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城主府的陸行車裏,梅拉尼道:“大人比我相像中做得要好。”


    艾倫說:“那也是照你說的做罷了。”


    梅拉尼笑笑道:“我隻是對大人說要注意新人舊部的平衡問題,可沒教大人具體怎麽做。剛才在會議室裏大人既傾聽了雙方的想法,最終將其統一,還引導至自己的意向上。就這點而言,當屬難能可貴。若把禦下之法也分出個三六九等的話,艾倫大人的手腕無疑與您的戰力一般,皆是高絕。”


    “梅拉尼先生今天心情不錯,不然也不會這麽光明正大地拍我馬屁。”艾倫搖頭笑道。


    “我說的是實話,放眼整個阿加雷斯,兩位至尊皆站於武力巔峰,以一人撐一國。可說到治國,在我看來卻是平平。魔環城的那位根本對帝國愛理不理,幾可撇開不談。至於鐸比亞那位皇帝,卻是嚴厲有餘,剛愎自用。鐸比亞裏從來都是他一人之言,哪能如艾倫大人剛才那般,任部下暢所欲言。”


    艾倫大人自嘲道:“你也說了,那兩位均是一人撐一國,當然可以愛理不理,也可以剛愎自用。但我不行啊,所以還是得做做樣子,至少讓新人舊部之間減少一些摩擦,管理起來也容易些。”


    梅拉尼淡然道:“我敢肯定,就算艾倫大人成就至尊,也不會如那兩位一般行徑。”


    “哦,梅拉尼先生就這麽看好我?”


    “這不是看不看好的問題,問題在於,你不是巴爾人。”說完,梅拉尼看向窗外,顯然要結束這個話題。


    艾倫卻不得不承認,梅拉尼這話直指問題根本。


    他不是巴爾人,也並非在阿加雷斯成長,因此無論心性還是對待問題的方式,都和那兩位至尊截然不同。再者,梅拉尼還話中有話。對於阿加雷斯來說,艾倫始終是個外來戶,即便以他自己的戰力,加上遺境的支持,現在看起來形勢還不錯。


    可將來呢?


    一旦他無法繼續擴張,又或者想專心發展領地的時候。那麽種族這個問題就會凸顯,甚至會引發矛盾,最終讓下麵的人推翻他的統治。


    這個問題很複雜,也很簡單。


    艾倫不是巴爾人,所以不知道巴爾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這個混亂種族和人類之間的價值觀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或許在人類看來有意義,並值得付出生命去堅守的東西,在巴爾人看來則不值一提。


    如此種種,勢必引起各種矛盾紛爭。


    艾倫朝這個給丟在監獄裏呆了三年的男人看了眼,或許梅拉尼是第一個看到種族隱患的人,就連艾倫自己也忽視了這個問題。


    他笑了笑,決定暫時不去考慮這個問題。當務之急,是應對帝國接下來的那波攻擊。正午過後,整個莫克丹開始運作起來。城中的物資迅速清點並集中至軍區,並便隨時調動。將軍和軍官開始對士兵進行戰爭動員,港口處的飛艦也開始調試試飛。住在城中的居民都可以感覺到那種大戰將來的緊張氣氛。


    和莫克丹緊張卻有序的備戰氣氛完全相反,遠在兩千多公裏之外,臨近大斷層的另一座南境古城裏,卻是到處充斥著混亂和散漫的痕跡。


    鐵樹城的年代也十分久遠了,它甚至比魔環城還要古老一些。這座城市到處可見魔影帝國古老風格的建築,由於沒有規劃的擴建,讓鐵樹城的街道看上去複雜又擁擠,這點和莫克丹出入頗大。


    可這麽多年,鐵樹城的管理者也毫無重建的打算。這座城市就像一個不斷扛上重負的老人,已經到了步履維艱的地步。


    最近,一支大軍在鐵樹城集結,更是給這座遲暮的古城雪上加霜。為了方便軍隊集結,鐵樹城臨時決定擴建軍營。擴建的手段也十分粗暴,將軍營附近兩條街區的居民趕走,接著用大型器械夷平建築,最後在清出來的空地上直接修建臨時兵舍。沒用上多少天,鐵樹城的軍營便擴建了三倍有餘。


    當然,十萬大軍還不能說塞就塞得下,但用來招呼那兩位大人物的近侍衛隊,卻是綽綽有餘。


    對於鐵樹城來說,那兩位是真正的大人物。瘋魔甘利也就算了,可雷魔米裏昂,卻是鮮少會出現在南線城市裏的人物。說起來要不是因為這次莫克丹的動亂,鐵樹城要一次目睹兩位帝國大將的風姿,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當兩位帝國大將真正到來之後,鐵樹城的居民原先那種憧憬又不翼而飛。雷魔米裏昂還好,至少這位大將和他的手下還算安份。但另一位大將就不是這個樣子了,瘋魔甘利來到鐵樹城的第一天,就要城主把十五歲以上,二十歲以下所有少女都送到軍營,美曰其名是鼓勵士氣,實際上就是供軍官和自己取樂。當天整個鐵樹城上下幾乎是亂成一團,城防軍充當起捉捕少女的走狗,把這座古城折騰得雞飛狗跳。


    當是這一天,發生的衝突和流血事件就達數百起。鐵樹城那空置已久的監獄,那天就丟進了幾百人直接把牢房填滿。之後甘利又讓鐵樹城每天送去囚犯殺人取樂,每次少則十幾人,多的時候足有百來人。於是甘利住的那片營區,在接下來幾天均是腥氣衝天。


    鐵樹城下至居民,上至城主,無不盼著這支大軍趕快離開。可軍隊說是在此集結,要開赴莫克丹作戰。但軍營乃至城外營區毫無戰前動員的跡象,軍隊更無動身的跡象,這讓鐵樹城的城主體重銳減,天天食不知味。


    每天城裏怨聲載道,要不是城主調來一支軍隊擺在城主府前,城主府早叫人們給踏平了。到最後他幹脆不聞不問,由得外間折騰,自己躲在城主府裏享樂過日。


    這不,一名軍營管事闖進城主府的時候,就給管家攔了下來。營管一臉愁眉,說:“管家啊,你讓我見城主吧。這下去真不行啊,今天甘利大人那營區又送出來幾十具屍體,那都是用車拉出來。裏麵還有我們城衛軍的人,說是不小心在營區外衝撞了甘利大人的衛隊,不問緣由就給殺了啊。”


    管家也頭痛,呲牙咧嘴巴的,道:“就算你這事報上城主,也不了了之,反而惹他不快,何苦呢。我聽說這兩位大人最遲這兩天內就要啟程了,我們再忍忍吧。”


    營管歎道:“哎,你說這才兩位大人,就把我們這鐵樹樹折騰得死去活來的。真不知道東線那些城市他們是怎麽過來的?”


    “噓。”管家捂住他嘴巴:“別亂說話,叫人聽了你嫌命長啊。再說米裏昂大人沒做什麽,也就甘利大人這位難伺候。”


    好說歹說把營管給打發了,管家搖了搖頭,也忙去了。


    此刻軍營某處響起一聲尖厲的叫聲,聽得營區原本那些鐵樹城的士兵都忍不住要捂捂緊耳朵。那聲音光是聽就覺得痛,事實上這幾天從甘利營地裏拉出來的屍體都慘不忍睹,無法相像這些人生前突然被如何虐殺。


    反正,不會死得輕鬆就對了。


    此刻,那比魔王還像魔王的甘利正躺在一條修長的大腿上,一個性感嫵媚的女人用自己的腿給他充當枕頭,旁邊另一個女人則負責給甘利喂酒。


    沒錯,嘴對嘴喂那種。


    兩個女人皆一絲不掛,極力討好著這衣冠楚楚,實質卻是一頭野獸的將軍。甘利吮-了一口從女侍嘴中渡過的美酒,眼神半眯半閉,落在前頭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上。


    那同樣是個女人,給鐵索穿過手掌掛在半空。全身**,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她的指甲盡數給抽掉,胸前背後盡是鞭痕,大腿內側乃至私.處均有灼傷的痕跡。一顆眼珠和半截舌頭就在她的腳邊,正在有士兵用鉗子正在撥她的腳甲。


    兩個侍候著甘利的女人臉上努力堆著笑容,卻笑得比死還難看。


    突然有人走了進來,這人一出現,滿室皆雷鳴,嗡嗡震鳴讓人頭暈目眩,隻有甘利神色如常。他懶洋洋地從女人大腿上爬起來,不忘握握她的胸口,才笑道:“是什麽風把米裏昂大人吹來了?”


    來人正是雷魔米裏昂。


    要不是那滿身電光,若不是那坐臥皆風雷的氣勢,誰想得到這個談不上雄健,甚至看上去稍嫌瘦弱的男人竟然會是帝國第二大將米裏昂。


    米裏昂雙眼仿佛隨時都在噴湧著電光,他朝那可憐的女人一看,女人身上頓時雷火轟鳴。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化成了焦炭。死得雖慘,卻總勝過受甘利諸般折磨。


    收回視線,米裏昂才淡淡道:“你還那麽喜歡玩這些變態的東西。”


    甘利揮揮手,示意所有人下去。等人都離開後,他才扯了扯嘴角道:“米裏昂大人,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我盯死了一個人。”


    “不,你盯死了一個諜子,而她正準備把情報全盤托出,好換一個痛快的死法。”


    “哦,那她賺了。”米裏昂連眼皮也未曾跳一下道:“我來是通知你,我在這個地方呆夠了。明天如果你不走的話,那我就先行一趟。”


    “我沒聽錯吧?”甘利一臉震驚,可那表情實在太浮誇,誰都看得出是故意的:“魔環城那邊的命令好像是再等兩天,好讓我們所有戰艦都武裝上‘雷鳴’。米裏昂大人這樣擅自行動,似乎和命令相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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