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古看似在這座基地裏已經混了有好些日子,對基地各處極為熟悉。 這座名為死星的基地,分為上中下三層,內外中三區。縱三橫三,勾劃出九個區域。這九個區域裏,外圍區域最為廣闊,幾乎涵蓋了大半星體。除了內部基地外,還包括星體的外露建築、防禦工事以及武器係統等。內圍區則相對要小些,這片區域主要是格萊族和加圖人起居之地,以及重要物資、智腦機房的重地。


    像吉古這些苦力俘虜,都給安置在外圍區域,他們的工作皆是修建基地的各種建築,也不乏在太空作業的。但由於太空作業遠沒格萊巨人來得方便,所以需要他們到基地外工作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至於最為隱匿的基地中樞,就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了。吉古隻知在那巴爾人的工廠裏,每天趕製完成的東西全要送去基地中樞。那些東西根據吉古的描述,像是一些機器的零件。至於是做什麽用的,這個水姆人也不清楚。


    “到了。”


    吉古把艾倫幾人帶到一扇大門前,兩顆眼睛左右一陣溜轉,對艾倫道:“抱我上去。”


    他指的是門前的密碼鎖,那個高度對他現在來說確實夠不著。艾倫把他抱了起來,吉古伸著六條觸手對著密碼鎖一陣啪啪疾按,大門便自動朝兩邊分開。他有些得意的說:“這些電子鎖每天更換一組密碼,但密碼卻是依照三十天為一輪往複更替。那些蠢蛋加圖人肯定不知道,每次我都偷偷記下了密碼,為的就是像現在能夠用上。”


    同為加圖人的哈勃哼了聲,張合著手掌尋思著是不是掐死這個滿嘴毒水的小東西。後來想想還是算了,自己犯不著和這個小東西計較。


    在艾倫幾人眼前打開的是一間小倉庫,說小其實也不小,上百平方的麵積,二十米高的空間哪稱得上小。可在這占據了小半星體的死星基地裏,這點空間又的確不大。倉庫一口口金屬立櫃像柱子似的頂著穹板,壓著地麵,既可用來儲存東西,也充當了承重的作用。


    艾倫看著倉庫道:“咱們不是得趕去那什麽工廠?”


    “這樣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要起進去,總得找些偽裝。”吉古像是軟體動物般,那腦袋說轉就轉,扭了個180度看向後頭的哈勃,嘖嘖說:“我真好奇你們是什麽人,竟連加圖人的同伴也好。這樣也好,方便行事。想這麽大搖大擺進入皮埃羅那瘋子的工廠大概是沒可能了,可要是一位加圖族大人押著我們幾個俘虜進去的話,那還是能混蒙過關的。”


    哈勃一聽,喃喃道:“又來這一套。”


    艾倫知道他指的是當初混上母艦的事,聳肩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冒充瓦沙克的人,但這種情況,你還得將就再來一回。”


    哈勃別過臉去:“回去後你得給我五桶麥酒。”


    “我讓你喝個夠吧。”


    哈勃臉上頓時多雲轉晴。


    那邊吉古已經上竄下跳,對著諸多立櫃指指點點:“那邊是放斷力鎖的,拿幾付出來咱們得自己套上。當然,做個樣子就好,不用真的啟動;還有這個這個,這裏是放俘虜製服的,沒錯,就是我之前穿的那種。既然要演,就要扮得像樣點。那個大個子,沒錯就是你,你到這裏來。把你身上那些破爛換下,你還戴著串五牙項鏈,不錯,這樣咱們就可以裝得再像點了。”


    搗鼓片刻,艾倫幾人換上俘虜的衣服,手上腳間戴上了做個樣子的斷力鎖。哈勃則換上全套的精良戰甲,他那把雷霆是奧爾奇拉的專用兵器,太過搶眼。於是換上了一根通體漆黑的重槍,重槍重甲,這樣才襯得起他脖子上那串五牙項鏈。最後,吉克還給他找來一個覆麵頭盔,往頭上一戴就算認識哈勃的人也無法第一時間把他認出來。


    “這樣就沒問題了。走吧,算算時間,皮埃羅的工廠快開工了,要是半路插隊,還是難免引人懷疑。”吉古叫道。


    皮埃羅的工廠和一般意義上的工廠大相徑庭。


    這個工廠沒有牆壁,沒有廠房,說穿了就是在山體中鑿了個可供數百人同時作業的大廳。這個偌大的石廳,留下百數十根石柱作為承重,每根石柱下燃有火堆,將大廳照得一片明亮。雖然簡陋,甚至原始,可這個“工廠”卻是實實在在還位於死星基地之中。之所以如此模樣,隻是那位自稱大師的巴爾人心頭喜好罷了。


    皮埃羅大師稱這樣的環境才最貼切他在阿加雷斯上工作的地方,而隻有在相似的環境下,他才能集中精神。可一天到晚都絮絮叨叨的巴爾人實在看不出什麽時候精神能集中過,但他是和火魔貝魯凱一起來的,當時貝魯凱隻甩下一句話:“照他的話做。”


    於是就有了這麽一個工廠。


    工廠的環境雖然原始,器械卻一點也不原始。從小型的冶煉爐到激光切割機床,從牽引車再到工程車應有盡有。更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機器,上麵那些裝嵌的晶體閃著紅紅綠綠的光,地麵則給大大小小的電纜管道所占滿。小的也有手臂粗,大有直如象腿,在工廠中行走得小心這些纜線。就算是加圖人絆著了也要換來大師一通臭罵,更遑論那些俘虜們,逮著了一通打都是輕的。


    既然是工廠,自然是幹活的地方,這裏每天都有四五百俘虜日夜工作。俘虜的種族形形色色,其中以人類為多,且基本上聯邦士兵。在死星基地上,俘虜苦力的總數足有兩千,其中四分之一的數量輪流到工廠服役,其它的則分散在基地各處,像工蟻般修築著異星人這個巢穴。


    可幹活歸幹活,卻沒人知道自己在幹的是什麽活。由於工時和工種都是時常打亂,上一次分配到這裏可以負責裝配零件,下一次就變成了冶鋼煉鐵了。可說毫無規律可言,哪怕是再細心的人,也很難理得出一個頭緒來。隻知道這個工廠日夜開工,每天進廠服役的苦力分成兩撥,輪流工作,非得做足12個小時不得休息。


    每天總會有牽引車將大量的物資運進來,也總會有大大小小不知道什麽作用的零構件給運出去。這些零構件的去向,作用都神秘得很。縱使皮埃羅這個所謂大師喜歡自言自語,可在這個工廠裏呆過多次的人也隻知道,這些零構件最終送去了死星基地的中樞處。但用來做什麽,就無從得知了。


    當哈勃裝模作樣,大搖大擺押著艾倫等幾個假俘虜來到大門口時,皮埃羅正在罵人。由於聲音尖細,罵聲不斷,很快吸引艾倫的注意。這個巴爾人瘦得像一截枯樹的樹幹,那裸露在黑袍外的皮膚幹巴巴的,長著些不知道是刺還是硬毛的體毛。腦袋卻是出奇的大,橢圓形,三顆圓滾滾的眼珠,瞳孔中心處有暗色的豎紋。兩隻長而尖的耳朵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停,布滿皺褶的腦袋上一顆頭發都不看,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


    他還有一雙扭曲變形的手,手臂長而細,手掌卻異常肥大,三根胖乎乎的手指長著黑色勾狀的甲,天知道這樣一雙三指胖手要怎麽拎得起東西。


    “你們遲到了?”大門口的守衛,一名加圖的蠻族戰士上前盤查。看到哈勃頸上的五牙項鏈,也不像其它加圖人一樣懼怕,隻是神態上恭敬了些。


    按照吉克之前所授說詞,哈勃開口道:“這幾個俘虜趁亂想跑,給我逮了回來,花費了一些時間。”


    “哦,知道。”之前確實聽說有俘虜暴.動,這名守衛也沒懷疑。


    哈勃便要上前,守衛卻伸手攔住:“大人,請交上工號。”


    吉克頓時急了,艾倫朝他看去。這水姆人此時也無法詳細解釋,這工號既是每個俘虜的編號,進入工廠時須將工號交上,以方便核對和分配工作。在其它區域並沒有這項規定,隻有進入皮埃羅的工廠才有這艘嚴格。距離上次來工廠幹活有三十多天,吉克都把這件小事給忘了。


    可現在,這件小事卻足夠令他們露餡。畢竟他們不是真的俘虜,哪來的編碼工號。那守衛再催,凱瑟琳已經悄然扶住蛇鐮的握柄,艾倫的手則落到包裹在層層布條下的血隱刀上。如果形跡敗露,那就隻餘拚命一途,他們才做好暴起突圍的打算。那邊皮埃羅突然叫了起來:“你們在幹什麽!有工人就快點給我滾進來,我這裏需要人手。該死的,你們就不能給我找些力氣大上點,腦袋靈活點的東西嗎?非得用這些蠢貨!你你你,沒錯說的就是你,大個子。我看你力氣不小,也滾過來給我幹活好了。”


    那名守衛為難道:“大師,他們……”


    “閉嘴!你這隻蠢豬,難道不知道我一秒鍾要比你一年的時間還珍貴嗎?所以別浪費我的時間,否則我會讓你好看!”頂著個大腦袋的巴爾人用他那畸形的手朝哈勃勾了勾:“快點過來,給我把這些東西送到那邊去!”


    他朝地上一堆零件指了指。


    艾倫在後麵不動聲色地輕推哈勃一把,後者在頭盔裏重重哼了聲,顯是不滿那皮埃羅的態度。卻還是帶著艾倫幾人,撞開那名守衛,向巴爾人徑直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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