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陰陽生死輪呼嘯而來,空氣之中爆響不斷,震得封忌故耳膜一陣刺痛,幾欲滲出血跡,原本他一口精血噴灑而出,陰陽萬鬼幡上已是血煞之氣衝天,氣勢成倍暴漲。若按常理而言,以他龍庭境中期的修為,加上這種程度下的陰陽萬鬼幡,即便是龍庭境巔峰強者也會被他一扇壓得潰敗。


    然而秦蒼的陰陽生死輪中所蘊藏的陰陽之道實在太過強盛,又是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手中陰陽萬鬼幡的道意全麵壓製,以至於空有一身威能,能發揮出的卻不過十之二三。


    劫魔變下的秦蒼又是氣勢最盛之時,此消彼漲之下,自然不是封忌故憑借陰陽萬鬼幡擊潰秦蒼,而是秦蒼手持滄瀾劍,長驅直入,劍鋒劃過虛空,破開了陰陽萬鬼幡的阻撓,朝封忌故的右臂猛然斬下。


    封忌故大驚失色,龍庭境層次的恢複力雖然遠勝造化,但畢竟不像問道境強者那般能夠直接借用大道之力引入自身,一旦斷臂想要續上殘肢也不是那麽容易,至少也需要耗費諸多靈藥以及很長的一段時間。


    他的修為在羅刹魔門眾多長老之中本就居於末流,若是再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勢,恐怕連一些應有的修行資源都會大打折扣。


    對於他這種追求力量的人而言,這自然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


    “且慢!”眼看滄瀾劍就要落下,陰陽萬鬼幡氣息紊亂,已無法再做抵擋,封忌故也隻能是大喝出聲,期望秦蒼能夠延緩片刻。


    卻見秦蒼氣勢絲毫不減,劍鋒切開勁風,如隕石落下,有破殺千軍之偉力,劫魔變的時效已然是隻剩下了最後一兩息的時間,故而他這一劍沒有絲毫保留。


    劍還未至,所激蕩出的劍氣便是震落了封忌故的幾根頭發以及胡須。


    封忌故麵色如土,冷汗直流,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顏麵,用著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喊叫道:“我......我認輸!”


    隻是他的聲音卻是不及秦蒼劍來得快,隻是堪堪說出第二個認字時,滄瀾劍便是如星河席卷而來,但卻並未一劍切碎封忌故的右臂,而是橫向一轉,以劍身碰撞封忌故的肩頭。


    那一刹那,筋骨爆碎之聲清晰不絕,猶如一頭凶惡蛟龍活生生從封忌故的琵琶骨穿入,而後以雷霆之勢橫衝直撞,將封忌故運轉靈力的經脈悉數撐破。


    “啊!”


    右臂雖未被斬斷,但硬生生挨了這樣一記重劍,其中滋味也是十分不好受,尤其是琵琶骨被撕裂,經脈又折損了大半,連基本的靈力運轉都是無法順利完成,封忌故被劍勢震得身形暴退之際,口中不禁連連發出幾道撕心裂肺般的哀嚎之聲。


    聲音淒厲之至,在一旁觀戰的眾位弟子聽得是不寒而栗,渾身毛發豎立,就連那些修為高深的羅刹魔門高層人物,也是不由得變了臉色。


    當然,要數反應最大的還是這鎖龍橋的橋身,秦蒼全力發動的這一劍力量太過強大,早已超越了造化境的範疇,連龍庭境中期修為的封忌故都是被這一劍震裂了琵琶骨,其中所蘊藏的衝撞力量的強悍程度可想而知。


    鎖龍橋本就建立在虛空之中,沒有牢固的地基作為依靠,隻是以諸多蘊藏空間大道的鎖鏈作為支撐,隻是一個簡單的登橋動作,都能使得橋身搖晃不止,此刻又經秦蒼所斬出的這一劍的餘威侵擾,立時便是劇烈顫動起來,絲毫不亞於地震海嘯的凶險。


    封忌故若是在全盛時期,憑借自己龍庭境中期的修為以及陰陽萬鬼幡這件足以比肩準聖器的魔道法寶的威能,或許能夠經受住這等劇烈震蕩,全身而退,但是如今他被秦蒼一劍震斷了琵琶骨,體內靈力雖還留存著不少,但卻是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調集。


    至於秦蒼,此刻也是氣息萎靡,劫魔變的時效已然過去,此時的他隻剩下巔峰時期兩三成的戰力,論體內靈力的充足程度,甚至還不如斷了琵琶骨的封忌故,故而鎖龍橋劇烈震蕩之下,直接是拋飛了兩道身影。


    幾乎是在同時,秦蒼與封忌故各自化作了一抹劃過虛空的弧線,眼看就要向下方的熾熱岩漿墜落下去。


    一旁的觀戰人群之中卻是陡然爆發出兩股強橫吸力,一股將秦蒼身形籠罩而進,另外一股則是包裹住了封忌故,兩股吸力同時向回一收,頓時將兩人從岩漿上方拉到不遠處的石坡之上。


    咳咳!


    帶著血漬的咳嗽聲音響起,卻不是封忌故所發,而是秦蒼正捂著胸口,口中不時咳出幾團逆血,他臉色蒼白,先前施展出劫魔變時的強大氣息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身受重創時的萎靡不振。


    但他的嘴角卻是掛著一絲笑意,因為他知道,即便他現在的氣息十分微弱,但這場戰鬥的勝利者終究是他,而不是方才已經開口認輸的封忌故。


    “大哥,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緊?”柳三刀疾步而來,將秦蒼身軀攙扶起,一臉關切地問道,先前釋放靈力將秦蒼吸附到這處石陂上的人正是他。


    秦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還好,沒什麽大礙。”


    “沒事就好。”玉驚落也是走了過來,秦蒼目光投擲而去,兩人眼神交匯了一瞬,但很快便是分開。


    “她有些奇怪啊!”自玉驚落眼中看出一絲閃躲之意,秦蒼心中暗道。


    被田蛟灌輸入了一絲活動的靈力,封忌故拖著傷勢不輕的身軀,緩慢地從地上爬起,站立起來,看向秦蒼的目光之中有著驚懼,有著憤恨,但更多的還是痛惜之色。


    “好......好你個秦一劍,膽敢陰我!咳咳......”或許是因為怒火攻心的緣故,封忌故又是控製不住地吐出一口精血,直至他自封了幾處穴道方才有所緩解。


    “陰你?如何個陰法?”秦蒼含笑問道。


    “動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法,營造出一瞬的強橫氣勢逼我認輸,這他媽的還不算是陰?”封忌故越說越氣,也顧不得什麽老臉,直接破口大罵。


    秦蒼卻是毫不動怒,隻是用著有些諷意的口吻平靜地訴說出一個在別人看來或許有些厚顏無恥但卻是實實在在受用的真理。


    “兵者,詭道也。”


    封忌故聞言,暗罵秦蒼無恥的同時心中怒意也是劇增,他再度問道:“我當時已經說出了我認輸這三個字,你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又為何不收勢退走,反倒繼續一劍震碎了我的琵琶骨,這他娘的又是哪門子道理?”


    “斬草尚要除根,封長老修為超出我太多,取你性命難度太大,故而隻能采取將你重創的方式,否則你一旦反悔,趁我收勢之際猛然發動反擊,到時候我可就是有苦說不出了。”秦蒼麵色平靜道。


    “我像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嗬嗬,人心向來難測,封長老會不會出爾反爾,這還真說不準。”


    “你!”封忌故氣結,他被秦蒼一劍拍碎琵琶骨,身上經脈又不知斷裂了多少根,傷勢本就不輕,此刻被秦蒼這麽一言又弄的語塞,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一氣之下連鼻孔都流出了血跡。


    柳三刀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封老頭,你有閑心跟我大哥爭論這些,倒不如趕快去找個地方好好療傷,再拖個一時半會兒,恐怕你就是鼻孔流出血這麽簡單了。”


    “哼!”封忌故重重冷哼一聲,正想要做出一個拂袖而去的姿勢,突然心中吃痛,這才恍然想起自己右肩的琵琶骨已然被震得支離破碎,經脈也已寸寸斷裂,若是這麽用力一甩,隻怕是傷上加傷。


    封忌故臉色尷尬,本已作勢要甩出去的手,硬生生停留在了半空,狠狠咳了幾聲,他方才緩緩將還在淌血的右臂縮回,邁著極不穩當的步伐慢慢離開。


    沒有人阻止封忌故的離去,同樣也沒有人主動陪他一同離去,相較於戰敗者,人們關注的更多是勝利者。


    無論秦蒼現在的狀態如何,氣息再怎麽微弱,這場由羅刹門主安排的對決始終是他笑到了最後。


    既然贏了,按照對決的規定,從這一刻起,秦蒼便已取代了封忌故原本的職位,成為了羅刹魔門外門新一任的執法長老。


    如若說先前還有許多人對雨妃弦的這個安排頗有微詞的話,那麽現在便是沒有多少人再敢提出非議,以造化境初期的修為逼得龍庭境中期強者認輸,並且還是在後者手握堪比準聖器的魔道法寶的情況下,即便這其中有著詭道之嫌,也是不可否認他的實力以及潛力。


    這般人物,比起同時期的羅刹魔門九大聖女都是毫不遜色,又隱隱被雨妃弦所看重,還有誰敢公然對他提出非議?


    “嗬嗬,秦公子天賦異稟,實力非凡,連封忌故都敗在了你的手中,這外門執法長老一職著實是當之無愧!”田蛟看著秦蒼,含笑說道。


    “閣下是?”雖然從雨妃弦的記憶之中對羅刹魔門的長老人物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但秦蒼顯然不想暴露太多,故而即便知道田蛟的身份,他還是這般故意問道。


    “在下姓田名蛟,在內門中掛著一個長老的名頭,主要處理一些內務事宜。”田蛟回應道。


    “原來是內門的田長老,幸會!”


    “秦公子......哦不,秦長老客氣了。”


    兩人相視一笑,皆是象征性地探出一隻手掌,做了個握手的動作。


    並不像上次與訾承邪握手那般,暗中以力量相較,兩人此番是真正地握手,並未釋放出一絲其他的力量。


    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是友好。


    可偏偏這世上的許多東西都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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