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的是,邢魚非是個很狠辣的女人。


    這樣的狠辣不僅是在對對手,也同樣適用於她自己。


    陸虹雁的落敗讓她意識到事不可為,那個忽然殺出的少年修為定然在陸虹雁之上,若是他選在這時對她出手的話,她方才威脅孟童的那番話,便很可能在她的身上應驗。故而,邢魚非很快便做出了決斷,隻見她猛地一咬牙,那正與孟童對撼靈力的手臂被她收了回來,隨後她的身子一顫,臉色煞白,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又暴退數步,這才堪堪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然後她深深的看了那身為絕頂天才的孫大仁一眼,麵色一沉,也顧不得平複自己體內翻湧的氣機,拉起陷入昏迷生死不知的陸虹雁,飛遁而去。


    ……


    孫大仁也有些發蒙,他看著方才自己揮出拳頭的手掌,滿心的困惑不解。


    難不成孫爺爺我真的是個絕頂天才,阿來搞不定的家夥,我他娘的一拳就給撂倒了?還是說是那糟老頭子給的勞什子《天罡正經》還真是什麽曠世絕學,隻是我沒有察覺到而已?


    諸多念頭在此刻的孫大仁腦海中翻湧,孫大仁想不通透,可這時那錢家姐弟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在看見孫大仁與魏來二人時,兩個小家夥頓時心中一喜,宛如尋到了依靠一般,快步朝著二人走了上來。


    “大仁哥哥,阿來哥哥。”


    二人快步上前,魏來也在這時從某種恍惚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他平複下了自己的體內翻湧的氣機,朝著二人微微一笑,隨即關切的問道:“沒有受傷吧?”


    二人連連搖頭,一旁的孫大仁也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了過來,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略有困惑的問道:“你們不好好在金牛鎮待著,來寧霄城幹嘛?”


    錢嶽年紀尚小,心直口快,聽聞此問張開嘴便脆生生的說道:“是阿來……”


    但話才出口,錢淺便伸手捏了捏自家阿弟的腰間的皮肉,小家夥一陣吃痛,頓時收了聲,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的阿姐。


    孫大仁當然看出了這兩個小家夥的古怪,正要追問,可這時那位玉羅山的執事孟童卻走了上來,一臉笑容的盯著孫大仁言道:“在下百鹿國玉羅山執事孟童,謝過小兄弟仗義出手。”


    說這話時,孟童的目光一直落在孫大仁的身上,看得孫大仁有些不適,心頭暗覺這中年大叔古怪得緊。


    “前輩言重了,若非前輩出手相救,我這兩位弟弟與妹妹恐怕此刻早已遭受了不幸,說起來還是我們要謝謝前輩。”魏來拱手應道,態度謙卑和善。雖然他並不清楚於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那位女子又為何要對錢家姐弟出手,但他看得真切的是,便是眼前這男人出手相護,方才保下了錢家姐弟,魏來自然對其感恩戴德。


    隻是魏來這番用詞酌句都算得上客氣的話,卻並未得到孟童的重視。這位玉羅山來的執事目光還是落在孫大仁的身上不曾偏移辦法,對於魏來的回應也隻是敷衍似的點頭應道:“客氣了,客氣了。”


    而說完這話,他便笑眯眯的盯著孫大仁問道:“方才我看小兄弟揮出的那一拳,氣勢洶洶,如雷霆萬鈞而下,如大江奔湧而去,想來定是出自某位拳道聖人的點撥,不知可否告知小兄弟是從哪位大能啊?”


    孫大仁愈發覺得古怪,嘴裏應道:“擰個拳頭砸人還需要什麽師父,我自己生來就會。”


    孟童聞言心頭一驚,麵露驚駭之色,一副仿若聽到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的驚悚模樣。他可是清楚那位陸虹雁的本事的,對方能夠一拳將之擊敗,這樣的拳法怎會簡單。孟童想到的他曾聽過的那些絕世天才的傳聞——相傳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麽一群家夥,生來便天賦異稟,旁人修行數年都不見得能掌握的法門,他一點就透,旁人尋找數百年幾代人都未有得到半點頭緒的天才至寶,那些家夥走在路上,至寶便會從天而降,砸在他的頭上。至於什麽自創功法,那跟是如人飲水一般,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而現在,這樣一位絕世妖孽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且對方還未又拜入任何人門下。念及此處,孟童看向孫大仁的目光頓時愈發的炙熱,眸中所燃燒著的熊熊火焰洶湧得好似要將孫大仁吞噬掉了一般。


    孫大仁被這孟童看得是頭皮發麻,他也不由得想起了許久之前聽過的某些傳聞——說是泰臨城中便不乏一些權貴,也不知是平日美女佳人看得多了,還是生來便與眾不同。不喜那些絕色佳人,偏好什麽俊俏少年,還稱其為龍陽之好。


    孫大仁自問自己的姿色當然算得上是上乘,眼前這個大叔若真有那般癖好,對自己起了覬覦之心,倒也是情理之中。


    念及此處的孫大仁打了個寒戰,看向男人的目光變得警惕了起來,甚至他的身子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似乎是想將自己那壯碩的身形躲藏到魏來的身後,而理所應當的是,這樣的做法並沒有半點效果可言。


    隻是那位孟童卻顯然已經被即將招收到一位驚世駭俗的天才,而自己的宗門也將因此再次走向昌盛的美好願景所蒙蔽了心智。他並未注意到孫大仁的異樣,繼續上前邁步,嘴裏熱絡的問道:“不知小兄弟有沒有聽說過咱們玉羅山的名號啊?”


    孫大仁的心頭一驚,孟童這想要推銷自家宗門的行為在此刻的孫大仁的耳中聽來卻是另一番味道——眼前這男人分明是想要借著他宗門的名聲來壓迫於他,逼他就範。


    孫大仁一想到自己要被眼前這中年大叔當做禁臠,從此過上任人欺淩,夜夜菊花開的日子。他的臉色煞白,趕忙伸手拉了拉魏來的衣衫,低聲言道:“阿來,這家夥有問題。”


    魏來聞言,眉頭一皺,他當然不知道此刻孟童心中所想,但也確實察覺到了對方的古怪。不過想到之前對方也確實幫助過錢家姐弟,他也不好將心中的懷疑表露得太過明顯,隻是在那時朝著對方拱了拱手,便言道:“前輩,我這兩位弟弟妹妹受了驚嚇,此刻驚魂未定,得回家休養,今日便不多做叨擾了,擇日得空必上門言謝。”


    孟童聞言一愣,多少聽出了魏來語氣中委婉的警惕與狐疑,他也意識到自己這番詢問顯得太過急切與失態,為此他趕忙強壓下自己心中想要就此將孫大仁收入門中的衝動。隨後笑嗬嗬的看向魏來言道:“小兄弟說得是,快些將二位帶去歇息吧,哦,對了,不知諸位住在何處?不若告知在下地址,我擇日登門拜訪,為之前驚嚇你這弟弟妹妹之事,一表歉意。”


    魏來這話本是敷衍的客套之言,可聽對方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是真的不打算就此別過。魏來不免心頭苦笑,但終究還是架不住男人那一臉的熱絡之色,思慮一會後,將自己的住址告訴了對方。


    於此之後,魏來本想尋到那客棧掌櫃將賠付損失的事情商議一番,但孟童卻極為豪爽的出手,甩出三錠元寶,那方才還哭著臉的客棧掌櫃頓時眉開眼笑。而做完之一切之後,魏來便與孟童辭別,領著眾人離去,孟童執意相送,一路行到幾乎快到魏來祖屋門口時,方才作別,而整個過程這家夥的目光幾乎一直落在孫大仁的身上,隻看得孫大仁渾身起雞皮疙瘩,就連魏來也暗暗狐疑,這孫大仁莫不是這家夥四散多年的兒子?但一想到百鹿國與寧州相去甚遠,魏來還是打消了這荒誕的念頭。


    在好不容易與對方告別之後,一路上被對方看得幾乎抬不起頭來的孫大仁長舒一口氣,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看向魏來頗有些急切的問道:“阿來,你說曹吞雲那老頭子給咱們的那勞什子破經書,到底管用不管用?”


    魏來以為孫大仁又像腹誹那天罡正經,便白了孫大仁一眼,然後言道:“行與不行離去問曹前輩才知道,問我有什麽用?”


    孫大仁想著自己方才那一拳,若有所思的嘟囔道:“問他?他不得給我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你啊,得好好學著跟曹前輩相處,畢竟以後去了天罡山……”魏來這樣說著,可話未說完便被孫大仁打斷。


    “天罡山?我才不去天罡山呢!那裏有什麽好全是像曹老頭與初七那樣的怪人。”孫大仁抱怨著說道。


    魏來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並不清楚曹吞雲到底是否願意接手孫大仁等人,但於魏來看來天罡山確實是如今孫大仁等人最好的去處。況且對方願意將《天罡正經》交給孫大仁等人,明麵上不說,但實際上這就應當算得上是一種認同。就怕孫大仁這家夥身在福中不知福,錯過了這份造化,魏來有心說教,但想著此刻錢家姐弟尚在,不好薄了孫大仁麵子,便打消了這心思,任由對方繼續抱怨著……


    ……


    隻是魏來等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方才與他們辭別的孟童並未遠去,他長了個心眼,害怕魏來報給他一個假的地址,故而便在辭別之後,又於諸人身後暗暗尾隨。他的修為高深,加上有意了解孫大仁等人的底細故而在尾行的同時也張開了靈力去細細偷聽二人的談話,當下便將孫大仁所言的一切盡數聽入了耳中,他頓時臉色大變——天罡山是什麽樣的存在?即使因為百年的大亂而跌出了十大神宗之列,但依舊是北境首屈一指的存在,可孫大仁的話裏卻充斥著對著天罡山的不屑。


    孟童簡直無法想象到底是怎樣的絕世妖孽方才有這樣的眼界與氣度。


    “孟執事,到底咋回事?”而跟在他身旁的兩位弟子將孟童的臉色古怪,不由得好奇追問道。


    孟童收回了探聽的法門,而大概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緣故,在見過了孫大仁這般的絕世天才之後,孟童對於自己帶來的這兩位弟子愈發的不滿。尤其是在想到方才這兩個家夥被那陸虹雁一招潦倒的情形之後,他更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二人不順眼。


    “哼!問那麽多幹嘛!兩個人還不是別人一個人的對手,一招就把你們打趴下了!回去給我好生修煉,若是再這般懶惰小心我讓掌教撤了你們的準聖子之位!”


    說罷,他也不去理會兩位弟子滿臉的無辜,雙手拂袖氣衝衝的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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