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接起電話。


    明叔急促的聲音傳來,“老爺剛才接到一個電話,突然倒在地上,劉醫生剛給他看了一下,說心髒跳動很快,做了急救,情況有所緩解,劉醫生說明天最好送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我馬上回去。”


    “我去接你。”


    “不用,我讓韓冬過來接我一下。”


    鬱辭掛掉電話,眉心緊鎖在一起,發了條短信給韓冬,放下手機,他捉著許靜安的手,定定地看著她。


    許靜安抹平他額頭上的“川”字,問出聲,“鬱爺爺怎麽啦?”


    鬱辭薄唇抿的發直,下頜線抿成鋒利的線條,瞳孔裏閃過一絲慌亂。


    “爺爺發病了,我得趕回去,這個烏梅汁空瓶我拿走,春節前我可能都來不了這邊了。”


    許靜安主動貼向他,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在他脆弱的表情下來那一刻,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別怕,鬱爺爺大風大浪見多了,你把我手抄的《心經》帶回去,鬱爺爺喜歡看。”


    許靜安回到1901,從書房裏翻出以前抄寫的《心經》,出來時,鬱辭已經等在電梯間了,手裏拿著那個空烏梅汁瓶。


    鬱辭臉上已經恢複成那處變不驚的模樣,接過她手中的小卷,幫她攏了攏頭發:“小滿,別擔心,不會有事。”


    電梯門關上,許靜安最後的目光落在鬱辭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


    車裏,韓冬擔憂地看向後視鏡裏的鬱辭。


    他腦袋裏還有著沒有完全吸收的血塊,醫生叮囑每天要輸液、多休息,卻被這些接踵而至的事情搞得到處奔波。


    鬱辭沉默著上車,一直進了璽園,還是一言不發,麵容異常冷峻,隻有細看,才能看清他雙眼蘊著洶湧的怒火。


    終於,快到璽園的時候,鬱辭淡漠幽冷的聲音響起:“那件事安排得怎麽樣了?”


    “人和線路都安排好了,唯一的變數就是當天鬱歸文可能不帶他們出席,他夫妻倆很謹慎,將他們保護得很好,靜園那地方都在他鷹眼的監視範圍內,無法下手。”


    “如果他們不出現,就直接搞鬱明,隻要不死,其他任何招都給我用。”


    車子開進別墅,韓冬率先下車,鬱辭等他進去後,才從車裏下去。


    鬱榮生躺在床上,嘴裏一直念著鬱辭。


    鬱涵見到鬱辭從外麵走進來,急忙拉著他,慌張道:“哥,你一直待酒窖裏玩,爺爺剛才差點休克。”


    鬱辭悶著頭走進鬱榮生的臥室,劉醫生已經給他掛上了輸液瓶。


    聶紅英見他進來,柔聲道:“小辭,爺爺身體不太舒服,你乖乖地自己去睡覺,媽媽一會去陪你。”


    “紅英,你帶小涵先出去,讓阿辭陪陪我。”


    “爸,小辭他……”


    鬱榮生溫和笑道,“我跟他說說話。”


    聞言,聶紅英拉著鬱涵出去了。


    “紀恒和紀嘉木收到大量照片,寄件人模仿的是你父親的筆跡。”鬱榮生低咳兩聲,麵露痛苦之色。


    鬱辭忙在他背上撫了撫,從床頭櫃上端起那杯還冒著絲絲熱氣的水,送到他唇邊。


    鬱榮生喝了兩口,長長歎息出聲:“當年那事我們和紀凜、紀恒兄弟倆說清楚了,兩家斷開,永不再提……”


    鬱辭冷笑,“有人要提起,他當年設局讓他倆鑽進去,就是為了扯斷兩家,不僅是對當年紀家幫我們懷恨在心,主要是為了今日,挑撥紀家站在他那邊,與時光作對。”


    鬱榮生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他布局的時間很長,帶著背後資本回到雁城,目的就是時光,時光如果拿不走,他就要毀掉時光。”


    “你大伯瘋了。”


    鬱辭將手中的《心經》簪花小楷小卷遞給鬱榮生,“我老婆怕你想不開,特意讓我拿給你的。”


    鬱榮生淡淡笑了笑,“若是《心經》能解,哪有這麽多心結,難道我當年真的做錯了?”


    他目光悠遠,定在空中某個地方,那裏其實什麽都沒有。


    “老大目標性強,最為狠絕,如果他當家,時光集團會一時輝煌,但長久不了,你二叔更不行,目光短淺,你爸沒什麽誌氣,心眼不算壞,但愛玩,也不是很好的人選。”


    他輕咳兩聲,一邊去拆小卷的綁繩。


    鬱辭見他解得費勁,拿過小卷解開。


    “當時我想著幹到七十歲,就把時光交到你手上,沒想身體沒撐住……唉……”


    “別想了,把這藥輸完,好好睡覺,明天送你去醫院,讓崔博士好好給你看一下。”


    鬱辭說著,拖過一把貴妃椅,往那上麵一躺,問:“紀恒為什麽這麽晚打你電話?”


    鬱榮生滄桑的聲音響起,“喝多了,六年沒打過我電話,他這些年過得很苦,頭發都白了。


    我和老紀幾十年的朋友,過命的交情,對對方的孩子就如同自家孩子一樣,紀恒愛跟我下棋,跟我無話不談,和你父親關係也很要好,要不是那事……


    你父親傷害了兩個家庭,我當年也做錯了,不應該讓他還風光坐在時光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我就應該將他放逐出去,他們父子、你母親的心裏可能都會好過一點。”


    鬱辭見鬱榮生說的傷感,怕他想東想西,淡淡出聲道:“小滿要你看她寫的字。”


    鬱榮生的目光落在攤開的小卷上。


    等輕微的鼾聲響起,鬱辭將鬱榮生手上捏著的小卷收起,看了一眼輸液袋,走出臥室。


    聶紅英紅著眼睛站在門口,百感交集地看著鬱辭。


    “媽,早點睡吧,爺爺這裏我看著。”


    “好。”聶紅英笑著揉了揉眼睛,“你妹妹躲起來哭了,你去看看她。”


    說完,她溫柔地抱了抱鬱辭,“以後別這樣嚇我了,你要做什麽告訴我,我會配合你。”


    鬱辭守到鬱榮生的藥水打完,拔了針,在整個別墅裏轉了一圈,才在屋頂找到鬱涵。


    就像15歲那年,他生病搬到璽園來住,鬱涵偷偷地躲到天台上哭,深秋露重,鬱涵蜷縮著睡著了,持續高燒了一個多星期。


    鬱涵說,小時候她挺聰明伶俐的,就是那次持續高燒把腦子燒壞了,就變笨了。


    “鬱涵,你在這長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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