妃這裏有了決斷,大皇子便等於有了給武安侯交代的理由。看看,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我的母妃不允許。這件事情不如就先忍了,反正來日方長。


    再說了,太醫都說賈平安活不過三年,何必又要去和一個要死之人計較呢?


    自我這般安慰的大皇子,便輕易的放過了賈平安,從而把目光放在了端王的身上。這一次事情之中,讓他看到了大宗正的強大之處,如果自己真有野心的話,那這個人就是繞不過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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