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傳來腳步聲遠去的聲音,躲在樹後的艾倫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支車隊顯然隸屬於聯邦,可他們竟和加圖人做交易,這絕對是個驚天秘密。


    本來他不打算去理會一支故意刮掉標誌,掩飾所有信息的神秘車隊。可現在則是另外一回事,艾倫從樹上無聲地滑了下來。林外的曠野上,那輛戰術飛車已經重新發動起來。艾倫俯身疾馳,他踩著細碎的步伐,身影在夜色中一片模糊。詭異的是,在高速之下卻沒有發出以往的破空聲,就這樣,他無聲地來到戰車尾部。矮身撲往車底,再伸手捉牢底盤,戰車這時浮升起來,開始前進。


    之前他就已經想過,聯邦裏頭有人將情報泄露給敵軍,否則對方無法先後兩次對艦隊進行精準的攔截。現在親眼見到這支車隊,聽到那兩名士兵的談話,更印證了他的想法。聯邦裏頭果然有內鬼,而他迫切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如果不把這個叛徒揪出來,那這場戰爭非但聯邦將可能嚐到敗績,就連他們這些選擇自由獵殺的家族子弟也有可能回不去了。


    一想到已方的行動敵軍將了若指掌,艾倫就感到一陣後背發涼。所幸,現在發£≮,現得還不算太晚。


    惡魔禮讚來到艾倫手上時,已經覺醒為第一階鮮血讚歌。血紅短刀插進飛車的底盤,將合金裝甲如同奶酪般輕易切開。艾倫在底盤上撕出一個可供他穿過的缺口,在一塊規整的裝甲碎片落到荒野那些厚厚積雪上時,艾倫已經從缺口進入飛車的後艙室。這裏堆放著兩排貨箱,一邊貼著燃料的標誌,另一邊則放著武器。


    艾倫收回源器,打開了武器箱,在裏麵隨手挑了把全新的魔能步槍。步槍隻有二檔,魔能序列設置的能力也非常普通。颶風射擊,一個十分常見的能力,可以使源力子彈以更快的速度發射出去,以達到快速攻擊的效果。艾倫聳聳肩,現在這種武器對他來說形同雞肋,不過以之殺敵,卻無須釋放能力,不會引來車隊中坐鎮強者的注意。


    後艙室和駕駛室之間僅有一道自動門作為隔斷,艾倫走了過去,伸手輕扣。


    “知道嗎班恩,我真是煩透那女人了。她的需求真是太多了,我都有點滿足不過來。天知道我不在家的時候,有多少男人爬上她那張床。”


    “所以你找了個年輕的小妞,不是嗎?該死的,她叫什麽來著,隻有十五歲吧?”


    “她叫喬莉,準確來說,她隻有十四歲。但你不會知道,她在床上真是太帶勁了。”


    兩個男人發出會心一笑,戰術飛車的駕駛室隻有兩個座位,車上也沒有第三名士兵。所以當自動門後傳來敲門聲時,兩人均笑容一滯。


    “怎麽回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名叫班恩的士兵一臉狐疑。


    正開著車的勞德皺眉道:“什麽東西碰到門了吧,或者說,我們後艙室裏躲著一個幽靈?”


    “這個笑話真冷。我看看怎麽回事。”班恩解開安全帶,在座位下拎起他的步槍,再戴上戰術頭盔。


    “小心點,夥計。”


    “知道。”班恩打了個ok的手勢,將魔能步槍的安全鎖打開,才走到自動門前。他把步槍調校成一個可以隨時射擊的角度,接著伸手在自動門旁邊的密碼鎖上輸入了一串口令,智腦顯示輸入無誤後,自動門“噠”一聲輕響,打了開來。在門打開一條縫的瞬間,班恩便抬起步槍,探進後艙室幽暗的空間裏。


    發現艙室沒人後,他才走了進去,又隨手打開旁邊的照明開關。艙室兩邊的燈光亮了起來,班恩才看到地上開出來了一個缺口,從底盤缺口看出去,還能夠看到不斷後退的雪地,以及偶爾一個草團的影子。


    “該死。”班恩失聲道。


    勞德在駕駛室中問道:“怎麽了?”


    “一個缺口……”班恩回頭說,人卻突然僵住。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道何時多出一道身影。艙室的燈光裏,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在野外遊蕩的獵人。罩著用獸皮做成的披風,裏麵是破爛的衣裳和殘損的護甲。背後還負著一把造型猛惡的血色重刀,手上卻提著聯邦軍隊的魔能步槍。從樣式來看,似乎是剛從左手的武器箱裏拿出來的。


    那人突然閃前。


    班恩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迅速的移動。幾乎在對方身形微傾,那道身影便已經占據他視野的全部。跟著胸口一涼,班恩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使勁搖了搖頭,想告訴自己事情本該不是這樣的。可通過戰術頭盔的護罩,視線的餘光裏他卻看到對方一隻手正抵著自己的胸口。


    那隻手中冒出來一把匕首的握柄,末端一顆被雕刻成惡魔形狀的寶石竟散著血色的光暈。班恩覺得,那些是他的血,然後世界迅速變得冰冷起來。在生命的最後,他隻看清那人一頂銀色的頭發,以及兩顆猶如紅寶石般的眼睛。


    艾倫輕柔地放下屍體,閃電般撞進了駕駛室中。魔能步槍點在勞德的腦袋上,他用平靜的語調說道:“從現在起,你必須聽我的。除非你不想再見那個喬莉,那麽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勞……勞德。聽著先生,這是很不理智的行為,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我敢打賭,如果你知道我們是誰,你會嚇得屁滾尿流的。”


    艾倫笑了,勞德得承認,這個不速之客的笑容很燦爛。如同三月的陽光,溫暖人心。


    “那麽勞德先生,你有什麽好建議?”


    “我建議你立刻下車,我可以當什麽也沒發生,真的。”


    “包括我殺了你一名同僚?”


    “班恩?該死的,是,我就當沒看見。”


    艾倫搖了搖頭,笑容突然消失,表情猶如三月豔陽,突然變成了歲末寒冬:“勞德先生,我不是小孩子,所以別拿這種瞎話來騙我。別說下車,我隻要一轉身,你就會朝我射擊。哪怕射不中,也會立刻報告上去,到時候會有多少士兵追殺我。一百?還是兩百?哦,你們還有一位上校,他叫什麽來著?”


    勞德額頭泛起汗珠,他終於知道自己小瞧了眼前這個大男孩,他的心思可比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孔慎密得多,甚至知道車隊中還有一位上校坐鎮。勞德有些拿不準,艾倫究竟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勞德先生,老實說,你們做的事情可真夠肮髒的。我們和那些大犀牛,哦,還有該死的格萊巨人開戰。你們呢,卻把幽影星鑽這樣的戰略物資賣給對方。我猜猜,難道加圖人手上有暗物質炮,或者黑洞武器?要不怎麽會用得到幽影星鑽這樣的東西。”


    勞德心髒重重一跳,心裏有個聲音在尖叫:快殺了他,他知道太多了。


    “你的心跳在加速,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別打任何主意,勞德先生。現在告訴我,你們究竟是哪個軍團的。坐鎮車隊的上校是誰,還有你們最終目的地的坐標。我需要知道這些,我保證,隻要你沒有隱瞞,那麽我可以讓你下車。當然,得讓你睡上個一兩天。”


    勞德張了張嘴巴,剛要說什麽。這時旁邊的通訊器亮了起來,這讓士兵的表情變得很矛盾。


    艾倫用槍頂了頂他的腦袋:“你應該知道說些什麽。勞德先生,相信你選擇背叛聯邦的時候,就已經沒什麽榮譽和忠誠可言,希望你可別在這個時候突然記起這些東西。要不然,你大概得和那位美麗的喬莉小姐說再見了。”


    勞德露出苦澀的笑容,伸手拍在通訊器上。器材裏頓時響起一把陰細的聲音:“怎麽回事,7號,為什麽沒立刻接聽,你們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沒有。布拉上校,隻是班恩剛說了個笑話,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勞德回答道。


    “笑話?你們可真悠閑的,勞德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乖乖閉上你們的嘴巴吧。現在,給我認真執行任務。”


    通訊中斷,那器材中響起的尖銳餘意,似乎對方重重把對講機扔了下去。


    “這位布拉上校的脾氣可不太好。”艾倫坐到了副駕駛位上,依舊用槍指著司機:“好了,讓我們談談,你們打哪裏來的?”


    背叛這種東西,第一步總是比較難跨出去。但隻要走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就容易得多了。勞德騙過了那位布拉上校,在心理上和之前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他招出了大部位的情報,然而這些信息卻讓艾倫驚訝無比。這支車隊的成員毫無疑問,均是出自聯邦的軍隊。可士兵以及軍官卻非來自同一個軍團,像眼前這位勞德,是死亡傳播中一名下士。而那個死去的班恩,則是鐵拳軍團的一等兵。


    還有布拉上校,卻是來自黃金獅子。如此一來,想要從士兵隸屬的軍團推斷出幕後主謀的身份可就不容易了,但凡事總是相對的,能夠從諸多軍團中抽調來這些士兵和軍官,也間接了說明一件事。


    那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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