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木雕,趙立書還是挺期待的。


    尤其是陸懷謹做得非常細致,整個燈籠做得這麽精巧,現在還沒上漆,就已經感覺很好看了。


    “和竹子編的又不一樣些。”趙立書摸著下巴,仔細地看了看:“不得不說,這木質紋理就是比其他的好看!”


    讓人看上去,會感覺好像這燈籠是活的一樣,生動,靈巧。


    陸懷謹微微地笑著,輕輕撫了撫燈籠的頂蓋:“就是還得打磨一下,怕是要費些時間。”


    “那沒事!”趙立書樂嗬嗬的,一點都不在意:“反正也沒啥別的事兒……哦,就是我過兩天得出趟遠門,你這邊理個清單,要些啥材料,我讓人給你備好,回頭送過來。”


    免得他不在,陸懷謹要用些什麽東西的時候沒得用。


    “哦,好。”陸懷謹聞言,詫異地抬起頭:“師父你要去哪呀?”


    “我一個朋友,是打鐵的知道吧,我之前答應給他弄個刀把來著,他自己留用的……”


    這回聽說他自己打了把好刀,非讓趙立書過去幫他做個把。


    原先答應過了的,不能夠毀約。


    所以雖然趙立書很不想走,也隻能過去一趟了。


    陸懷謹哦了一聲,點點頭。


    答應了別人的,確實得做到。


    隻不過,他這件作品要上漆的話,得一層一層地刷,恐怕趙立書回來的時候,隻能看到成品了。


    過程是完全看不到了的,畢竟一開始上漆,就停不下來了。


    “是啊……唉!”趙立書也挺遺憾的。


    但是他想得開,轉眼就美滋滋地:“不過也沒事,我給阿成說了,讓他一直拍著。”


    這倒也是,陸懷謹點點頭:“那師父你到時要是覺得有哪裏需要修改的,你直接給我發微信,我都能看到的。”


    “哎,好嘞。”


    對陸懷謹這個徒弟,趙立書那真是沒啥說的,一萬個滿意!


    帶起來輕鬆,教起來愉快。


    關鍵是他很是會做人,不像彭小輝一樣,那眼睛裏明顯就能看得出來鬱鬱不得誌。


    依他看呐,這師徒倆回頭怕是要鬧出點矛盾來的。


    當然,這事兒他就不給陸懷謹說了,平白讓他煩心。


    他隻是盯著陸懷謹細細地打磨著,時不時指點一二。


    趙立書嘴巴子不多,所以基本都會說到點子上。


    他每次說話,陸懷謹都會立即停下來,認真地聆聽著,然後思考過後再認真修改。


    這樣改一處錯誤,就能避免以後很多的麻煩。


    他還舉一反三,將各個技藝融合得更為精妙了些。


    “尤其是刀痕,就像你畫畫一樣,排線要規整,對不對?要考慮到排線好看,我們的木雕,也得考慮刀痕完美。”


    就像切牛肉,逆著紋理切,不僅不好看而且不好吃。


    雖然過後都會打磨的,但是刀痕清晰流暢,影響也很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會導致整體效果不佳。


    陸懷謹點點頭,這個是他以後需要著重注意的一個點。


    注意規避這一點之後,他的木雕技藝,應該能再上一個等級。


    “哦對了。”趙立書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你現在就先把漆藝和木雕融合好,不急著學別的,知道吧,穩打穩紮。”


    現在他學的這些基礎刀法,已經夠用了。


    等到把這些技藝運用得爐火純青之後,再去學習其他的也不遲。


    陸懷謹點點頭,很認可他的說法:“我也這麽覺得……”


    貪多嚼不爛!


    事實上,彭小輝目前就是這麽個狀態。


    這邊陸懷謹他們高高興興地打磨著木雕,然後先填漆,再彩繪。


    因為是自己喜歡的,所以陸懷謹做得又細致又認真。


    累是累了點,但他開心啊!


    創作者的心情,是可以從作品裏看出來的。


    顏色搭配是否靈動,色彩是否繽紛,畫麵是否協調……


    這些,通通可以從作品中得到解答。


    作品本身,就是創作者的心轉化而成。


    亦如字如其人。


    而彭小輝他本身就不喜歡漆藝,他心裏比較擔心的是,剛剛學會的鏤雕,還沒有完全掌握,就要拿來運用。


    關鍵是,陳代春給他找的這位師傅還很嚴厲,完全不允許他自我創作。


    把框框定死了,讓他照著做。


    陸懷謹的調色是自由的,喜歡什麽顏色,就調出什麽顏色往上麵抹。


    而彭小輝的調色,是按照標準值來調。


    說好看,那自然也是好看的。


    可是,沒有靈魂。


    陸懷謹完工的這天,彭小輝的第一件木雕和漆藝融合的作品也完成了。


    看著也是好看的,但是……


    彭小輝自己心裏清楚,這些顏色,這些漆,很多都不是出自他的心,他的手。


    這門技藝,他沒有學會,他隻是背會了師傅的這一套色彩。


    陳代春是懂行的,他雖然自己沒學過漆藝,但並不代表他不了解漆藝。


    這天他聽說彭小輝第一件作品完成了,還挺高興。


    推了和朋友的飯局,高高興興地走過來看。


    結果隻是看一眼,他臉就青了。


    “什麽玩意!?”


    陳代春指著桌子上的這個【玲瓏塔】,臉色難看得像賣抹布:“你說這,是你做的?”


    “是。”彭小輝手裏還握著刻刀,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座塔。


    好看嗎?


    顏色搭配很和諧,整體也很規整。


    確實,還算是好看的。


    漆藝師傅也在旁邊說他畢竟剛開始學,能做到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你在說什麽瘋話?”陳代春一上頭,不管是誰都照罵不誤:“我這是讓他學漆藝,不是讓他背色彩!他是個木雕匠人,他是有靈氣的!”


    好生生的徒弟,給教成了這個鬼樣子,擱誰誰不上頭。


    他咬著牙,把人給請了出去。


    回來就把這【玲瓏塔】給砸了。


    彭小輝又不是要去搞藝考,背色彩知識搞個鬼啊。


    他們這一行,要的就是靈氣,靈動。


    “匠人和師傅,差距非常大的。”陳代春生氣,生彭小輝的氣,更生自己的氣。


    主要是隔行如隔山,他太信任他這朋友了。


    “……沒事。”半晌,他咬著牙道:“是我的問題,你把這漆藝什麽的玩意,都忘了,繼續練你的鏤雕。”


    彭小輝怔了怔,眼睛一亮,聲音洪亮了不少:“是,師傅!”


    陳代春氣鼓鼓地出來,忽然一琢磨:哎?


    既然彭小輝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學成了這個鬼樣子,那陸懷謹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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