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說起這件事情,湯紅鶴的臉上全是自信。“大司馬是什麽樣的人,我天天接觸還是自知有些認識的。他雖然的確有實力,甚至很多軍中的將領其實都是被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但他這個人做事很有分寸,像是公然與康王撕破臉皮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再說了,事情涉及到康王...”


    再一次發出了冷笑之聲,湯紅鶴言道:“就算是大司馬真有心做些什麽,那沒有皇帝的同意,他敢嗎?”


    一句他敢嗎,道出了湯紅鶴對於大司馬的小視,也道出了宣國對於皇室之人保護之好。


    宣國律法可是規定,任何人敢對皇族之人不利,哪怕就算是你有足夠的理由,那也是要被治重罪,甚至可能會被叛以謀反之罪的。


    大司馬會不懂這些?


    但他還是這樣做了,這不是皇帝允許了,還能是什麽。


    “端王也知道的吧。”懷雲公主一副好捧哏的架式說著這些。


    “他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說,我們可以投奔他。你想想吧,皇上剛收拾了一個康王,雖然是借大司馬之手,但想必下麵也會有不同的聲音,那他怎麽可能會再對端王出手?百姓的想法,他可以不考慮,但皇室還有朝堂上的官員的想法,他不能不考慮吧?”


    “一個如此寡恩,一個不能容人的皇帝,大家以後還會信任他,還敢信任和支持他嗎?”


    “哦!我明白了,如果按你所分析的結果來看,端王反而是十分安全的存在了是嗎?”懷雲公主從小就生長在皇家,還是有著自己的政治頭腦,剛才隻是沒有想明白,沒有繞過那個彎。現在即是已經看透了一切,自然就知道了夫君的意思。


    湯紅鶴見到妻子終於想通了,這便鬆了一口氣道:“不錯,事情就是這樣的。那端王既然安全了,他也就自然會再度生出野心與報複來,而這個時候,就是我們機會來臨的時候。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公主,明天你就去一趟端王府吧,你也好一陣沒有與端王妃聊聊家常了吧。”


    “是呀,我們有一陣子沒有見麵了。”懷雲公主聽出了夫君之意,這便笑著答應了下來。


    而從這一刻起,衛國公府徹底的站隊,站在了端王這一邊。


    成國公很聰明,不少人看出了康王被圈禁之事,內裏怕不會那麽的簡單。還有一些朝廷的重臣,更加清楚的看出,太子的位置並不如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穩固,但要說讓他們現在就做選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幾人擁有這樣的氣魄。


    就像是杜府,次輔杜文淵的書房之中,做為孫兒的杜溫起,現在就在請教祖父這個問題。


    杜溫起經曆了刺殺時,是真被嚇到了,足足用了三個多月時間的將養才緩過神來,然後他有事沒事就往祖父的書房跑,補充著這幾個月來沒有好好讀書的那些時間。


    馬上就是天順十七年了,在這一年可有著全國科考,杜溫起是想要考出一個好成績,從而走上仕途。


    但今天晚上,祖孫兩人聊的卻不是讀書上的內容,而是當前的朝局,像是康王被圈禁,大皇子被禁足之事。


    杜溫起對這方麵的事情很感興趣,杜文淵呢,看著孫子那漸漸好起來的臉色,也發現他的確經曆的太少,或是說直接在自己的保護之下,思想太單純了一些。


    他認為有必要讓孫兒知道世間不僅有善,同樣有惡。所以能提點的,或是能提前告訴孫子的一些事情,他也不會吝嗇。


    “祖父,孫兒想明白了,康王被圈禁,這不應該全是大司馬的手筆,他是皇族之人,還是皇族中舉足輕重的王爺,想要辦他,沒有當今皇上的允許是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


    杜文淵輕捋著胡須,一副很是滿意這個回答的樣子。


    他不過是就是想要考校一下孫兒,這才給他講了一些朝廷如今的局麵。卻不想,杜溫起竟然這麽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這就是生長環境的不同,造就的人生觀、價值觀和思想觀的不同。同樣的年紀,當其它讀書人還在死讀書,或是相同年齡的人還在農田裏刨食的時候,權貴家的孩子已經開始涉及時政評論了,那這個差距豈不是會越來越大,就問你,怎麽比。


    眼見杜文淵頷首點頭,杜溫起知道這是被自己給猜中了,當下臉上也露出了欣喜之態。但很快,他的小臉又皺到了一起,“孫兒想,康王很可能是有了不應該有的想法,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才被圈禁了。但大皇子為何要被禁足呢?他可是當今皇上的長子,就算是有什麽不應該有的野心和想法,也是正常的吧,也不應該如此的打擊他。”


    “哈哈哈,起哥兒呀,你能想到這些,已然很不錯了。”杜文淵再一次大笑了起來。跟著撫著胡須的他便耐心的向著杜溫起解釋道:“大皇子有野心,皇上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不高興的,甚至還是他巴不得的事情。畢竟有了比較之後才會知道誰更厲害一些,誰更適合接掌以後管理宣國的大任。”


    杜溫起認真的聽著,他知道接下來祖父一定會說到真正的原因。


    “大皇子有野心不算是錯,他的位置擺在那裏嘛。但這一回皇上還是罰他禁足,卻不是衝著他的野心去的,而是因為他笨,他被康王給利用了,還不自知,這才是讓皇帝真正生氣的地方。”


    “大皇子被利用了?”杜溫起重複著這句話,似懂非懂。


    杜文淵也沒有要進一步解釋的意思,有些事情,自己說出來,可沒有孫兒自己想出來而找到答案,效果更好。


    說到底,他隻是起一個引導的作用,他需要孫兒有自己的想法。而有他在,哪怕就算是想錯了,也是無所謂的。


    但有些事情他可以讓杜溫起自己慢慢去想,反正也不著急。但有些事情,卻是必須要提醒的。“起哥兒,你需要記住一點,萬不能輕易地去相信旁人,哪怕這個人是你眼中的所謂至親也是一樣。”


    “一個人想要立足這個世上,還想生活的更好,那就不要輕易的被人給左右,你的心思也不要輕易的就被人給猜出來,不然的話,你就可能在不知不覺之中被人利用了,然後在不自知中就陷入到了危險之中,明白嗎?”


    這些話就有些高深了,同樣需要杜溫起去好好的思考。但好在他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去想通一些事情。


    “祖父,孫兒雖然現在還想不明白,但一定會記住這些話的。”杜溫起很聽話的回答著。


    “這就好,嗬嗬,時間不晚了,今天就到這裏,你去睡覺吧。”露出了慈祥的麵容,伸手摸了摸杜溫起的腦袋。


    杜溫起乖順的答應後,離開了書房。獨留下了杜文淵一個人坐在書房之中想著事情。


    他能成為次輔,那不用說,自然屬於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


    尤其他的頭頂之上還有首輔莊周放在,這麽一個行事都極為霸道之人。能在他無時無刻的壓迫之下,還能坐穩現在的這個位置,更顯得他極為厲害。


    而杜文淵會穩坐次輔之位,靠的就是多觀察少說話。


    有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上,也盡可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正因為此,朝堂之中有些臣子會私下裏說,他這個次輔是光拿俸祿不幹活。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明哲保身的一種手段。


    莊周放經營朝堂多年,有太多的官員都是他推薦和提拔上來的。若是他不這樣做,什麽事情都想表現自己的意誌,那少不得兩人就會產生矛盾,而以他的實力,現在和莊周放以及他的女婿太子硬拚的話,那是討不得什麽好處的。


    即是已經知道了結果,為何還要做莽撞之事?那不是要成為了一個傻子嗎?


    他隻需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比如說他比莊周放年輕近十歲,就憑著這一點,他便是靠也能把莊周放給靠死。等到那個時候,就是他發揮能力的時刻。


    到了那時,宣國的朝堂也會由莊周放時代,改為他杜文淵時代。


    ......


    景春宮。


    折為成看到了留在宮牆上的一個塗鴉之作,那是淑妃要見自己,留下的特有印記。


    耐著心思,等到了深夜,在得知皇上已經在永寧宮賢貴妃娘娘那裏歇下來之後,他這才左顧右盼,接連去了宮裏好幾處地方,確信沒有人跟蹤自己之後,這才直奔景春宮而來。


    淑妃娘娘的廂房,燈早已經關了,但門卻沒有關嚴。折為成身形一閃,輕車熟路的就鑽了進去。


    跟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折為成鑽進了淑妃的被子裏之後發出的聲音。


    自從冷家兩姐妹突然在宮中消失不見之後,折為成整個人就變得十分警覺,就再沒有來過景春宮。


    如今小別勝新婚,兩人抱在一起就是互啃了好一陣。隻是可惜淑妃身子不方便,也隻能做做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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