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氣氛讓人尷尬,伊桑突然記起自己的身份,挺了挺身板道:“你在說什麽,愛德華。你是怎麽進來的,為什麽管家沒有通傳。”


    “好了,伊桑爵士,我們不用再演戲了,無妨說個明白。”愛德華拉開一張椅子,坐到伊桑的對麵。如此舉動,對於伊桑此刻的身份來說無疑是一種無禮的行為。


    伊桑一張臉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愛德華隻當沒看見,他淡淡道:“本來我們以為可以和伊桑先生展開愉快的合作,你看,我們之前的合作便挺順利。我們幫您除掉了約克爵士,讓您順利坐上現在這個位置,而你則給我們合法的身份。接下來,我們本來應該合作得更愉快。可惜,伊桑先生已經忍不住,或者管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你究竟要說什麽!”伊桑沉聲道。


    “很簡單,我們的東西還是我們的。”愛德華拿出一塊方巾,輕輕擦拭著他那雙白皙的手:“而您的,也很快會變成我們的東西。我們本來不打算這麽做,隻能說,伊桑先生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並且越過了我們的底線。你打算讓莫德男爵幹預?很不錯的做法,↑,隻是和約克男爵同樣愚蠢。明明沒有駕禦狼的力量,卻偏要把狼引進羊圈裏來。這種行為非但不智,且讓我們心寒。所以我們決定終止和你的合作,並且正式取代你,成為這座城市的主人。”


    “休想!”伊桑拍掌而起,咆哮道:“蘇爾城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那我們拭目以待好了。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座城市已經容不下你。”愛德華把那塊方巾放到桌上,冷冷一笑,起身離開。


    那塊潔白的方巾是如此刺眼,看得伊桑雙眼布滿了血絲。他胸膛急劇起伏,最後怒吼一聲,拿起一把精致的隧發手槍奔出了餐廳。卻見愛德華冷笑迎了上來,伊桑二話不說,舉槍便射。


    火/槍的轟鳴在走廊裏回蕩著,把兩個正端著菜的傭人嚇得東西都掉了一地。伊桑驚訝地看著愛德華軟倒在地上,他沒想到會這麽容易得手,可事實上愛德華的額頭卻多了個槍孔,血正泊泊流下。


    但當他倒到地上時,伊桑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愛德華竟變成了管家那張蒼老的臉孔。甚至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還一臉的震驚,似是不相信伊桑會朝自己開槍。


    這是怎麽回事?


    尖叫在走廊前方響起,伊桑抬頭,又是一個愛德華。他想也沒想,舉槍便身,正中對方胸口。然而愛德華倒下後,卻變成了一名女傭。


    “惡魔!惡魔的伎倆!”伊桑咆哮起來,像頭激怒的公牛大步向前走著,他已經失去理智,隻想把那個該死的男人徹底轟殺在槍口下。


    聽到城主府裏響起的槍聲和尖叫,愛德華微微一笑。他走到一輛馬車前,車門打開,溫柔美麗的妮露鑽了出來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裏麵會有槍聲。”


    “誰知道呢?”愛德華聳了聳肩膀。


    妮露疑惑道:“你跟父親說什麽了嗎?”


    “沒有啊,我隻是告訴他,咱們還去度假。”愛德華微笑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妮露笑了笑,突然一怔:“父親?”


    伊桑提槍大步從城主府裏走了出來,妮露連忙下車迎了上去,叫道:“父親,你還好嗎?”


    聽到妮露的聲音,伊桑看去,那分明是愛德華冷笑著朝自己走來。這個無處不在的魔鬼!伊桑大叫:“魔鬼就得下地獄去。”


    他舉槍對準了妮露,妮露花容失色。


    關鍵時刻,愛德華把妮露撲倒在地上,伊桑一槍轟爆了馬車前的風燈,碎片四濺。愛德華壓著妮露大叫道:“伊桑大人瘋了,大人瘋了!”


    從城主府裏湧出來的不少傭人也親眼看到伊桑和自己女兒舉槍的情景,再加上伊桑無故殺死了老管家和幾個傭人,他們也跟著愛德華叫了起來。城主府的槍聲和人聲終於引起別人的主意,片刻後,馬托帶著一隊士兵來到。看見抱著妮露正縮到馬車後的愛德華,馬托不由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伊桑爵士大概瘋了,他剛才竟然要槍殺妮露!”愛德華說。


    妮露忍不住哭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父親要這麽對我。”


    馬托疑惑地朝愛德華看了眼,仍帶著人上前。伊桑果然一臉瘋瘋顛顛的模樣,用槍指著四周不斷地叫著“魔鬼”什麽。馬托叫道:“伊桑大人,請您放下槍。這裏沒有危險,我是馬托。”


    伊桑朝他看去,落在他眼中,包括馬托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個個愛德華。他哈哈大笑,用槍指著馬托道:“你還想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的,這裏一切都是我的!我的!”


    看到伊桑舉槍,城防隊都有些緊張,有的士兵甚至要舉槍對著伊桑,卻給馬托攔下。伊桑突然扣下板機,馬托和眾人連忙伏低散開,卻仍擊中一名士兵的腿。在這混亂中,士兵中有槍聲響起,馬托隻見火光閃爍,伊桑胸口已經中彈,緩緩有血染紅了衣服。


    “這是怎麽回事?”馬托連忙上前扶住他,腦海裏一片空白。


    妮露也驚叫著跑了過來,和馬托一起扶著伊桑。伊桑臉上仍掛著那種瘋狂的笑容,呼吸變得劇烈之後,又突然停住。馬托用顫抖的手去摸伊桑的鼻孔,發現那裏沒有任何呼吸,頓時嚇了一跳。


    伊桑死了,馬托幾乎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問題。愛德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關係的,馬托先生。我們都知道伊桑爵士瘋了,至於剛才,隻是擦槍走火,巧合而已。”


    巧合?馬托看著愛德華,這時才發現,他的眼中沒有半絲慌亂,冷靜得讓人害怕。


    真的會是巧合嗎?這個答案,馬托不準備去追究,甚至不去想當時開槍的,是不是自己手下的人。他隻知道,蘇爾城的局勢已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在這種大勢前,如果不做出正確的選擇,那麽眼下這具屍體大概就是自己的下場。


    由於伊桑發瘋之時,有太多的人親眼看到,因此沒人懷疑這個說法。至於那些有懷疑的,也不敢隨便說出來。誰也沒有想過,蘇爾城的動蕩竟會如斯劇烈,在短短兩月不到的時間裏,前後兩任城主一死一瘋。在蘇爾城的曆史上,還沒這麽頻繁地更替過城主。


    伊桑既死,自然得有新的城主上任。按照帝國的憲法,妮露完全有資格繼承父親的產業和封號,帝國的曆史上也不乏女性的爵士。甚至現在,在遙遠的帝國南方,便有一位以容貌和戰功著稱的女公爵。隻不過蘇爾城是小城,妮露也完全沒有一位爵士該有的能力,在幾名書記官一個下午的密議之後,皆推舉由妮露的丈夫,也既是愛德華暫任城主一職。等到兩人有子嗣後,並且成年,再由他們的兒子繼任。


    當然,誰都知道真的有那麽一天時,愛德華是不可能把權力交出去。隻是那麽長遠的事,沒有人願意去想,特別是幾位書記官的保險箱裏都藏著愛德華讓人送來的一份厚禮時,他們更不願在這個時候去考慮太多的細節。


    蘇爾城實在距離帝國的中心太遠,遠到城主更替,根本用不上向帝國遞交宴請,完全可以由地方自行處理。帝國在乎的,隻是每年的稅收是否如期上繳,至於誰來當這個城主,皇帝才不會理會。畢竟拜勒崗帝國幅員遼闊,爵士領主多如牛毛,貴族間征戰不斷,如果皇帝要一一過問的話,根本連睡覺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這天,當艾倫拉著一支由拜蒙人組成的隊伍回到蘇爾城的時候,正好趕上愛德華的繼任典禮。蘇爾城張燈結彩,禮炮轟鳴,看得艾倫很是好奇,愛德華是如何兵不血刃把伊桑拿下的。


    兩天後,城主府的書房裏,艾倫搖頭道:“原來你的催眠還可以這樣用。”


    愛德華負手站在窗邊說:“我的催眠隻能用在心情激動的人身上,像當日的你,我這能力就完全起不了作用。隻能說,伊桑先生實在太容易激動了,一聽到我要奪其財產,便失去了冷靜。”


    原來當日愛德華對伊桑使用了催眠術,馬利坦人天生便有這種能力。它使得伊桑雙眼所見到的全都是愛德華,從而方寸大亂。最後那擦槍走火的事件,自然也是愛德華一早安排好了。他調了一名戰兵混在馬托的隊伍中,並在關鍵時刻結束了伊桑的性命,幹脆利落地把事情給辦了。


    “那麽妮露,你準備怎麽對待她?”艾倫問。


    “妮露……”愛德華道:“我會照顧她,如果……如果她真的愛上我的話,那我也會接受她。”


    自始而終,愛德華隻談及照顧和接受,卻未曾提起自己是否愛她。艾倫無權幹涉,在這方麵就不再提及。愛德華微笑道:“那麽,你準備什麽時候接受封號呢,艾倫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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