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星艦的舷窗看下去,大地是灰褐色的,延伸至地平線的大地之上,極少能夠看到一點綠色的東西。在平原過去之後,地麵裂開一條條口子,如同張開一個一個巨大的嘴巴,朝天空發出無聲的呐喊。


    “這就是阿加雷斯?”阿黛兒輕聲問道,毫無疑問,這個星球遠沒有天堂星美麗。環境可以用惡劣來形容,甚至比地球的地表環境還要惡劣。阿黛兒難以相像,艾倫竟然在這裏生活了一年多。


    他究竟是怎麽走過來的?


    看著艾倫,艾倫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握著女孩的手微笑道:“在這裏的確不容易,不過有大家互相支撐,也就走過來了。


    ”


    天空的彼端出現個個黑點,甚至有低沉的震嘯聲傳來。片刻之後,一支艦隊出現在星艦的前方,在那些流線型黑色戰鬥艦的拱衛之下,後方一艘大將座艦猶如空中霸王般飛來。船上那些長長短短的桅杆猶如巨獸的尖刺,風被它們強硬地排開,發出攝人的低嘯!


    戰鬥艦往兩邊分開,為星艦讓開了一條通道。星艦開進了座艦的停泊空港裏,略一震動之後,艙室的信號燈從紅色改為綠色,顯示星艦已經停泊,可以隨時下船。


    “走吧,歡迎來到阿加雷斯。”艾倫拉起阿黛兒,眨眼說道。


    走出艙門,空港裏已經站滿了人。魔影國方麵以第一大將戴弗琳為首,一眾將軍和大臣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地,看得阿黛兒一呆。雖然在來的路上艾倫才告訴她,如今的他已經是魔影國的皇帝。對於這個驚人的消息,地球之上尚無人得知,艾倫也沒有提及,所以阿黛兒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著實給嚇了跳。現在見到空港上人群黑壓壓的一片,自然生出一股凝重的氣氛。她看向旁邊的男人,艾倫輕輕握著她的手。


    他的掌心依舊溫暖。


    於是阿黛兒放鬆了下來。


    除了戴弗琳外,在他們前麵還有一小撥人,卻是以露茜和蘿拉兩人為首,屬於艾倫的核心成員。


    這時空港上響起莊嚴的號角,接著帶有魔影國特色的鼓樂齊鳴,魔影國戰士端起一種數米長,斜放在地麵的長號吹起低沉的聲音。然後戴弗琳一眾帝國將軍大臣就跪了下去,除了戴弗琳隻行單膝之禮外,其它全雙腳跪倒在地,齊聲說道:“恭迎陛下歸來。”


    艾倫牽著阿黛兒走下星艦,淡淡道了句:“起來吧。”


    人群才嘩啦啦地站起來,露茜等人迎了過來,蘿拉更是臉帶微笑,把阿黛兒從艾倫手上牽了過來道:“從地球來到這裏很辛苦吧。”


    “也談不上辛苦,就是有點悶。”


    露茜笑道:“很快你就沒有時間發悶了。”


    貝爾摩德等人也一一上前見過艾倫,已經青年模樣的白仍然一臉靦腆地站在艾倫身邊,低頭叫了聲“父親”。艾倫微笑揉了揉他的頭發,仍舊把他當成以前那個少年。


    然後才對戴弗琳等人道:“有什麽事,回魔環城再說吧。”


    眾臣應諾。


    這支艦隊飛回了魔環城後,阿黛兒坐在陸行車上,車輛沿著魔環城的主道魔影大道行駛。在這裏抬頭看去,可以見到林立高聳的各種大樓,交通飛艦沿著無形的空中公路行駛,來去有序。不時一輛磁浮列車從大樓間開過,迅速消失在遠處的樓影裏。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驚呆了,以前可沒看過這樣的城市。”坐在她旁邊的蘿拉笑道。


    對麵的露茜也說:“魔環城的宏大一點也不輸給我們的黃金之城,就是這裏太陰森了些。”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背靠著大斷層,日照肯定是差一些的了。”


    看著侃侃而談的兩人,阿黛兒心中泛起一陣微妙的感覺。以後就要和她們一起生活,就像突然多了兩個姐妹,這讓她有些不太適應。


    當車隊進入暗影堡,並且來到最頂層時。站在城堡前的廣場上看去,遠處魔環城的各種建築已經成為一片深色的剪影。阿黛兒終於確定,自己已經離開了地球,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還好,在這裏有自己熟悉並深愛的人。


    她閉上眼睛,對自己道。


    這就足夠了。


    安排好阿黛兒去休息之後,戴弗琳便求見艾倫。艾倫知道她要匯報這段時間他不在時帝國發生的各種大事,便在寢宮的偏殿裏接見她。換過一身魔影國風格的黑色華袍,腰上纏著一條編有暗金色絲條的腰帶,艾倫走進偏殿。偏殿裏很安靜,高聳的狹窗讓平日少見的陽光在地麵留下一塊塊光斑。


    在其中一塊光斑上,帝國的第一大將戴弗琳正背對著艾倫,看著窗外。


    一段時間沒見,戴弗琳身上那種銳利的氣場依舊明顯。她站在那,整個人就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刀。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的女將軍眼中閃過一些莫明的神色,然後她微微低下頭,逆光的她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她單膝跪下,手握拳置於胸口:“陛下。”


    “起來說話吧,戴弗琳將軍。”艾倫坐到一張黑色的王座上,王座的扶手下是兩頭凶獸的雕塑,形似兩頭凶獸托著王座。艾倫的腳就踩在凶獸趴在地上的前肢之上,宛若踩著整個世界。


    戴弗琳朝王座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如果說當初艾倫那身上的威嚴仍稍嫌青澀的話,那麽現在,他已經有了和前任帝王一樣的壓迫感。所不同的是,斯伯納克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道深淵,完全深不見底。而艾倫則是一團火焰,明亮,且會焚盡所有把手伸得太近的人。


    戴弗琳無從分辯哪個更可怕些,她隻知道,艾倫回來之後已是至尊,否則不會給自己這樣可怕的壓迫感。她低頭道:“恭喜陛下晉升至尊。”


    艾倫隻是“嗯”了聲,似對此事並不在意,問道:“我不在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事。”


    “的確出現一些狀況。”戴弗琳站了起來,道,“在陛下離開之後,尼爾姆人和基德人頻頻派來使者,名為進貢,實則四處打聽陛下的消息。”


    “看來他們有些耐不住啊。”艾倫淡淡道:“還是說我之前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戴弗琳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除此之外,我們在灰色地帶的‘開荒’不太順利,那些土著裏竟然也有堪比大將的強者。而且我們查到,鐸比亞似乎有對這些土著進行資助,我們捉到幾個鐸比亞人,不過他們拒不承認。因為我們現在和鐸比亞有停戰協議,所以我們還是把鐸比亞人送了回去。”


    “另外,在大陸橋那一邊,鐸比亞的軍隊頻頻出現在我們的前哨基地附近。雖然沒有任何進攻的跡象,可看上去總感覺來意不善。所以我在火爐堡那邊加大了駐軍投放,萬一鐸比亞打算撕毀協議,我們也不至於被攻個措手不及。”


    艾倫點頭,道:“還有呢?”


    接下來戴弗琳又匯報了一些帝國的近況,大多數是帝國內部的問題,這些問題類型不同,但總的來說,都可以歸結成一點。那就是艾倫離開帝國太久,再加上他不似斯伯納克。離去時仍非至尊,故而對內對外的震攝力,都不如魔王來得強大。


    在阿加雷斯這個星球上,特別是魔影國裏,力量代表一切。如果沒有絕對的力量,那麽即使艾倫這個王位是“合法”的,也有隨時被推翻的可能。巴爾人絕不是奉公守法的種族,他們更擅長的是打破法則。在艾倫離開的這段日子,實質上是戴弗琳四處鎮壓,才不至於讓帝國翻了天。當然,戴弗琳對艾倫的忠誠也有所保留。如果艾倫再不回來,她自己坐上暗影堡的王座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艾倫聽完第一大將的報告之後,屈指輕彈著扶手道:“無論是鐸比亞還是灰色地帶的土著們,甚至尼爾姆人和基德人,以及這帝國內外形形色色的人。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我不是斯伯納克,所以他們認為自己有機會。


    ”


    這句話,戴弗琳不敢隨便接話。


    艾倫站起來道:“那就簡單了,現在我就告訴他們,我和斯伯納克沒什麽分別。招惹斯伯納克,他們會給丟進無盡的深淵裏。質疑我,那我不介意讓他們化成灰燼。


    ”


    然後一股氣勢從王座上衝天而起。


    先是魔環城、然後是魔影國、接著是大荒地、最後則是鐸比亞以及阿加雷斯上那些人煙罕至的灰色地帶裏。所有生靈都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那仿佛散發著無盡威嚴的神明在虛空中注視著他們,每個人的腦海裏都出現一張黑色的王座。那張由兩頭凶獸承托的王座上,坐著一個銀發紅瞳的男人!


    不落城的深默城堡裏響起一聲悶哼,有人來到窗邊,風吹起他一頭黑發。弗裏烏斯眯了眯眼,同時升起一股氣勢,與艾倫遙遙相對。


    於是魔影國和鐸比亞之間的天空和血海,轟下了暗紅色的雷霆、卷起了千米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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